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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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倦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他的眼睛那么好看,精致深邃,極具東方神韻,那雙眼睛哪怕是含著冷漠都讓人無法抗拒,可讓人傷心的是,他看著你的時候毫無情緒。 有時候厭惡和拒絕不會讓你死心和絕望,真正讓你無法堅持下去的,是對方徹徹底底的無視。 阮西子沉默了許久,抬起自己的左手給他看,當陳倦看到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時,神情有些錯愕。 阮西子直接道:“沒有關系的話,你為什么要送我這個?是我誤會你的意思了嗎?” 陳倦這次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就在阮西子以為他終于無法再冷漠下去的時候,他再次開口了。 他幾乎是用嘲諷的語氣說:“不是你誤會我的意思能是什么呢?!彼?,“這只是禮尚往來而已。很高興阮設計師喜歡這枚戒指,還戴在手上?!彼斐鍪?,將病號服里隱藏的項鏈拉了出來,“生命樹”被他捏在手中,如玉的指腹襯著那棵倔強頑強的樹,仿佛擁有著和整個世界對抗的力量,“這是阮設計師參加設計大賽時的設計,我非常欣賞,也很感謝你設計了它送給我,所以才送你那枚戒指,你不要想太多?!?/br> 他淡淡道,“我累了,需要休息,你可以走了么?!?/br> 阮西子愣在原地,他的回應太過完美,完美到讓她根本說不出辯駁的話,最后的最后,她只能在他的驅趕之下離開了病房。 狼狽地回到自己的病房,阮mama和嚴君澤早就回來了,他們找了她半天,見到她失魂落魄的回來皆是無比擔憂。 “你去哪了?”嚴君澤道,“怎么這副樣子,是不是遇見壞人了?” 壞人么?阮西子搖了搖頭,抿著唇不說話,阮mama抱住女兒,將她扶到病床邊,嘆了口氣說:“西子,你這是去哪了,嚴總監找你都找瘋了,你下次出去可千萬要跟mama說一聲,這太嚇人了,mama真擔心那個壞人又回來害你?!?/br> 他們又提到了“壞人”兩個字。 好像她的世界里,圍繞的全部都是壞人。 阮西子躺到病床上,腦海中滿是陳倦矛盾又冷漠的臉。 他那樣無情地趕她走,可為什么她的心卻無法控制地記掛著他,仿佛他越是這樣,她就越是在意他。 是因為犯賤么? 阮西子閉上了眼睛,心想,睡一覺吧,或許睡著了就不會想那么多,那么難受了。 她抬起手,看著無名指上的藍鉆戒指,陷入了沉默。 嚴君澤瞥了一眼她手上突然出現的戒指,立刻便想到了那可能是誰送的,而她的傷心又是因為誰。 他忽然覺得,自己這樣一直隱瞞著一切,任由阮西子和陳倦越走越遠,對他們所有人來說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一直以來,他最害怕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她離開他,他們再也沒有機會在一起。 可如今看來,他最害怕的,其實是——她不快樂。 靠近病床邊,嚴君澤小心翼翼地問她:“你……沒事嗎?” 阮西子微笑了一下,敷衍說道:“我沒事,我很好?!?/br> 你很好? 是么。 可為什么你回答這些的時候,臉上卻是“我有事,我一點都不好”的委屈模樣。 但嚴君澤也知道,這份委屈,能夠安慰的人,不是他。 阮mama看了一眼嚴君澤內疚又自嘲的樣子,年輕人的感情她不好插手,可她也看得出來嚴君澤對阮西子的感情,那份感情深厚到她完全相信阮西子嫁給他之后,可以幸福一輩子。 只是這份幸福,是阮西子本人想要的那份幸福嗎? 晚上。 易則再次來醫院陪床,他甚至都不打算給陳倦找護工,他知道陳倦有多挑剔,擔心那些護工笨手笨腳,無法滿足他的要求,讓他病中的心情更加郁結。 但今夜,當他走進病房的時候,卻遭到了拒絕。 “你走吧?!?/br> 陳倦甚至都沒允許他靠近,便開口趕人。 易則自然知道是為什么。 他沉默許久才說:“對不起陳總,我又自作聰明了?!?/br> 看來哪怕阮西子來了,也沒動搖陳倦一分一毫的決心。 陳倦沒有回復他的話,只是重復道:“你走吧?!?/br> 易則抿抿唇,終究還是轉身離開了病房,但卻沒有走遠,只是坐在病房外面安靜地守候。 病房內,陳倦躺在床上,手上攥著“生命樹”,神情冷然。 他這次做的決定,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情而改變,那些放心不下的人或事,都已經交代給了可以讓他放心的人。 接下來,他就可以安心赴死了。 垂眸凝著手里的生命樹,其實每一次開口趕阮西子走,每一次開口傷害她,都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她在難過,他比她更難過。 不過沒關系,這種難過只會持續很短的時間,總比和他在一起,等他死后,一輩子難過下去的好。 她以后會很幸福。 會很快樂。 她會遇見一個她喜歡的、健康的人,那個人也許是嚴君澤,也許是簡然,也許都不是,但她肯定會遇見那樣一個人。 他們會有一個孩子,孩子會長得像她那樣漂亮,讓人過目難忘。她會實現她的夢想,成為業內優秀的知名珠寶設計師,她會將dm做大做好,甚至可以拿到acme的股份,成為一個有安全感、主導自己生活的女人。 她會很好很好的。 只是這些好都與他無關。 她所有的幸福都分享給另外一個人,但那個人也不是他。 握緊了手里的生命樹,陳倦抬眼看著天花板,微笑了一下,自語般道:“阮西子,你要好好活著,一定要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一定?!?/br> 春節已過,元宵將至,阮西子的病一天天好轉,她已經很少會頭疼了,可卻變得越來越沉默。 阮mama很擔心她,這天她終于忍不住問阮西子:“到底為什么這樣呢?是因為什么人嗎?西子啊,不是mama說你,嚴總監一表人才,多好的男人,你們之前也在一起過不是嗎?你現在的情況他還對你不離不棄,怎么看都是真心喜歡你的,比別的男人可靠多了,你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好好和他在一起不好嗎?” 一直安靜沉默的阮西子緩慢卻堅定地搖了搖頭,她開口,低聲說:“不好?!?/br> 阮mama一怔:“什么不好?” 阮西子看向母親道:“我不會再和誰在一起了?!彼职粗~角苦笑道,“我的記憶越清晰,我就越害怕,我現在特別擔心當自己完全想起來的時候會后悔自己現在的毫無作為。媽,你也不要勸我和嚴總監在一起了,我不會和他在一起了,雖然我還不能確定我心里一直沉沉記掛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他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但除了那個人,我不會再有任何人了?!?/br> 阮mama愣住,驚訝又為難道:“為什么???” 阮西子淡淡道:“這就好比你在寫論文,你費盡所有的精力取材、敘述,當你終于快寫完的時候,導師卻告訴你,你跑題了,這篇論文不合格,你要重寫。媽,你告訴我如果是你,你會有心情和精力重來嗎?” 阮mama沉默了。 阮西子繼續說:“那一篇論文已經花光了我余生所有的精力和感情,我已經對其他題材再也提不起興趣了。我不想重來。我耗費了所有,只差一步就能完成的論文,卻始終得不到一個結局,我不甘心?!?/br> 阮mama皺眉道:“可是西子,如果你不寫這篇‘論文’,導師就不可能讓你畢業,難道你要為了這一篇論文就失去畢業的機會嗎?” 阮西子搖了搖頭說:“人這輩子總該執著一些事,我以前沒得選擇,總是向現實妥協,我已經受夠了。我這后半輩子希望能任性一點,哪怕這些任性帶來的結果讓我抱憾終身,我也無怨無悔?!?/br> 阮mama最后再也沒說話,安靜地籌備著她出院的事情。 她的病情基本得到控制,接下來就是慢慢恢復神經,恢復記憶,在醫院住院花費很高,就算有錢也不該這樣糟蹋。 他們這邊準備出院,蘇現、簡然、嚴君澤都來了,四個男人加上阮mama正忙活著給她收拾東西離開,阮西子換好衣服坐在一邊看著,屋子里熱熱鬧鬧,她本該感到安心的,可她卻越來越覺得慌亂。 就在這個時候,她剛剛拿到的手機響了,她愣了一下拿起來看,陳倦的名字讓她心頭一跳。 他為什么會給她打電話? 阮西子愣住了,但身體比腦子的反應快,她很快接起了電話,送到耳邊。 “喂?” 她試探性地低語,屋子里四個人正在聊天,電視機也打開著,一片喧鬧,她有點聽不清對方的聲音。 “你說什么?”阮西子著急道,“抱歉,我聽不太清楚?!?/br> 她站起來,要去找個安靜的地方,嚴君澤瞥了她一眼,聽到她說著“陳總”兩個字,眼神暗了暗。 電話這頭,陳倦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好像隨時都會死去。 醫生站在病床邊,易則和周叔都守著他,他卻對自己的身體不聞不問,只專注于電話。 “你聽不清么?!彼刂貜土艘槐閯偛诺脑?,“阮西子,我剛才跟你說——請你以后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不管你以后是否想起了一切,都不要再來找我,我會離開國內,去國外建立新公司,你死了那條心,不要再糾纏我?!?/br> “對不起,我還是聽不清,我這邊有點吵……” 他也聽得見電話那頭幾個人聊天的聲音,她應該不是撒謊,是真的聽不清吧。 他突然有點絕望。 最后時刻的告別,還是要口是心非嗎。 算了吧。 嗯,就算了吧,既然她都聽不清了,他不如借此給自己一個好好告別的機會。 陳倦克制著窒息感,短促地呼吸了一下,失笑道:“阮西子,我愛你?!?/br> 此刻。 阮西子站在洗手間里,關著門,電話那頭,恰好傳來他這句話。 阮西子沉默幾秒,道:“我聽到了?!?/br> 陳倦怔住。 隨后,電話掛斷。 掛斷之前,她聽見易則的驚呼:“陳總!——” 第49章 阮西子幾乎是立刻丟下手機跑出了衛生間,出門直奔電梯,按了向上的樓層。 病房里,被留下的三個男人和阮mama對視了一眼,除了嚴君澤之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想起阮西子接電話時提到的那個人,目前看來也只有那個人可以讓她方寸大亂失了心神。 看她著急的樣子,難不成是陳倦出了什么事? 嚴君澤有點擔心,遲疑許久還是抬腳跟了出去,簡然也想跟上去,蘇現卻拉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