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蕭衍見他顰眉,“怎么了?” “原本不巧木鯤蘇醒,不過是影響航向,最多困在海上餓個幾天,可廚師們闖了大禍?!?/br> 蕭衍想了想,憶起木鯤的生物資料,很快明白,“他們吃的都是木鯤幼崽?” 那可真是不共戴天了! 陸寒霜垂眸,“要親自去一趟了?!?/br> 第90章 藍洋事下 唐迪斯尼能驅使動的,是與理事會簽訂合約的新和黨年輕巫師們, 分??諆申? 進入藍洋。 他們雖然與珍妮黨道不同, 但想為巫師正名的心卻一樣,想到唐迪斯尼說只有他們先到, 對此行高度重視。 約曼負責帶隊領巫師們營救海上船客。 “平常一有重要任務都交給四隊那幫庸人,咱們連個表現機會都沒有, 是不是真像網上推測那樣,陸會長為了道士的利益,故意打壓咱們巫師?這災變也是……” “你還真信網上那套?”一個巫師打斷他, “制造這么大范圍高頻率花樣繁多的災情, 你也太看得起華夏修士的能力了。再說,一個普通小編能隨隨便便拿到華夏總統親書的內容?呵, 政客較量, 誰信誰傻!” “陸會長并不是會打壓別人的人?!奔s曼出聲,道: “自四隊成立, 連修士都不怎么出任務了, 他應該是想磨練那些馭獸的。再有一點, 術業有專攻,我們的戰斗力確實比不上修士, 陸會長對巫師不夠了解, 因此也缺乏信任。這次爭取表現, 別光羨慕別人,不論是修士還是四隊, 他們的風光都不是從天而降?!?/br> 船行到一定區域,便出了問題,方向失靈。 約曼扎破手指,滑過導航顯示屏。 血液接觸屏幕,在滑落前,一只引路犬從指下成形,以血祭司神靈尋求指引,血泛紅光之際,一個rou眼不可及的犬形虛影從血上跑出,穿過駕駛艙飛向前方,在海面奔跑,穿進隨著木鯤呼吸而彌漫開的霧中。 原地打轉的輪船恢復航向。 巫師們的救援十分順利。 原本乘客們望見滿目黑袍而非御劍修士,并沒有抱什么希望??傻任讕熢诩装迳侠L制魔法陣,召喚重而龐大的靈,穩固船體,又制犬靈恢復船行的方向。 乘客們驚慌一早上的心終于定了下來,喜極而泣,圍著巫師歡呼,語無倫次致謝。 木鯤的天賦全點在影響環境上,本身物理攻擊不算兇猛,撼動不了船,圍著輪船阻擋航行。巫師們使用很多方法都不能驅趕木鯤,麻醉用光,船長不得不下令射殺。 形勢逆轉。 木鯤們不肯散去,浪掀不翻船,一次次用腦袋撞擊,自然,皮rou血骨抵不過鋼筋鐵殼,一只只頭破血流,即使徒勞無用,都沒有停止過攻擊,十分執著。 綠色血液濺到船壁,灑進海里。 分不出是自殘還是被人射傷,很快,凄凄慘慘的顏色染了一片,海面浮滿淌血的鳥尸,隨著死亡木鯤數目越來越多,對靈感應極強的巫師們心頭發緊。 卻不明白究竟。 約曼帶著巫師們搜尋海面被困的船只。 乘客們望著巫師們因失血和消耗魔力而蒼白的面色,目送巫師離開,瞧一眼在旁毫無建樹的護衛軍只顧與木鯤糾纏,憶起他們先前的冷漠的,冷笑,“什么榮譽軍?!領著最高軍費花著我們的稅錢,卻一丟下我們不管!巫師們這么能干卻一直名聲不顯,這里面肯定有黑幕?!?/br> “以前沒見過巫師不好評價,現在一看,我開始信了,陸會長果真有打壓巫師們吧?”游客中有一些反華的孔雀國民,想到榮譽軍華夏人最多,呵呵冷嘲,附和起陸寒霜打壓論,用不大不小的聲音。 四隊十分尊敬陸寒霜,聽著船上的聲音臉色漸青。有人看不過去想沖過去理論,被急忙拉住。 王三槍目光離開始終未能引走的木鯤,回首看一眼悠然駛離的郵輪,目光陰沉沉,壓低眉毛同樣克制怒火。 “完成任務要緊?!蓖跞龢屌呐纳硐陆皙{,明顯感應到它越來越焦躁的心情,四下一望。 木鯤大量死亡,幸存的木鯤仍堅持不懈追逐郵輪,卻不足為懼,但每個人坐下的靈鳥反而漸漸焦躁,越來越不安,想逃離這片海域一般,驅使靈鳥的人還有幾次差點被甩下鳥背。 一艘艘高唱凱歌的獲救船只離開藍洋。 海面波濤起伏,鳥尸鋪路。 “怪了,鳥的尸體似乎在減少?!庇腥伺e起望遠鏡回望,驚得瞪直眼睛,猛拍友人的肩膀,“快、快、快、快看——” 吞沒鳥尸的是一個個憑空生出的漩渦。 若再細瞧,綠色血液漂浮海面,顏色漸淡,卻并非洇染開,而是化成一圈圈漩紋,直至成渦。 一個又一個…… 兩個、三個、四五個…… 密密麻麻,海面漸漸千瘡百孔,一個個旋轉著,等待吞沒一切,越來越多乘客發現異狀。 呆望著,心臟仿佛也一圈圈越旋越緊,糾成一團。 “天哪!什么鬼?!” 然而,事情并沒有結束,木鯤大量死亡,引發了更嚴重的后果。 自海底深處傳出一聲憤怒而悠長的鳥鳴。 光是音波就把海上繪著魔法陣的輪船震得一晃。 海水像是這片被掀開一樣,涌動著,翻騰著白色浪花。 海浪越積越高,似堆起小山,冰冷的,砸在乘客們臉上。 “那是什么?!” 震驚的聲音回蕩。 遠處。 小島一樣的龐然大物升出海面,光滑無羽,附著鱗片。 落日映海,霞光鋪灑,映得巨物皮膚同海面一樣波光粼粼,十分夢幻美麗。美麗下又藏著恐怖的威力。 巨物翅膀一動,似乎半個海都在呼應。 幾千里內翻起巨浪,洶涌著,似湍急流水,沖著船搖搖晃晃聚向一處。連天上的飛機也受干擾,被往用一處牽引。 海面無數漩渦都撞到一塊,紛紛讓路,無數人跌出船外落入漩渦。 一個母親眼睜睜望著漩渦吞掉孩子,奮不顧身跳船,被旁邊同行僧團的一個眼疾手快的僧人抓住。 “你們快救救我孩子!”母親急得嗓音都變調,緊緊抓起僧人衣服??缮酥皇菬o奈擺手,勸著母親不要沖動。 直到漩渦吞沒小孩,消失不見,母親險些暈過去,被僧人及時拉住,他神色悲憫,默念佛經。 “你們這些人不都有些特殊本事嗎?為什么就干看著不肯救救我的孩子!為什么?為什么……” 母親癱在地上,崩潰大哭。 僧人苦笑。 并不是所有佛家子弟都有高超本事,他們連武僧都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再普通不過,除了學佛理念經文,真沒有什么特殊能力。自從修士面世,世人總對他們這個行業抱有過度期待。 他也漸漸開始懷疑,光是潛心修習佛理,真有用嗎?望著眼前快要哭死過去的母親,僧人心中發緊,腳下生涼。 既自責,又懊惱,為自己的無能為力。 珠玉在側,普通佛家子弟真有存在價值嗎? 師兄瞧見僧人無措又茫然,過來拍拍他肩膀,“別想太多?!?/br> 現實也容不得乘客們肆意發泄情緒。 巫師、修士、榮譽軍圍在船周救人,海流推著船涌向一處,當他們再留心,舉頭低頭,前后左右,不知何時聚滿了船。 船望著船,乘客望著乘客。 面面相窺,眼底流露驚悚。 山一樣的巨物望著他們,身前水波晃動,又一座小山浮出水面。 …… 夜色漆黑,藍洋儼然較白天變了模樣,迷霧重重,伸手不見五指。 神識與御器照舊不可用。 但與九重關不同,陸寒霜既可借木鯤王幼崽死契的感應。溝通之下,海靈愿意化波送陸寒霜與蕭衍趕路。 一路目光所過之處,遍布漩渦。 九重關有結界震著,本不該融合這些。陸寒霜與天道熟識,借天之眼窺探海中因果玄妙。赫然瞧見海面漩渦是無數眼睛,一眨一眨,猩紅帶怨。 略一參悟,很快明白。 這些漩渦全是木鯤死亡的怨氣所匯,九重關那些幾百幾萬年的關xue,應該也是怨氣積年累月形成。 越臨近一大一小兩座小山,迷霧越濃,可見度越低。 烏壓壓的夜晚。 聚攏的船開著徹夜不滅的燈,打在海上的光只能看清周圍方寸。遠處霧似迷宮,“小山”隱在霧中,把巫師修士護衛軍耍得團團轉,只能憑水花拍打聲辨別方向,一個不留神便消失不見。 船上乘客們心驚膽戰守在甲板,視線被繚繞的迷霧阻隔,看不到三方與“小山”打斗的情況。 可血液卻順著海面流出。 被探照燈映得格外刺目,不是這些怪物的綠血,而是鮮艷的紅色,大片洇染。 “他們死了么?像馬奇被車輛撞到一樣,總是沖我搖晃的尾巴軟在地上,一動不動,流了那么那么多血?” 一個小孩發出童言童語,嚇得其他小孩抱住父母的腿,渾身發顫。 小孩猶沒有自覺,問著爺爺奶奶,“我們也會死么?怪物是不是也會出來找我們?” 旁邊女孩趴在男友肩頭,內心恐懼漸起,忍不住啜泣起來。 有人痛罵,借污言碎語發動恐慌。 有人恐懼失聲,表情茫然,傻站著腳下一動不能動。 有人沖向駕駛室,被攔著還在嘶喊“開船啊開船”瘋了一樣。 有人抱怨就不該來這趟旅行,其中曾想借渡洋嘲笑華夏的孔雀國諸位,尤為后悔。 黑暗中,遠處幽幽一抹光亮靠近,并非像鬼火一樣驚悚嚇人,而是耀眼的金色。 牙齒打顫的小孩瞪圓了眼睛,指著,啊啊叫著。 女孩們漸漸停下哭聲,那抹金色入眼,竟比男友的肩膀都令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