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她有些防備地轉過身去。 簡振長腿一邁,往陸繁星跟前一站,兩個人的氣勢立刻差了一大截,勝利的天平也仿佛往他這邊傾斜。 “我想起來那晚咱們躲窗簾后面,你答應我的三個條件只完成一個,怎么?欠債想抵賴嗎?” 陸繁星被他殺得措手不及,愣了愣,才想起來確實有這么回事,當時隨口答應了,她也沒放心里去,早就把這承諾拋到九霄云外。 沒想到他這時候重新提起。 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招,她滿臉防備:“另外兩個是什么?我事先警告你啊,我說不加你微信就是不加,這事沒得談?!?/br> “誰稀罕加你微信?!焙喺襁@會兒又改口不稀罕,“我是看你下午給李歐爺爺畫像想起來,你還沒給我畫過呢,這第二個條件就是給我也畫一張,我喜歡上一個女的,打算把我的畫像送給她,我就不信每晚看著我的盛世美顏睡覺,她還能喜歡上別人?!?/br> 陸繁星心里泛酸,她這倒霉催的,居然攤上這么個得寸進尺的前男友,讓她免費給他畫畫不說,還要把她送的畫送給心儀的女孩,想想就憋屈。 她問:“哪個女的?上次在我面前約吃飯的那個?” “是啊?!焙喺袼斐姓J,“又美又高還是智商150的學霸,哦對了,你的智商多少?三位數到了嗎?” 陸繁星磨著牙,她決定等她給他畫完這張畫,就跟他老死不相往來! 第65章 為了擺脫簡振這個煩人的討債鬼,陸繁星答應了他的要求, 她問第三個要求是什么, 簡振神秘地表示還沒想好, 陸繁星感覺不妙, 總覺得頭頂有個錘子,隨時會落下來, 給她一個很大的surprise。 她以為隨便找個安靜的地方給他畫就好了, 誰知道人家要求不少, 時間是晚上十點,地點是她們油畫大樓,還是上回撞見牟雅菲跟江巡偷情的教室, 這就很奇怪了,明明都分手了,還深更半夜約見面, 要是被人撞見, 別人怎么想? 陸繁星覺得不合適,再三跟簡振討價還價, 他就是堅持己見, 陸繁星只好答應。 她倒想看看他葫蘆里裝的是什么藥。 周三晚上, 她按照約定時間提著繪畫工具去了油畫大樓, 晚上十點, 就是再勤奮的學生也回寢室休息了,大樓寂靜空蕩,是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陸繁星倒是并不害怕, 簡振會損她,嘲笑她,挖苦她,他唯一不會做的事情是傷害她。 這人雖然幼稚,但是品性還是正直的。 她還沒推開畫室那扇門,就聽里面有悉悉索索的動靜,也不知道里面這貨在干什么,她輕咳一聲,推開門。 畫室完全是暗的,環顧四周,一個人也沒有,陸繁星放下自己的手上的東西說:“我數到三,要是還不滾出來,我就走了?!?/br> “一,二,三……” 陸繁星往窗邊那個方向看去,窗簾紋絲不動,她嘖嘖嘆了一下,還挺沉得住的氣啊。 這都幾點了,還跟她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她徑直向窗簾走去,板著臉猛地拉開,就見簡振躲在窗簾后朝她咧著嘴壞笑,都這么大個人了,笑得還跟做了壞事得意炫耀的小男孩似的。 “這都幾點了?你不想睡,難道我還要陪著你通宵嗎?”她疾言厲色。 “噓!” 簡振故弄玄虛,趁陸繁星愣神的功夫,猛地把她拉進窗簾里面跟他并排站著,黑漆漆的小空間里又像上回一樣擠了他們兩個人,陸繁星莫名其妙,上回躲在這里是迫于無奈,這回呢?兩人又不是情侶關系,躲這里像話嗎? 太不像話了! 她正要發飆,簡振又食指豎起朝她“噓”了一聲:“別出聲,這里特別適合冥想?!?/br> 陸繁星忍無可忍:“那您慢慢冥想,我就不奉陪了?!?/br> 她從窗簾里出來,“啪”得開了燈,簡振跟在她身后,不滿道:“哎,陸小芳,你現在越來越沒有幽默感了?!?/br> “你搞清楚點,我就是個踩了陷阱被迫來還債的,我可不是三陪,陪說陪玩還得陪你鬧?!彼仡^瞪他,“你要冥想,找你又美又高又是學霸的現女友去?!?/br> “那個不存在的?!焙喺耠x她很近,聲音也輕輕的帶著刻意的討好,“逗你玩呢,你還真信了?” 他沒有新女友在陸繁星意料之中,但她就是不爽他的態度,想玩她的時候就不管不顧地玩,好像她這個受氣包是從來不會生氣似的。 他又怎么會知道,分手后她一聽歌就哭,這個滿是回憶的畫室,她更是半步不曾踏足過,生怕自己又觸景傷情。 分手的滋味那么痛,陸繁星不打算體驗第三次了! 現在的她不要愛情,一心只想成功,除了夢想,其他東西她都不想要! “你有沒有新女友,跟我沒關系,我也不關心?!彼涞瓨O了,手上擺弄著畫具:“你去那邊坐好,早點完成省得我們以后還要往來?!?/br> 簡振的臉色有點難看,剛才玩鬧時輕松愜意的笑更是不復存在,他走過去,問:“我擺什么姿勢?” 陸繁星眼皮都不抬:“隨便?!?/br> “有隨便這個姿勢嗎?” 陸繁星終于抬起頭來:“你擺什么我畫什么,說穿了我就是個照相機,你見過哪個照相機還指揮人擺什么動作的?” 她不痛快,簡振也跟著不痛快,兩個人各自都憋著一股勁,反正誰也不讓誰痛快。 “行,你這照相機什么都不管是吧?那看來你也不挑畫面了?!?/br> 簡振手往上,在陸繁星震驚的目光中,開始一件一件脫衣服。 “你,你干什么?”陸繁星話都說不清楚了,“你給我停,停下來,別逼我叫老師??!” 她的恐嚇威力是零,簡振微笑看著她,手上也不閑著,脫了外套后,又不緊不慢地一顆顆解開了襯衫扣子,先是露出堅實強壯的胸膛,然后八塊緊實的腹肌出現在她眼前,當他脫完上半身,畫室里的空氣都不一樣了。 陸繁星感覺呼吸困難,這是她見過最美的男性rou體,全身沒有一絲多余贅rou,健壯,勁瘦,線條感分明,強烈的荷爾蒙氣息縈繞在她鼻尖,讓她的眼睛控制不住地在他的胸膛流連。 她的臉跟煮熟的蝦似的,紅透了。她明明只是過來畫畫的啊,為什么深更半夜還會看到這么限制級的畫面。 簡振似乎很享受她的窘迫,噙著笑,手又開始往下去,陸繁星頭皮發麻,他不會想脫得一件不剩吧? 她嚇得趕緊出聲制止:“哎哎!別脫了別脫了!就這樣可以了!” 想了想這么不淡定的自己有點丟臉,她勉笑說:“天氣冷,你小心著涼?!?/br> 相比陸繁星,上半身赤條條的簡振可是泰然自若多了,笑她:“我不冷,倒是你,臉那么紅,是快流鼻血了吧?才脫了一半就受不了了,陸繁星你不專業啊,你不是應該經常畫裸體模特的嗎?怎么?最近沒睡好腎虛了?” 陸繁星被他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才憋出一句:“人家模特沒你那么sao?!?/br> 簡振被這句話給逗樂了,干脆走了過來,故意搔首弄姿在她面前擺弄自己的胸肌腹肌各種肌:“就這點尺度就受不了?晚上光線暗,我大方點讓你靠近看,要不要試試手感?我天天健身,手感不錯的?!?/br> 陸繁星被他逼到墻角,臉紅得都快滴血了,前男友殺傷力太強,嘴上說不過她就脫衣服亮大招,太不要臉了。 “簡振你夠了!”她終于火山爆發,“你是賣rou的嗎?年輕人的自尊自愛呢?深更半夜的,跟只急著要□□的公孔雀似的,睜大你的狗眼給我看清楚了!我是你前女友!不是現女友!走開!你給我站遠點!不然小心我跟我的未來男友告狀!” 簡振被她吼得走遠了一點,皺著眉問:“你未來男友?………誰?” “你哥啊?!标懛毙菙[弄著畫具,“我跟你說啊,對你未來嫂子客氣點?!?/br> 簡振冷笑三聲,“醒醒吧,我哥過兩個月就跟我嫂子結婚了,想做我嫂子,下輩子吧?!?/br> 陸繁星撇撇嘴,懶得再跟他說話,指著他:“去那里站好,對,就老實站著,不要動,我困死了,想早點完工回去睡覺?!?/br> 她神情懨懨的,臉上顯露著疲態,簡振總算沒有再為難她,自己找了個墻靠著,雙手抱著胸,眼睛也不亂看,就那么表情不善地盯著她,仿佛跟她有著血海深仇。 畫畫那么久了,還是第一次因為模特而無法靜下心來,陸繁星深吸一口氣,開始動筆。 畫室安靜地只聽到筆觸到紙張的沙沙聲。 陸繁星投入其中,漸漸忘了眼前身材堪比大衛的模特是她的前男友,筆在她手上仿佛有了生命力,勾勒出他流暢的身體線條。 她專注地描繪,不僅在于這個人是簡振,也許更在于,她作為一個畫者,對完美的人體有著純粹的熱愛。 對自己今天的手感很滿意,她下意識地抬頭,對上男人幽深的目光時,心不由自主地被小鹿撞了一下。 這雙充滿占有欲的眼睛讓她莫名害怕,仿佛暗夜里的野獸,在伺機等待向獵物下手。 她慌忙躲回到畫紙后面。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慫,兩人現在不說話的氣氛實在是古怪,她決定還是跟他聊聊天,分手了,總不能老是這種敵對的狀態。 “于揚找你了吧?”她話家常的語氣,“這小伙子還有救嗎?” “我讓他先在我工作室干著,一個月兩千,雖然這點錢不頂用,但是總比跟那些小混混出去搶要強?!焙喺駝恿藙咏┑舻牟弊?,“這家伙高考前跟家里慪氣,高考也沒去,現在腸子差不多也悔斷了?!?/br> 陸繁星停筆,遺憾道:“咱們幫他是一時的,真正能幫他的還是他自己,他應該回去重新考大學,考上大學他的人生才能回到正道?!?/br> 簡振點頭:“教育才能在根本上救贖一個人,于揚自己也有同感,很想回去高復,而且就想考美大,恰好我家有個親戚是高中副校長,給了他一個名額,他下個月就重新回去讀書,我能幫他的只有這么多了,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br> 他平實的話猶如一塊石頭,投入陸繁星的心湖,泛起一陣漣漪。感動盈滿在陸繁星心間,這個時而浮夸時而幼稚的男人總是在不經意間給她帶來很多感動,他或許有各種讓她受不了的毛病,但至少,他有一顆柔軟的赤子之心。 他的善良,從未曾改變過。 “你幫他這一次,說不定能改變他一生?!彼莱鲂睦镌?。 對于她難得的嘉獎,簡振的反應很平靜:“人這一輩子改變一生的機會有限,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br> 陸繁星也是深以為然。 她正要繼續作畫,誰知畫室外傳來說話聲,她往外一看,門外有一道光亮掃過,有人在打著手電筒照著這邊,陸繁星嚇了一大跳,都這么晚了怎么還有人來? 聽動靜似乎是學校保安例行檢查學院樓層,陸繁星慌張回頭,眼前半裸的男人讓她慌亂不堪,怎么辦?被人發現她和一個光著膀子的男人大半夜的待在一起,會不會因為行為不檢點被學校處分? 陸繁星深深感覺自己剛爬出一個坑,結果又因為不長記性又重新掉入那個大坑,上次在這里意外撞見同學jian情,現在倒好,她和簡振的“jian情”又要被別人撞到,以后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外頭動靜不小,簡振自然也聽到了,相比陸繁星的極度恐懼,他裸著上身跟沒事人似的站著,完全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 陸繁星早就失去鎮定,沖過來撿起他的衣服催促:“你快把衣服穿上!” 簡振慢悠悠地套著襯衫,還“好心”建議:“要不我去窗簾后躲躲?” “下次我要再跟你大晚上到這里來,我就不姓陸!”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 門外腳步聲越來越近,簡振的襯衫扣子仿佛永遠也扣不完,陸繁星別無他法,只好推著這尊大佛,故技重施的,想把他藏到窗簾后面去。 她自己沒打算躲起來,畢竟美大多的是刻苦用功的學生,把畫室當家是家常便飯的事,她一個人在畫室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的手剛放開他,誰知他的手伸過來,反手握住她的,然后一使勁,她就這么腳步踉蹌地被他拖進窗簾后面。 “你干什么?”陸繁星吃驚于這個人的膽大包天,被他拘于方寸之間,她整個人亂了陣腳。 “yesterday once more.”簡振莫名其妙地說了這么一首老歌歌名,“你怕你太健忘,幫你重溫舊夢?!?/br> “什……” “噓……” 有人推門進來了,而且是兩個人。 其中一個抱怨:“現在的學生真是……走了也不關個燈,說了多少次最后一個走自覺關燈,把話當耳旁風?!?/br> “他們這一代太享福了,像我老家,有些山里的村子,這幾年才通上電?!?/br> 耳朵聽著外面兩個保安的談話,陸繁星不敢動彈,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外面,殊不知最大的危險源就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