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書迷正在閱讀:和前男友捆綁炒作、影后打臉日常[古穿今]、徒弟每天都在自殺[穿書]、帝昊的平民生活、說好的復仇線呢?[重生]、女配歸來之權門壕寵、小祖宗乖一點、王子他老掛科[星際]、金玉為糖,拐個醋王、因為我是仙女呀
都是往北平去,統共就這么一條路,碰不上才是怪事。盛繼唐低頭在她耳邊哄著:“等到了天津,咱們先找個飯店住下玩兩天,就能與她們的行程錯開了。我在北平也不是沒人可用,保證你一到地方就能見著你四叔的下場,暫且忍一會罷!” “這可你說的!”明夷一聽能教訓陸明綸,立時就高興起來。知道的是親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世仇呢!只不過親戚當到這個份上,也跟仇人差不了多少了。 盛繼唐見她那樣開心,別說一個陸明綸,頂好陸家再出十個八個不肖的親戚,他都一一料理了,好博美人一笑。 他們這邊正你儂我儂,陸老夫人完全不知道自個的小兒子已經被人盯上了,還在擺誥命夫人的譜。一時嫌地上臟,一時嫌江風冷,惹得周圍人都紛紛走避,不愿與她為伍。 人群一散開,又把盛繼唐那撥人給顯出來了。本來他倆就是男的俊,女的俏,魏五若不被行李拖累,也是條堂堂漢子,自然有不少人注意。 陸老夫人眼花,吳媽卻是眼明心亮,趕緊湊在主子耳朵邊上念叨:“老夫人,那邊是四小姐和盛家少爺?!?/br> “哦……”陸老夫人登時來了精神,立刻指示吳媽去把人請過來。何媽只管冷眼旁觀老對手作死,四小姐可沒那么容易請,就算請來了能說什么好話,要是惹惱了老夫人,還不是她們這些下人跟著吃瓜落。 待見那吳婆子過去又是作揖又是打躬的,陸明夷的表情始終淡淡的,更是在心中譏笑她自不量力。誰料沒過會工夫,陸明夷就帶著盛繼唐一塊過來請安了,雖則臉色不虞,禮數卻不曾缺。 若放在平時,沒準要被老夫人挑一堆刺??山駮r不比往日,陸老夫人固然認為自己一點錯也沒有,要不是她退了婚,兒子如何能娶到蘇家的女兒。她怎么會知道會有個瘋子,一心要替那短命鬼報仇呢!但畢竟年紀大了,想起兒子一身狼狽闖進房問她信不信天理報應時,還是難免有些心慌。 對著這個前程遠大的四孫女,也就更添了幾分寬容。既沒指責她獨個跟著未婚夫出來不合規矩,也沒罵她不給自己辭行。對答之間,倒有了幾分上慈下孝的模樣。 等上了船,陸老夫人仍拉著明夷在一處坐,絮絮叨叨地問著:“你父母的心也實在是大,雖說有繼唐在,總該再多派幾個丫鬟婆子跟著,否則讓你一個千金小姐自己打水洗臉不成?” 有什么不行的,慢說打水洗臉,就算要掃地煮飯,擦窗通溝,只要想干她都能干。陸明夷心中不以為然,臉上卻絲毫不露:“父親說他當年遠渡重洋去外國求學,就是一個人,輪到大哥時也是一樣。他們都是男子,去得又遠,尚且能照顧自己,我怎么倒不如他們呢?剛開始母親舍不得,但我都這樣大了,總不能護在翅膀下頭一輩子,所以也就同意了?!?/br> 盛繼唐在一旁看著,很是欣賞陸四小姐這回的演技。明明心里恨得要命,面上卻是一派溫良恭儉讓,再歷練歷練,面對他家那兩位就毫無問題了。 自古婆媳便是冤家,陸老夫人一聽兒媳竟也贊成孫女一個人拋頭露面,越發絮叨起來:“如今總說時代不同了,我卻不信,憑世道再怎么變法,娶妻總得求淑女。你別在洋學堂里聽了一肚子什么維新平等,就不知道輕重了。女孩子當以貞靜為要,伺候丈夫,教養兒女,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你可知道?” 陸明夷只差要磨牙了,但船在江心,總不能出了艙門往下跳吧!抬頭氣咻咻地看了一眼盛繼唐,轉臉又柔順地應道:“祖母說得是?!?/br> 這是受了祖母的虧,所以把氣撒在他身上了?九爺不禁失笑,正準備替她解圍,剛好聽到陸老夫人提起自己。 “繼唐是家中獨子,往后那一大片家業都是他的,肩上擔子沉重得很。你嫁過去以后,要上侍家姑,下理仆婦,好好當個賢妻。否則日后人家談論起來,只會說我們陸家教女不善,白白辱沒了百年的名聲?!?/br> 何媽見老夫人越說越是得意,生恐她把盛家未來的當家夫人給得罪了,趕緊打茬道:“四小姐是老夫人的親孫女,當家理事的本領自然一脈相承,哪里會有辱陸家的名聲呢!奴婢都不止聽過一回了,都說盛陸兩家聯姻乃是一段佳話?!?/br> 這個婆子倒機靈,陸明夷已經涌到喉嚨口的火氣,又生生咽了下去。 陸老夫人向來自矜身份,正搔到了癢處:“盛家與陸家身份相當,自然是佳話。從前常說富過五代,才知穿衣吃飯。像咱們這樣的人家,若是找了個寒門,人家多少還說你惜才。要是找了個暴發戶,可真要笑死人了。就像葉家,眼下是鮮花著錦,我倒想看看以后能是個什么光景?!?/br> 盛繼唐正好在這時插了進來:“老夫人說的葉家,可是之前來喝過我們訂婚酒的葉司長家?” “可不是么,”陸老夫人隱隱流露出幾分自傲來,北平城內的名流就沒有她不清楚的?!奥牭谜f他很快就要當上國務總理了,雖說這里頭有他恩師的提攜,可岳家的助力也是不小的。他想找兒媳,滿北平多少名門淑女可選。偏偏不知道他抽了什么瘋,竟給兒子訂了一家商戶的女兒,真是自降身份?!?/br> 這個新聞盛繼唐還真不知道,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可葉司長只有一個兒子,剛滿十歲而已?!?/br> 雖然這年代多有早婚的習慣,可若不是指腹為婚,作為男家一般還是會等到十五六歲,等上完了中學再給訂親,這也太倉促了些。 他正思索間,陸老夫人很是不以為然:“正是呢,若不是前幾日過訂禮時叫他小姨嚷出來,只怕通北平都沒人知道!楊家不過一介賣桐油起家的,女兒能有什么好教養,葉家這回可真是走了眼?!?/br> 這就更奇怪了,葉家的行情正好,正該找個得力的臂膀,沒有理由屈就才是。他正想得出神,明夷卻是身體一歪,虧得有吳媽在旁邊墊著,才沒倒在地上。 盛繼唐眉頭緊簇,一把將她攬到自己懷中。陸老夫人也跟著唬了一跳:“這是怎么了?” 只見陸明夷的臉色蒼白得很,倒很像暈船的癥狀,她低聲道:“沒事,祖母莫憂心,我去甲板吸點新鮮空氣就好?!?/br> “那趕緊去吧!”陸老夫人生怕她再吐自己一身,趕緊揮了揮手。 將出門前,明夷又回頭問了個問題:“祖母,那楊家是不是杭州人?” 她這個問題來得蹊蹺,不過陸老夫人只當她小孩子好奇心重,不經意地回道:“是啊,就是杭州的,聽說他家太太也是商戶出身,真是湊到一塊去了?!?/br> 第99章 驚人的發現 江風冷冽, 吹在人身上不僅是皮rou發涼, 連骨頭縫都能聽見嗖嗖的聲音。魏五實在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跑到甲板上來說的。 然而盛繼唐的神情卻很慎重:“你是想到了什么?你大哥算是葉秉章的師弟, 你父親又給他補了窟窿, 如今算是一條船上的人,這樁訂婚真的有古怪嗎?” 陸明夷沒有回答,她覺得自己的腦子里一堆線索雜亂無章地繞成團,卻不知道該從哪個線頭理起。 她還記得自己去給莊太太梳頭時,她是怎么介紹這單生意的:“那楊家祖籍杭州,是做桐油生意起家的, 如今也算有頭有臉, 又借著太太攀上了一門好親家, 越發要作興起來。所以必要找個本領高強的梳頭娘子,好讓小姐出門時錦上添花。我看你又懂規矩,手藝又好, 才薦了你去,可千萬別丟我的臉吶!” 楊太太是柳生斌的meimei, 所以才會買下他吉祥街的宅子發嫁女兒。她去替楊大小姐梳頭時, 那個奶娘說過什么? “親家老爺的面子更是不小,那可是累世官宦的人家?!薄霸谶@方地面上行走的, 有哪個不知道葉家呢!” 葉家,葉秉章……陸明夷突然遍體生寒。 “你怎么了?明夷…”盛繼唐眼見她的臉色越來越白, 一摸她的手也是跟冰塊樣?!坝刑齑蟮氖碌壬狭嘶疖囋僬f,現在先回艙里去!” “不行, 我現在就得說……不然我會被憋瘋的!”明夷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如同溺水的人想抓住水草一樣,她一把抓住了盛繼唐的手?!澳阒绬??葉秉章這位親家姓楊,但親家太太卻是姓柳的,就是柳生斌的胞妹?!?/br> 這個消息的威力不啻于□□,頓時把兩個男人都給炸懵了。魏五簡直想不通了,這柳生斌與陸家真有那么大的冤仇么,怎么就陰魂不散呢? 而盛繼唐想的則要深遠許多,想要上位,除了威望人脈,錢財是不可少的,葉秉章的妻族便是有名的財閥。但隨著他職位的上升,需要更多財力的支持。陸家是個很好的籠絡對象。偏偏陸家父子的性格端方,不好控制。柳生斌則不同,他滿腦子想著報仇,什么事都敢干。如果這兩個人走到一起,會發生些什么呢? “我以前從未想過,柳生斌是通過什么渠道掌握了我大哥要去火車站接人的具體行程。也沒想過,憑他一人之力,怎么能那么輕易地整垮了信業銀行。更沒想過,那樣大的婚禮排場,他的外甥女究竟嫁給了誰……”陸明夷的腳一陣發軟,幾乎撐不住身體的重量,緩緩靠著艙門滑坐在了甲板上。 就算盛繼唐把外套脫下圍在她身上,她仍感覺不到一絲溫暖:“繼唐,我是不是錯了?柳生斌只是一個傀儡,是擺在臺前的幌子,要害我家的根本就是……” “別說!”盛繼唐將她抱在懷中,那樣緊,那樣堅定?!爸谰秃?,用不著說出來!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會幫你的?!?/br> 將頭靠在未婚夫的肩膀上,陸明夷笑得極其諷刺:“這是什么世道,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尸骸。你知道嗎?華北失陷后,葉秉章一點事都沒有,繼續身居高位,享受榮華富貴。他娶新婦的那天我就在現場,何等的風光,送禮的人幾乎把楊府大門給擠塌了。連一個奶娘都以親家為榮,夸夸其談。雖然我死了,也能想象婚宴……” 說到這里,陸明夷忽然又是一窒,她是有多蠢。外甥女出嫁,作為舅舅的柳生斌固然會在場??扇~家是要來迎親的,那些人中未必沒有葉秉章的親信。她對葉秉章一無所知,對方對陸家可是查得清清楚楚。 “我從楊府回去后,當天晚上福祥里就著起了大火?!倍嗝椿闹?,明夷笑著笑著,幾乎要笑出眼淚來?!拔抑耙恢睉岩闪?,可我不知道新郎竟是葉秉章的兒子。如果葉秉章知道,陸家還有后人在,而且還混到了婚禮現場,當然會睡不著覺的。這樣說起來我死得還真是不冤枉!哈哈哈……” 本來還覺得自己活明白了,原來是上輩子過得太糊涂,糊涂得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才又給了她一次機會。陸明夷只覺得一切都如此滑稽,忍不住又哭又笑,可把在場的兩位男士給嚇得不輕。 盛繼唐輕輕拍著她的背,幾乎是拿她當成小孩子一樣在哄:“明夷,一切有我!” 照這氣氛,魏五覺得自己應該回避一下,但在回避前仍然表達了一下態度:“我是個粗人,有時候你們說的事也聽不太懂。但如果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講,風門在北方總算有幾分勢力,相信總能幫得上一星半點?!?/br> 哭過了,也鬧過了,明夷不是那種不懂克制的人。不過是仗著喜歡的人在面前,有了委屈就拼命撒嬌而已。這會聽了魏五的話,有些不好意思地胡亂抹了把臉:“這是我的私仇,不該把你們扯進來?!?/br> 這個你們在無意間就把盛繼唐一塊圈出去了,她說者無心,盛九爺聽者有意,挑頭問道:“明夷,如果現在我要對付我叔父,你會幫我嗎?” 這還用說么,陸明夷連想都沒想,就一口答道:“當然會!” “可那也是我的私仇,憑什么把你扯進來呢?”盛繼唐不疾不徐地劃出了重點。 陸明夷一時不察,繼續下意識答道:“可我是你未婚妻,我們是一體……”話到一半,發現陷阱也來不及了,只能狠瞪了他一眼:“算你有理,我說不過行了吧!” 成功地惹毛了未婚妻,盛繼唐反倒笑了起來,能生氣,會瞪人,總比凄凄惶惶的要好。他所愛的那個陸明夷,從不是個輕易認輸的人。 盛繼唐的推測幾乎從沒出過錯,火車剛開出浦口,陸明夷已經重新振作起來。這趟車到天津要開上一天一夜,吃罷晚飯后,三人掩上包廂門就開始重新商議起來。 雖然半路上殺出了個葉秉章,但飯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做,盛繼唐還是先從盛永江讓他入伍的事開始說起?!拔抑芭扇瞬樘竭^我叔父的布置,初看起來很是大公無私。他已經放出話來,只要我愿意,宛平城內軍隊的職位隨我挑?!?/br> “確實大公無私,”陸明夷一邊撈著盛繼唐花了一下午給她剝的瓜子仁,一邊冷笑:“開戰后宛平是第一個失陷的,大火連著燒了三天三夜,幾乎沒有一個守軍逃出來。所以你挑哪個職位都不要緊,橫豎都是死?!?/br> 魏五雖然不了解情況,但他非常清楚哪些該問,哪些不該問,索性就順著陸明夷的話頭往下說:“我想,就算要害人也得想個萬全之策,戰場上槍炮無眼,誰能知道發生什么呢!除非盛總長跟四小姐一樣,也知道這場仗是必會輸的?!?/br> 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一樣的疑問同時浮現在三個人心頭,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想先開口說話。 盛九眉頭深鎖,咬著牙關迸出了四個字:“里通外國……” 這可不是樁小事,鬧得不好多少人要丟掉性命。魏五從沒想到自己這樣的小人物有朝一日竟也能摻合到國家大事里頭,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九爺,這么大的罪名,咱們不能在這里閑談兩句就給扣到盛總長頭上吧?” “當然不能……”魏五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聽盛繼唐繼續說道:“我們還有時間,非得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魏五手肘一滑,下巴差點砸桌子上。惹得陸明夷好奇地看了他兩眼:“放心,這樣的事且輪不著你出手,風門的人再神通廣大也不大可能摸去盛總長的書房吧!” 那是當然,自古民不與官斗,何況風門的性質還不算普通的民。若真惹惱了官府,抄上門來可是大大不妙,魏五只得訕訕一笑。 “不止是盛永江,我懷疑葉秉章也有份?!笔⒗^唐輕叩著桌子,似乎在琢磨什么?!拔衣犝f這兩個人最近往來甚密,總不能是商量怎么除掉我吧,必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謀劃。你說葉秉章幾乎沒有受到戰敗的任何影響,那盛永江呢?” 自從想到自己的記憶可能會起到一些決定性作用,陸明夷近來就經?;貞浨笆赖囊恍┮娐?。不管是在報紙上看來的,還是在群玉坊或是給人梳頭時聽來的,還做了個筆記,此時趕緊摸將出來?!拔乙膊淮_定是不是你叔叔…有一回紅薔出堂差遇上了封路,聽說是因為官員遇刺。那人倒是姓盛,也是個武將,但我不知道具體職務,而且風傳……” “風傳什么?”盛繼唐悄然挑起了眉,昏黃的燈映著那雙鳳眼,流光溢彩。 明夷慢吞吞地說道:“風傳是你派人干的!” 作者有話要說: 嗯,對于這個進展大家有木有意外呢? 第100章 三人定計 “那應該是盛永江沒錯了!”盛繼唐毫不猶豫地下了斷語, 就跟他天天就想著怎么謀殺他叔叔似的。 魏五聽著就覺得變扭, 暗地里抹了一把汗道:“所以,盛總長看起來也沒受到影響, 和葉司長一樣, 一直到死前都還在當官?!?/br> “不一樣,”陸明夷還在回想著當年的細枝末節,盛繼唐已經斷然否定了:“盛永江跟葉秉章的性質完全不同,他是軍委會總長,直接負責人。要是華北當真全面失陷,他不自裁謝罪, 也該上軍事法庭才對?!?/br> “那就是, 有人保下了他, ”陸明夷看向了盛繼唐,“是誰呢?葉秉章?他們到底能從這起事件中得到什么好處?” 盛繼唐陷入了長久的思索,半晌后才道:“按我先前說的, 我們先在天津停留一段時間,我會調動所有人手全力調查這件事?!?/br> 事到如今, 似乎也只能如此了。他們又不是小孩子, 一沒人證,二沒物證, 單憑著一腔懷疑去狀告朝廷大員,自己想想都覺得好笑得很。 生怕明夷不習慣火車上的臥具, 盛繼唐拿自己的大衣給她鋪了床:“早些睡吧,一切到了天津再說?!?/br> 魏五的鋪位在隔壁, 本來該告辭了??伤犃税胩?,合著還真沒自己什么事,頗覺不是滋味:“那……有什么我能效勞的地方?”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就不是風門這樣的勢力可以插手的了。不過魏五爺講義氣,自己也便涼了他的心。陸明夷整個人蜷在大衣下頭,認真想了想:“你在天津人頭熟嗎?我還是第一回去,要是方便的話帶我們四下游玩一番怎么樣?” 家國大事他幫不上忙,這點小要求還難不倒魏五,當即拍著胸脯應了下來:“沒問題,我在天津的這位朋友神通廣大得很,正好介紹給你們認識?!?/br> 同為港口城市,天津的氣質與上海頗有些相似。租界里同樣是洋樓林立,洋車遍地,各家洋行的生意更是一片火熱。 但隨著外來文化的浸入,傳統也不曾就此退卻。自打改了共和,不少前朝的遺老遺少們不愿意待在皇城根下的傷心地,紛紛來到這九河下梢買房置業,也帶來了屬于舊貴族的講究與規矩。 于是,天津就成了一個很特別的城市,魚龍雜處,卻又界限分明。陸明夷剛下火車,就對此地發生了濃厚的興趣,一路興奮地東張西望,指指點點的。 盛繼唐倒沒說什么,一臉寵溺地由著她瘋。魏五吃不消了,一個勁告饒:“四小姐,當真有這么稀罕嗎?人家要不是看在咱也是衣冠楚楚的,肯定得認作鄉下人?!?/br> “我就是鄉下人吶!”陸明夷異常理直氣壯:“我爸,我哥在二十歲上就遠渡重洋了,哪像我呀,兩世為人才頭一回出遠門,自然看什么都稀奇?!?/br> 得,又開始說瘋話了!什么上輩子下輩子,魏五這兩天灌了個滿耳,如今已經能做到聽而不聞的境界。他干脆轉向盛繼唐:“九爺,咱們是不是先找個地方安頓一下?” “也好,去國民飯店!”盛繼唐揚了揚手,車站前等著攬客的人力車早一窩蜂地涌了上來。這年月能住進國民飯店的,要不有錢,要不有權,要不就是兩者都有。白送上門的金主,豈有不巴結的道理。 國民飯店就位于金街旁,是一棟坐北朝南的三層法式建筑。院落寬闊,建有歐式噴泉和假山,綠樹蔥蘢間,別有一番富麗堂皇的情調。陸明夷一邊打量,一邊滿意地點了點頭:“沒想到這里也有這樣高檔的飯店,比起華懋、國際,未必輸到哪里?!?/br> 車夫接了盛九爺的一塊大洋,幾乎要心底里笑出來:“討少爺少奶奶的恩準,小的說兩句,這國民飯店可是全城最高級的酒樓了,聽說連皇帝都曾把這里當作行轅哩!二位年紀輕輕,想來是新婚出來游玩的,那來咱天津衛真是來對了。咱這好吃好玩的,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吶!就說勸業場,戲園子、茶樓、球社,嘛時髦的玩意,那是應有盡有……” “行了,別賣嘴了,先把行李都給我拿下來吧!”盛繼唐隨手又拋過去一塊錢,把車夫都快樂顛了,提著箱子像抱個金元寶,簡直舍不得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