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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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手機,兩人轉身往回走,下了高速,來到不遠處的河邊樹下,周兵拿出手電筒朝河里照了一陣,正琢磨老板把東西放河里了該怎么拿,看到一塊磚頭上綁了條繩子,繩子一端伸入河中。周兵拉起繩子,從水里拖上一個塑料袋,打開濕漉漉的袋子,里面是用保鮮膜包裹的很多沓百元現金和一個文件袋。 現金是上一票他們的所得,按照約定,每次所得都裝進袋子,用今天扔到橋下這種方法交給老板,老板處理干凈后折算成現金,全部還給他們。一開始他不相信,第一次犯罪后,老板真的把全部所得都給了他們,這讓他頗為意外,從此更是對老板言聽計從。 他拆開文件袋,里面有下一次的行動計劃,借著夜光,看清了目的地,濱江區的一個小區,彩虹花園。 “這……”周兵帶著疑惑,他在杭州生活多年,曾在濱江區待過一段日子,知道彩虹花園,這是個規模挺大的九十年代老小區,破舊雜亂,大多以出租為主,難道這種破小區里住了大戶? 第十七章 第二天上午十點,夏明如約來到錢塘公館北面的馬路,剛下車,便見張強從不遠處的一輛小轎車里走出來,今天他沒帶應文博,是一個人。 張強依然是那副不易親近的表情,夏明看著他的臉,不由得想到這樣的人平時在家又是怎么一副模樣?對老婆會嬉皮笑臉嗎?實在沒法想象。那么在床上呢? “你在笑什么?”張強冷冰冰地問。 夏明這才意識到他心中的笑意已經不自覺跳到了臉上,不敢再看張強的臉,連忙說:“我們實際演練一遍路線吧?!?/br> 張強點點頭,跟著他一同回到錢塘公館西面的小徑,那是全景監控拍到歹徒的最遠位置。 他們倆不約而同地從手提包里拿出一張紙,居然都是簡筆畫出的嫌犯步行路線圖,上面每一段都標記了精確到秒的時間,張強看到夏明手中的紙,總算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算是英雄所見略同的欣慰吧,只不過他笑起來也是冷笑,仿佛嘲諷一般。 張強看了眼手表,向夏明點頭示意開始,兩人精確地按著路線圖上的標記,模擬嫌犯當時的速度向前走,經過轉彎口時,兩人步調一致地鉆進了綠化帶,從樹后走出,來到北面的馬路上,行了一段,橫穿馬路,來到對面,又向前經過紅綠燈,一直走到歹徒打車離開的位置,接著又原路返回起點。 “你覺得怎么樣?”張強停下腳步,盯著夏明的眼睛。 夏明撓撓頭,模棱兩可地回答:“如果是運氣的話,好像……好像他們運氣有點兒太好了?!?/br> 張強哼一聲,似是很不滿意他的回答,正色道:“犯罪嫌疑人就在我們信息中心!” 夏明愣了一下,雖然他早知張強也是如此懷疑,可這話從信息中心主管技術的處長口中直接說出來,還是有些意外。不過張強是信息中心領導,他可以說自己單位有犯罪嫌疑人,夏明是廠商的人,直接說這話就唐突了,只好道:“有這個可能性,但是也不排除確實是他們運氣好,就像林隊說的幸存者偏差……” “林奇,”張強不屑地冷笑,“他就是個白癡?!?/br> 夏明聽得呆了,不敢發表意見,只是心想,兩人一個罵對方是沒摸過槍的文職警察,一個罵對方是白癡,平日他們見面卻其樂融融,也真是難為彼此了。 張強伸出三根手指立到面前,道:“三個疑點。一是他們鉆進綠化帶繞出路口,這里恰是監控盲區。二是他們中間橫穿馬路,到了對面,剛好避開下個路口的第二個監控點。三是他們來去的行走路線完全一致,連橫穿馬路的位置也一致。第一點可能是運氣,第二點可能是運氣,第三點也可能是運氣,可三點都是運氣,我不相信!” 他看了夏明一會兒,對方還是一副踟躕的樣子,他哼了一聲,又說:“為什么前三次案子里,監控也沒拍到嫌犯?因為他們用同樣的方法,從盲區里走。當然了,前幾次周圍沒有全景監控,真實情況如何,我也只能猜測,但這是最靠譜的猜測?!?/br> 夏明依然沒法確定張強今天專門約自己來此,是不是挖坑,故意引誘他說一些廠商不該說的結論,畢竟信息中心暗地里滲透了各大廠商的力量,商業競爭的有些手段臟得很,要不然,他為何單獨找自己,何不跟應文博商量?夏明是聰明人,很懂得保護自己,便繼續佯裝謹慎的態度:“也許他們前期踩點工作做得好,所以避開探頭了,你知道,如果對方踩點時謹慎一些,我們反向調查中,也很難發現可疑人員?!?/br> 張強反問他一句:“他是有透視眼,靠踩點能看出探頭的拍攝盲區?” “嗯……”夏明遲疑著,“你剛才的結論,你的態度……是認真的?” 張強瞪他一眼:“你覺得呢!我這么有空專程來給你講個笑話?” “呃……不不,”夏明連忙說,“我是感覺,如果犯罪嫌疑人就在信息中心,這兩個歹徒身手都這么好,你們信息中心的警察都是……” “都是文職,當然沒這么好的身手?!睆垙娞嫠f了出來,文職警察常被刑警瞧不起,他自然知道,對此不屑一顧,“你不是跟林奇他們說過,這兩人背后還有人全程指揮整場犯罪,幕后主謀就在我們信息中心?” “對,沒錯,可這里還有點疑問。四次犯罪合起來,歹徒搶了幾百萬財物,幾百萬說起來也不少,可得三個人分,你們中心的警察都是技術崗,收入不低,為了這點錢策劃連續犯罪,挑戰整個杭州公安局,犯罪動機不充分???” 張強直接道:“我又不是刑警,你也不是警察,你管他什么犯罪動機!”他的話和林奇如出一轍。 夏明只好放棄刑警的角色扮演,說:“話說回來,若主謀真的就在信息中心,好像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也不多?!?/br> 張強點點頭,又搖搖頭:“如果這些案子發生在過去,能辦到的確實不多。首先要有設計犯罪路線的能力,能力是內在的,外表看不出,我不能看著某個中心里年輕的技術員,就說他經驗淺,沒有犯罪能力。誰有設計路線的能力,這點拋去不說,關鍵得有權限。既然主謀能知道案發地周邊探頭的拍攝范圍和盲區,那他肯定要先在電腦上看過這些探頭的畫面,再去實地驗證。你很清楚中心的規定,警察只能調看自己轄區的監控,遇到跨區,要申請賬號開通相應權限,即便是這次市級的專案組,也是我給臨時開通了案發區域的調看權限。四起案子都在不同區,令人意外的是此人的賬號擁有全部的權限,這樣的賬號也沒幾個?!?/br> “呃……我就是?!?/br> “沒說你,諒你有賊心也沒賊膽?!睆垙娸p蔑地瞥他一眼,“這些開通全部權限的賬號,只有我們中心的幾個領導,還有幾家重點廠商,比如你這樣經常協助不同專案組查案的,合計不到十個。這是在以前,現在不需要這些賬號了,很多人都能查全市的監控?!?/br> 夏明不解地問:“為什么?” “數據泄露?!?/br> “不可能啊,公安網絡和外界是物理隔絕,沒有黑客能夠入侵?!毕拿髦毖?。 張強嘆息一聲:“你們公司的三代系統?!?/br> 聽到又是三代系統的事,夏明立場所在,不能發表看法,便只笑笑應付著。 張強繼續說:“你們這三代系統,不光采集了公安網的數據,還派人把每條街道、每座重點建筑的社會監控數據都采集了,實事求是地講,功能比現在中心的辦案系統強大很多。只不過,為了你們的系統開發,你們公司高層跟省市兩級公安達成了協議,信息中心拉了一條專門線路到你們公司的指定服務器上。以前信息中心網絡和外面是物理隔絕,外面不可能看到公安的監控?,F在,不管在哪兒,只要登錄你們公司的那臺服務器,就能查到全市所有的監控探頭。據我所知,你們公司的開發和測試人員,有幾百個賬號都有此權限?!?/br> “這個……”夏明替公司辯解,“線路是單向的,我們只能查數據,不能改動?!?/br> 張強怒道:“如果中心的數據能讓你們公司改動,那還了得!” “我們能查的只是探頭某個時間點的靜態畫面,看不了錄像?!?/br> “廢話,我做了限制,你們在外面查監控,只能看到當天零點拍到的那個畫面,如果能讓你們看完整錄像早出事了,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偷偷監視什么人,違法干私人的勾當!” 夏明在想如果張強知道他就在信息中心監視一個女人的生活,不知會有什么表情,想到張強的反應,夏明不禁又笑了起來。 “你又笑什么,你該不會就是其中一個吧!” “不是不是,我哪能監守自盜??!”夏明連忙否認。 “沒什么好笑的,”張強一本正經地說,“通過三代系統,即便只能看到探頭在零點拍到的畫面,對犯罪嫌疑人也夠了,這樣他就能看出該探頭的拍攝范圍和盲區,再結合你們三代系統里極其詳細的城市地圖,他完全能設計出不被監控拍到的犯罪路線?!?/br> “我們公司用到這些賬號的,都是技術人員,不可能的?!?/br> “從辦案的角度來說,每個人都是潛在的懷疑對象,這么多賬號有權限,指不定其中有些賬號泄露給他人。我并不是針對你們公司,但是,現在這套系統的確存在著很大風險?!?/br> 夏明漸漸明白了他的意圖,試探地問:“那你覺得應該怎么辦?” “你要把情況的嚴重性清楚地告訴你們公司高層,讓他們暫時封存數據,切斷和中心的線路。我再向上級申請,全市范圍內的重點監控重新做一次規劃,調整探頭的拍攝方向和角度?!?/br> 城市道路上的探頭,有些是固定死的,有些可以通過中心的電腦,遙控轉動方向,但這些在安裝時,也已經調試到了一個清晰度和拍攝范圍都可接受的合適位置,一般情況下,較少動它。所以張強所說的調整全市的監控,這是一項很大、涉及很多工作的大工程。 夏明為難地表示:“三代系統是公司今年最重點的項目,大老板親自定的,我一個小小技術員也無能為力?!?/br> “你是協助警方辦案的技術主管,你知道嚴重性,你對這件事最有發言權?!?/br> “可這么一來,三代系統的研發工作就要徹底停下來了?!?/br> 張強咬了下牙,忍住脾氣:“半年后就是g20,如果到時出問題你負責?” 夏明很清楚,如果g20出問題,當然不用他負責,不過張強的責任是跑不掉的。張強的立場當然是杜絕一切隱患,所以他才如此堅決要關閉系統吧。只是他是大康公司的人,不說立場問題,對于斷了三代系統,他確實沒有發言權,他想起了李忠厚的話,便表示:“這件事超出我的權力范圍了,如果你先向市公安局匯報,公安局同意切斷線路,那公司肯定會配合的?!?/br> “你!”張強生氣地冷哼一聲,狠狠瞪了他幾秒,冷聲道,“你這番說辭是李忠厚教你的吧?” “呃……沒有啊?!?/br> 張強咬住牙,算是放棄說服夏明了,只意味深長地說了句:“你不要以為李忠厚是個老實人,他在外面有自己的公司?!?/br> 夏明對此也不意外,科技公司的高級技術人員在外入股其他公司,本就常見,何況李忠厚做的是硬件的運維工作,這塊產業鏈很長,隨便一個環節都是大量的油水。 見他反應平淡,張強也無可奈何,正準備離去,卻接到單位電話,掛畢,他臉色一變:“出事了?!?/br> 第十八章 “我對他們印象很深,兩個都戴口罩,坐在后排,高個兒一上車就開始閉眼睡覺,矮個兒一直在跟我聊天?!?/br> 刑偵支隊的一間辦公室里,專案組刑警正在給出租車司機做筆錄。 “他都跟你聊了什么?” “什么都聊,那家伙可太能侃了,我都差點兒插不上話。一會兒跟我說股票,我說我不炒股,他又跟我聊房子,說房地產去庫存政策不行呀,簡直是剝了年輕人的皮,還說大領導們都不食人間煙火,做事也是東一榔頭西一錘子。我說這是國家層面的戰略布局,領導人高瞻遠矚的決定,肯定正確。為這事,他跟我吵起來,還罵我懂個屁。哼,我天天接觸社會各個層面的人物,懂的還能比他少?后來我知道他是干嗎的了,也就不跟他一般見識了?!彼緳C不屑地冷哼一聲。 刑警馬上握緊筆,留心關鍵信息:“他是做什么的?” “他說是哲學家,難怪腦子不正常?!?/br> 刑警筆尖在本子上停留了片刻,回望陪審領導一眼,很不情愿地寫下“自稱哲學家”。 “其他還聊到什么?”刑警想要抓住一切細節,來勾勒嫌犯的畫像。 司機抬眼思索片刻,又想起了一些事兒:“我問他當哲學家怎么賺錢,他說他不靠哲學賺錢,他收入來源是幫有錢人搬家,這份工作很賺錢。我去,幫人搬家,不就一搬家公司的苦力嘛,說得真是瀟灑,還能比我開出租賺錢?我這出租車可是自己買來掛在公司的,我家拆遷拿了五套房,我高興開就開,不高興開就不開,誰也不能命令我干什么!” “我叫你說他就行,不要扯七扯八!”刑警命令道。 “明白,警官!”司機干脆答應。 “他們最后在哪兒下的車?” “城北老鋼鐵廠背后的山下?!?/br> “在那兒下車干什么?” “他說去爬山鍛煉,可鋼鐵廠早就拆掉了,旁邊都是荒地,等他們下山,方圓幾公里都叫不到車,真不知道他們怎么回去?!?/br> 林奇今天很不開心,昨天還以為抓住了出租車這條線索就能很快破案,誰知一晚上過去,希望直接破滅。 歹徒來去搭乘的兩趟出租車都已查清,來的時候在城西一偏僻路段打車,去的時候在城北老鋼鐵廠后山下車,兩處地方周圍都是大面積空地,沒有監控。一西一北,也無法確定他們的真實窩點位置。 至于司機的筆錄,也沒有太多價值。來的這趟司機對他們印象模糊,只記得兩人都戴口罩,這季節戴口罩也稀松平常?;厝サ哪翘?,矮個男聊天很積極,司機印象深刻,可談話內容也找不出有價值的線索。 如此一來,司機的人證和監控的物證,都沒用處,線索再次中斷。 更要命的是,歹徒就在今早,干了件更大的事。 中午,信息中心召開了一個特別會議。 會議桌主座上,市公安局主管刑偵的趙副局長親自坐鎮,省會城市的第一刑偵副局長主持專案組會議,足見今天事件的嚴重性。旁邊一側是信息中心的領導,包括一把手劉局長、二把手萬崢以及張強等骨干;另一側是刑偵支隊,為首的是支隊長,后面是林奇等專案組的主要成員。下方還有一圈安防廠商的人馬,主要是大康和海華這兩家公司。 萬崢一臉嚴肅地向大家講述了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 今天早上,杭州會展中心有一個大型的安防技術展覽,全市大大小小安防企業都設了展臺,展示最新產品。全國很多城市的政府部門都派人過來參觀,作為東道主,市公安局和信息中心的領導集體出席站臺。在他們出來時,中心一把手劉局長的座駕擋風玻璃上,塞了一張紙片,劉局正納悶車子什么時候違章貼了罰單,定睛一看,不是罰單,而是歹徒每次使用的紙條,上面寫著:“no.5,濱江區即將發生入室搶劫?!?/br> 這起連環入室搶劫案,盡管市局很重視,但媒體從未報道內情,警方非刑偵系統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結果這一次,在場所有人包括很多其他城市的公安同行都知道了。 歹徒竟然把紙條貼到了劉局的座駕上,這簡直是對領導人身安全的威脅,而且是針對此次案件最重要的辦案力量——信息中心的一把手,這張紙條的性質遠比之前通知警方救人更惡劣,這是赤裸裸的一腳踢在了杭州公安局的大門上。 此后幾個小時里,大量刑偵人員介入調查,紙條物質鑒定,周邊監控調取,現場走訪,可疑人員排查等,但幾無所獲。停車位置沒有監控,今早會展中心人流龐大,紙條和過去一樣,上面找不到指紋。 待萬崢把經過講完,下面的刑警們紛紛破口大罵。 之前的案子看起來,只當是兩個自以為是的歹徒屢屢入室搶劫,留下紙條似乎是傲慢地挑釁警方。如今把紙條貼到中心一把手座駕上,針對性太強了,這是挑戰國家機器!這倆王八蛋,不要命了嗎? 待罵上一陣,趙局問在座警察對如何破案有什么想法,大家都變得沉默了。 該案一無明確動機,搶錢無須鬧這么大動靜,也不像報復社會,因為沒有傷人,若說歹徒只想表現存在感,這種犯罪心理罕見得很;二是沒有明確懷疑對象,這不像謀殺命案,可以從人際關系中突破,四起案件業主素不相識,唯一的關聯是都曾做過安防代理商,可這實在說明不了什么;三是沒有明確線索,歹徒dna、指紋都沒有,查監控也斷了,人證口供也無用處。 這種三無案件在歷史上大部分都成了塵封的卷宗,除非運氣好,歹徒后來因其他事被抓,才會供出來陳年舊事。 萬崢看了一圈,把目光投向夏明:“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