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于是乎,一個個讓人難以理解的除草機器旁,放置著幾套讓人更難以理解的全息直播設備,乘著直升機,嗡嗡嗡飛往華夏救援船的方向。 …… 零零落落不同方向漂浮公海的船只中,華夏派遣的船只數量最為龐大,引人矚目。 一些隨船的外國新聞工作者,吹著腥咸海風,抽著煙,倚著護欄觀望著華夏的動靜,“聽說華夏打算弘揚本土道教文化,你們怎么看?” “謠傳吧,只要是知道《異人》全球上映,只有華夏禁播的人,就不會相信這個愚蠢的傳聞?!?/br> “可能是煙霧彈,迷惑外界的新招數。華夏每次有什么大動作,官方發言人不都喜歡一本正經忽悠外媒,擾亂視線?!?/br> 一個記者點頭,深以為然,點評道:“屢試不爽?!?/br> “會不會是向老鄰居取經,傳言聯邦國政府就一直用玄術節目挑選人才?!?/br> “……你應該不清楚,華夏早就有特殊部門了,但這完全不妨礙他們打擊‘封建迷信’,你知道的,狡猾可恥的華夏人總是喜歡表面一套背后一套?!?/br> 一個看過《異人》下集的新聞記者一直沒有出聲,他其實很相信傳聞的真實性,想到節目里驚鴻一現的東方高人,如果華夏宣傳的是這種本事,會令世界震驚,讓民眾信服吧。 直升機嗡嗡嗡飛來的聲音,引起一小部分夜貓子記者的注意,“快快快,快拿望遠鏡——我還以為只有聯邦國的軍人有勇氣下海,看樣子好像華夏也要出動了?” 直升機降落。 卸下一臺臺最新除草設備,頗為讓人費解。 一個記者一邊舉著望遠鏡盯著,一邊催促攝影師快速支起遠程錄影設備,換上夜拍鏡頭。 見一行扛著全息直播設備的人從船頂下來,開始在甲板各個角落角度搭建儀器,記者微微愣住,怎么,華夏這晚了還要作秀嗎?算算時差,這時的華夏好像正是下午六七點,臨近晚間新聞的時間段。 小小鏡頭里,只能看到甲板上的畫面,不清楚那些人的談話內容。 華夏指揮官集合完軍人,所有人便開始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也不知在等什么?一個個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總指揮是一種接近于客觀冷靜的表情,而底下的軍人臉上卻隱隱透出激動,似乎準備見證激動人心的時刻。 記者聽不到遠處艙門“吱嘎——”打開的聲音,只見人群突然集體向后看去,記者滿心好奇像被貓爪撓的。踮著腳尖,不停更換角度,企圖越過層層人頭望見后面的畫面。 等得心焦難耐時,一個大晚上還戴著帽子的奇怪青年,從人群中走出。 青年與總指揮低語幾句,一群軍人開始往腰上綁安全繩,看得記者分外不解。下海不用換潛水服帶氧氣嗎?打扮得怎么像去攀巖山壁? 緊接著,記者望見一個難以置信的畫面。 戴帽青年抬手拂過耳后,似從帽與發間取下一個別在其中的小東西,能藏在那個位置的,大概都是針類大小,可惜隔得太遠,無法仔細辨別。 青年舉起小東西,輕輕吹口氣,記者瞠目結舌望見——小到看不清的東西,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變大,長到幾十英寸,大到能看清鐵劍上鋒刃上的冷光與銹跡。華夏最新科技品?秘密武器?是用哪種新型金屬材料制作,居然這么神奇! 記者很快調節好情緒,瞥了眼旁邊倒抽口氣的攝影師,望了望其他舉著望遠鏡震驚不已“omg”“omg”不停的同行,自覺格外冷靜睿智。 但緊接著,記者先生發現了自己的可笑之處—— 陸寒霜對于周圍目光視而不見,顰眉觀望。 抬劍一擲。 森冷劍光滑過夜空,射出了百來米,猛然朝海面俯沖,一頭扎進海里,波瀾起伏的海面像是感受到了攻擊,上下翻涌,浪花飛濺,彈出飛劍。劍再次扎入海水,再被反彈上來,再次入水,再次彈出,兩方展開了消耗戰,一時陷入僵局。 水中海草只會影響磁場,陸寒霜施展不了神識,窺不透因由,抬眼望天,一些繁星同時大亮,星光勾勒出一個圓滾滾的幼童輪廓。 陸寒霜垂眸,“原來如此?!?/br> 位面融合讓天道恢復懵懂神智,水有靈自然也有思想,他都能與天道交流,夏感作為智慧植物,自然也可以誘拐海中新生靈智為他所用。 感化海靈這種費勁的事,祖師爺做不來,既然不聽話,便打服吧! 海域廣闊,單憑他現在的修為是不自量力,所幸還有個很好使的人情,陸寒霜再次抬頭望天,心道: 之前我幫你一回,你借我一臂之力。 夜空繁星齊閃,似是答應。 陸寒霜腳下輕輕一蹬,蹁躚飛起,無數記者舉著望遠鏡張大嘴巴,望著他輕盈掠過海面,很不科學地前行了百米多,飄然落于劍柄上。 腳下一壓,剛還與海面斗得難分難解、始終不能入海的劍尖,瞬時如流星墜落,猛扎下去—— “刺溜——” 水花四射! 長劍鋒刃全埋入海水,以青年立身位置位圓點,腳下像是被劈開一個無底洞,水浪翻滾向旁邊涌去,像避開鋒芒狼狽奔逃的小兵,青年腳下施力,周圍海水越發潰不成軍,摩西分海般,越擴越大,仿佛神話里才有的情節。 外國記者紛紛傻眼! 這會兒,已經不會有人蠢到懷疑,誰在這片似有魔鬼的海域里吊威亞拍戲,四下海面敞亮,連個懸吊機器都沒,所以,這名華夏人到底是怎么能做到這一步的? 更傻眼的還在后面,潰逃的海水沒跑太遠,便被翻起的巨浪阻隔,海水仿佛有了意識般,四面八方水浪涌起,鋪就一堵堵高達數米的水墻,翻滾著咆哮著朝中間的青年逼近,包圍,巨浪滔滔,恨不得把青年一口吞掉。 第35章 一劍分水 四面八方數堵水墻洶洶襲來,籠罩住青年身影。 圍觀記者軍人們抻著腦袋, 從墻與墻間隙往里張望, 看得心驚膽顫, 很替青年揪心。 水聲咆哮。 浪花吞沒鞋面,沾濕褲腳, 陸寒霜眉峰不動,表情十分平靜, 端詳水墻許久,沒有尋到其中命門。 一面水墻猛然襲近,距離咫尺, 臨于危墻下的陸寒霜卻突然閉眼。 吞吐的浪花砸濕青年的發, 濕漉漉滑過臉頰,噴得前襟濕透緊貼胸膛, 些微狼狽, 卻無損其風姿,青年巍然不動, 顯得氣勢極為高大。 水墻不悅, 墻肩上下搖擺著再增高幾丈, 仿佛跪著的巨人緩緩站起,龐然大物俯視青年, 把他映襯得極為渺小、脆弱。 華夏船上的軍人們已經緊張得屏住呼吸, 當事事主還閉著眼睛毫無所覺。水墻傾覆, 帶著得意,劈頭蓋臉朝陸寒霜砸下。恰在這時, 青年終于睜開眼,抬臂一指,就在水墻親吻到他鼻尖時,天空驟然一道驚雷落下,砸在陸寒霜所指方向。 “砰!” 水墻轟然潰散,水花四濺,水浪翻卷,像被抽筋斷骨,再難成氣候,融入海面,不留痕跡。 水無形狀,并非磚墻一樣瞄準著力點就能砸碎。陸寒霜不用神識無法窺破其中奧妙,只能用最原始的,生物趨吉避兇、自我保護的本能,于是,當水墻近在毫厘,他捕捉到水中因為得意而泄露出痕跡的一絲靈念。 以雷擊之。 身前不遠處,剩下幾面水墻墻體扭曲抽搐,共享了痛楚,水浪撲打聲越來越大,周圍觀望的幾艘船被帶累得左搖右晃,被海靈遷怒。 陸寒霜睫毛微垂,這懵懂靈智是個欺軟怕硬的,一時吃痛竟然不敢再上前。陸寒霜懶得跟他耗,腳下一踩,猛踏鐵劍分海,意圖激怒海靈。 果然,青年不停歇的欺辱讓海靈回頭,卷起一個滔天巨浪拍下。 陸寒霜照舊不動不避不讓,閉上眼細心感受。 浪頭探到青年頭頂上方,幾乎將他整個身子淹沒,旁觀群眾心驚rou跳,驚呼出聲,他才再次抬臂,一指。 “砰!” 海靈探出的又一絲靈念被擊毀,痛如割rou斷指,讓海面又翻滾撲騰了好一陣。 陸寒霜抬眸,這海靈還真像個稚童,不長記性不記打。 陸寒霜再踩飛劍,如法炮制,幾次三番挑釁海靈再用雷擊海,把凝煉的還不強大的朦朧靈念戳成了篩子,險些意識渙散,海面波瀾由強轉弱,奄奄一息。 海靈想再反撲,浪還沒聚攏幾丈,這次不用天雷,只陸寒霜彈指送出一陣風,便吹得浪頭東倒西歪。 陸寒霜輕道:“給你兩個選擇?!?/br> 海面波紋微起。 “一,臣服,二,消逝?!?/br> 海面波紋一滯。 “二選一?!?/br> 海上再無波痕,別說微風走過,就是游魚飛躍出海面,浪花都不敢隨意噴濺,小心翼翼、老老實實,安安靜靜…… “你乖便好?!?/br> 陸寒霜腳下一點。 劍周波瀾微起,水花顫顫。陸寒霜明白它的意思,分海之痛,如割皮切rou。陸寒霜想讓海床露出來,無異于放血挖rou袒露白骨,其中之痛,讓已經有了靈智的海難以忍受,怕疼。 海水在青年腳底咕嘟咕嘟翻滾、嗚咽,求饒賣可憐。 可惜陸寒霜心硬如鐵,只道,“乖,莫再阻我,你痛,便忍一忍?!?/br> 記者們久久回不過神,鏡頭里只見小小鐵劍直沖入海,海水便往兩邊瘋涌。 像挖坑時會把土堆到坑邊。 青年挖海時,??由顜渍?,??舆吽u高,便升至幾丈,水墻不斷升高,漸漸遮擋住外國船隊觀望的視線。 片刻,待一面水墻綿延百米,高越百米,厚厚豎立,遮住了青年與華夏船隊,阻隔所有窺探。 眾人已能想到,墻內光景。 記者們放下望遠鏡,說不出話來,只剩眼神交流,皆是驚懼與震撼難言。 不少被動靜驚醒的他國救援指揮官,望著目光無法穿透的水墻,心緒起伏,陷入長久思索。 水墻內。 船隊仿佛置身懸崖上,從護欄邊俯望,海壁嶙峋陡峭,直通底部海床,露出一個直徑百米,深度一百幾十米的深坑,畫面極為壯觀。 海里生物都被卷到別處,只剩濕漉漉珊瑚礁,無精打采的石花,蔫了吧唧的海草等。 特種兵終于明白準備安全繩的用意,攀海這種事,還真是史無前例。 劍尖狠狠扎進海床,陸寒霜腳踩劍柄,仰望海面上探頭在甲板張望的特種兵。 眉頭微皺,似嫌棄他們動作太慢。 陸總指揮放下望遠鏡,催促特種兵們別再發傻,趕緊行動。 除草機器被升降繩降下。 特種兵戴上專用手套,順著船壁爬下,到了船底,望了眼腳下聳立的毫無安全感的水墻,握緊繩子,“刺溜”一下順著繩子飛速滑落,幾瞬,便落到“坑”底。 特種兵們擺弄機器前,忍不住偷偷摸摸水墻,生怕一不小心,這些脆弱不堪的水墻會支撐不住倒下,淹沒他們,逃都來不及。 一些新入伍的年輕特種兵戰戰兢兢、小心翼翼開工。尖刀幾人見陸寒霜還站在劍上,既不挪動又不離開,猜測是為了威懾水墻或者定海之類,無聲為他們保駕護航,安下心來,還有閑心聊上幾句。 島國海域不大,陸寒霜一百米為單位,不停向前推進,要開辟出航道仍需不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