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既然你們不缺人手,那還不如自己派人,上山搜索。人多力量大,想必找到蘭花的機會也比我大?!?/br> 孟澤這話一說出來,就相當于變相地拒絕了。 張崇光問道:“說來說去,你就是不想同我們做這筆生意是么?” “您理解錯了,不是我不想做這筆生意,而是我這邊確實……” “行了!”張崇光打段孟澤的話,對陳管事說道,“咱們走!” 張崇光帶著人走了,孟澤也沒有攔著。 這樁生意,只要他愿意,想要賺錢確實輕而易舉。但錢好賺,不見得就沒有風險。 張崇光這人,明顯不如張茜有誠意,這回親自來訪,也不過是做樣子給他看而已,主要目的還是想促成這筆生意,而不是真心看得上他這人。 不過,誠意不誠意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張崇光同那位周大人的關系很密切,這才是讓孟澤忌諱的地方。 想起周大人的行事作風,孟澤也不想同這樣的人打交道,他只不過來了張家一趟,就在張家人心上剜了一刀。若是自己同他交往過甚,也許就不是剜一刀的事情了。 魏霆均打仗未歸,魏家前程未定,萬一倆人起了齟齬,孟澤可沒有那么大的力量敢同朝廷要員抗衡。 所以,現在他能避著就避著,要是實在避不開,那就另說。 第168章 新門路 孟澤提著禮物去鎮上看望王阿嬤。 才兩三月沒見而已,王阿嬤跟過年時相比,明顯變了許多。 這種變化,并不是體現在容貌上,而是體現在反應和行動力上。 孟澤一腳剛跨進院子,正在擇菜的王阿嬤恰好抬起頭來,帶著疑惑的語氣問道:“你找誰呀?” 孟澤尚未來得及回答,王哥聽見動靜,連忙從屋里出來,同她說道:“阿嬤,這是阿澤??!” 王阿嬤側頭思索一會兒,才想起來,連忙笑道:“原來是阿澤啊,我就說瞅著面熟得很,快,進家里坐坐,阿嬤給你去做飯!” 王阿嬤說著,拉著孟澤的手就往屋里走。 “阿嬤,我剛吃了飯過來的,您歇著吧!”孟澤說道。 “哪怎么行?上門即是客,哪有讓客人空著肚子的,你等等啊,阿嬤給你做好吃的去?!?/br> 王阿嬤說這話的時候,似乎又跟過年時沒什么差別。 孟澤正要阻止,王哥說道:“你就別管了,讓阿嬤去吧,說不定她到了廚房,就忘了這回事!” 孟澤回頭,驚訝地問道:“阿嬤的病有這么嚴重了么? 王哥嘆了口氣,回道:“一陣一陣的,糊涂的時候,只認得我和秀蘭兩個,其余人都不認識。清醒的時候呢,又看著跟以前沒什么差別。今早上起來,她說要去做飯,秀蘭見半天沒動靜,就過去看。結果,阿嬤就坐在灶前發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叫了好幾聲才回神。 “謝大夫沒給開藥?” “沒,謝大夫說這病他只知道皮毛,該怎么治心里沒有底。但他也說了,阿嬤這情況,很大可能是腦子出了問題,但具體是那塊地方出問題,他也弄不清楚,所以就建議我觀察看看” 以現在的醫療水平,謝老頭能做出這樣的判斷,已經很了不起了。 孟澤想著,從隨手帶的禮物里挑了一個葫蘆,遞給王哥。 “這是我從山上打的山泉水,你給阿嬤喝一點。我們村有個老人,每日都要喝一點兒這樣的水,現在身體康健得很?!?/br> 王哥知道這只不過是一種變相的安慰,但依然感激地接過,“多謝!” 孟澤又道:“你讓阿嬤喝一陣子看看,反正人每日都要喝水,若是管用,那就最好不過?!?/br> 王哥點頭,說道:“那就勞你費心了!” 看望了王阿嬤,孟澤又去了張府。 前些日子剪下的山茶花枝,孟澤丟在空間里蘊養,已經發了根出來。他這回,就是給張茜送花的。 張茜同張老太爺在園子里下棋,見孟澤過來,身后幾個仆從還抱著幾個花盆,立刻笑著迎了上來。 “我就知道你有辦法,這么快就把根發出來了!“張茜笑著,一面招呼孟澤落座,一面讓丫頭去通知張老夫人。 張老太爺也很高興,仔仔細細把兩盆小山茶打量了一番,贊道:“長得很精神,這回可多虧你幫忙。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難處了,盡管來找我便是?!?/br> “您客氣了,這花能活,有很大一部分得歸咎于花枝?;ㄖΡ旧斫?,這成活的幾率就大?!泵蠞芍t虛道。 “你也別太自謙了!“張老太爺贊許地看了孟澤一眼,“這功勞就該是你的,這一回,我們張家都欠你這份情?!?/br> 孟澤笑了笑,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而是指著另外幾盆苗,沖張茜說道:“這是鐵線蓮幼苗,我自己剪了幾根枝條扦插而成的?,F在苗還小,等再長大一點,你直接移種到向陽的院墻下,等它長壯實了,再剪枝扦插,到時候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了?!?/br> 張茜聽懂了孟澤話里的意思,一時之間非常感激。 孟澤這回,幫她養活了兩株十八學士不說,還白送了她幾盆鐵線蓮。 上回那四盆花,她到手還沒一日,就被那位周大人搜刮走了。她正愁要找個什么理由,好從孟澤手里再買一些,這人就主動送過來了,而且還是白送,這舉動實在是太貼心了。 張老夫人過來了,看到兩盆生機盎然的十八學士,當即眼眶就紅了。 眾人又勸了一陣,張老夫人的情緒這才緩和下來,沖張茜說道:“你去把箱子里那匹織錦拿出來,送給小郎君。 孟澤一聽是織錦,連忙推辭,“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張老太爺笑道:“你安心收下便是,不然你幫了這么大的忙,一點兒東西也不收,我們這心里也過意不去。 “收下吧!”張老夫人勸道,“這織錦雖然貴重,但你救活的這兩株十八學士對我來說也同樣貴重?!?/br> 張家人話說得如此懇切,孟澤也就沒有推辭。 張茜捧著織錦出來,放在孟澤跟前,打趣道:“這顏色,正襯你!” 眾人聽了,也都點頭。 屋里人正說著話,這時,一個小廝急沖沖進來。 “不好了,小少爺和大少爺倆人打起架來了!” 張老太爺拉長著臉,問道:“怎么回事?” 話音剛落地,一個七八歲的錦衣小孩就哭著沖進來了。 “祖母,大哥搶我的東西,還把東西給摔壞了?!?/br> 張老太爺聽見這話,氣道:“越發不像話了,二十多歲的人還同一個孩子搶東西,書都白讀了???,將人叫過來,我要抽他兩頓?!?/br> 小廝很為難,說道:“回老太爺,大少爺見東西壞了,人已經跑了,這會兒不在家!” 張老太爺氣得拍了好幾下桌子,張茜問道:“小弟,什么東西壞了?” 張筠身子頓了一下,把頭埋進張老夫人的懷里。 張茜見張筠不回答,便看向來報信的小廝。 小廝頂著張茜嚴厲的目光,硬著頭皮解釋道:“是一面鏡子,小少爺拿著玩,被大少爺看見了,就上去搶。搶來搶去,鏡子便摔碎了!” “不過是面鏡子,也要去搶,真是……”張老太爺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張茜卻變了臉色,沖張筠問道:“小弟,你去我房里拿東西了?” 張筠見事情敗露,只得站起來,老老實實地認錯。 “對不起,阿姐?!?/br> 張茜想發脾氣,但最終還是忍下了。 “算了,碎了就碎了!” 張筠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哪知道阿姐竟然沒罵他,這讓他覺得很內疚。 “對不起,我不該擅自動阿姐的東西!”張筠哭道。 “好了好了,知道錯了就好!“張老夫人說著,將張筠拉過來,卻看到他指尖有血,驚道,“怎么出血了,傷哪兒了?” 小廝忙回道:“小少爺應該是被鏡子的碎片傷著了,那碎片看著鋒利得很?!?/br> 張老太爺說道:“胡說八道什么,黃銅鏡哪這么容易碎?” 孟澤插了句嘴,說道:“應該不是黃銅鏡,是玻璃鏡子!” “玻璃鏡?“張老太爺沒聽明白。 張茜驚訝道:“玻璃可以做鏡子?” 孟澤瞧張茜似乎不知情,也有些奇怪,問道:“你買鏡子的時候,難道店家沒跟你說么?或者,那鏡子是別的東西做的?” “這東西是別人送的,只說是銀鏡,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睆堒缯f著,吩咐先前搭話的小廝,“快,將鏡子的碎片送過來?!?/br> 小廝點頭,很快便把碎鏡片收拾好,放在托盆里端進來。 孟澤撿起一塊碎片看了下,說道:“就是玻璃鏡子,沒想到已經有人做出來了。 張茜瞧孟澤對這東西似乎熟悉得很,便問道:“你是說,用玻璃片可以做出這樣的鏡子來?” 孟澤點頭,張茜覺得自己似乎觸及到了一個金礦,一時之間連心都要跳出來了。 “那具體是怎么做出來的,你知道么?”張茜小心翼翼地問。 張老太爺也覺察到了什么,緊緊盯著孟澤看。 孟澤見話都已經說出口了,這時候再推說不知道就顯得太虛偽,因而直言道:“具體怎么做的,我不太清楚。但玻璃片能變成鏡子,主要是因為背后刷了一道水銀。銀鏡的銀,指的不是我們平日說的銀兩,而是指水銀?!?/br> 張老太爺撿起一塊碎片看了看,點頭道:“這玻璃片背面確實粘著一層東西,但水銀好像不是這個色?” “應該是摻了別的東西或者是刷了水銀之后再涂了東西!“孟澤回道。 張茜見孟澤并未藏私,便也開誠布公道:“這東西是我一個閨中好友送的,她夫家是南邊有名的大商戶,常跟番邦的人打交道,這東西就是從番人手里輾轉得到的,極其罕見。因著我倆自幼關系好,所以她就把手里僅有的一個送我了。 孟澤很快就猜到張茜的意圖,笑道:“我們這沒有,那可是個好機會!” 張茜點頭,“我正是這么想的,我們可以從佟家買玻璃片,然后自己加工成鏡子。 張老太爺心知這是一個門新生意,便高興地說道:“那我這就遣人去買?!?/br> 孟澤見張茜和張老太爺都是一副挽起袖子要大干特干的勁頭,便提醒道:“佟家的玻璃片隨時都可以買,最重要的是如何把水銀刷上去。還有,玻璃片如何切割成小塊而不碎,這也是個問題?!?/br> “你說得對,先不著急買,眼下最重要研究鏡子制作的技術!“張茜說完,把閑雜人等都清了出去。 “我覺得這事兒有利可圖,咱們合伙怎么樣!”張茜徑直說道。 送上門來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當初裝玻璃窗剩下的幾塊玻璃片,正好可以用來做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