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檸咬著下唇，找不出話來反駁，眼淚掉的更兇。

    林謹知：“現在甚至，我想碰你一下都會被你躲開?！?/br>
    顧檸：“我真的是頭發臟了??！”

    “是么?！绷种斨涞卣f，“我以為是嫌我臟?！?/br>
    顧檸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不是“以為”——

    看他的表情，他是真的這么“認為”的。

    林謹知輕笑了一聲：“我能怎么辦呢？我說話又兇又難聽，沒辦法哄你開心?！?/br>
    顧檸向前兩步，想要拉他的手，卻被他避開了。

    林謹知把手背在了身后，垂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表情冷淡。

    顧檸眼淚掉得更兇，“今天是我的錯，對不起，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她好像是第一次跟人道歉。

    “我沒有不想聽你講話，也沒有嫌你啊?！?/br>
    她的聲音哽咽起來，怯生生地朝著他再次伸出手，臉上滿是對他再次避開的害怕。

    林謹知沒動，任由她拉起他的手。

    他不為所動地看著她，“這也是你的演技么？”

    顧檸的動作立刻僵住。

    她抬頭瞪著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接著像是燙了手一般把他的手甩開，顫抖著聲音說：“你就是這么想我的？”

    話說出去的一瞬間，林謹知就后悔了。

    他看見顧檸的眼淚一顆一顆的往外滾，跟她以往每一次嚇唬他而裝出的眼淚一模一樣。

    但她聲音顫抖，大大的眼睛里盛滿了失望。

    林謹知突然慌了，反手握住了顧檸的手腕，“對不起，我沒有這么想?！?/br>
    “但你這么說了?！?/br>
    林謹知伸手，想要抱一抱顧檸，卻被她后退躲開。

    他拼命冷靜下來，喉頭發澀，艱難地說：“今天我們都有些失控，明天再談吧?！?/br>
    “不用了?！鳖櫃帗u頭，“你不是問我到底想怎么樣嗎？我不想看見你?！?/br>
    “我……”

    “出去?！?/br>
    顧檸的眼淚已經止住，她指著門口，決絕地重復了一遍：“出去?！?/br>
    林謹知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沒說話。

    片刻之后，果然退了出去。

    顧檸躺在床上，聽著他關了房門的聲音，閉著眼睛小聲抽泣起來。

    這一幕恍然有些似曾相識，之前她叫林謹知走的時候，林謹知也是這樣，一言不發地出去了。

    但是那之后沒多久，他就帶著團子又出現了。

    似乎今天的事情她也確實有錯——冷靜下來想一想，更委屈的應該是林謹知才是。

    他只是氣急了，才說了一句“這也是你的演技嗎”這樣的話。

    偏偏一句話戳了顧檸的心，讓她也跟著生氣起來。

    林謹知說得對，他們都失控了，只要冷靜一下就沒事的——

    顧檸幾乎是在十幾秒內就想清楚了這件事情，但林謹知已經出去了。

    他也不可能再抱著一只團子進來了。

    顧檸捂著臉，忽然感覺房間里的燈熄滅了。

    她心里一驚，睜開眼坐起來，沒想到入眼竟是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酒店停電了？

    顧檸瞪大了眼睛，下一秒，房間門被房卡打開的“滴”一聲響起。

    似乎是沒想到房間里會停電，林謹知有些詫異，連忙把房卡又插進了墻壁上的開關里。

    他走進來時，電燈剛好再次亮起。

    他低頭看著顧檸，喉結上下滾了滾，聲音澀然：“冷靜了嗎？”

    顧檸瞪他。

    他蹲在顧檸面前，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道歉，“對不起，我剛剛不該說那句話?！?/br>
    顧檸撇了撇嘴，勉強答了句：“沒關系?！?/br>
    剛剛確實想清楚了，但是還是生氣啊。

    林謹知抬頭看向她，“我真的不會說話，也是真的生氣了。但對不起，不該因為生氣就說那種傷害你的話?！?/br>
    他言辭誠懇，顧檸也不好意思再生氣了，想到整件事情的開端，便小聲說：“我今天，不是不想聽你講話的?！?/br>
    想起下午的事情，林謹知眼神黯了黯，“嗯?！?/br>
    “你聽我說??！”顧檸又氣起來，“怎么回事，剛剛就覺得很奇怪。今天你怎么這么……”

    這么自卑？

    林謹知垂眸，視線落在她潔白光滑的手背上，點頭說：“嗯，我在聽?！?/br>
    “你沒在聽?！鳖櫃幧焓株哪?，讓他抬頭正視她，“到底怎么回事？”

    林謹知：“……”

    顧檸越想越奇怪：“還說我嫌你……臟？”

    捕捉到這個關鍵的字眼，顧檸仔細想了想，隨即瞪大了眼睛。

    昨天晚上有些瘋狂的那個電話還猶在耳邊。

    前后一聯系，顧檸總算明白了他為什么請假也要趕來見一見她——

    他在害怕。

    害怕昨天晚上幾乎可以說是非常刺激的事情，讓她感到反感。

    這可能嗎？

    這人真的覺得她這么的——

    顧檸不由地感到好笑，又有點兒心疼。

    這么一想，她今天不想聽他講話，還躲開他的手的動作，好像是有點過分了。

    她不由搖了搖頭，往床里面坐了坐，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br>
    林謹知沉默片刻，起身坐在了她的身邊。

    “我真的沒有一丁點反感?！鳖櫃幙嘈σ宦?，“但你總不能讓我說我很喜歡？我……哎呀，你怎么這么直男？”

    這種事情，女孩子當然不好直接表示啊。

    沒有拒絕，就已經是暗示了。

    林謹知“嗯”了一聲。

    其實是知道的。

    只是理所當然的，會在意她的看法和反應。

    顧檸歪著腦袋看他，“還是因為下午的事情？說實話，下午我是真的不想聽你說話?！?/br>
    林謹知：“……”

    顧檸：“我也知道你在生氣——但是我沒辦法啊，我喜歡演戲，你和演戲我都不想放棄，沒辦法做出選擇的?！?/br>
    “……”

    林謹知總算有了動作，他抬頭看向顧檸，微微皺眉，“我沒有說過要你選擇?！?/br>
    “你沒有嗎！”顧檸瞪眼，“你不知道你當時臉有多臭！好像要拿一把機槍把整個劇組的人都突突突了！”

    林謹知：“……這么明顯？”

    顧檸：“??！你竟然是真的這么想的嗎？”

    林謹知搖頭，伸手揉了揉她實際上并不臟的頭發，“差不多吧，但沒有想逼你選擇?！?/br>
    顧檸撅嘴，“那我能怎么辦嘛？”

    林謹知：“我只是生氣，你可以哄我?！?/br>
    顧檸：“……嗯？”

    林謹知：“像我哄你那樣?！?/br>
    顧檸：“……”

    他哄她？他是怎么哄她的？

    顧檸瞪著眼睛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起來，好像她每次發脾氣，都是不知不覺地就被他哄好了的。

    等等——這人也需要她哄嗎？

    顧檸直起身子，夠著他的腦袋伸手揉了揉：“這樣嗎？”

    林謹知微微閉起眼睛，很享受地“嗯”了一聲。

    顧檸眨眼，腦袋里又一次不由自主地出現了那個畫面——

    林謹知上身的衣服整整齊齊，褲子卻松松垮垮的那一個。

    手，下意識地伸向了他的皮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