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前，他特意又在停車場周圍繞了兩圈，這才朝市區開去。

    他現在被很多人盯著，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干點兒什么，沒以前容易。

    轎車駛入一個破舊的老小區，戈榮熟練地把車停在狹窄的人行道上，在車頭前貼上挪車聯系方式，朝小區最偏僻的一棟樓跑去。

    “為什么非要在這里見面？”

    看到戈榮，宇敏面色警惕。

    戈榮關上防盜門，從腳邊抽出礦泉水灌了幾口：“你也知道我們現在的身份敏感，被人發現不太好?！?/br>
    “況且……”他又抽了瓶水出來遞給宇敏：“我并不知道宇敏女士為什么要約我見面，出于謹慎自然是要選擇我放心的地方?！?/br>
    宇敏：“我以為宇明舟會跟你介紹宇氏內部的情況，我的立場你應該明白?！?/br>
    戈榮聳肩：“可能原本是打算介紹的，但沒來得及?！?/br>
    宇敏皺眉，索性直說：“我手里有戈全華違法交易的證據，和戈氏近三年內涉及灰色產業的賬單?！?/br>
    戈榮：“我憑什么相信你？”

    宇敏從兜里摸出u盤放在面前的茶幾上，起身道：“信不信由你?！?/br>
    戈榮挑眉：“你想要什么？”

    就憑戈全華父子那貧瘠得可憐的商業頭腦，被捏住把柄簡直像喝水一樣簡單，更何況盯上他們的是宇氏。

    他其實不太質疑宇敏手中的證據，只是好奇對方的目的。

    宇敏：“我想要的宇明舟會給我，u盤我帶到了，走了?！?/br>
    戈榮：“？”

    “等等?！?/br>
    他抬手將人攔住，險些懷疑自己聽錯了：“宇明舟跟你做了交易？”

    宇敏：“是?！?/br>
    戈榮不信：“他沒死？”

    宇敏面無表情：“是他失蹤前跟我做的交易?！?/br>
    戈榮遲疑：“方便透露交易內容嗎？”

    宇敏思索片刻，簡短道：“以防宇盛吞掉所有股東權力，宇明舟答應我會在宇盛動手的時候幫忙限制。作為交換條件，我需要給出戈氏違法的證據，幫他削減宇盛用戈氏制衡他的可能?！?/br>
    戈榮雙眼微瞇：“可是他已經死了?！?/br>
    宇敏：“他人死了，可他的影響和勢力還在，交易可以繼續?！?/br>
    戈榮不解：“你就這么相信他？”

    宇敏：“他沒有食過言，我相信自己的判斷?！?/br>
    戈榮沉默，宇敏扣上帽子離開。

    “嘭——”

    鐵門被拉上，戈榮撿起茶幾上的u盤，若有所思的神情中帶著絲費解。

    片刻后，他撥給程封。

    “你來取份兒資料，查查真的假的?！?/br>
    -

    一天很快過去，戈榮處理完雪峰集團的事務，返回別墅時，天色已經擦黑。

    程封的電話打進來，通過車載藍牙接通。

    他的語氣雀躍：“老板，材料已經遞上去了?！?/br>
    ——今天下午那份材料不僅是真的，還會成為扳倒戈全華父子的有力證據。

    戈榮微怔，小聲嘀咕：“真的是真的？”

    程封：“老板您說什么？”

    “沒什么?！备陿s轉而問起另外一件事：“今天宇氏董事會有什么動靜？”

    程封：“宇氏封鎖了消息，我只知道今早和今天下午各開了一次董事會，下午那次宇盛的人被關在門外了?！?/br>
    戈榮心中微頓，“宇盛的人沒進去？”

    程封：“是，我推測應該是內訌，宇氏董事會本來就四分五裂的，現在是奪權的最好時機。不過我沒想到，其他股東下手的速度這么快，昨晚到現在還不到24h，就能動搖宇盛在董事會中的位置?！?/br>
    戈榮眉頭微斂，白天宇敏的話在腦海中回響。

    難不成真的是宇明舟干的？

    人都死了，手下的人還幫他做事？宇明舟有這么強的號召力？

    戈榮怎么想怎么覺得荒謬，但放在宇明舟身上好像又意外地合理。

    “目前關于宇氏的所有數據，還有宇明舟遺產的賬單，都給我發一份?！?/br>
    程封：“好的老板?！?/br>
    轎車駛入車庫，戈榮捏著包走上二樓，直奔宇明舟靈堂。

    這屋還是原來的擺設，戈榮打開電腦登錄郵箱，點開程封發來的附件。

    打印機“沙沙”地運轉起來，打出厚厚一沓表格。

    戈榮盤坐在床，正對著宇明舟的黑白相片，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在他原本的計劃中，昨晚只是揭發戈氏的第一步。通過事情的逐步發酵，大概半個月才會實際影響到戈氏的運轉。

    可有了今天那份證據，一切都像按下了快進鍵。

    戈榮沒想到，宇明舟離世前的周密計劃，和那副他最痛恨的“偽善”作風，最終會讓他成為受益者。

    思緒不受控制地回到高三上學期末，那時候的他因為備考兩個月沒有去打工，手里的存款交了最后一學期學費后只剩下不到一百塊。

    要是能在期末考試中獲得年級第一名，就能獲得一學期的免費住宿名額，還能拿到一筆六千塊的獎學金。

    戈榮摩拳擦掌，準備一舉拿下這從天而降的餡餅。

    獲得前三對他來說并不難，可要是想考到年級第一，宇明舟會成為他最大的阻礙。

    這人成天不在學校，不知道請了什么名師，回回考試都能穩居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