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中色鬼術后,人便漸漸形容枯槁,先是rou身乏力,再是靈氣漸散,咽氣的時候仿佛縱欲過度一般,氣虛乏力,瘦如麻桿?!?/br> “所以色鬼,不是鬼。而是降術的一種?!?/br> 林愫與小趙俱聽得云里霧里,半懂不懂。 老林也不強求,左手捏訣,右手抽出一張黃紙符,在小趙掌心上方燃成灰燼,指腹一捻,薄薄在小趙掌上滑過。 老林指指小趙掌心問:“多久了?” 小趙一面懵懂說:“什么多久了?”,一面低下頭,往掌心一望。 只見左掌腹同拇指之間一片深紅,像是繞成了一個圓圈貼在手掌之上。 掌心卻隱隱似有黑氣浮起。 圓圈中有一橫桿,乍一看倒像是。 “一只眼睛?!绷帚狠p聲說。 小趙駭然,雙膝酸軟,拖住老林手臂驚呼:“林叔救我!” 老林托住他,沉聲問:“你什么時候,去過粵南?” 小趙開卡車,一年四季跑公路,每逢冬天,關中蘋果豐收,便拉一車蘋果,要么一路向東,要么穿過秦嶺南下。 “湖北,湖南和江西倒是常去,可廣東太遠,我出車還真沒去過?!毙≮w說。 “遇沒遇上些可疑的人?”老林再問,“收沒收過些通體純白的奇怪禮物?尤其是陌生人送的?” 小趙苦苦回憶,他近來體弱身虛,還當是秋末一場感冒轉成肺炎,在床上躺了快一個月,沒有好透的緣故。 可不僅僅是身體有了變化,就連記性都差了許多。以前跑過的很多長途路,現在都模模糊糊記不太清楚,同村的鄰居趙大才見他這樣稀里糊涂,特意勸他不要這么快上路,免得車行險路,出了事故。 小趙想了半天,也沒記得有誰給過他白色的東西,只能苦著臉,說:“林叔,我記不太清了?!?/br> 邪祟已漸漸入腦,這才連記性都差了許多。 老林暗悔自己沒有早些意識到紅腹角雉的意圖,此時來此,已經沒了把握,只能盡力相救。 “不知色鬼在何處,就沒有辦法清除降術。為今之計,死馬當做活馬醫?!?/br> “廢話不多說,你什么東西也不要帶,跟我出來?!?/br> 小趙還有些猶豫:“還沒跟我老婆說過..” 老林橫眉倒豎:“你如今性命攸關,婆娘不在家里守著你,還四周亂跑,像話嗎?” 小趙哼哼唧唧還在替媳婦辯解:“她打麻將..我不能賺錢..” 老林恨鐵不成鋼瞪他一眼:“要命嗎?要命的話,什么都不要帶,跟我出來?!?/br> 老林帶小趙出來坐車,沒有著急回村,而是一路將他帶去了鎮子上面,一家不大的澡堂子里。 卡車司機出車辛勞,常常有些公路邊上的小旅館客棧,提供些露水情緣。 小趙自來老實,家里媳婦管得極嚴,手上連買煙的錢都要扣扣索索計較,還真沒惹上些花花草草。 此時看老林帶他去澡堂子,還當老林以為他沾染上了臟病要替他驗身,忍不住出聲替自己辯解:“林叔,我真沒有…” 老林長嘆一聲,說:“你進去,記得脫個精光,好好沖個澡。我去替你買幾件衣服,換好再走?!?/br> “先救你性命,再去找出那色鬼,究竟是下在何處?!?/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昨晚的一更,今晚再更一次。 老林的姓的確有小天使猜到了,確實是為了致敬林正英,英叔。 ☆、第122章 出軌 色鬼是降術, 將術便需要降頭。降頭是外物,須得日日接觸方能有大用。 小趙既然回憶不起哪里曾經接觸過來歷不明的純白異物, 老林想著, 倒不如一應隨身衣物通通不要,連家都不許他回,干干凈凈把小趙帶出來, 徹底斷了與色鬼的接觸,慢慢將養,總能好轉起來。 老林自己也不著急回家,找了處小旅館,將林愫安頓下來, 這才買了幾件衣服,回到澡堂子里。 小趙已經洗完澡, 換上澡堂子的衣服。老林來時, 他正在樓上的休息大廳跟人下棋,一身神清氣爽,比起上午的萎靡,不知道好了多少。 老林一愣, 色鬼降術這玩意,像生病一樣。病來如山倒, 病去如抽絲。 中色鬼術輕松, 解色鬼術卻得慢慢熬,中降的時間越長,解起來就越難。 小趙之前說過, 他秋末的時候生了一場感冒,在床上躺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小趙三十出頭,正值壯年,一場普通感冒,應當不至于將他傷到起不來床。 老林原本懷疑,小趙在那時就已經中了色鬼術,所謂的“感冒”和“肺炎”,不過是色鬼侵蝕rou身,所造成的虛弱感。 但是如果小趙秋末就中了色鬼術,前后至少兩個月的時間,降術應當已經侵蝕入魂,要想解降,就得在這陽氣集中的地方,待上七天時間,慢慢將陽氣補足。 要論哪里陽氣最足?自然是滿聚著赤/身/裸/體的糙老爺們兒的澡堂子里最足。 老林特意帶小趙來此,也是為了讓他吸收陽氣,慢慢回魂。 可就算澡堂子里陽氣再足,小趙來此最多不過數個小時,怎么就能做到面色紅潤神清氣爽了呢? 中了兩個月的色鬼術,他能從澡盆子里爬出來,老林都覺得十分欣喜,更何況是此時興高采烈與人下棋? 老林上前,拍拍小趙:“感覺如何?” 小趙回頭,沖他嘿嘿一笑,說:“林叔果然出手不凡,帶我洗了場澡,我感覺我這病,就好了大半?!?/br> 老林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將小趙掌心翻過。 果如老林所料,掌心原本黑氣沖天的那只邪眼,此刻已經黯淡許多。不仔細看,已經很難分辨那眼睛的形狀了。 洗一場澡,當然不可能將兩個月的色鬼降術,解到如此地步。 可小趙的好轉有目共睹,那就只能說明一點。 這色鬼降術,并不是兩個多月前下的,而是最近才下的! 而小趙自秋末那場感冒之后,就沒有出過車,更沒有跑過長途。 這色鬼降術,并不是在小趙跑長途車的過程中染上的。 恰恰相反,正是小趙生病,久住家中的時候,被人下了色鬼術! 可如果小趙中色鬼術,不過是最近的事情,那為什么短時間之內,色鬼術發展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深,竟能從rou身侵蝕入魂呢? 除非,小趙中色鬼術時間雖短,卻幾乎日日都將色鬼戴在身上! “衣服!色鬼就下在,衣服上?!崩狭置摽诙?,話音剛落,自己就覺出不對。 “色鬼純白,可你方才試穿的衣服并不是白色。何況衣服總要更換,總不可能日日夜夜都穿同一件衣服?!崩狭志o皺眉頭,繼續推斷。 “你生病之后精力不濟,臥床不起,穿衣服的時間,哪里有在床上躺著的時間更長?” 老林冷哼一聲,厲聲問:“小趙,你家床單,是什么顏色的?” 小趙一驚,下意識答:“花格子的?!?nbsp;轉念一想,又結結巴巴補了一句:“但我最近體虛汗多,芳花兒特意給我墊了片兒棉褥子?!?/br> “那條褥子,倒是白得瘆人?!?/br> 芳花兒就是小趙的媳婦。兩人結婚多年,一直沒有孩子。小趙出車辛苦,整日不在家中,自覺對不住妻子,每每提及孩子,都要遭一頓恥笑。 老林冷笑一聲,點點頭,說:“之前聽你說,你家鄰居趙大才,在你生病的時候,勸你多多躺在家里休息,不要著急出車?” “這趙大才,和你媳婦兒芳花兒,關系如何?” 這一問,問得小趙滿面通紅,難堪不語,臉上越發無光起來。 老林這一看,還有什么不明白。 這是老實人小趙,被媳婦兒芳花兒和鄰居趙大才,聯手戴上了一頂油光發亮的綠帽子! 戴綠帽子還不算,竟然還想用這色鬼邪術,來殺夫! 老林長嘆一口氣,拍了拍小趙的后背,問:“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出軌這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小趙性格懦弱老實,長年跑長途,經常不在家。芳花兒和他是相親認識,本來也沒多大感情基礎,兩人婚后常不在一處,久而久之,就處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個屋里睡覺,一張桌上吃飯,卻誰也不懂誰。 小趙單純,本還不甚在意,少年夫妻老來伴,想著,將來生個娃兒,慢慢也就好了。 可今年九月,他出車出了點小事,卡車被送廠大修。小趙在家難得住了兩個星期,這才發覺妻子芳花兒對他,不僅僅是以往的不上心。 倒像是,心生膩煩,見都不想見面! 小趙一驚,沉下心來細細觀察。有天傍晚,妻子照例去“打麻將”,到了飯點還未歸家。小趙站在門口著急等待,卻偏偏瞅見妻子芳花兒,從鄰居趙大才家出來。 事已至此,還有什么不懂? 小趙看破不說破,借口修車,干脆不再跑長途,日日留在家中,對著妻子噓寒問暖體貼備至,還想著挽回夫妻感情。 芳花兒十分不耐,整日催促他出車。小趙越拖,她脾氣越是暴躁。 哪知到了秋末,小趙突然生了一場大病,芳花兒竟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對他細心照料,溫柔可親! 就連趙大才,也來家中看望小趙,支支吾吾勸他多休息些日子。 “我原本還當他二人已經改邪歸正,一刀兩斷。芳花兒打算好好與我過日子,只是我這身子不濟,這才辜負她好意?!毙≮w喃喃說。 久病之后,他自己也漸漸失了生氣。若不是老林找來,告訴他他中了這色鬼術,他怕是真的命不久矣! 老林冷笑一聲,說:“不僅僅是這色鬼術,你秋末的那場病,我看,也很有可疑!” “方才去你家中,我看到鄰居院中,放了一地的焊鋁?!?/br> “你那鄰居趙大才,在哪里上班?” “是不是這鎮上的,焊料廠?” 小趙一驚,失聲問:“林叔,你怎么知道?” 小趙中色鬼術的時間尚短,但他中色鬼術前便生病臥床,十有八九,也是這一對jian夫□□搞得鬼。 “鄉鎮里的小廠子,對原料管理不嚴。趙大才要是在焊料廠里上班,偷些焊料回家,不難?!?/br> 焊料有毒,原料是氯化鉛。極少一點氯化鉛加入食水,就可讓人中毒,精神渙散,周身無力。 “他們二人也算聰明,知道下毒太過明顯,若你出事,極容易引來警方懷疑。這才只是少量多次,偽造出臥床生病的假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