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
明明知道兩個男人勾肩搭背朋友之間再正常不過,可換了康陳成跖卻受不了。別人不亂想,可成跖自己心里有鬼?。?! 這么正大光明的,他一個直男心臟哪有那么收縮自如??! 就不干??! 成跖嗖的一下從康陳手底下躥了出去,視線偶然間看見旁邊的工作人員好像在錄像,可他跑的太快,在奇怪為什么工作人員可以錄像時人已經扎到了化妝室。 化妝師給他找出了于秋月的服裝,成跖上下瞧了瞧,不由嘆了口氣,果然是逃不過的旗袍裝…… 顏色純凈了不少,不艷麗,可架不住它腿上還開著叉??! 大腿光溜溜的感覺好煩! 翹了和康陳的午飯,成跖的中午都投身在化妝間,他主要是打算在開拍之前把臺詞背到滾瓜亂熟,可換好了旗袍裝后,原本已經結束造型的化妝師望著他突然出神,之后死活拉著他要給他重新換發型。 “時間還來得及,我們要不重新做一下!” 成跖道:“做什么啊,現在這個不好嗎?” “好是好,可是穿上這身旗袍,換個發型可能效果更棒?!?/br> 成跖對鏡子里的自己已經很滿意,深層的原因是更想花時間研究劇本,他頓了頓,推拒道“其實我覺得這就差不多了……” 遭到演員拒絕,化妝師也不好繼續說,只能惋惜道:“其實要是換一下,可以把初戀的感覺營造的更好,第一眼的感覺更沖擊,說不定真能把讓那個劇本里的霍瑯一見鐘情…… 成跖:“一見鐘情?” 化妝師:“嗯?!?/br> 成跖:“誒呀那不能等啊,做吧做吧?!?/br> 化妝師:“……” *** 導演這邊比突然換發型的成跖清閑許多,他回顧了一下上午拍的錢露的片段,越看眉頭越緊。 在一開始拍攝的時候,錢露的表現還沒有太差,可在三次以后,突然就開始抖了,鄭經奇怪道:“她這是干嘛?” 一旁的副導演扒著盒飯,心里想到了之前錢露退場時眼圈紅紅的委屈樣子,男人嘛,對女人的眼淚總有種憐惜感。 想了想,副導演道:“其實吧,這錢露也不算是沒有準備,她一開始上來,已經氣場全開了。對,就是第一場,你看,畫面已經很好了,只是應該沒想到你果斷叫停,重復來了兩遍,她搞不清楚狀況,自己信心滿滿卻馬上被否,這么連續三次,肯定不行了?!?/br> 副導演的分析條條是道,可鄭經卻完全搞不懂,他調回第一條錢露從樓上下來的畫面,有幾分嘲諷笑道:“就這條?哪里好了?” 副導演一頓,隨后無奈道:“問題就出在這里,這樣說吧,我一直陪你在拍戲,好幾年了吧,我的眼光和你應該差不多,你同不同意這點?” 鄭經道:“同意?!?/br> 副導演解釋道:“對吧,我們的眼光本該是差不多的,要是讓我來看,就這第一條,要是我來導,我就給她過了,真的?!?/br> 鄭經一臉震驚,他想了半天,再沒說話。 被副導演這么一提,鄭經還哪能想不明白,從副導演的結論倒退去思考他為什么覺得錢露演的不好,這其中的理由就已經得出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在這之前,鄭經看過了成跖的表演。 成跖留給他的印象太深,在試鏡結束后的一段時間里,他一直都把成跖默認成了許曼莎,每當遇到一段戲的時候,他就以成跖的表演去構思這段戲該怎么導,時間長了,成跖的形象在他心里根深蒂固,當錢露再以許曼莎的身份出現在鏡頭前時,她和成跖比較出來的差距只會在他心里無數倍的擴大。 這正好也說明了成跖給他留的印象有多深,仔細回想,成跖當初的試鏡表演,加在一起也不到半個小時啊。 所謂的曾經滄海難為水,大概也就是這么一回事了。 “都怪那個投資商亂插一杠,我連許曼莎是男的心理工作都做好了,可事情到最后竟然沒成……”鄭經實在是說不下去,換角色的事情在心里也是個疙瘩,他對成跖非常滿意,因此后來當成跖那方面深夜打電話表示想要再嘗試于秋月時,他其實是答應最快的人。 成跖進組,一定能給觀眾帶來印象深刻的演繹,可他倒是忘了,當成跖和錢露的表現出差距時,調整整部電影的平衡也會出現問題。 “真要是差距太大怎么辦啊,成跖和錢露,不得舍一個?” 午后的陽光暖洋洋,可鄭經的心里卻燥的說不出話,半晌,他關掉畫面道:“吃飯吃飯!” *** 下午的戲從拍攝霍瑯變成拍攝霍瑯和于秋月,時段就從青年變成了青少年,康陳不僅需要換妝,整個拍攝場地也要發生轉移。 成跖換發型之后便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醒來之后頭發被壓了兩個彎,化妝師急的把他拽起來又再度燙了一遍,趕去片場時,不小心遲了幾分鐘。 只這幾分鐘,其他人已經都到位,錢露沒來,可衛和玉卻換了造型守在一旁,準備在成跖拍完以后接下場。 導演那邊在等,難免詢問:“成跖呢?” “這呢,我們來了來了來了?!?/br> 化妝師把成跖推進去,急的汗涔涔,生怕被導演罵,成跖更是一口氣跑到導演跟前,揚起笑容道:“到了?!?/br> 鄭經定睛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女子’,目光聚焦,眼神忽然發生了變化,足足兩秒,才震驚道:“你是……成跖?” 第203章 驚訝的詢問聲中,成跖揚起臉一笑, 垂在臉頰兩側的頭發發絲輕散, 嫩白的膚色看得人仿佛要被晃了眼睛。不止是鄭經,其他的工作人員也同樣, 誰都沒想到不過一中午沒見, 再看成跖時簡直就如同換了個人。 眼前的人,仔細看五官, 還是往日那個精致到人間少有的秀美樣子,可第一眼看上去,整體的氛圍硬是和之前大不相同。 像是比之前足足小了五六歲。 五六歲…… 成跖本來不過二十出頭, 再這么一小, 人像是倒退了一個年齡階段, 青春靈動, 眼睛一眨里面回蕩的全是透亮的天真無邪, 這股神態, 當真和劇本里描述的和霍瑯相知相愛的少女于秋月如出一轍。 鄭經將成跖從頭瞧到腳,總算知道這變化是從何而來。 許曼莎的明艷在外貌上面,主要來自于她的朱紅唇色和曲卷長發, 許曼莎喜歡艷色,而于秋月今日的服裝是一套素白打底荷葉領羊絨旗袍,腿上的叉開的不高,露著半截光滑小腿,紋路繡著跳水雙魚,手臂上的寬長袖隨風輕擺, 翻動起來像是一朵東倒西歪的嬌俏小花。 服飾本就干凈,于秋月更是留了一頭黑色長發,點綴不多,只帶一只桃花發箍。 成跖這個發型,俗稱為黑長直,直男的心頭好,平時能體現出多強的效果,全靠顏值支撐。 偏偏吧,成跖的女性顏值在這個圈子里打遍天下鮮有敵手,在化妝師靈機一動為他修改完畢之后,成跖成功得到了初戀模式屬性加成。 別說劇本里的霍瑯,就連鄭經看他,都覺得成跖像自己大學時候曾經追過的初戀。 可以說是非常霸道了。 “唔……可以,挺好!就這么拍吧,來來來,趕緊準備!” 看到成跖的造型效果,鄭經迫不及待想把他框在自己鏡頭里,遲到的事情早沒了功夫計較,上午拍錢露失敗,鄭經殷切盼著下午拍成跖和康陳能來個開門紅。 “康陳那邊也準備一下?!?/br> “好?!?/br> 成跖答應完,還忍不住回頭瞥了康陳兩眼,可后者卻一點不理睬,無比正派的離去了。 成跖:“……” ??? 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并不是突如其來的鬧別扭,而是一場暗潮涌動的私下交鋒,一個想看對方的反應,而另一個無論如何也不給看。 說起成跖換這個造型,能收到好的視覺效果自然是好事,可在內心深處,最期待的是康陳的反應。 剛剛和導演面對面時,成跖感覺到康陳在看他,可當成跖抬頭去尋求對視,康陳卻立刻轉頭,痛快的結束偷窺。 結果到最后,康陳的第一反應,成跖根本沒看到??! 何必呢!被迷住了害羞了什么的神情給他看看又不會少塊rou??! 小氣! 成跖默默不煩悶了幾秒鐘,隨即挎住一旁一位老年群眾演員的手臂,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偽聲道:“爹~” 于秋月和霍瑯初遇的這場戲,沒有太多兩個人的交鋒,這一場戲,可以用擦肩而過或者遠遠對視形容。 于秋月跟和父親一起出現新來商家的開業典禮,被長輩疼愛的大小姐天真無邪,在人群包圍之中享受著其他人的夸獎,而霍瑯就在那圍觀的人群里,遠遠瞧見了她。 這一年的霍瑯,還是個在弄堂小巷里憑借各種手段賺錢求生的笑混混,他衣著素樸,粗麻布的上衣上打著兩塊布丁,染著灰塵的頭頂上扣著不知從何處順來的鴨舌帽,洋氣的帽子和他流氣的外貌顯得十分不搭調。 鏡頭照在他身上時,他神色如常的順走路邊一個有錢人的錢包,順手揣在自己衣服里,同時帽子向上一拉,露出一張年輕又俊俏的臉。 他嘴角一抹張揚的笑容,仿佛這種事坐起來毫無挑戰度,也仿佛今天是個有大生意的好日子,拿下了這第一份財,他還有好多生意可以開張。 確實,今天商家開張,于家老爺子親自來剪彩,在這條街上包圍著的來看熱鬧的,大多都是同行,是他們一向視為大魚的有錢人。 這么多有錢人聚集在這里,霍瑯哪能不珍惜機會大撈一筆。 短短幾秒鐘,霍瑯便混在了人群中,他的帽檐上染著金色陽光,偶爾露出的眼睛里并沒有一個混混該有的不入流和痞氣,看其他人時,眼神里流露出的大多都是嘲諷。 這個時候的霍瑯,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間,快成年,可還沒有成年。 從年齡上說,已經三十一歲的康陳演起來應該有些麻煩,但鄭經在鏡頭里看到的霍瑯,卻和劇本里該有的霍瑯并無違和感。 演員在外貌的保養上向來都極重視,他不知道平日里康陳有沒有在這方面花過功夫,可從視覺效果上看,康陳一點都不像是三十出頭的男人。 這個息影兩年的男人看起來正年輕俊朗,鴨舌帽下壓著的頭發散亂,些許的化妝更是試他和成跖得了一個共同的效果:減齡。 這種同時縮小年齡的同框,使鄭經比之前更加期待。 于老爺子和新來商家寒暄了幾句,在眾人的鼓掌聲中結束剪彩,有人問起他身旁的少女,老爺子便把成跖向前輕拉,如同展示寶物一般驕傲道:“我家的小丫頭,叫秋月,平時都快被我寵壞了,今天帶她出來見見世面?!?/br> 于秋月在鏡頭前的初次正臉亮相,用其靈動的美貌征服全場,少女的一側頭一微笑,不用鄭經做手勢,周圍的群演已經自發發出了一陣低呼聲。 “誒呦,真漂亮?!?/br> “真是好看?!?/br> 于老爺子笑道:“過獎了,不懂事的小丫頭罷了?!?/br> 成跖又是笑了下,卻不和眼前的長輩寒暄,他抬手放在嘴邊做出困倦之態,于老爺子便心疼又無奈道:“行了,困了就回吧,我讓人送你回去?!?/br> 和家里的仆人穿過人群時,周圍的人還在打量著這位少女,隱隱有夸贊之聲從一旁傳來,霍瑯就是在這些議論聲中向前一擠,時機正巧,他擠到了于秋月的跟前。 入目第一眼,是少女淺粉緞面的精巧繡鞋,沿著露小腿的旗袍一路向上,最終瞧見一雙盈盈輕閃的雙眼。 那一刻,時間靜止,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只有一個譏諷世俗的少年撞見了一位美麗純透的少女,他忽然發覺,原來有錢人用來裝飾的精美布料原來并不是奢靡無用之物,美麗的東西確實有存在價值,比如,用來點綴和陪襯眼前這個少女。 她為何如此美麗。 霍瑯臉上的神情,是空的。他驚訝,又茫然,他見過女人,很多女人,可他從未見過這樣純粹的眼睛,當他有太多情感在心里洶涌之時,習慣堅穩如他,唯一卻最大的反應便是這般空頓兩秒。 這兩秒,是他一生之中最大的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