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嘴角微垂神情冷漠,淡色襯衫的紐扣系到最頂端,叫人聯想到山巔經久不化的一捧雪,靠近一步都有凍傷的風險。 莊賀不太敢和他說話,但想到季云深,又支棱了起來。他聲音里充滿驕傲,仿佛季云深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你信我,季云深真的很好,又溫柔又善良,你和他好好的,以后肯定不會差的!” 溫柔善良?季云深也配? 肖譽嘴角勾出一個彎,使得他面色更冷幾分。 季云深捏著他后頸,把他摜在辦公桌上的一幕霎時間涌現。玩味的眼神,狠戾的動作,高高在上的態度……和這種評價簡直風馬牛不相及! 他拳頭緊握,嘴里蹦出幾個字:“你怎么看出來的?” 如果莊賀仔細聽,就能聽出其中的譏諷之意,但莊賀顯然沒聽出來。 “我親眼看見的??!”莊賀手舞足蹈地解釋,“我爸爸就在這兒住院,他出了車禍雙腿截肢,我聽朋友說季云深有個基金會,專門幫助我爸爸這種病人。然后我就申請了,整個過程特別順利,我們還收到了季云深寄來的進口義肢!前些天季云深還特意來醫院看我爸爸,真人比電視上更帥,一點架子都沒有!” 那副信任感激的樣子,不禁讓他懷疑莊賀被季云深洗腦了。 有錢人成立基金會不是難事,不排除有人真心向善,但季云深肯定不是,為名為利、為曝光都有可能,總之不會單純為了行善積德。 季云深天天穿著人皮出現在公眾視野中,說話辦事、穿衣打扮絕對是人群中最人模狗樣的那個,他裝得這樣好,任誰見了都深信不疑,誰提起他都要和莊賀一樣夸個不停。 如果不是他認識季云深,說不定還真信了。 晚上肖譽洗完澡回到宿舍,方知夏趕緊取來他的手機:“有人給你打電話,響了好幾次,別是誰有急事呢?!?/br> 肖譽解鎖手機,五個微信電話皆來自季云深,他的手指有些抽搐,沒等他關上手機,對面便發來一張圖片。圖片上的曲譜紙質泛黃、封皮破敗,隱約辨出曲名為《空山》。 他拇指虛按在鎖屏鍵,遲遲沒有按下去。 傳聞《空山》這首曲子由民國時期的民間歌者所著,卻在戰亂中杳無音信。聽說那里面描寫了最真實的底層歌者,還有不少秘辛。他曾到各大圖書館搜索,但都一無所獲。 季云深是真的得到了這本曲譜,還是借這個機會sao擾他? 手機又是一震。 季云深:【要嗎?要就給我打回來?!?/br> 第8章 “你的身體全招了?!?/br> 季云深:【要嗎?要就給我打回來?!?/br> 明明發來的是文字,肖譽卻好像聽到了語音。季云深不會讓人失望,就連一條短信都字里行間透出了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季云深這是什么意思?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 而且甜棗還得他搖尾乞憐地去求? 不就是失傳的曲譜嗎,他想要是真的,但多跑跑圖書館,或留意其他渠道總會有找到的一天。 周六這天,肖譽所在的校樂團被召集起來,聽林隱青說,是靠校長的關系請來了希音樂團的現任首席給他們做一次經驗分享,機會難得,讓所有成員都來聽。 肖譽一聽就知道是周允誠,卻沒想到出現在階梯教室里的還有季云深。 周允誠謙和真誠,是真正的熱愛音樂的演奏家,他的愛才之心和栽培后輩的功勞人盡皆知,擔得起一句“老師”。他不光分享了自己的心路歷程,還把聯系方式寫在白板上,讓大家不用拘束,有專業上的問題盡管問。 肖譽也存著私心拍了下來,然后發給了方知夏。 而季云深不像周允誠那樣開門見山,而是先讓他們演奏一次正在排練的曲目。說好聽點叫故弄玄虛,說直白點叫裝b。 自從知道季云深就是eason,他對季云深就多了一層鄙夷。有才華有背景有前途,一切外在條件都足以支撐其在大提琴領域深耕,季云深卻放棄了轉行經商,現在又裝成“前輩”來給他們做經驗分享。 分享什么呢?教他們怎么追名逐利,還是教他們怎么打造一個虛偽的完美人設? “好可以了?!奔驹粕钭隽藗€停止的手勢,揮筆在白板上落下“凝聚力”三個字。 他的筆速很快,字體剛勁,每一個字都超出了白板上的橫條格。而他筆下“橫”畫上揚,將傲慢和攻擊性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轉過身來掃視一圈,溫和一笑,問:“你們怎樣理解?” 教室里安靜下來,學生們想起被老師點名的恐懼,都把頭埋得低低的——不說是“分享會”嗎,怎么和上課似的? 周允誠向他投來一個幸災樂禍的眼神,他卻不以為意:“后排穿白t恤的男生,你來說說?” 肖譽余光偷偷瞟著旁邊人的衣服顏色,心里“咯噔”一下,后排、白衣服,不就是他自己嗎!他抬頭和季云深對上了眼神,垂了垂嘴角。 “這是物理學里的名詞,說的是同種物質內部分子之間的相互吸引力。分子間距離越小,凝聚力越大,從而使物質聚集成液體或固體?!?/br> 他語氣冷冰冰的,一連串的話說下來連個語氣詞都沒有,像在念教科書,而且還不怎么情愿的那種。 季云深皮笑rou不笑地接了下去,暗暗冷笑,他在這兒聊樂團凝聚力,肖譽給他扯物理學,搗亂的形式還挺新穎,既沒有偏題,又沒有出糗,還說了一堆廢話表達自己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