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別捏了!”孟澤制止他,“問你個問題,青松也跟著一起想,知了的呼吸道在哪里?” “什么是呼吸道?“嚴煒撓頭。 “你可以理解為鼻子,就是用來呼氣和吸氣的地方!”孟澤解釋道。 魏青松和嚴煒對視一眼,正要開口。 孟澤回道:“只有一次機會,想好了再回答。答錯了沒飯吃?!?/br> 嚴煒求饒,“澤哥,我這么可愛,你忍心讓我沒飯吃么?” 孟澤笑道:“青松比你更可愛呢” 嚴煒哀嚎,和魏青松商量去了,也不再只顧著捏知了玩。 孟澤看著兩個小孩交頭接耳的樣子,得瑟道:小樣兒,不信治不了你! 第120章 發瘋的水牛 時光飛逝而過,一轉眼就到了九月中。暑氣依然未散,然而早晨和傍晚,氣溫卻一日比一日涼。 這一日,孟澤像平常一樣,趕著驢車去鎮上賣藥材。 進城的時候,孟澤就敏銳地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城衛的檢查顯得比往日要漫不經心,到了鎮上,沿街的小商販不但沒有賣力吆喝,反而同周圍的人在交流著什么。 街上的行人來去匆匆,偶爾有三五人聚在一起交流,卻總有一個充當警戒角色,一旦發現陌生人靠近,便止住了話頭或者一哄而散。 孟澤百思不得其解,才三四天沒進城而已,難道鎮上發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帶著這樣的疑惑,孟澤去了林掌柜的藥鋪。 林掌柜不在,收貨的是一個面生的伙計。孟澤也不好同他攀談,只交了貨,拿了銀錢走人。 出了藥鋪,孟澤照例去自家的粉面鋪子走一圈。粉面鋪子依舊熙熙攘攘,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孟澤徑直走到正在收錢的王哥面前,問道:“最近鎮。上發生什么大事了么?我今日進城來,覺得氣氛怪怪的?!?/br> 王哥一聽,第一反應不是回復孟澤的話,而是朝四周看了一眼。 孟澤更加疑惑了,“怎么了?” “你跟我來!“王哥說著,將孟澤帶到后廚。 “這事兒可不能隨便在外頭說,到時候官府追究起來,說不定要砍頭呢!”王哥解釋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這么神秘?“孟澤有些不解。 “隔壁的平遙縣在修河道你知道么?”王哥問。 孟澤點頭,“這事兒我知道,衙門還來我們那里抽丁了,本來霆均應該要去的,我們出了銀子,就免了這差事?!?/br> “免了好!若是沒出這個錢,被派到河堤上去,說不定這會兒已經被官府抓起來了!” 說了半天,還是沒說到點子上,孟澤都有些暴躁了,“所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決堤了么?” “比決堤還厲害呢!”王哥說著,下意識地往周圍看了看,見沒有人,這才低聲解釋道:“是這樣的,前一陣子,修河堤的役夫從洄水河里挖出一塊石碑,石碑上還刻著字。 孟澤聽到這個,正色道:“刻著什么字?” “挺拗口的,前一句是牝雞司晨,后面一句是啥,我一下子想不起來了?!?/br> “惟家之索!“孟澤接嘴道。 “對,就是這個什么家什么索。你既然能說出下一句,這兩句話的意思就不用我多說了??傊?,這石碑撈上來之后,就被送到。上級長官那去了,役夫該干嘛還是干嘛也沒有什么風波,畢竟,大部分人都不識字??刹恢趺吹?,突然一下子,石碑有字的消息流傳開來,還傳言說這里面的牝雞指的就是當今圣上最寵愛的貴妃,這可就不妙了?!?/br> 孟澤皺眉,也難怪王哥這么小心,這樣的消息真不是可以隨意議論的。 河道里撈出石碑不奇怪,奇怪的是石碑上寫了一句有關江山社稷的話,而且這話還有明確的對象。要說這事情背后沒有人cao縱,孟澤打死都不信。 當年陳勝吳廣起義,用的就是這個套路。先用帛書寫了“陳勝王”塞在魚肚子里,讓兵卒發現,后又跑到祠堂里學狐貍叫。 兵卒們都被鬼神之意唬住了,互相傳說著自己看見的和聽見的,于是傳言越傳越廣,眾人都認為陳勝是天命之子。 洄水里撈。上的石碑以及石碑上銘文的流傳,肯定是有人運作才是變得眾所周知。不過,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目前沒有人知道罷了。 “你這么小心是對的,這種事沾不得。同時要警告店鋪里做事的人,不得公開談論此事,免得將來被官府追究。 “我知道,聽到這個消息之后,我已經將他們召集起來,叮囑過一番了?!?/br> “這陣子要小心!”孟澤還是有些不放心,“我覺得傳言只是開始,后面會變成什么樣很難說。隔壁縣的事情連我們這都知道了,想必整個郡甚至別的郡也都知道了。上面肯定會派人來查,我們可不能平白做了替死鬼。 王哥慎重地點點頭。 無意中得知這么大的事,孟澤也無心在鎮上多呆,匆匆趕回家去。 魏霆均進山打獵去了,要晚上才回來。孟澤一個人在家里忙活,想著今日聽到的事情,心里總有點不得勁。 偏偏這時,孟固找上門來,請孟澤過去說事。 “主要是說稅收的事情。我們這征稅,一般都是征收實物,也就是糧食。但你種的大多是藥材,所以這事兒要商議一下,到底是交實物還是交錢?!泵瞎绦Φ?。 “稅收的比率是怎樣的?”孟澤隨口問道。 “十五抽一” 孟澤盤算一下,這稅率有點不高不低。 假設一戶人家有耕地15畝,按十五抽一的稅率,需得繳納1畝的出產物。 若這15畝耕地是租賃而來,不歸自家所有,那么就得依照與租賃者約定的比例上交糧食,自己無需向國家繳納賦稅。 風調雨順的年成,地里產出平穩,按這樣的稅率,再加上其他的雜稅,一家人的日子也還過得去。而若是年成不好,地里的產出降低甚至沒有,那便會入不敷出,陷入貧困。 孟澤想,若是可以在實物和銀錢當中選擇一項,他寧愿交實物。 正當孟澤心里頭盤算得起勁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呼。 “小心,牛發狂了!” 孟澤下意識抬頭,只見一頭水牛打著響鼻朝自己的方向猛沖過來。 “快跑!”孟固說著,推了孟澤一把。 孟澤冷不丁被推了個趔趄,轉頭一看,孟固已經抬腳往左邊的田埂上跑去。 水牛見有人在奔跑,更加興奮,前蹄刨著士,直沖孟固追去。 兩足動物怎比得上四蹄動物,沒一會兒,那頭瘋牛便追上了孟固。頭一低,牛角挑起孟固的衣裳,將人往空中一拋,再重重地摔在地上。 “哎喲,撞死人了!“還在田里勞作的村民們驚慌地呼喊著,四散逃跑。 水??裥晕粗?,抬起蹄子便欲踩踏孟固,孟固狼狽躲閃,沒一會兒便有些支持不住。 眼見著人要被踩踏致死,孟澤情急之下,在田埂上找了一把被人丟棄的鋤頭,然后朝水牛打了一個響亮的呼哨。 “到這兒來!“孟澤舉著鋤頭,朝水?;蝿訋紫?。 水牛見有人挑釁,立即掉轉頭直奔孟澤而來。 一頭水牛足有三四百斤重,若是被這樣的重物正面撞上,不死也殘。孟澤不打算硬拼,也不打算逃跑,只全神貫注盯著,待水牛即將沖到面前來時急速挪動身體。 如是兩三回,水牛更加怒不可遏,直盯著孟澤不放。 那頭,孟固脫了險,忍著痛指揮人過來幫孟澤的忙。 可是,水牛實在是太狂躁了,一般人根本沒法近身,遠遠地朝這邊扔繩子,卻沒有一個套中的。 孟澤也有些支持不住,只得握緊手里的鋤頭,瞅準機會朝牛頭打去。 水牛被砸得滿臉是血,依然頑強得很,那不死不休的勢頭把許多人都嚇住了。 “愣著干什么,cao家伙去!“遠遠的,有人在喊。 鑼鼓聲“鐺鐺”地響起來,全村人都動員起來。 孟澤知道大伙兒是好心,但這法子實在是太蠢了,除了造成更多傷害外,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果真,人圍得越多,水牛越興奮,蹄子卷起干燥的黃土,朝人群撞去。 “唉喲!”慘叫聲連起。 孟澤都有些不忍看了,大喊道:“都退開!” 然而,混亂之中,誰也沒有聽清楚他的話。 正當他急得跟什么似的,一道身影閃過,隨即,人就被拉到戰圈外。 “站著別動!”魏霆均吩咐著,縱深一掠,跨坐在水牛的背上。 只見他左手揪著一只牛角,右手成拳,往水牛的頭部重擊。 水牛在原地上躥下跳,想把背上的人摔下來。然而,魏霆均如磐石一樣穩穩坐著,同時不停地擊打牛的頭部。 一拳、兩拳,三拳……漸漸地,水牛的動作慢慢遲緩起來。 魏霆均從牛背上躍起,那牛踉蹌幾步,身子一偏,沉重的身軀倒在泥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好身手!“有人鼓起掌來。 魏霆均視若無睹,徑直走向孟澤,皺眉道:“可有傷著?” “沒有!”孟澤搖頭。 大孟氏扶著孟固過來道謝,“剛才多虧了你們倆,要不然,孩他爹就沒命了!” “不用,要不是孟叔先把我推開,我也不能全須全尾地站在這里呢!” 孟澤回了一句,又見孟固臉色蒼白,一吸氣就難受,便說道:“孟叔應該傷著肋骨了,趕緊找大夫看看,別耽擱了?!?/br> 大孟氏聽見這話,趕忙扶著孟固回去。 水牛發狂,不止孟固受了傷,其他村民也或多或少掛了彩。何氏的相公是最嚴重的,腿直接被發狂的水牛挑了一個大洞,血流不止。 “天殺的,這叫我怎么活??!”何氏哭嚎著。 “娘,你先別哭了,先找個郎中給爹止了血再說!”何氏的兒子急道。 何氏聽到這話,趕緊擦了擦臉上的淚,一邊咒罵,一邊同兒子將自家相公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