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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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箴言一邊抹酒精一邊嘆氣:“傻姑娘,你要出氣,咱能另想個方法不?這么一掌下去,痛吧?” 萬貞低頭看著指尖的血跡,怔然無語。杜箴言心一緊,連忙道:“你也別太灰心,說不定我做的試驗不準呢!” 萬貞搖頭:“你做的這實驗,八成是準的。靈魂跨時空轉移,明顯違反自然規律。自然規律是有慣性的,遇到干擾自行糾正錯誤,繼續前進才符合客觀規律。而在相對漫長的時空秩序來說,將干擾者的繁衍能力奪去,使其血統不能存續,豈不是抹去干擾延續的最直接的辦法?” 杜箴言連實驗都做過了,自然知道她說的話不假,看她情緒低落,便順著她的話道:“你說得有道理,但反過來說,時空秩序既然在自行糾錯,那我們只要找到了這種規律的節點,豈不是有可能借助慣性回到現代?” 萬貞冷靜了些,長長的嘆了口氣,道:“這可能性太小了!我覺得我倆被慣性自動抹除的可能性都比被彈回去高?!?/br> 杜箴言打諢:“妹紙,你不要這么理智不?人生如此艱難,就不要拆穿了吧!” 萬貞無言的望著他,這種時候,這人還能這么快的調節情緒,果真不虧是老司機。不過她也是經過風雨的人,發xiele一下心情也平緩許多,慢吞吞的道:“行了,別耍寶了!不就是一個消息嘛!一時驚怒不平而已,還不至于這樣就垮了?!?/br> 杜箴言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的神態,見她果然開始恢復了平靜,高興之余,又油然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動:不能生育對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幾乎是對人生的否定,不僅僅是自卑,為此自殺的都是大部分。也唯有能夠承受生命之重而不驕不餒的現代獨立女性,才能一怒之后從容面對。 這樣的堅忍不拔的女子,才是他敢放心信任,放心愛慕,放心追求的人??! 就像他始終無法完全敞開心胸,真正去愛一個明代女子那樣,面對萬貞,他實在無法不動心! 一念至此,他忍不住握住了萬貞的手,正色道:“萬貞,我們交往吧!” 萬貞愣了一下,見他不是出于安慰和玩笑,不禁皺眉,道:“我不是說過嗎?我們交往的風險和收益不成正比,不合適?!?/br> 杜箴言苦笑:“我當然知道!可是,萬貞,這世間所有事都可以講風險和收益,唯獨感情——那是我最渴盼獲得的喜樂,超越了一切物質利益,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去求取它!” 萬貞默然,一顆心左右搖擺。在這世間,除了杜箴言,她同樣不知道還能愛誰!可若要答應他,最后一線理智卻又急促的提醒著她其中的風險。 杜箴言看著她的掙扎的神色,深深地嘆了口氣,柔聲道:“萬貞,我答應你!不管因為什么原因導致了我們分手,我仍然會將你視如親人,在回鄉這件事上盡己所能的協助你!” 萬貞微微搖頭,道:“杜箴言,我是很認真、很認真的人!一旦投入而沒有好的結果,我怕到時你能夠理智的退回親人的位置,而我反而不能!” 杜箴言溫柔的看著她,道:“沒關系,任何你不能做到的地方,我都可以幫你補足!老天斷了我們的后路,卻又給了我們相逢的機會,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萬貞怦然心動,剎那間又生出一種杜箴言作弊的感嘆來:這個世上,除了他以外,是再不會有人如此符合她的審美,與她觀念相合的人了。她怎能拒絕?又怎么忍心拒絕? 然而這個決定一下,她的生活就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所有規劃都與過往截然不同,讓她馬上答應,她也確實有些不敢。 杜箴言也看出了她的猶豫,溫聲道:“你不用急著答復我,我這次在京都停留的時間超出預計好幾個月,無論如何也得回一趟蘇松,安排事務了。且你說的轉籍到北方來參加科舉的事也趁這次回去的機會理一理,看看能不能盡快搞好,趕下一次秋闈?!?/br> 被自己心動的人追求,固然讓人高興,但若是雙方的關系實在太過珍貴,那同樣是一種壓力,會讓人患得患失。 等杜箴言離開京都南下,沒有步步緊逼,于萬貞來說實在松了一大口氣。 為了方便日后,萬貞除了整合她與杜箴言在北方的商業網絡,一面注意收集有關科舉考試的情報,尋找結交科舉體系官員的機會。注意力從內宮轉移了大半到外朝,連奉命探望小皇子的差事,她也只是例行公事,不像以前那樣用心。 眼看中秋將至,宮中一片忙碌。萬貞不去貴人面前跟同僚刷臉爭寵,獨自躲在屋里處理文件,忙了一個上午,累得斜倚在床上瞇眼睡著了。似夢似醒間,房門被人推開,有人走進來坐到了她身邊,萬貞一驚,倏地睜開眼睛,喝問:“誰?” 第五十三章 后宮格局變化 每次萬貞回現代的事略有進展,就必然會夢到有人挽留她。但這個挽留她的人究竟是誰,她一直無法看清楚面貌,問及姓名,只能聽到對方喊“貞兒”,或者是一個音調跟“貞兒”相似的名字。 這份迷惑一直困擾著她,陡然間發現有人的舉動與夢中人相似,由不得她霍然驚醒,喝問過后,一躍而起,就想將來人抓住。 那人被她突然驚醒的舉動嚇了一跳,慌忙叫了一聲:“是……我!” 萬貞也看清了來人,愣了一下:“小殿下?” 小皇子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連連點頭,稚聲稚氣的問:“貞兒,你也……做……噩……噩夢……了?” 拿出了打老虎的勁,結果出來的是只小萌兔,這落差太大,讓人心理失重。萬貞一時間啼笑皆非,不知應該怎么回答。 小皇子卻以為她還被噩夢嚇著了,蹬著小短腿爬上床,伸手來抱她,一邊拍撫一邊安慰道:“不怕啊……貞兒……不怕……不怕……” 我去!這孩子把往日別人安慰他的那一套反過來用了!萬貞啼笑皆非,連忙道:“小殿下,我沒事,我不怕,只是睡得迷糊了,一時沒醒過來!” 小皇子懷疑的看著她,脆聲道:“皇……姐說……大人……都愛……逞……逞強……貞兒……不要!” 這話都還說不利索呢!能懂什么叫“逞強”?這小皇子和重慶公主兩姐弟湊在一塊兒,到底都在說什么呀?或者在他們兒童的眼里,世界本來就是這樣的? 不過不管怎么說,這么個小小的人兒,居然知道來寬慰她,也算她這番在宮中冒險付出的真心沒有白費。 萬貞心中好笑,忍不住輕輕刮了一下小皇子的鼻子,笑道:“我才沒有逞強,是真的沒事……倒是小殿下,你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里來了?” 小皇子眼珠滴溜溜一轉,嘿嘿一笑,張著手臂叫道:“貞……兒抱!” 萬貞抱住他起身下床,往門外一看,果然沒見到小皇子的隨身侍從,頓時嚇了一跳,沉聲問:“你是偷跑過來的?” 她住的地方是尚食局女官聚居的小院,雖然離仁壽宮花園只有幾道宮墻阻隔,但宮中為了警備以及防火,巷道特別曲折,院子里住的人也多,他這么個小小的人兒,如何能夠找到這里來? 小皇子哪知她心中的驚駭警惕,見她動怒,嘴一扁,吸著鼻子道:“貞兒……不……要我!” 幼兒幾乎沒有自保之力,這卻讓他們的情緒感知能力在某些方面比大人更敏感。萬貞心有去意,對小皇子確實疏遠了許多,別人都只當她是守禮避讓,不愿出風頭,獨有小皇子卻能說出“不要”的話來。 萬貞愣了一下,心中有些發澀,如果杜箴言的體質與她一樣,她在這個時代可能就不會有兒女了。這樣一算,小皇子可能是她在這世上唯一有點類似雛鳥情結,而自己也承認的人了。 問題是小皇子的身份如此高貴,即使感情再真摯,又有什么用呢? 萬貞苦笑,摸了摸小皇子的頭頂,柔聲道:“傻孩子,貞兒不是不要你,是要不起??!你是天潢貴胄,金枝玉葉,一舉一動都關系著宮廷朝野的格局變化,我若是太過親近,保不定會被煌煌大勢壓為齏粉??!” 小皇子仰著小臉看她,迷茫的問:“貞……怕……怕?” 萬貞輕嘆:“是啊,貞兒怕呢!所以,小殿下,以后不能這樣甩開隨從偷跑了,明白嗎?” 一個號稱三歲,實則兩歲都沒滿的孩子,平時又沒有多聰慧,卻能夠獨自找到她的住所。這件事實在太過蹊蹺,她心中警惕,想了想,根本不敢帶著他從正門出去,抽出一根織帶將小皇子縛在胸前,小聲道:“小殿下,咱們玩個游戲,你別出聲好不好?” 小皇子正是好玩好動的時候,最喜歡萬貞陪他做游戲,連忙捂著嘴點頭答應。 萬貞推開窗戶躍出屋外,又將窗戶掩上,順著女官晾曬衣服的架子轉了幾個彎,踩著儲水缸爬上院墻,跳了出去,往仁壽宮花園方向疾奔。 她來到大明宮廷,人生地不熟,免不得有些被害妄想癥。普通宮女一輩子都不會想怎么從住處逃跑的事,她不止想過,還偷偷預演過。此時為求謹慎,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人準備借她做局害小皇子,仗著身體素質過人,連過幾條巷道,才將小皇子放下來。 小皇子只當這是在玩游戲,高興的咯咯直笑:“還……要……要……高高!” 宮中警備,非特殊情況有妄自翻墻者,禁衛親軍一見就會放箭射殺的。她仗著熟悉情況,從巡視者的視線死角翻墻過來,其實冒了很大的風險,小皇子卻只當是玩飛高高,真令萬貞啼笑皆非。 這里與女官的聚居的院子已經隔了四五道墻,三條巷道,再者這里是仁壽宮,普通宮妃沒有調動侍衛的權力,能動用的人手都局限于宮人。這就決定了即使真有什么針對小皇子的陰謀,控制的范圍也不會很大,只要她和小皇子不在現場,再多布置也要落空。 但離開現場,怎么把小皇子安全無虞的送回錢皇后身邊,而又不牽連自己,這也是個問題。 “小殿下,是誰帶你去找我的?” 小皇子說話比普通的孩子要慢,至今還只能結結巴巴的說單音節,遇到復雜些的話就支支吾吾的說不清,這個問題她雖然問了,但其實不抱什么希望。不料小皇子想了想,居然回答:“是元……元寶……” 錢皇后在小皇子能說話走路后,就又給他挑了一批內侍,除了有力的、能干的,還選了四個十來歲,愛笑愛說會逗趣的小宦官做小跑腿,陪小皇子玩,元寶是其中的一個。 萬貞不太確定元寶帶小皇子找人是善是惡,便又問:“元寶是從哪里把你帶去找貞兒的???” 他們現在已經到了仁壽宮花園的外圍,到處都是奇花異草,小皇子左右看了看,認不出來,皺起小眉頭,道:“梁……伴……罰……元寶……嚇……嚇他!” 梁伴就是服侍小皇子的首領太監梁芳,皇室對待內侍雖然錢財方面不大方,但在禮儀上卻很注重給他們臉面?;实刍屎蠓Q呼他們身邊有頭臉的太監和女官,都是稱“伴伴”“侍長”,連平時要坐肩輿,也會客客氣氣的說一聲:“請轎長”。 小皇子稱呼梁芳“伴伴”,叫元寶卻是直呼其名。萬貞聽得皺眉,放緩聲音問:“梁伴伴罰了元寶?元寶就偷偷帶你走,要嚇他嗎?那后來你又是怎么跑去我那里的呢?” 小皇子用力點頭,笑嘻嘻地道:“我……找……貞兒……” 萬貞扶額!這小皇子真是洪福齊天,元寶包藏禍心,把小皇子帶離了保護圈,最后卻又把人送到萬貞的住處。不管這是因為元寶覺得將人塞到她那里去有利于他脫身,還是小皇子自己偷偷從元寶的控制下跑了,但小皇子因此脫險,卻是不爭的事實。 不過小孩子說話沒什么條理,未必能夠完全理解事情是如何發生的,小皇子的話她也不敢全信,仍然避著人在仁壽宮花園慢慢地走。 也幸虧仁壽宮的內侍都知道她是得過孫太后特許,有資格照顧小皇子,這一路雖然遇到過宮人,但他們見到小皇子喜笑顏開,坐在萬貞手上左右張望,都誤會她是抱著小皇子游玩,并沒有引起sao動。 走了小半個時辰,萬貞終于見到服侍小皇子的首領太監梁芳領著一名小宦官在花園里穿梭尋人。梁芳還能強自保持鎮定,跟著他的小宦官卻是已經嚇得臉色發白,說在尋人,但其實整個人已經眼神渙散,六神無主。 小皇子被元寶抱走不見,對他身邊的侍從來說,實乃滅頂之災。梁芳等人心里害怕,不敢聲張,只敢散開來私下找尋。但這種找尋的時間不能太久,否則小皇子若在這期間出了意外,他們都逃不過身死族滅的大劫。 梁芳臉色雖然保持了不變,身上的大紅袍子背浹卻已經透出了兩大塊濕痕,貂蟬冠的帶結更是一滴滴的往下流汗。 萬貞隔著假山觀察了許久,見梁芳確實不像有意弄丟小皇子,才開口笑問:“梁公公,你們在干嘛呢?是陪小殿下捉迷藏嗎?” 梁芳猛然扭頭,一眼看到萬貞抱著的小皇子,頓時松了口氣,歡喜得驚叫一聲:“小爺!” 他的聲音本就不怎么好聽,這一聲叫破了音,就更難聽了。小皇子被他這發自肺腑的厲叫嚇了一跳,不高興了,嘟起嘴巴哼了一聲,撲在萬貞身上不理他。 梁芳見到小皇子,當真是歡喜得都要癲狂了,連滾帶爬的撲了過來,哭道:“我的小爺!您跑哪去了?您這是要老奴的命??!” 梁芳才三十來歲,因為年青力壯又精明能干被錢皇后挑出來保護小皇子,哪里說得上“老”,但他剛剛被嚇壞了,這時候一聲“老奴”自然就叫出來了。 萬貞有些好笑,道:“梁公公,你這么大的人了,玩捉迷藏輸給小皇子,居然還帶哭鼻子的?” 第五十四章 一起禍水東引 萬貞怕人覺得她引小皇子亂跑有禍根之嫌,梁芳更不想讓人知道在他的看護下小皇子曾被人帶離保護圈,兩人的話頭一搭,都知道對方沒有惡意,便一起在涼亭里坐了下來。萬貞問元寶是怎么把小皇子帶走的,梁芳問萬貞是怎么把小皇子帶回來的。 梁芳對元寶的作為也深感不解,道:“元寶這小子是小爺的玩伴,論到以后的前程,遠大得很。雖說我管得嚴厲了些,但咱們都是規矩下管出來的,誰喝不得幾桶泔水?哪里就至于因為這個而把心思動到小爺身上來?這事古怪得很?!?/br> 萬貞這段時間不關注后宮,想來想去只能直接問:“最近宮中可有什么大事?” 梁芳道:“這宮中關系著朝野,要說大事,那是天天都有;可要說沒有大事,那也是真沒有……不過,萬妃娘娘有孕了,據有經驗的老人說,十有八九會是皇子……” 原來后宮中只有周貴妃生了皇子皇女,如今同是“選三”出身的萬辰妃也有孕,后宮的格局自然變化,由此滋生出什么事來都不奇怪。 萬貞沉默片刻,道:“公公,咱們都是小人物,宮中的大事與咱們沒關系,但若小殿下出事,我們的人頭也就保不住了?!?/br> 梁芳沉沉的嗯了一聲,咬牙切齒的道:“萬女官放心,咱家一定好好審審元寶……” 這句話還沒說完呢,遠處就傳來一陣喧鬧,一名乳母和帶著兩個小宦官面如土色的狂奔了過來,遠遠地就叫:“梁公公!元寶上吊了!” 梁芳怕他們在眾人面前叫破小皇子曾被元寶帶走,立即做色怒喝:“亂嚷什么?驚嚇了小爺,要你們的命!” 乳母正為元寶自盡,小皇子下落不明而擔憂自己的命運,猛一眼看到小皇子安然無恙的坐在萬貞懷里,又驚又喜,涕淚橫流,哪顧得上挨罵這種小事?連哭邊笑的抹眼淚:“奴曉得了!” 萬貞連忙問:“元寶在哪里上吊的?” 乳母一口氣放松,靠坐在假山上說不出話來,只撫著胸口喘氣,倒是她身邊的小宦官雖然戰戰兢兢的,還能答出話來:“就在仁壽宮花園珍禽閣邊上?!?/br> “死了嗎?” “不……不知道……他……他尿了一地……” 宮中年年都有人自殺,一年出個七八起都不稀奇,上吊算是“最受歡迎”的一種方式。宮人見因上吊身亡便溺失禁的人見多了,也知道已經尿了一地,那多半是已經救不回來了。 萬貞和梁芳早猜元寶的下場不妙,但上吊上得這么快,還是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 若元寶當真是一時想不開,做出不考慮后果的事,在失去小皇子后畏罪自殺也就算了。若是事件背后有人推動,這收尾的動作可就太快了,快得完全不像深宮女子的手筆——要知道,后宮女子因為生活習性和人手原因,做事手段一向偏于陰柔,遇到需要爭分奪秒的時候,往往反應會慢些。 就像上次行刺小皇子的宦官,手段雖然凌厲,但事敗后居然沒能及時自裁,還能讓廠衛抓了活口。但這次元寶抱走小皇子,前后不過個把時辰,對方都未必知道萬貞能把人帶到哪里,這邊就已經斷了首尾,絕了后患。 梁芳是從前三殿內侍里選出來的,一見這行事風格,就知道這不光是后宮女子做的事,有些心驚rou跳,忍不住看了小皇子和萬貞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