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季云深亦是如此。 他們肯定是瘋了。 “說話!” 季云深恨透了他的“冷暴力”,一個挺身頂過來,他重重撞上欄桿,緊接著又無休止的運動。 單薄的睡衣扛不住頂層的風,他從里到外涼了個透,身后的人卻像一把燃燒的火,無論哪個部位都被燒得guntang,火光沖天,最后一絲理智也被燒光。 “肖譽,你到底看不上我哪里?留在我身邊就這么難嗎!” 熱氣噴薄在頸間如有實質,發泄般的話里夾雜粗喘和謾罵,在他身后的不是季云深,那是發瘋的猛獸,是披著人皮的鬼,是穿著西裝的斯文暴徒,是他最恨的人。 來自他身體的阻力越來越小,季云深動作的幅度越來越大,疲憊感毫無征兆地襲來,他好像一點都不痛了。 “阿晏,”他不痛了,季云深卻也慢了下來,“只要你說你不走了,你說你留下來,我就放開你……好吃好喝待著你,咱們還和以前一樣,好不好?” 他覺得自己耳朵壞了,不然為什么季云深的語氣這么……卑微? 明明他是承受的一方,怎么現在是季云深在求他?他好像個大惡人,找誰說理去呢。 四肢僵得像剛從冷凍室里取出來,手指漸漸抓不住欄桿了。 他空洞望著樓下,那里有一大片人工湖,藍色的,清澈得能看到湖底縱橫交錯的紋路,還有分布在兩側的圓形led燈,這個時間周圍空無一人,園丁和保潔都不在。 要不,就這么跳下去算了。 只是要麻煩物業處理濺到外面的水花,再好好清理一下湖底…… 半島藍灣的房價一定會大跌吧?跌了也好,這么貴的房子誰能買得起。 季云深會不會因此擔責?算了,管他呢。 對了,季云深想聽他說什么來著……他記不清了。 不過他什么也不想說,忍著,受著,都好。他不和瘋子講道理,也不想再和季云深交流。 雙腿終于沒有力氣了,他軟軟地跪了下去,“咯吱”一聲,膝蓋陷進鵝卵石里,但還好,他不覺得痛。 “——阿晏!” 季云深在喊他,一遍一遍地喊,聲音這么大,像叫魂,吵死了。 手心撐在地板上,摸到一灘粘膩的液體,他眼皮沉重得睜不開,眼中的世界迅速褪色趨于黑白,看不清究竟是水還是別的什么。 好困。 呼吸變得緩慢,他覺得自己要睡著了,也好,就這么睡過去吧,就這么不體面地結束這一生吧。 -------------------- 盡力了or2 第62章 62秩序坍塌 肖譽掉進了海里,體感是冷的,血管里流淌的卻是巖漿,他在海里浮沉,眼前黑暗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眼睛,季云深側身坐在床邊,已經換上了家居服,天色有些暗了,屋里還沒開燈,他們在幽暗的環境下交換了個眼神,默契地沒有開口。 “那是退燒貼,”季云深攔下他伸向額頭的手,幫他整理好劉海,“怎么自己發燒了都不知道?” 分明是一副責備的口吻,季云深卻把他的手攥在掌心,薄唇貼了貼手背。 像紳士的吻手禮,可他腦海中是暴走狀態的,不顧他死活的,瘋狂打樁的季云深。 “打一巴掌給顆糖”這招永不過時,好像不論做出什么事,只要事后給些“補償”就能抹去痕跡。把他折騰成這樣的始作俑者裝出了關心和慌亂的樣子,可笑。 他掙開季云深的手,取下退燒貼扔在床頭柜上。 季云深的表情凝固一瞬,佯裝腳麻站起身,抬腳往地上跺了跺,然后端來床頭柜的保溫杯,又蹲了下去,殷勤道:“喝點水吧?” 肖譽拿余光睨了一眼,季云深半蹲在床邊,是他躺著剛好能平視的高度。 季云深的嘴巴彎著,眼睛在暗處很亮,像犯了錯搖著尾巴期待主人原諒的大型犬,虛偽。 “不喝?!彼杨^轉向了另一側。 季云深大概想勸兩句,這時廚房傳來微波爐“?!钡囊宦?,季云深說了句“等著”,起身走出了臥室。 身體某處有種異樣的感覺,就像大門被強行踹開,門鎖壞了再也關不上了。 可用手摸過去是完好的,他有些失落——季云深說過,他存在的意義就是取悅于人。如果玩具壞了,就能以“被拋棄”的方式離開這里,他動了動腿,腳踝處還是有拉扯感。 他走不了。 人類或多或少都戀痛,比如他就喜歡按壓身體的淤青,扣剛愈合的痂,在某個夢里回憶季云深做過的傷害他的事…… 只有痛覺才能讓他清晰感受到還“活著”,中指用力一戳,他疼得弓起了身子,吐出一個只剩氣音的臟字。 “——你在干什么!” 所有的燈頃刻亮起,肖譽瞇起眼,抬起手臂遮在臉上。 季云深端著碗一個箭步走來,從被窩拎出他的另一只手。指尖沾了些白色的藥膏,苦澀清涼的味道在臥室里蔓延開。 手一下被甩了出去,季云深兇他:“我剛給你上好藥,你想干嘛?” 被子已經讓季云深掀開了一角,他不配合,捂著被子掖進了身子下面,季云深急道:“讓我看看!” 倆人一個往外拽,一個死壓著不松手。若論力氣,肖譽遠不敵季云深,沒爭幾下便毫無懸念地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