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當然,當然?!睅讉€出品人臉上帶著理解和包容。一臉關心的說:“我們就是想知道,易總的情況怎么樣了?!?/br> “感謝大家的關心,易總只是輕微的軟組織挫傷,并沒有太大的問題?!鼻靥斐晒娇贪宓幕卮鸬?。 這次《晨星》的投資易槐是大頭,要是他在片場出了什么事情,后期款項能否如約撥下來就成問題了。所有的出品人聽到這個回答,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明顯松了一口氣。 秦天成不動聲色的推了推眼鏡,眼神不帶情緒,卻仿佛能讓人感到一絲似有若無的不屑。 有一個出品人見到秦天成的目光,尷尬的笑了笑,摸了摸鼻頭,開口說道:“易總在片場受傷,我們也感覺到很歉意,只要有需要,我們一定盡可能的滿足。秦秘書,有什么事情盡管和我們說……” 說到后面,那個出品人頓了一下。易槐今天出現在片場的原因不可考證,不過,易槐沖過去救人,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不合理,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安放和易槐有什么關系。如此一來,易槐在安放上次的刀片事件之后注資,也能說得通了。 來之前幾個出品人心里都有了共識,還揶揄了一陣易槐真是個癡情種子,能做出這么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 那個說話的出品人咳了一聲,收回自己的思緒,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真誠一些。 秦天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反射著冷淡的光芒,語氣強硬:“各位請記住,不是易總在片場受傷。只是《晨星》的出品人之一,見到演員有危險的時候見義勇為,僅此而已?!?/br> 幾個出品人對視一眼,都是人精,誰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們知道了,不會有一家媒體報道一些不該報道的?!?/br> 秦天成點點頭,微微頷首:“那就麻煩各位了?!?/br> 秦天成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臉上帶著公式化的笑容:“等易總醒過來,我會和他說您幾位過來過了?!?/br> “讓易總好好休息,易總沒事,才是最大的幸運?!睅讉€出品人見到目的達到,他們這邊也沒有責怪的意思,終于放下心來。 送走了幾個出品人,秦天成冷冷的看著他們的背影。他取下眼鏡,擦鏡片的手勢都標準的好像從模板里套用的。 重新把眼鏡戴上,秦天成小心翼翼在門口看一眼。安放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靠在病床邊,手放在躺著的易槐身上,樣子很是親密。 秦天成愣了一下,不敢再多看,他走到離病房稍微遠一點的地方,才敢拿起手機,撥打電話,處理接下來的后續事情。 —病房內 聽著外面的嘈雜,安放腦袋放空,盯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男人。素來沒多少表情的臉上此時因為昏迷而一片空白,嘴唇泛著不祥的青色,死皮翻了起來,見著有一些狼狽。 安放神色復雜的看著昏迷不醒的易槐,他從床頭柜上拿起棉簽,沾了一點水抹在易槐的嘴 唇之上。 水潤澤了他干燥的嘴唇,仿佛多了一份生氣。 這是易槐第二次救他。 第一次,他被禾玉下了藥,那次兩人有了一個包養合約。而這次,安放不知道還能給易槐什么東西。 他滿腦子都是墜地的那一刻,易槐朝著他奔跑而來的身影,易槐張開的手臂,易槐溫暖的懷抱,還有強忍著的悶哼。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毫無思考的張開手。在場這么多人,卻沒有人能比易槐的反應更快。 安放想著想著,眼眶突然有些發熱,他微微仰頭,看著雪白的天花板,一時間情緒難以控制,有什么東西在心里豁然開了一道口子,要從里面奔跑出來一樣。 他輕柔的把手放在易槐的心口,因為傷到了腰部,安放只能輕柔的躺在易槐身邊,把腦袋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易槐強有力的心跳,安放一直不住顫抖的手終于能夠鎮定下來,他不可抑制的抱著易槐的頭,去吻他緊閉的眼睛,去吻他的嘴唇。 醫生說幸虧當時威亞還沒吊的特別高,加上角度的問題,所以易槐只是因為輕微腦震蕩而陷入了短暫的昏迷,并不嚴重??删褪沁@樣,安放還是感到了不真實。 他有些狼狽的躺在易槐身邊,他害怕了。真的害怕。 如果再來一次,他請愿易槐沒有出現在現場。安放不敢閉上眼睛,因為每次閉上眼睛,似乎都能看到易槐臉色煞白躺在地上毫無生機的模樣。 這是噩夢??禳c醒過來吧。 也許是安放的祈禱起了作用,易槐下午三點鐘醒了過來。 他先動了動手臂,卻發現手臂很沉重,仿佛灌了鉛一樣,稍微一動就疼得厲害。一直躺在他身邊的安放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他猛地抬起頭,雙手撐在易槐的身邊,從上而下注視著易槐。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里布滿紅血絲,看起來有些可怖。 安放的嘴唇不住哆嗦著,望著易槐,嘴巴張開,又合上,似乎不知道該說一些什么。 易槐先上上下下認認真真的掃了一眼安放,沙啞的嗓音在房間里響起來:“……沒有受傷吧?” 那一瞬間,安放心頭的情緒就被易槐這句話給擊敗了,他眼里蓄積起來的液體“咚”的一聲落到了易槐臉上,就像是易槐流出來的眼淚一樣,安放有些狼狽的抬手壓在易槐的臉上,他猛地俯下身去,狠狠去咬易槐的嘴唇,顫抖著嗓音憤怒的謾罵著:“混蛋,你這個混蛋?!?/br> 易槐臉上先是錯愕,隨即,不帶多少情緒的黑眸里帶上了淡淡的心疼,安放的身體不住顫抖著,易槐有些厭惡自己纏著繃帶的雙臂,如此一來,他不能把這個孩子氣的男人抱在懷里。 “乖,我沒事,我沒事?!币谆敝荒懿粎捚錈┑囊宦曇宦暤陌参恐?。 安放的身體抖了很久,他的腦袋貼在易槐頸邊,輕輕喘著粗氣,安放閉上眼睛,不讓更多的眼淚從眼睛里流出來,這樣太丟臉了。 實在是,太丟臉了。 易槐見到如此脆弱的安放,第一反應不是嘲笑,而是心疼。安放這樣的性子,看著嬉笑怒罵,實際卻全然不這般,他不屑于把狼狽軟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更何況這樣抱著一個人無聲的嗚咽。他知道,他真的害怕了。 就像易槐在片場那一刻,失去了往日風采與氣度的嘶吼。那一刻的膽戰心驚到現在想起依舊心有余悸,易槐沉重的閉了閉眼睛,他只能低下頭,叫自己安撫性的吻落在安放的發頂,用下巴輕輕去蹭他。 兩個人都不是軟弱的人,安放也就是剛剛一下子被嚇怕了,冷靜以后,他深吸兩口氣,從易槐的脖子處抬起頭,抹了一把臉,紅著眼眶去看易槐,皺起眉頭來,表情很是嚴肅:“不能再有下次了,易槐,不能再有下次了?!?/br> “……你也是?!币谆闭J真的回望他,兩個人臉上鄭重的表情如出一轍。 “咚略——”敲門聲響起,兩人同時回過頭去,秦天成舉著手機站在門口。 安放倒在他的身上,輕輕喘了兩口氣,摸著易槐的臉,這才注意到易槐身上的病號服濕了一塊,安放扭過頭去,索性當做沒看到,他翻身下床的時候才不小心牽扯到了受傷的腰部,微微倒吸一口涼氣,不過安放掩飾的很好,一瞬間臉色慘白后,就強迫自己恢復了正常,并沒有讓易槐看出來什么不對勁。 安放把床給易槐搖起來,秦天成一直在外面等著。 見到易槐準許的眼神,才敢推開門走進來。 “……老板?!笨吹揭谆睕]事,跟在秦天成身后的王召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 安放坐在一邊的沙發上削蘋果,易槐臉上的柔情也淡了一分,看向秦天成,雖然臉上還有些失血導致的蒼白,不過易槐此刻的表情嚴肅的讓人忽視掉他這一絲柔弱:“查到了什么?” 安放削蘋果的手一頓,“這件事情,是人為的?” 王召點了點頭:“是的,是有人故意為之,不是機器故障。這次事件應該和上次的刀片事件是同一個人?!?/br> 安放倒吸一口氣,眼睛里漸漸的帶上了一絲冷漠的情緒,王召被安放這樣兇悍的眼神盯著有一絲不自然,他不動聲色的避開同安放對視的眼神。安放低下頭去,認真削著蘋果,聲音輕飄飄的:“哦?那究竟是誰這么看我不爽,一次兩次的,都到了要弄死我的地步?!?/br> 安放其實想過可能是邵以欣,甚至是周亞寧那邊的人。 沒想到,王召沉默了一陣子,看著安放和易槐,說:“是于喬海的粉絲?!?/br> 第84章 孩子氣的男人 隨著王召那句話落地,病房里的氣氛一下子陷入了詭異的尷尬之中。 如果說是邵以欣的人,是揚言要趁易槐不備弄死安放的周亞寧的人,甚至是禾玉的人,都在安放的考慮范圍之內。 但是沒想到,王召說,做出這樣事情的人是于喬海的粉絲。 僅僅是對方粉絲一瞬間瘋狂的念頭,險些致他于死地。 讓人膽戰心驚的惡意使得病房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王召接著對著易槐解釋道:“……于喬海有一波腦殘粉,無論誰跟搭戲,都會遭到他的粉絲無差別的攻擊。這次安放和他搭戲,他的粉絲反應很激烈,但是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這似乎是第一次?!?/br> “不是第一次,只是之前并沒有人發現罷了?!鼻靥斐衫潇o的開口:“我們調查發現,于 喬海合作的藝人都會在拍攝期內或多或少的出現一些意外,有的只是輕傷,有的也住院了。但是大家都沒聯系在一起,所以就沒有人發現這件事情?!?/br> 聽到這里,王召臉色數遍,腮幫子咬的死緊,轉頭看向秦天成,聲音不自覺拔高:“你的意思是說,有一個人,暗中做了這么多事情,卻沒有被人發現?” “是的?!鼻靥斐牲c點頭:“這次如果不是易總交代了,我們在拍攝現場安裝了攝像頭,這次的事件恐怕也會被當成一個意外處理?!?/br> “在拍攝現場安裝了攝像頭……”安放轉頭去看易槐。 易槐:“上次有人給你寄刀片以后,我讓人多留了一個心眼?!?/br> 安放皺起眉頭來,可是易槐有什么權利在拍攝現場裝這些東西,除非易槐……安放盯著易槐的臉:“你注資劇組了?” “恩?!?/br> 安放嘴巴張開,不知道該說點什么,愣愣的看著易槐。 易槐一個眼神過去,秦天成識相的接著往下說:“咳……根據我們調的監控,發現那個人是臨時混進來的,不知道怎么搞到了現場工作人員的胸牌?!?/br> 易槐眉心皺起,冷然道:“現在找到了對方的下落沒有?” “已經聯系相關的人去找了,鎖定了幾個目標,現在在一一排除比照身形?!?/br> 易槐點了點頭,王召對安放說:“這件事情已經封鎖了消息,但是這樣的人肯定得揪出來,不然以后就麻煩了?!?/br> “于喬海那邊呢,他知情嗎?” “于喬海似乎并不知道,剩下的事情,在我們確定了嫌疑人之后會聯系警方來處理的?!?/br> 易槐點了點頭,交代好了事情,秦天成和王召再呆下去就有點不正常了,見到老板臉上淡淡的疲憊,秦天成十分懂得看眼色,他站在一邊,對王召使了個眼色,說:“那,我們就先出去了?” “恩,公司的事情——” “哥!”易姍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易槐聲音一頓,大家都順著聲音看了過去,易姍臉色蒼白的站在病房門口,拍了拍胸脯:“嚇死我了,哥,你真的嚇死我了?!?/br> 易姍大步走了進來,秦天成叫了一聲:“小姐?!?/br> 易姍擺擺手,望著病床之上的易槐,吸了吸鼻子,可憐巴巴的想要去摸易槐包著繃帶的手臂,最后只在繃帶上摸了一下:“哥,你疼不疼啊?!?/br> 說著,易姍眼里含了兩泡淚,她在臉上擼了一把,又吸了吸鼻子。 “我沒事,你怎么過來了?”易槐皺了皺眉頭,望著出現在這里的易姍,問。 秦天成和王召已經識相的出去了。 “聽說你受傷了,媽讓我過來?!币讑櫲嗔巳嘌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掃了安放一眼,壓低了聲音湊在易槐耳邊說:“哥,爸氣的厲害,媽在家里攔著,我捉摸著等會就得來問罪,先給你來通風報信來了。你快讓安放先走吧,怕爸做什么事情?!?/br> 易姍故意沒讓安放聽見,安放就在那里削蘋果,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易槐垂了垂眼皮,沉默了一陣,說:“知道了,你先回去吧?!?/br> “我不走,等會我還能攔一下呢?!币讑櫺÷曊f。 易槐冷冷地看著她,易姍被看的有些害怕,眼眶還紅著,卻當做沒看到。 一只端著果盤的手出現在兩個人面前。 安放那牙簽一人插了一塊,一塊遞到了易姍手中,一塊抵在易槐嘴邊,易姍眼睛都快掉下來了,眼睜睜看著易槐張開嘴巴把安放塞的蘋果給吃了下去。 “哥……”這還是她哥嗎? 安放就坐在易槐床頭,也給自己送了一塊蘋果,咔嚓咔嚓的吃了起來。 易姍原本打定主意死活都不想離開她哥半步守護他,可是安放吃了要喂給易槐,易姍覺得自己的狗眼有點受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又深吸了一口氣以后,易姍失魂落魄的把蘋果帶著牙簽一起塞進嘴里,揉揉眼睛,往門口走了。 安放挑了挑眉頭,隨手擦去易槐嘴角的果汁,舔了一下指腹。易槐眸色一暗,安放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加重了一分,他笑著把果盤放到床頭柜上,側過身去和易槐接吻,易槐表現的很是配合,安放小心翼翼的不壓到易槐的手臂,兩人剛剛吃完蘋果,嘴里還殘留著蘋果的清香。 他靠在易槐身邊,兩個人頭抵著頭,享受這久違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