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季云深沒有停,他的吻逐漸霸道,早已不是“陸西華”的風格。肖譽想推開他,呵斥他:“你已經死了!”可他們身上有彼此契合的磁極,不僅推不開,反而吸得更緊。 也許季云深突然找他對戲的動機,就是想借陸西華的口說出強勢而祈求的“跟我回去”。 可他讀過五遍《臥底k》,對里面的情節了如指掌,每一句臺詞都倒背如流,輕易就想到了下一句,于是借段朗的口說出那句從來不敢說的“我愛你”。 小說里沒有這段吻戲,電視劇里自然更不可能,季云深讀過原著肯定也清楚。支撐他們走完整場戲的,是他的沖動,是季云深的欲望,是兩個人的心照不宣。 吵嚷聲模模糊糊,由遠及近,喊出來的口號透過擴音器有些失真,狂歡的人群好像涌進了這條飲品街。肖譽不安地睜開眼,幾乎是零距離看進季云深的眼睛,白熾燈照進眼底一片暗色,閃著細碎的光。 季云深一直在看他! 不等他看清季云深眼里的情緒,對方便抬手覆在他面具上。面具和臉頰之間留有余裕,于是視野里只剩了星點的光。 理智的大腦第一次出現“及時行樂”,“破罐破摔”的想法。他沒阻止自己,也沒拒絕季云深——總之,這是最后一次了。 季云深一邊糾纏他,一邊將他往后推。 視線受阻,他被身后的臺階絆倒,膝蓋打了個彎,條件反射地抓緊季云深的衣服,緊箍在腰間的手臂立馬給出向上承托的力,他穩穩站了起來。 咔噠。 門上了鎖。 清淡的綠茶香縈繞身側,并未令他舒緩半分??臻g逼仄,唇齒間溢出來的水聲有微弱的回音,聽得他頭皮要炸開一樣。不知過去多久,季云深放開他,他嘴唇濕潤發麻,下意識一舔,嘗到了橙皮的清苦。 酒果然還是苦的,甜的是季云深。 “季云深,我——” 季云深豎起食指擋在他唇邊,示意他不要講話,而后褲繩一松,運動褲被tui下一個邊,他拉住季云深的手,慌亂道:“干什么!” 腿上倏地一涼,季云深緩緩跪了下去:“阿晏,我要讓你,永遠記住我?!?/br> 隔間窗戶開了一半,冷風灌進來凍得他直哆嗦,下一秒就被濕熱的口腔包裹住。他覺得口干舌燥,舔唇的瞬間從喉間漏出一聲輕哼,他心下一驚,抿緊了嘴唇,又嫌不夠保險,于是捂住了嘴巴。 季云深放慢動作,挑起眼睛,好整以暇地打量他。 灰狼形象野性至極,面具下的眼睛卻極盡溫柔,陽光透過彩玻璃窗照進小隔間,光影流轉在身上,斑斕如虹。 肖譽深諳彩玻璃由化學元素加染劑制成,但季云深看過來的眼神虔誠而神圣,他還是聯想到了教堂和神明。 和季云深感情最好的時候他曾主動索取,但是失敗了。季云深放不下多年的高姿態,更不屑用這種方式取悅伴侶。 可是現在,高傲的孔雀在他面前徹底下頭,他第二次看到了季云深頭頂的發旋。 雙腿像被剔去脛腓骨一般卸了力,他不得不靠在身后的窗臺,外面一眾人高聲喊著“真愛和自由”,喊著“一生為愛瘋狂”,他只覺天旋地轉,眼前這一幕才是真正的瘋狂。 他的欲望從來都是黑色的,一旦出現便是鋪天蓋地,摸不到底,也見不得光。季云深以為他不愿放出這頭兇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不敢。 五指插進季云深發間,收縮攥緊。肖譽腦袋后仰,“咚”的一聲磕在玻璃上,欲望躍然于窗,濃黑吞沒了彩虹,也吞噬了他。 現在去死也無憾了。 神明不要看,他們是骯臟的。 當天傍晚,飛機落地平港機場。 肖譽和季云深并肩而行,遠處的小李朝他們興奮地揮手,臉上的疑惑格外明顯——他把背包拎在左手上,而季云深用右手推著行李箱。背包和行李箱成了天然的隔斷,在他們中間隔出一道天塹。 兩臺車子一前一后停在航站樓門口,肖譽沒搞清狀況,站著沒動。 “讓小李送你回……”季云深頓住了,指指后面那臺車,改口道,“想去哪里告訴小李,我要去公司,就不和你一起走了?!?/br> 藏在劉海下面的眉毛皺了皺,肖譽垂著眼低聲道謝。 機場門口人來人往,出租車即停既離,肖譽和季云深相視而立,那道熟悉而灼熱的視線一直黏在他身上。 無話。 “季總,”小李的視線在兩人中間逡巡,悄聲提醒,“這兒只能停三分鐘?!?/br> “我知道了?!?/br> 季云深上前兩步抱住肖譽,力氣大得像把人揉進血rou,卻忽而失了力道,拍拍肖譽的背,立馬轉身鉆進車里。 肖譽下意識前傾身體,抬到半空的手虛虛一握。車子啟動,開遠,化作一個黑點徹底消失在他視野里。 沒有一句再見,像普通朋友間的訣別儀式。 身體里好像空蕩蕩的,五臟六腑,血rou骨骼,全都不復存在,站在這里的只剩一副皮囊,肖譽幾乎是跌進了車子里。 他搖下車窗向外探頭,似乎想再次確認,小李問他:“送您去半島藍灣?” 他升起車窗,逼著自己不再有任何動作:“不,送我回學校?!?/br> 小李愣了一下,納悶地從后視鏡看他好幾眼,見他沒別的反應,便什么也不問,發動車子開上了高架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