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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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氣氛安靜得詭異。 張媛也從床上下來,慢悠悠地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她抬起手看了看鮮艷的指甲,不疾不徐的說道,“嫣兒,你來我們家做客,也看到了,司遠跟卿卿恩愛得很,小日子過得蜜里調油的,現在也準備給咱老言家生個大胖孫子呢?!?/br> 寧嫣兒垂著眉,如果可以的話她并不想跟張媛起爭執,再怎么說,這也是司遠的母親,母子哪里來的隔夜仇,畢竟血緣關系擱在那,她跟司遠再怎么親密也抵不過他的母親。 況且,言司遠都跟她交代得一清二楚,她心里便有了底氣,于是也不急在一時跟張媛斗氣,便順著她的話講。 “張姨,那祝您能早日抱上孫子?!?/br> 寧嫣兒這祝愿倒是真心的,她想言司遠跟初卿分開早就想瘋了。 正文 第24章 還指望他能睡你一輩子 張媛見沒打擊上寧嫣兒,頓時便冷了眉眼,又隱隱覺得奇怪,覺得寧嫣兒今日竟這般沉得住氣,不會自家兒子都跟小賤蹄交底了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張媛便按不住浮躁的情緒了,出言試探道,“嫣兒,阿姨知道你跟司遠曾經好過一段,但這些事早就過去了,司遠現在已經結了婚,他跟卿卿是注定要過一輩子的。但卿卿不知道你們的過往,阿姨希望你不要再出現在他們面前了,免得卿卿誤會了,司遠也難辦?!?/br> 寧嫣兒握住了被角,緊緊揉成一團,張媛的場面話說得一套一套的,還不是對她下了驅逐令,想讓她見好就收主動離開言司遠,可這是她最沒辦法忍受的事。 自從上次被兩家父母隔離開一段時間后,兩人失了聯系,那備受煎熬夜夜失眠的經歷還歷歷在目。 她瞇了瞇眼,終于抬起頭不客氣地迎向張媛的目光,再也不掩飾里邊的凌厲和決心。 “阿姨,您這是怕我介入他們之間的感情嗎,如果司遠跟初卿的感情真像您說的那么穩定,初卿還怕司遠被我搶走嗎?” 張媛被寧嫣兒的話微微一堵,見女人微翹的眼角流轉著的嫵媚和凌厲,與寧傾城的模樣重疊在一起,讓她頓時便紅了眼。 她驀地站起身,怒瞪著寧嫣兒,“反正我不會讓司遠跟初卿離婚的,他們兩人的關系會綁一輩子,你永遠都插足不了!” 寧嫣兒見張媛這氣急敗壞的樣子,知道自己戳中了她的擔憂,嘴邊忍不住泛起了冷笑。 “阿姨,您用一張結婚證道德綁架司遠又有什么用,他們兩人睡一張床上又不一定要睡一輩子,您管著司遠的身子,可是您管得著他的心嗎?” 寧嫣兒淡淡的笑著,姿勢坦蕩從容,但盯著張媛的眼神卻躺著泠泠的冷意,還有譏誚,仿佛看破了一切。 乍然聽到那熟悉的話,再看那相似的眉眼,如出一轍的不屑,隱隱透出勝利者的張狂。 張媛仿佛墮入了過去那段最竭斯底里的黑暗。 那個故作清高的女人,骨子里卻是最放浪形骸的人,私底下最擅長裝腔作勢地賣弄風情。 明知道言振邦已成家立業,寧傾城卻處心積慮用最不入流的妖媚手段勾引他。 男人的劣根性猶在,美色當前蠢蠢欲動,若不是被她發現了兩人來往的貓膩,恐怕寧傾城早就成功上位。 可是縱然被張媛指著鼻子當面拆穿她的不良居心,寧傾城還是不緊不慢地斜睨著她,嘴角弧度是笑著的,但是全然沒有一絲溫度。 “就算振邦跟你睡在一張床上,那又怎樣,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呵,你還指望他能睡你一輩子?” 張媛永遠記得寧傾城此刻的神情,她就這樣清冷的抬著下頜,緩緩說著跟寧嫣兒一模一樣的話。 沒有半分插入別人感情的罪惡感,也沒有半分被人看破企圖的狼狽,全是自信的張狂,仿佛張媛在她眼里也不過是個不足為懼的跳梁小丑。 那層婚姻的界線于她而言也不過是高一點的門檻,她隨意出入沒有半分負疚。 張媛氣得全身發抖,也不知是女人眼里的藐視激怒了她,還是她話里透露的含義讓她隱隱害怕。 但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哪來這么大的底氣,還不是男人給縱的。張媛不傻,轉眼就想到這個讓她萬念俱灰的可能。 言振邦怎么敢背棄她,張家用萬貫家財替他在商場上的失誤力挽狂瀾,他是個商人,自是趨利避害,無論出于輿論壓力還是張家的背景,他都不會跟張媛離婚。 但他曾被寧傾城迷惑一事不假,兩人勾肩搭背,暗渡陳倉,被張媛發現了,言振邦才為了一己之欲及時抽身。 而這件事雖然過去了,但實實在在是張媛光鮮亮麗的人生中唯一的污跡,就像墻頭上的蚊子血永遠抹不掉,只能死命地扣,刮蹭得斑駁淋漓,自己也沾了滿手的灰。 那段時間,她天天跟言振邦爭吵到神經衰弱,連他出差幾日都要疑心他去跟寧傾城見面。 言振邦是個男人,也有自己的硬氣和驕傲,天天被張媛拿張家幫他一事戳他脊梁骨,他早就煩不勝煩,對比寧傾城的善解人意,張媛的潑辣不講理自是惹他厭惡。 夫妻倆感情便在這無止盡的爭吵中消磨下去,一日比一日冷淡,到現在的相敬如賓,就連睡在一張床上也是同床異夢。 而現在,她的兒子竟然也步上了他父親的后塵,被這些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狐媚子給勾了魂,寧家到底跟她造了什么孽,偏生都讓她攤上了這些糟心事。 兒子大了,翅膀硬了,張媛越怕自己有心無力扭轉不了局面,這才如此迫切的逼他結婚。 可是此刻看著寧嫣兒那副炫耀的嘴臉,張媛恍覺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頓時怒不可遏,只想著毀了面前這個囂張的女人。 她毫不猶豫地揚手,想要揮掉那個女人面上的笑意,只是她的手卻被寧嫣兒在半空中截住了。 張媛的發怒似乎取悅了寧嫣兒,她嘴邊的笑意越發深遠,用著溫柔的語調,淡而緩慢地說道,“張姨,您別著急動手,我哪里說得不對您可以指出來,別氣壞了身體就好?!?/br> 女人慣常的優雅大方,語氣得體,只是牢牢握著張媛手腕的手越是毫不客氣地桎梏著。 室內只有她們兩人,安靜得只剩下張媛急促的呼吸聲。 昨日她面上偽裝的和善友好也不過是看在言司遠面上,不跟她魚死網破也是想多刺探寧嫣兒的想法,若她能知難而退那便兩全其美,若不能她也不必再跟寧嫣兒虛與委蛇。 “寧嫣兒,你別得意,就你那身家背景,但凡我張媛在的一天,你就別想跟我兒子在一起!” “阿姨,這你就不懂了,古人有句話說得好,兩情若是長久時,豈在朝朝暮暮。我跟司遠還年輕,只要心意相通,還有大把未來可以相守?!?/br> 正文 第25章 故技重施 張媛哪里聽不出她話里的意思,這是在咒她死呢,心里那口老血差點咳出來,只是看到寧嫣兒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張媛怎么準許自己在敵人面前示弱。 她沉住氣,嘴里嘲弄地笑,“喲,你還在我面前顯擺你文化水平了?呵,你要真是文化人,怎么就不知廉恥的插足別人家庭來當個小三?” 寧嫣兒聞言,驟然握緊了手,張媛被勒痛了卻笑得越發痛快。 “呵,我看你們寧家身體里頭流的都是人盡可夫的血液,寧傾城是個十足十的小三,連你外婆聽說也是勾引有婦之夫的人,呵呵,這遺傳也是沒誰了?!?/br> 不知不覺,寧嫣兒臉上的笑已斂去,滿面寒霜地盯著張媛,哪還有面對言司遠時半分的楚楚可憐,冷漠得如同換了個人般。 她捏緊張媛的手,猛地一把甩開,看著張媛踉蹌著站穩,才一字一頓道,“張姨,若不是你從中作梗,我跟司遠早就成婚,現在站在他身邊的人就不是初卿而是我!你現在反過來責備我,剝奪了你兒子真正的幸福,你難道半分愧疚都沒有嗎!” 張媛揉著手,繃緊著下頜,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的寧嫣兒,冷笑道,“真該讓司遠見見你現在這副嘴臉,呵,真正的幸福?都是你給他灌的迷魂湯!若是讓他跟你在一起,我才會內疚一輩子!” 寧嫣兒抿緊了唇,貝齒咬得唇色發白,一番對峙才知張媛有多不可理喻,妄想用真心軟化她的態度簡直就是白費心思。 張媛冷哼了一聲,拿起椅子上的包,又轉身看向寧嫣兒。 “我今天就跟你說破了,你想做小三隨便你,但我決不會讓司遠跟你搞在一起?!?/br> 她甩下話,便蹬著高跟鞋要離去,剛推開門,寧嫣兒卻突然喚住她。 “阿姨,你跑到我面前說這些話又有什么用,明知道我不可能放棄司遠,但如果是想套我的話那就更不要白費力氣了?!?/br> “聰明的女人都知道男人才是突破口,那就看看是你管司遠的手段硬些還是司遠跟我在一起的決心強些?!?/br> 寧嫣兒看著張媛直挺的背影,不慌不忙地再補充了句。 “當年你讓我母親失去了摯愛,又想故技重施,但是你忘了,我跟司遠不是上一輩的縮影,也不會重蹈上一輩的遺憾!” 張媛捏緊了手柄,心里冷哼,很好,這是來跟她下戰書了。 多說無益,張媛狠狠甩開門,轉身離去。 事隔多年,她對寧傾城的憎恨沒有被時光沖淡,反而與日俱增,也隨著寧嫣兒的出現,將其轉移到她身上。 盡管如寧嫣兒所言,她最后趕走了寧傾城,守護住了她的家庭,但這一切的勝利全拜言振邦所賜,她不過摸透了那個男人的想法,向寧傾城轉達了他的用意。 他所有不吭聲的默認,都讓寧傾城剜心剔骨的疼,可張媛這么多年,何曾不煎熬,因為寧傾城這件事,她才看透這個男人的冷血無情,他不是選擇了她,而是選擇了利益。 正因為清楚看到這個男人的本質,張媛才如此痛恨寧傾城這個引起事端的罪魁禍首。 如果不是寧傾城,也許她還會生活在言振邦給她構建的安逸生活,有可愛的兒子,也有貼心的丈夫,一生無憂無慮。 寧嫣兒看著房門自動關上,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她自幼便沒有了父親,跟在寧傾城身邊,隨著她姓,從一個城市輾轉到另一個城市,只因年幼無知的孩子對她的嘲笑,讓她不得不去另外一個地方重新生活。 寧傾城為人有些清高,但也的確有恃才傲物的本領,她要求寧嫣兒知書達理,從小便管教極其苛刻嚴厲。 寧嫣兒在她母親那張秀美的臉上向來只看到嚴肅和正經,直到有一天,她竟然看到她母親竟也會坐在窗臺發呆,抿嘴微笑,那一低頭盡是瀲滟的風情。 之后有一天,寧傾城突然問她想不想要有個爸爸…… 只是后來,不了了之。而寧嫣兒在學校,聽著那些孩子從罵她沒有爹到罵她母親是小三。 在她童年時代,尚不知小三是何用意時便已知這是個惡意滿滿的詞匯。 讓她本能地反感和厭惡。 而今,張媛拎起了這些舊事來抨擊她,連帶著她一家指責她大興小三之風。 這讓她心頭對張媛的憎恨又加深了一層。 言司遠停好車,初卿就拎著袋子下車,里邊都是打包回來的早餐,她徑直往醫院大門走去。 言司遠三兩步趕上她,伸手去勾她左手的提袋,不小心觸到她的手背,初卿觸電般縮了回去。 她蹙眉,毫不客氣,“你做什么!” 言司遠淡淡掃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給我拿?!?/br> 初卿也不跟他爭這重力活,說不定人家還要趕回去邀功呢,便瞟了他一眼,左右手換著分了幾袋遞給他,“喏,這是你和寧小姐那份?!?/br> 言司遠看著她右手還提了一袋,頓時擰了眉,硬著聲又再強調了句,“全部給我?!?/br> 初卿轉身就走,朝他揮了揮手,“不用了,我又不是沒有手?!?/br> 言司遠看著女人苗條的背影,背直腿長,她又把他的外套扔在車上了。 剛才一路上,兩人氣氛安靜中夾著莫名的詭異,好像誰先說話誰就認輸一樣,他專心開車,初卿便專心玩手機。 一路暢通無阻,言司遠卻莫名煩躁,直到看到初卿掏錢包,他才一把撥開她要自己付賬,只是前后摸了摸才想起自己出門只帶了車鑰匙。 昨天住院手續還是刷了醫生朋友的卡才辦理的。 老板結賬的手還大咧咧伸著,他頓了一頓,初卿已經將錢遞給老板,拿著早餐默不作聲地走了。 言司遠抿緊唇,頭回覺得如此尷尬,上了車,初卿看也沒看他,卻突然開口,“那些現金是我昨晚在你錢包拿的?!?/br> 言司遠一愣,微微勾起了唇,莫名覺得心情好了幾分,“嗯,沒事,你用吧?!?/br> 初卿便垂下眼,不說話了,繼續搗鼓著手機,言司遠瞥她一眼,這手機有這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