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昊還有畫室的鑰匙，傅榮出國后這里就閑置了。估計他也沒想到張浩昊還會回來這。

    夏遙環顧四周，冷清清空蕩蕩的，他記得傅榮把這里留給了一些學生居住，當時還有報道說他真是好人做到底。

    “是不是在想這里怎么沒人？畢竟在慶城是個落腳的地方?！睆埡脐豢嘈?，“因為但凡是和傅榮有點過往的，都不想繼續和他有牽扯?！?/br>
    傅榮。

    又是他。夏遙對他的怨念不深，和林南朝相處的那兩三個月，實在沒看出來傅榮有哪兒不對勁。所以自然而然地把矛盾轉移到林南朝本人身上。

    在他的視角，就是莫名其妙地斷絕關系，莫名其妙地被拋棄。

    “你冷不冷？”張浩昊突然問，“不覺得這里陰森森的嗎？像會吃人?！?/br>
    夏遙搖頭:“我穿得多?！?/br>
    “嗯?！睆埡脐贿M來后好像就沒剛才那般自在，身上像有螞蟻在爬，啃食著他的皮rou。

    “你覺得我和林南朝像嗎？”張浩昊想說點什么，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們都說很像?！?/br>
    這話當初聞可見到張浩昊也脫口而出，但夏遙就沒看出來:“不啊?！?/br>
    “眼睛不像？”

    “不像?！毕倪b又說，“哪里都不像?！?/br>
    “我沒他好看是吧?！睆埡脐晦揶?。

    “嗯?！毕倪b覺得他情緒不太對勁，有意活躍氣氛，“不過我眼光挑，你不用在意?！?/br>
    “……”張浩昊又氣又笑，“行行行?！?/br>
    傅榮的畫室在小區里的獨棟，夏遙第一次來的時候就覺得這條走廊太長了，一眼仿佛望不到頭。走廊兩旁的室內一般都放器材。

    張浩昊帶他上了二樓，腳步聲回蕩著，顯得格外沉重，他問:“你當初是住哪間來著？”

    “我一開始沒住這，在附近租了個房子?！?/br>
    “后來才搬進來的，不過也沒住多久，所以你們可能把這里當家，我就沒什么歸屬感?！?/br>
    張浩昊反駁一句:“別誤會，我沒把這當家?！?/br>
    他又指了指轉角處:“那兒，熟悉嗎？”

    夏遙不用看就知道他指的哪:“怎么了？”

    “不好意思，其實那天我看到……你們兩個吵架了，沒想到林南朝真的那么決絕?！?/br>
    “……”

    “我不是故意的?！睆埡脐槐硎?，“那天我剛好想找你說清楚的，誰知道那么巧?！?/br>
    夏遙反問:“所以真是你抄我畫稿？”

    張浩昊沒為自己辯解什么:“嗯?！?/br>
    “那你又是怎么拿到我的稿子的？”夏遙先發制人，“你別用林南朝來擋，我知道不是他?！?/br>
    “你在生氣嗎？”張浩昊察覺到他的語氣和先前不同，“也是，你是該把怨氣都怪在我身上。我也確實欠你一個道歉?！?/br>
    他拿出手機，點開剛才發給夏遙的鏈接，點擊播放，那兩句話又緩緩傳過來。張浩昊有那么一瞬間覺得回到了以前，林南朝站在他面前，說——你要真覺得對不起我，就讓我把這壞人做到底，什么都別和他說。

    “我這個人心眼重，做什么都想留點證據，當時和林南朝也不是很熟，所以錄了音，別介意?！?/br>
    “所以呢？給我聽這個干什么？”夏遙惴惴不安，愈發覺得自己知道的一麟半爪，只是為了掩蓋一些更惡劣的事。

    “我想讓他幫我?！睆埡脐徽静蛔?，靠著墻垂下腦袋，“準確的說是幫我們，因為傅榮對他很不一樣?！?/br>
    “我還在想為什么會是我?？吹搅帜铣缶兔靼琢?，原來是替身?！?/br>
    很難形容聽到這句話的時刻，世界一下子變得脆弱，好像只要有一絲動靜就能瞬間天崩地裂。夏遙問:“誰的替身？”

    “林南朝的啊……大概只有你覺得我們兩個長得不像了?！睆埡脐蛔哌M房間，朝夏遙招手，“進來吧?！?/br>
    他從抽屜里找出幾個文件袋:“你看看?！?/br>
    夏遙打開，林南朝得獎的照片、林南朝參加節目的近照、林南朝私下一些活動……

    “不是四年前?！睆埡脐恢钢掌唤?，“大概是八年前的了?！?/br>
    夏遙能看出來。

    和他當初無意間看到那個明媚的林南朝一樣。是沒經歷挫敗的明媚。

    “你拍的？”問完他自己都覺得挺荒唐的。

    張浩昊:“傅榮拍的?！?/br>
    夏遙:“？”

    “他很早就注意到林南朝了，但是一直沒什么機會接近，因為他太……”張浩昊停頓片刻，找不出形容詞，“反正和我這種人不一樣，他不好拿捏?！?/br>
    夏遙心想有嗎？林南朝蠻聽話的呀。

    不過四年前確實很難拿捏。

    “發錄音，主要是想問問你，”張浩昊抬眼，“傅榮知不知道你喜歡林南朝？”

    “或者我換一個問法，他知不知道你喜歡男的？”

    夏遙搖頭:“當時我家人都不知道這件事?！?/br>
    “那他有沒有來找你，問要不要一起出國？”

    “有?！毕倪b說，“他跟我說林南朝也會去?！?/br>
    張浩昊沉思:“看來你們沒藏住?！?/br>
    “什么？”

    “我那時候怎么沒想到……林南朝那么聰明，他肯定早就察覺到不對了。難怪……”

    “當時是我去找傅榮……我說可不可以讓你不跟著我們?！?/br>
    張浩昊說得含糊:“我本來還在想，為什么林南朝要把我的過錯攬過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