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季云深語調平緩,回答也似是而非,就連手上寫字的動作都沒有停,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仿佛已經處理過千萬樁類似的事件。 他淡聲道:“肖譽,你現在連命都是我給的,而我只需要你做個聽話的男朋友,你有什么資格說‘不’呢?” 肖譽啞然,季云深這么說好像也沒錯。 環樹地理位置偏僻,而他也并非昏倒在大門口,而是昏在半小時都不見得過一輛車的馬路邊,沒有季云深路過,他真的就…… 他現在已經這樣了,當“男朋友”總不會比現在更差,于是他問:“期限呢?!?/br> “到我玩膩的那天?!奔驹粕钫f。 第14章 “有些人的想法比古董還老舊?!?/br> 肖譽出院的轉天,就有一場重要的考試,結束后收到了季云深的信息,讓他晚上去半島藍灣“兼職”。 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季總,我明天還有考試,下次吧?!?/br> 不知道季云深是什么心情,反正他自己挺爽的。 自打認識季云深,他就像一只翻不出如來手掌心的猴子。季云深手掌翻覆,他的世界便顛三倒四,晴、風、雨、雪,皆由季云深掌控。 季云深似乎擅于玩弄人心,總能在踩進雷區之后,再反過來安撫他,叫人恨不起來,更愛不起來。 而他自己也很擰巴,他會因辦公室那次侵犯記仇一輩子,也會因對方救他一命感恩一輩子。 每當他想報答季云深、主動做些令對方高興的事時,腦子里就浮現出季云深不堪的一面。與之相對的,當他想恨季云深時,又會記起對方的好,先把自己說服了,一點也恨不起來。 就這么循環往復,他快被自己搞瘋了。 回宿舍的路上,他接到了肖夢冉的電話。 肖夢冉問他哪來的那么多錢,他支支吾吾半天,極為不自然地扯了個謊。幸而他在肖夢冉眼里品行兼優,沒怎么懷疑就相信他了。 考試周的最后一天,方知夏急不可待地拖出行李箱,翻開攤在地上胡亂地往里面扔衣服,邊扔邊問:“你今年也去柳叔那兒過暑假嗎?” “嗯,我過幾天再去?!毙ぷu從箱子里拎出一件衣服,疊好放回去,又開始疊另一件,“走這么早可喝不到我做的奶茶了?!?/br> 柳叔是學校附近一家奶茶店的老板,方知夏有一陣沉迷喝奶茶,一來二去的他們就和柳叔熟絡起來。柳叔對他印象不錯,暑假期間給他提供了住宿,讓他為店里招攬顧客。 “那沒事,開學前我早點過來,必須喝上?!狈街淖屑氀b好他的寶貝電腦,扭過身一看,立馬“哎呦”一聲。 箱子里所有衣服都被肖譽疊好,碼得整整齊齊。他都沒忍心說,回家以后那衣服還得讓他團成一團。 室友有點強迫癥,這種負罪感誰懂??! 肖譽的作息行蹤被季云深調查得明明白白,他前腳送方知夏上車,后腳季云深的“圣旨”就送來了,無他,還是讓他去半島藍灣“兼職”。 腦子里估計就剩點黃色廢料了,他暗罵一聲。 季云深平時看著挺斯文,但衣服一脫就像褪去人皮一樣,每次玩的花樣都讓他一愣一愣的。前面兩次像只發情的瘋狗,圈地盤似的抱著他又啃又咬,直到現在,他腰上還留著一個疤。 上次卻轉性一樣,下嘴時能感覺到控制了力道,痛感可以忍受,也不會破皮見血。本身他就很能忍,便覺得也沒那么難熬了。 晚上到半島藍灣時,季云深穿著藏藍色家居服靠在沙發里,正拿著平板電腦看新聞,劉海落在額前遮住了眉毛,很放松很居家,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季云深 季云深平時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只要出了家門,西裝一定是成套的,發型一定是精心打理好的,領帶夾和領帶結絕不會歪一點,就連皮鞋上都沒什么灰塵。 像只外貌協會的花孔雀。 肖譽喊了句“季總”,季云深“嗯”了一聲,說:“今天就在客廳吧?!?/br> 李長風替他搬來椅子,他坐下架好琴,習慣性地用右手拇指,和旁邊兩指捏著琴弓轉了幾下,一抬眼便和季云深對上了眼神。 那眼神很復雜,像小時候他父親看他練琴時的欣慰;像他因為錢差點學不了琴時,林隱青眼里的惋惜;又像謝承看他時的嫉妒。 他被看得發毛,皺了皺眉:“怎么了?” “沒什么?!奔驹粕钍栈匾暰€,“開始吧?!?/br> 他左手架在沙發扶手上撐著頭,兩條長腿交疊在一起,膝頭放著平板電腦,怎么看都是放松而舒適的坐姿。但是平板電腦已經自動熄屏了,他還在盯著看,魂都不知飛到哪里了。 肖譽默默在心里選好曲,奏響了第一個音符。 季云深右手在腿上打著拍子,倒是聽得入神。 他有時欣賞肖譽的身體,有時觀察肖譽的手,有時和不經意睜開眼的肖譽對上了眼神。 “《脫軌》?”他問。 “對,季總您聽過?” 季云深失笑:“當然,實驗音樂嘛,當初發布的時候還引發一場不小的爭議?!?/br> “可惜已經被封殺了?!毙ぷu眼底閃過一絲悵然。 這首《脫軌》極其小眾,無名的作曲家,受眾面極窄的曲風,不太討喜的內涵,就注定不被大眾熟知。 然而季云深身處商界,竟連這種實驗派音樂都了解,他不禁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