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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 不知不覺間,已到了深秋時節,霜草凋零,天地肅殺。 巫山腳下,巫溪縣外,一所清幽的園林中,主人正在宴請遠道而來的貴客。 那貴客指著庭院中,一臉奇異:“這牡丹怎么開花了?” 牡丹的花期乃是在春時,而此刻籬笆墻下,幾從牡丹正開的燦爛,散發出濃郁的芳香。 主人答道:“裴公明見,不止是牡丹,近來這巫山左近,諸如海棠、桂花、杏花、芍藥、茉莉等等,都開出花來,勝景仿佛春時。文知府已當作祥瑞上奏朝廷?!?/br> 裴文淵撫須沉吟:“萬物興衰皆有時令,百花本該應時而開,如此違背天時,恐怕不是什么祥瑞?!?/br> 主人道:“裴公慎言,文知府的奏章上,可是說此乃天賀太子登基。呵呵,我們兩個耄耋村夫,何必妄論天時國事,賞花而已?!?/br> 而后舉杯。 裴文淵也笑著舉杯相碰:“賞花而已?!?/br> 心中憂慮卻難消釋,天子年幼,四方不安。若真是上天有靈,肯降下祥瑞,何不為降下些許云雨,以解江南燃眉之急。 主人放下酒杯,命家仆將牡丹移走,換來十余盆菊花:“若說時令,現在正當賞菊之時。說起菊花,裴公可曾聞那位詩仙大人的新句?你同他不是還有些交情?” 裴文淵悠然吟道:“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br> 而后失笑:“什么交情,手下敗將而已,不過還多虧他醫好我這把老骨頭,才有閑心來與你相會?!?/br> 主人錘錘腰背:“我倒是也請他為我醫上一醫。不過也有人言,此句雖好,卻算不上佳句?!?/br> 裴文淵不以為然的道:“此中意味,非吾輩中人,不足以知之,我倒奇怪他年紀輕輕,如何能有這般體會?再見之時定要仔細問上一問,不過他被派往嶺南為官,前途叵測,不知還有沒有機會?!?/br> 主人道:“不然何以稱仙呢?不過他被派往嶺南,走水路的話,應當是沿長江而上,到鄱陽湖再順贛江而下,正好經過廬山腳下,你的白鹿書院,或許還能見上一面?!?/br> 裴文淵聞言一震:“言之有理,早知道我應該在廬山守株待兔才是,等下便乘船回書院去?!?/br> 主人:“裴公何必心急,你順流而下,連半日功夫也用不了,你還是暫歇一夜,明日再出發吧!憑君之高名,說不定夢中會有神女自薦枕席,以成襄王之意?!?/br> 裴文淵失笑:“就憑我這老朽,縱然神女有意,襄王也只有無情了?!?/br> 兩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而就在此時,人跡罕至的巫山深處。 那迷漫在煙雨和傳說中的巫山神女,正大聲喝道:“你們還要在我這里呆到什么時候?” 但她的聲音,淹沒在一片嘈雜的聲音中,沒得到絲毫回應。 偌大的殿堂中,擺開幾十張方桌,桌子上擺著點心茶水瓜子,每張桌子的四周都坐著四位仙子,一個一個都是聚精會神,摸牌出牌。 間或一聲嬌呼:“碰!” 亦或是“吃!” “胡了!” 但最為嘈雜的仍然是洗牌的聲音,幾雙能讓世上任何男子動心的玉手,嘩啦啦的洗著牌! 這聲音讓巫山神女額頭的青筋又跳動了一下,非常仇恨幾天前那個因為見這么多姐妹來這里做客而高興的自己! 百花仙子伸了個懶腰,從桌邊起身,招呼了一聲:“牡丹,你來替我?!?/br> 走到大殿前:“咦,阿瑤,你怎么站在這里?” 巫山神女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來:“這里是我家!”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怎么傻站在這里,怎么不去玩???” 巫山神女臉上掛上燦爛且虛假的笑容:“我不傻,也不喜歡玩。只想知道,你們到底還要呆多久?” 百花仙子大大咧咧的勾住巫山神女的肩膀,“誰知道許仙那個混蛋什么時候回來,按說應該早就到了啊,等我再算一算?!?/br> 一邊掐指算著。 片刻之后。 “還是算不出來,那家伙的命數太過古怪了!不過安啦,這里是他的必經之地,早晚會來的。我在這里布下百花繚亂陣法,只等他自投羅網就行了,難道你不想為小三報仇雪恨嗎?” 正是在幾天之前,瑤池大會之后。 百花仙子調查了許仙的訊息,知其將去青城山尋那翼火蛇白素貞,便率領百花來到這巫山之中,布下陣法。 但沒料到許仙在黃山中耽擱了這許多時日,久等許仙不至,眾仙紛紛向百花仙子抱怨,有的說不該在這里傻等,應當殺上門去!有的說應該回宮再做商議。 就在這人心不穩士氣低迷的關鍵時刻,百花仙子拿出了一樣大殺器——“雀牌!” 所謂雀牌,又稱為骨牌博戲,即是后世所謂麻將。在那個圍棋、書法、國畫等眾多國粹日漸消亡的時代里,以近乎無敵的生命力,頑強的生存下來,真乃為居家旅行殺人放火之神物! 此物一出,群仙為之一振,而后搓之打之,吃之碰之,玩的不亦樂呼,再無異心。 然則此間主人巫山神女卻非此道中人,而甚好幽靜,便從忍之耐之,到惱之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