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沈怡故作兇狠地說:“不然呢?我算是栽在你身上了。你心里只能想著我,不能再去想著別人。就算要連累,當然也就只能連累一個我了?!甭犅犓@話,仿佛被連累是一件多么美好多么搶手的事情! 有一句話沈怡沒說。他其實也不全然是為“愛情”這東西沖暈了頭。隨著玉米的推廣和《尋糧記》的傳播,沈怡身上的新誠伯的爵位就一直是穩穩當當的。他是朝廷的吉祥物,是百姓的恩人。在這樣的情況下,若邊靜玉日后真有個什么不好,沈怡拼掉一切不要,總能保全邊靜玉的一條性命。因為已經做好了最差的打算,沈怡覺得自己肯定能夠為邊靜玉兜底,所以他才會任由邊靜玉去闖、去冒險。 這大概就是屬于沈怡的溫柔了。 邊靜玉道:“你真是個大傻子?!?/br> “大傻子心悅你呀?!鄙蜮患偎妓鞯亟恿艘痪?。 像邊靜玉這種在感情上向來內斂含蓄的古人當然斗不過沈怡這種腦子里裝滿了各時空信息的偽古人了。邊靜玉被鬧了個紅臉。他滿是糾結卻又充滿了甜蜜,沈怡怎么能隨隨便便就說出心悅兩個字! 暖洋洋的陽光下,大傻子看著小傻子,笑得像兩個快樂的傻子。 “靜玉,不說我們自小定親,就從我破了十六歲時的生死劫說起,自那時見面到現在,我們也已相處了無數的日夜……”沈怡舔了舔嘴唇,“成親的事本該由父母商議,但我想問你一句。我們成親吧?” 這已經是沈怡第三次重復這句話了,再容不得邊靜玉裝傻了。 邊靜玉被撲面而來的濃烈的感情弄得心跳加快。他訥訥地說:“你……” 沈怡含笑等著邊靜玉的回應。 邊靜玉有些不服氣,為什么他被沈怡撥撩得整個人都不對勁了,沈怡還能這么淡定?于是,他伸出手捧住沈怡的臉,強忍著“光天化日之下,我竟然做了這種事”的羞恥感,在沈怡嘴唇上親了一下。 魯氏提著點心走來順安院時,書平等人就在院子門口守著。 這就是不愿意讓人進去的意思了。 如果魯氏真要進去,書平肯定攔不住。但魯氏不欲為難兒子的小廝,就把手中的食盒遞給書平,一邊說著話,一邊踮著腳朝院子里望去。她道:“不是說要休息了么,怎么瞧這架勢還在聊正事……” 邊靜玉主動親吻沈怡那一幕,就被魯氏瞧了個正著。 魯氏愣住了。她的大腦好像停止了轉動。等她意識到這樣的親吻意味著什么后,沈怡和邊靜玉已經抱在了一起。魯氏覺得有些暈眩,整個人都晃了一下,好在她身后的丫鬟機靈,趕緊把她扶住了。 魯氏是這家里的女主人,女主人身體不適可是一件大事! 邊靜玉和沈怡很快就注意到了門口的動靜。聽聞是魯氏身體不適,邊靜玉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了過來。他正要開口喚娘,魯氏靠在丫鬟的身上,先一步開口問:“你和沈二……” 邊靜玉的臉上顯出了幾分羞澀。 魯氏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一激動,一口氣卻提不上來,整個人竟暈了過去。 邊靜玉慌忙沖上前,抱住了魯氏。沈怡這時也走了過來,在一旁搭了一把手,說:“快,先把夫人扶到屋子里去。去把府醫叫來!”聽到沈怡的話,邊靜玉稍冷靜了下,就近把魯氏抱到了他的房間里。 把魯氏安排躺下了,府醫卻還沒有來。邊靜玉有些茫然地看著沈怡,說:“我娘莫不是……莫不是不同意我們的親事吧?”明明他一直在魯氏面前為沈怡刷好感度,魯氏很喜歡沈怡,為什么會不同意? 邊靜玉卻不知道,魯氏心里一直存著“等到了合適的時機,兩家就開開心心退親了”這樣的認知。作為一位母親,她有些過分相信自己孩子說的話了。她確實很喜歡沈怡,恨不得沈怡能是自己人,也知道邊靜玉和沈怡感情好,但有了那樣的認知后,她一直覺得兩個孩子是好朋友,從來沒有想歪過! 沈怡也是一副受了打擊的樣子。若魯氏真的反對……他們看來要好事多磨了。 魯氏并沒有暈多久,很快就轉醒了過來。正巧府醫這時也到了。魯氏卻不愿意叫府醫為她診脈。因為她覺得自己是一口氣沒提上來才暈過去的,若府醫診出了氣急攻心的脈象,豈不是在說她被邊靜玉氣暈了嗎?這不就是在說邊靜玉不孝順么?而這種事情若是被傳出去,邊靜玉的前程還要不要了? 魯氏是絕對不會傷害自己兒子的。 “我沒事……許是日頭太曬了。我喝些溫水就好了?!濒斒险f。 “娘!”邊靜玉堅持叫府醫診脈。若是自家養的府醫不得用,他就遞帖子請太醫來了。 魯氏哪能讓邊靜玉真去請太醫啊。若是被太醫診出了氣急攻心,怕是真不能封口了。面對著兒子的關心,她覺得很受用。但她心里依然是亂糟糟的,一時間竟直接無視了就站在邊靜玉身邊的沈怡。 沈怡心中一嘆,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拉開了自己和邊靜玉之間的距離,免得讓自己礙了魯氏的眼。沈怡自然不會放棄邊靜玉,但現在不是宣揚主權的好時機,他不愿意在這種時刻讓邊靜玉為難。 在邊靜玉的堅持下,魯氏遞出了手腕。 府醫認真地把了脈,臉上露出了一種微妙的表情,沉思片刻便讓魯氏又換了一只手。 邊靜玉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焦急地看著府醫。 府醫讓魯氏來回換了幾次手,起身回話道:“恭喜啊,府上又要添丁進口了?!?/br> 魯氏傻眼了。邊靜玉也傻眼了。所有人都傻眼了。所以,這是……喜脈?! 第87章 魯氏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和邊靜玉很有緣分。算算日子,這個孩子應該是會試放榜那一日懷上的。那時候,邊靜玉因著還要準備殿試就住在了沈家,安平侯和魯氏得知邊靜玉是會試的第二名,激動的心情卻無法對著當事人宣泄,于是他們兩個為人父母的就湊在一起喝了點酒,當天晚上一激動就…… 魯氏真沒想到自己還能懷孕! 雖然邊嘉玉不是魯氏生的,但名義上也是魯氏的兒子。按照此時出生就算一歲的計量方法,邊嘉玉的長女都已經兩歲了!而魯氏作為一個孫女都兩歲了的人竟然又懷孕了!這事情傳出去肯定會讓人笑話的。魯氏覺得自己已經沒臉見人了,她仿佛能看到自己的腦門上被刻上了“為老不尊”四個大字。 但魯氏能懷孕這件事其實也并不奇怪。 雖然沈怡和邊靜玉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但他們的母親年紀相差挺大的。蘇氏先生了沈思、沈巧娘后才生了沈怡,沈怡是她的幼子。而魯氏作為安平侯的繼室,第一胎就生了邊靜玉。別看蘇氏和魯氏是同一輩分的人,但其實她們兩人相差了小十歲有的。魯氏這個年紀,再懷孕真的不算什么奇事。 只是,能不能懷孕和想不想懷孕,這其實是兩碼事。 要魯氏來說,她肯定是不想懷孕的。此時的醫療條件太差了,女人是用命在懷孕生孩子。魯氏作為一個已經有了成年兒子的人,她實在沒必要再去冒險懷一胎。為什么此時的很多當家夫人會主動給丈夫安排小妾?這不僅僅是賢惠不賢惠的問題,而是因為在這個還沒有安全有效的避孕方法的時代,一旦過夫妻生活就很有可能懷孕,當家夫人們安排丈夫去睡小妾,就是想把懷孕生子的危險轉移給小妾。這樣的做法或許會讓后世的人難以理解,也不符合后世的價值觀,但卻很符合此時的社會情態。 若是魯氏和安平侯之間情比金堅也就算了,偏偏他們這對夫妻是這個時代中最常見的那種夫妻,兩個人或許能互相尊重,大概也能互相信任,但平日相處時卻一直客客氣氣的。安平侯還不值得讓魯氏去為他冒險。所以,魯氏肚子里的孩子若不是悄無聲息地意外來了,她是絕對不會主動去懷孕的。 不過,現在孩子真的來了,魯氏除了覺得羞恥度太高以外,倒是沒想過要把孩子打了。 此時的打胎技術全靠藥物,這種藥物極其傷身,一般都是給人命如草芥一般的青樓女子用的。魯氏的肚子穩穩當當的,打胎反而會傷了她的身體。再有一個,此時佛教文化盛行。佛家以為,就算打了胎,胎兒的嬰靈也會一直跟著母體,這會損了母體的福報,還會通過母體影響到其他的血脈親人。 反正民間常有四十多歲的婦女平安生子的事情發生,她們生子當天還在干農活!魯氏離著四十還差好幾歲,她覺得自己肯定能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來。比起魯氏這個淡定的當事人,安平侯和邊靜玉兩個男人反而憂心忡忡,盯著府醫仔細檢查了魯氏的身體,又請來了太醫,還請教了京中有名的穩婆等等……自從發現懷孕后,魯氏好吃好睡的,氣色別提有多好了,安平侯和邊靜玉卻瘦了一大圈。 魯氏琢磨著邊靜玉和沈怡的事。 因著和安平侯這個做丈夫的沒有太交心,魯氏把感情更多的放在了兒子身上,她恨不得能把世間最美好的一切都給了邊靜玉,讓他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食物,將來自然也要結一門最好的親事。 在魯氏的構想中,邊靜玉的妻子定然家世顯赫、性情賢淑,如此才能配得上邊靜玉。 沈怡的家世好不好?自然是好的! 沈怡的性格好不好?自然也是好的! “除了他是個男的,我竟是找不出他半點不好來……”魯氏在私底下對老夫人宋氏說,“唉,這么一想,我倒是越發覺得心塞了。靜玉眼光高著呢,若沈二不好,靜玉豈會看上他?所以這不能怪靜玉?!?/br> “照你這么說,就該怪沈二了?還是怪沈家把沈二生得太好又養得太好了?”老夫人問。 魯氏搖了搖頭。作為一位母親,她顯然是偏心的。但是,她再如何偏心,把自家的孩子當成了寶貝,卻也不能把別人家的孩子當個小妖精吧?摸著良心說,沈二確實是個再討人喜歡不過的好孩子。 魯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自然也怪不到沈家人頭上去。我思來想去,覺得這事應該怪侯爺!娘,靜玉自小長在您跟前,您是知道靜玉的,他這人最懂得分寸了。若他和沈二沒有婚約,沈二再如何好,靜玉肯定也是把他當成好友,絕不會越雷池一步。正因為他們之前就有了婚約,靜玉才會放任自己喜歡上沈二……所以,千錯萬錯都是侯爺的錯!誰叫他在靜玉小時候就給靜玉定了這門親事呢!” 老夫人莫名松了一口氣。魯氏不舍得對邊靜玉發火,也沒有遷怒于沈怡,一腔怒氣全都沖著侯爺去了,這真是再好不過了。這門親事在當初確實是侯爺決定的,面對魯氏給予的白眼,他就受著唄! 老夫人的視線從魯氏的肚子上劃過,問:“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魯氏有些茫然地說:“我本來想著,殿試都過了,靜玉成了進士老爺,我們家和沈家正好商量著把親事退了,我再給靜玉仔細挑一門親事……新媳婦進了門,我喝了媳婦茶,這輩子就沒什么遺憾了?!?/br> “你才什么年紀!偏要在我這個老太婆面前說這輩子沒遺憾了,這不是戳我的心嘛!”老夫人說。 魯氏忙說:“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老夫人笑瞇瞇地看著魯氏:“總之你這話說得不盡不實。難道沈二就不給你端茶送水了?” 魯氏嘆了一口氣,繼續說:“我雖不懂什么高深的學問,也知道書上說的是陰陽調和?!痹谌藗兊臐撘庾R里,好像男女成親才是正道,雖然律法沒禁止男男成親,但男男的親事好像總低人一等似的。 魯氏自然是一心為邊靜玉打算的,哪怕她不認同邊靜玉和沈怡的關系,她的出發點也是為了兒子好。老夫人不能斥責魯氏的這一番慈母心腸,然而她心里想著的是邊靜玉跪在自己面前訴說心事的樣子。宋氏和魯氏這一對婆媳把關系處得非常好。魯氏親娘早逝,她有什么心事肯定會對宋氏說。邊靜玉就知道母親肯定會來找祖母談心,因此提前給祖母磕過頭了,只盼著祖母能幫他和沈怡說說好話。 老夫人是真心疼愛邊靜玉,其實她也希望邊靜玉能娶個淑女、生幾個孩子。但作為一名長輩,越是疼愛孩子,就越拗不過孩子。老夫人拍了拍魯氏的手,說:“你也說了沈二很好,除了他是個男人,再也找不出他身上不好的地方來了。那么,為什么男人不好呢?因為靜玉娶個男人,會讓一些人在背地里嘲笑他??墒?,沈二已經是新誠伯了,有人敢嘲笑伯爺嗎?必然是沒有的。還因為男人不能生孩子。不能生孩子確實是個大問題,可是……”老夫人指了指魯氏的肚子,接著說:“孩子這不就來了?” 魯氏臉一燥,說:“孩子的輩分不對??!” 老夫人愣了一下,忽然就反應過來了。魯氏能迅速意識到輩分不對,說明她其實已經想過過繼的問題了,而這又說明她其實想過要接受邊靜玉和沈怡在一起了。她并不是不顧一切地只想拆散他們。 日子一天一天過著。 在安平侯看來,魯氏的脾氣也一日一日地大了。以前,魯氏對著安平侯總會溫順地喚一聲侯爺;現在,魯氏動不動就覺得心煩氣躁,捧著肚子說:“讓那老東西走!看著他,我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聽聽!安平侯已經成了“老東西”了! 不過,魯氏的壞脾氣似乎只沖著安平侯一人去了,沒有半分波及到邊靜玉身上。邊靜玉剛考過殿試,如今殿試的結果還沒有出來,他推了外頭的宴請后就沒什么事情干了,就每日圍在魯氏身邊,念念四書五經,彈彈高山流水,給母親肚子里的弟弟或meimei做胎教。胎教這個說法是從沈怡那里來的。 看著魯氏心情還好,邊靜玉試探著說,沈怡想來府里給魯氏請安。 魯氏似笑非笑地看了邊靜玉一眼,說:“好啊,讓他來吧?!?/br> ———————— “聽靜玉說,胎教這個說法是從你那里來的?”魯氏對沈怡態度很和善。 沈怡坐在魯氏左手邊,小心翼翼地點頭說是。邊靜玉則小心翼翼地坐在魯氏的另一邊。 魯氏又說:“原來孩子在母腹中就能受到周圍環境的熏陶了??!若我懷著的是個男孩就好了,每日都聽著哥哥給他念書,只盼他日后也能考取功名。但若是個女孩……靜玉啊,你meimei想聽小曲兒了?!?/br> 邊靜玉忙說:“好!我這就給meimei唱小曲兒?!?/br> 魯氏看了沈怡一眼。 沈怡很有眼力勁兒地說:“我也會唱。meimei想聽什么?” 一盞茶后,聽著靜玉和沈怡乖乖地唱小調兒,孕婦心滿意足了。魯氏心想,如果她說meimei喜歡看漂亮jiejie們唱小曲兒,不知她兒子和她便宜兒子換了女裝后會是什么樣子……嘖,忽然有些期待呢! 第88章 魯氏似乎點亮了什么了不得的技能。當她面對著邊靜玉時,她的口頭禪漸漸變成了“呀,你弟弟要怎么怎么了”或者“哎,你meimei想怎么怎么了”。邊靜玉被母親借著未來弟弟meimei的名義折騰得團團轉。 若說邊靜玉是被迫遭到這種待遇,那安平侯和沈怡就是主動求虐的了。 安平侯有些羨慕地看著邊靜玉,也想要擁有這樣的待遇,好和魯氏肚子里的孩子親近親近,然而魯氏見著他就脾氣暴躁。他若不想招了魯氏的煩,就得夾起尾巴好好躲起來。一家之主的地位不保。 沈怡則比較心機。他這會兒想明白了,原來魯氏一直逗盼著邊靜玉能娶一位淑女,對他這位兒婿的接受度不高。沈怡和邊靜玉在一起,從未想過要讓邊靜玉和他的家人對立,所以他在很努力地想要取得魯氏的認可。魯氏愿意折騰他,這說明魯氏其實已經漸漸在接受他了,否則魯氏見都不會見他。 反正黑鍋已經叫安平侯背了,沈怡和邊靜玉都是無辜的,其實魯氏對沈怡的態度還算不錯。 在沈怡對著魯氏獻殷勤的時候,朝中負責本次科考的大人們正在緊鑼密鼓地閱卷。宮中有專門的屋子用于閱卷,在閱完所有考卷之前,考官們吃住都在里頭,不能擅自離開,也不能給外界傳消息。 主考官一般由閣老擔任。主持本屆恩科的是眾閣老中資歷比較淺的一位,姓江。江閣老是從那年秋闈舞弊案之后開始嶄露頭角的。若不是當時有位閣老獲罪,空出了內閣的位置,江閣老或許還得再熬上幾年資歷才能入閣。因此,江閣老急需要有一些政績,好讓自己這個閣老顯得更名副其實一些。 正因為江閣老是踩著舞弊案爬上來的,所以他主持的本屆恩科絕不容有失,會盡可能地做到公平公正。而且,江閣老不怕爆點,他反而擔心沒有爆點。有了爆點,他才有存在感?;噬暇褪强粗辛怂@一點,所以將心里籌謀著的賦稅改革一事多少朝江閣老透露過一些。江閣老堅定地站在皇上這邊。 也就是說,至少在賦稅改革——而賦稅改革的根本目的還要落在土地改革上——這個議題上,江閣老是最懂皇上心思的。其他人都以為賦稅改革是目的、是結果,江閣老卻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除了主考官,幾位副考官的權限也都不小。在秋闈舞弊案之前,副考官一般從禮部、吏部和翰林院中抽調。在舞弊案之后,顯武帝把抽調范圍擴大到了整個朝堂,從三品及三品以上的京官中抽調。 殿試人數最多時才三百多張卷子,本屆會試更是只有兩百多張,這個數目實在算不上是多的,因此每個卷子都能夠從每位考官的手里過一遍。第一遍,先看卷面,若有用詞不當的,比如說應當避諱的地方沒有避諱,那么該卷子就是無效卷子,不管卷子答得有多好,都不予錄用。這聽上去很不人道吧?卻已經叫天下讀書人都念黃恩浩蕩了。要知道,擱在以前,若卷子上避諱不及時,是要獲罪的! 卷面沒有問題后,考官們再逐一研究卷子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