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
而且,孟懷遠覺著,這半年是他有生之年最累的一段時間了。 首先是生意上的事情,快遞正在努力的在各省建立網點,孟懷遠又花了大價錢在省城買了地皮,自建總部大樓,并且民航的事情也得一直跟進。 只是,就算是生意上這么忙,忙的他恨不得天南海北的跑,也抵不過一個夏越讓他惦記。 生意上的事情再困難再有門檻,也不如夏越這兒的事情讓他不安心。 最開心的時候,就是能鉆到空子,偷偷的跟夏越見上一面。 但是雖然見面開心,可每次見面的時候,孟懷遠都覺著夏越瘦了一點,臉色也不好。 雖然夏越什么都沒說,甚至一直在給他寬心,也膩膩歪歪的跟他一起打打鬧鬧。 可是孟懷遠還是覺著夏越狀態不好。 他現在無論是在城市里,還是在外面談生意,每天晚上必須要有一個來自老家的電話,他安排在夏越身邊的人告訴他,一切安好,什么事兒都沒有。 這個電話一般都是放在晚上的,但是若是白天有老家的電話打過來,孟懷遠的心都咯噔一下,就怕夏越出點什么事兒,因為他心里總是隱約的覺著,自從他們的事情曝光以后,夏越太平靜的,平靜的讓人覺著…覺著這破孩子好像在瞪著給他們放個大招。 就連夏mama也是這樣想的,因為夏越太安靜了,不讓出屋就不出屋,不讓上學去,就真的不去上學。 以至于后來夏mama都有點慌了,從前她覺著,夏越不跟她作不跟她鬧,是好的,可是如今覺著,還不如跟她作跟她鬧呢,那樣好歹還能意料的道。 如今夏越這樣,讓人摸不清頭腦。 一個人,一個正常的人,能安靜的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這都能說的過去,可是他一直都是安靜的,這太嚇人了。 其實夏越覺著自己挺好的,可是許多人都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甚至于,他在浴室里多呆了一會兒,他媽都得過來敲門,聽見他應聲了,才算放心,出來問她怎么了。 她說害怕他想不開,一腦袋溺死在馬桶里。 夏越很無奈,要說他就算去死,也不至于把腦袋伸進馬桶里溺死吧。 他趁著父母都睡覺的時候,偷偷地溜出去跟孟懷遠見面。 孟懷遠也愛憐的看著他,讓他放寬心,身體本來就不好,這越來越瘦,可怎么辦。 夏越自認為,重生而來,他一直都是給別人寬心的那個,可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也成了那個別人眼中,寬不了心的那個。 “越啊,快點來來,吃這個,你三姨夫特意開車去農村給你弄來的純笨雞,快點多吃點,你看看你瘦的,一個大小伙子,風大點都能給你吹跑嘍?!?/br> 三姨從家里燉了雞湯過來,里面還放了許多進補的中藥,專門看著他喝掉。 夏越有點不好意思,端著碗問道:“就給我送來了?管富和陳天宇那兒有沒有???” “沒有,三姨疼你,就給你一個人喝,那么那么禿小子,一個個壯實的跟牛似得,喝什么雞湯啊?!?/br> 三姨滿眼疼愛的看著他,突然讓夏越想到上輩子,夏mama去世的早,三姨和二姨也都很疼他的,只是那個時候窮,錢成了最大的問題,導致最后他們之間也有了芥蒂。 畢竟誰家里都得過日子,不能因為照顧你一個外人,自己家不要了。 自從眾人發現夏越越來越瘦以后,二姨三姨,馮望,李清然,夏mama這些人變著法的做好吃的給夏越。 夏越也來者不拒,一點不剩的吃下去。 可是渾身上下也不會長一點rou。 衣服穿在身上都是空蕩蕩的。 你想勸他,勸他心放寬點,可是他說話卻比誰都開朗,一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看著你,看不出來有任何抑郁的情緒。 最后夏mama也松口了,想讓他上學去。 夏越卻不愿意去,天冷了,他喜歡在家里貓冬。 從前是夏mama不讓他出去,現在夏mama是趕著他出去。 家里現在有錢了,承包了好幾條公交車路線,也成立了公司,步行街也興旺了起來,夏越早些年買下來的商鋪也成了最旺的地點。 安橋區那邊的平房終于要動遷了,這回是真的了。夏mama一直都害怕夏越總在家里待著,再抑郁出什么毛病來,所以安橋區那邊的房子動遷,因為房產證出現了一些問題,得去有關部門辦理一下,夏mama就逼著夏越出門去辦。 就這樣,在這個城市馬上迎來春節的時候,夏越開車回到了安橋區。 那些曾經無比熟悉的磚瓦房,如今上面已經畫著大大的拆字。 很多人家都已經搬走了,回遷戶的樓房也已經開始蓋了,沒幾天就蓋起來不少了,全都是高層,就在他們安橋中學的對面。 而曾經在鬼樓旁邊的安橋小學經過多年的荒廢,如今也被拆掉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安橋小學了。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稍縱即逝,再次想起來,他剛剛回來的時候,孟懷遠牽著他的手去上小學,好像才是昨天的事情,而轉眼,小學校已經沒有。 他把車停在安山下,下去買了盒煙。 原本想去安橋中學門口的小賣鋪,可是那里已經什么都沒有了,曾經閉著眼睛都能走對的地方,如今已經被扒的破破爛爛,他轉悠了好長時間,才找到一個小賣鋪。 他因為曾經傷到肺部,一到冬天就咳嗽,更別說抽煙了。 為著他這身體不好,孟懷遠都快把煙戒了,至少在他面前從來都沒有抽過煙,更不讓別人抽煙,他自己抽煙那更是不行的。 他叼著煙坐在車里,看著半山腰上的烈士塔,想著孟懷遠要知道他敢抽煙,非得氣急敗壞的抽他不可。 夏越在車里抽了兩根煙,差點被咳出血來,又待了一會兒,才抬手看了看表。 這么一下,到讓他愣住了。 這塊表是孟懷遠給他的,還沒有達到什么瑞士幾百萬的手表,但是卻是一塊老物件,大約能追溯到民國時期了,上面還帶著老上海的奢華復古的氣質。 也許是夏越從前貪財,總想著搞點古董什么餓的賣錢,以至于孟懷遠總是覺著夏越喜歡這些老物件,心里總惦記著到處給他買。 這塊表從前戴在手上雖然不說是嚴絲合縫,但也沒有這么大。 手腕瘦到簡直是皮包骨頭了,脆弱到好像一使勁兒都能撅折了。 夏越嘆氣,放下手腕,往后仰了仰。 他覺著自己是不在意的,自己是輕松的,他不想因為這些事情,跟家里鬧的太僵,到時候把孟懷遠置于一個尷尬的地方。 他自信自己也做到了,在人前覺著他做的非常好,也許就是太好了,所以讓人生了疑。 可是在人后,他無法忽視那么多個不能入睡的夜晚。 重生而來之后,已經有不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他徹夜無眠。 上輩子,無論多難多傷心,心思有多重,他也沒有過成宿成宿的睡不著覺,可這輩子,他有時候就是在孟懷遠身邊,也有睡不著覺的時候。 他再車里坐了一會兒,覺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一天天的該吃吃該喝喝,再不漲點分量給他媽和孟懷遠看,這兩個人就要炸了。 上次跟孟懷遠見面的時候,明顯看著孟懷遠的眼神已經不一樣了,再這樣頹廢下去,孟懷遠就要忍不住了,非得沖到他們家把他抗走不可。 他開車去了藥店,想開店安定,可是那種安眠藥現在不能在藥店銷售,而藥店銷售的安眠藥劇本上都是安神補腦的,根本就沒什么用。 于是他經過藥店的店員介紹,去了精神病院,可是這種屬于處方藥,還不能輕易的賣給他。 夏越急了,說道:“我給你錢,你就賣我一盒唄?!?/br> 可是,人醫院的比他更急:“那能是你說的那么輕松么,你知不知道,這一盒里有 一百多片,吃半盒就救不回來了,萬一你哪下想不開,到時候我們不是擔責任么?!?/br> 最后沒辦法,夏越好說歹說,管人家要了幾個粒,用紙包著了,上面還有醫生慎重寫的醫囑,一次只能吃半粒。 第二百二十四章 安眠藥 袁尚來到夏越家的時候,這個城市正在下雪,漫天的雪花洋洋灑灑的,沒一會兒他肩膀上就落了雪。 好在出來的時候戴了圍巾,他攏了攏身上的衣服。 從小在美國長大的人,如今在東北待長了,也學會了東北人縮著肩膀籠著袖子走路。 “袁尚來了,快快進來?!?/br> 夏mama是認識袁尚的,知道是夏越的同學,也算是從初中一起到大的,還是個混血兒。 自從夏越和孟懷遠的事情鬧出來以后,袁尚也來過兩次。 一開始夏mama看著身材高大,五官深邃英俊的袁尚很是不放心。 她現在恨不得所有男人都離自己兒子遠一點。 不過袁尚給她看了錢包里的照片,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他告訴夏mama,那是他女朋友,已經訂婚了,畢業就結婚。 夏mama這才放下心來,連連夸獎他有正事,囑咐他多勸勸夏越,并且還讓他給夏越介紹對象。 袁尚心里苦笑,其實那個女孩是他表妹,為了來夏越家特意帶來的,夏mama讓他給夏越介紹對象,殊不知他現在恨不得自己就是孟懷遠。 “兒子,兒子,快下來,袁尚來了?。。?!” 夏mama一邊扯著嗓子喊,一邊招呼袁尚坐下。 袁尚坐在沙發上,目光一直盯著樓梯口,不一會就看見穿著睡衣的夏越從上面飄下來,眼睛半睜著迷迷糊糊的。 這兩天他睡覺全靠安眠藥,不小心吃的多了一點,導致一天總是迷迷糊糊的。 “怎么瘦成這樣?”袁尚也驚訝了。 “吃不下飯?!毕脑綋潋v一下坐在他身邊,轉頭看他:“最近不忙???” “還行?!?/br> 袁尚從大二的時候就開始創業,找了幾個生意伙伴,立志于it行業,而夏越就是他的大股東。 這事兒誰都不知道,連孟懷遠都不知道,因為他要是知道的話,是絕對不會同意他跟袁尚有任何牽扯的。 袁尚目光定定的看著夏越,半響說道:“你沒事吧?” “我能有啥事兒啊?!毕脑揭荒樐涿?。 還沒等他繼續說著,夏mama從廚房里探出頭來,說道:“兒子,帶袁尚去你房間里玩游戲啊,不是給你安了新電腦么?!?/br> 夏mama說完,沖袁尚使了個顏色,意思是一會兒想讓他再房間里勸勸夏越。 袁尚有些尷尬,但還是點點頭,跟著夏越上樓了。 到了房間里以后,夏越一看見床,立馬往上面一倒,時刻準備袁尚走了以后,再睡一覺。 袁尚站在屋里,環視四周,房間里收拾的很干凈,只有一張大床上被褥凌亂,旁邊還有個半自動的小桌子上面裝著電腦,墻壁上掛著個電視,下面連著游戲機,袁尚掃了一眼那個牌子,外國貨,價格沒有五位數下不來,夏越自己生活還是比較簡樸的,能給他花那么多錢買東西,除了那個如今混的風生水起的年輕企業家,還能有誰。 他床邊看著都快睡著了的夏越,忍不住問道:“你是怎么打算的,就這么一直頹廢下去?” 夏越打了哈欠,看了他一眼:“誰頹廢了,我現在好著呢?!?/br> “那學校里的事情怎么辦,你不要畢業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