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八爺此時也已經安定了下來,南風將其湊近溪水,但八爺不喝。 無奈,南風便放開了它,得了自由,八爺自在許多,自岸邊抖擻羽毛,然后踱到溪邊自行喝水。 溪水清涼,喝水過后二人乏累稍減,掬了溪水清洗血污。 胖子不曉得后事,追問。南風簡略告之,釋疑。 “幸虧他沒刺你心臟,不然你連吃藥的機會都沒有?!迸肿雍笈虏灰?。 “我如果不罵他,他可能真會那么做?!蹦巷L說道,先前天山子殺了胖子,又踢死了八爺,他出身市井,氣急之下罵的難聽,天山子聽得開頭,猜到他會問候其母,故此一劍封喉,令他不得發聲。 事實上天山子也的確達到了目的,他的那句‘我尻你老娘’確實沒能喊全,不過也幸虧他先前沒有認慫伏低,若是哀求乞命,天山子早就給他一個透心涼了。 吃虧是教訓,受益是經驗,此番雖然兇險,卻也長了經驗,管他對手如何強大,避無可避之下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罵,硬漢不一定能活,慫包一定會死。 除了傻子,沒人是不怕死的,胖子也怕,“哎,早知道就遠遠躲著,不往前湊了?!?/br> “沒用的,太清宗在四面八方都設了伏兵,咱如果調頭回去,怕是早就被他們發現了?!蹦巷L擺手搖頭,先前二人并不想過去看熱鬧,去到外圍只是為了探聽情況,不等雙方開戰他們便先行離開藏在山中,這已經是小心到極點了,此番被人發現不是慮事不周,而是運氣不好,不是**,實乃天災。 “快走吧,再走遠點兒?!迸肿恿嗥鹆税?。 “不用走太遠,就在這附近找個地方躲著?!蹦巷L說道,山里不是什么地方都有水的,再者,通過天山子之前的舉動不難發現此人對自己的武功修為極為自負,自忖二人無有生還可能,調頭回來的可能性并并不大。 山洞不是那么容易尋的,不過靠近溪流的樹木隨處可見,二人往上游走了走,自一棵近水的大樹下安頓了下來。 自此處已經聽不到北方的廝殺之聲,二人此時對于道佛戰況也不關心,管他誰勝誰負,都與他們沒有關系,當務之急是保住性命。 失血過多,疲憊乏累,很快二人便昏昏睡去。 由于先前受到了嚴重驚嚇,八爺也無甚精神,蹲在南風身旁,也不鳴叫。 南風是被凍醒的,周圍光線不明,也不知道具體時辰,不過此時是夏天,只有下半夜才能將人凍醒。 八爺能夠夜間視物,看到南風醒了,抬頭看他,咕咕鳴叫。 南風隨手將八爺抱起,撫摸羽毛。 雖然都是咕咕,卻有著細微的不同,此時他已經能夠根據八爺的叫聲判斷出它想做什么,知道八爺餓了,就起來宰了只草雞,讓它自行啄食。 自溪邊喝過水,南風回到原地閉目盤坐,他所服食的是雄蠶,不能起死回生,只能脫胎換骨,此時天蠶的藥力已經進入血液,先前大量失血,極有可能影響淬煉經絡的速度。 細心辨察過后,南風心里有數了,他猜的沒錯,大量失血確實導致了藥力的部分流失,雖不會影響脫胎換骨的效果,卻會延長這一過程所需的時間,大致估算當在原有基礎上延時一到兩個月。 凡事皆有利弊,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利弊兩面,但這并不是說任何事情的利弊都是雙分均等,恰恰相反,利弊均等的事情很少遇到,大部分事情都是利大于弊或者弊大于利。單就昨天傍晚一事而言,當是利大于弊,太清宗一直視他為眼中釘rou中刺,幾欲殺之而后快,而今他們終于得償所愿,自此往后,太清宗再也不會想起他。 南風先前一直不曾吃飯,此時有些餓了,便摸了干糧出來咬嚼,還陽丹實乃療傷圣品,昨天喝水還有些許疼痛,到得此時已經吞咽自如,一如往日了。 正所謂術有專攻,武功高強固然難得,歧黃之術練到王叔那般境地也同樣驚世駭俗。 想到王叔,便想到王仲,王仲等人的行蹤并不隱秘,王叔若是有心報復,一定能夠找到他們,王仲夫婦的身亡會不會與王叔有關? “也不知道咱的馬有沒有被偷走?!迸肿有蚜?。 “應該不會?!蹦巷L說道,馬在樹林里,只要不去到近處就不容易發現,不過他此時擔心的不是馬,二人身上帶了很多金銀,馬沒了可以再買,他擔心的是馬車,確切的說是馬車上的那對鐵錘,雖然不知那對鐵錘是什么來歷,但有一點能夠確定,那對鐵錘由玄鐵熔鑄,玄鐵可是可遇不可求之物。 胖子解包袱拿干糧,“昨天那狗道士你認得?” “此人道號天山子,我離開太清宗之后,他可能負責追查我?!蹦巷L說道,當年靈蓮子等人喪命,信鴿放飛,來的就是天山子。 “我早晚得打的他叫爹?!迸肿託馀y消。 南風說道,“昨天我看的清楚,你施出八部金身之后,他一劍刺下沒能傷你,是補了一掌才刺進去的,你現在才練到第三重,我感覺你不用練到第八重,只需練到第五重,紫氣高手就傷你不得?!?/br> 聽得南風這般說,胖子心情大好,“你幫我記著,這家伙絕不能輕饒了他,” 南風點了點頭。 胖子拿了個餅咬在嘴里,捆好包袱,拿下餅子站了起來,“天快亮了,估摸著也應該打完了,我過去看看?!?/br> “自遠處看,千萬別靠近?!蹦巷L叮囑。 “成,你在這兒等著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回家的路 半個時辰之后,胖子回來了,“人都走光了,咱的馬丟了一匹,別的東西都在?!?/br> “周圍有沒有伏兵?”南風問道。 “應該沒有?!迸肿诱f的并不肯定。 南風沒有再問,此時東方已經放亮兒,用不了多久城門就會打開,要想繼續北上,現在就可以動身了。 胖子去到溪邊喝水,順便兒洗了臉,甩著手上的水滴走了回來,“走不走?” “別著急,容我想想?!蹦巷L擺了擺手。 斟酌過后,南風決定上路,昨日天山子行兇之后走的很是急切,急于離開應該有兩個原因,一是不想在行兇現場久留,二是急于回返參戰。天山子一旦與同門會合,就很難再找到單獨行動的理由,他沒機會也沒理由回現場再次確認。 馬少了一匹,也不知是被偷走了還是脫韁跑掉了,好在馬車并不大,獨馬駕轅也不吃力。 昨日道路受阻,北上客商早早的來到城門處等候,胖子將馬車趕了過去,與眾人一同等待城門開啟。 城門外的空地上有著明顯的填補和打掃痕跡,由此可見斗法過后有人打掃了戰場。 城門外聚集的路人商賈雖然不少,卻很少有人說話,都知道昨天這里發生了巨變,不愿沾惹是非,一心只想過關趕路。 卯時開門,二人隨著車隊人流進入城池,也不敢多待,徑直穿城而過,往北行進。 夏天炎熱,太陽升起之后若是繼續垂著車簾就會惹人起疑,但撩開簾子又容易被人看到,思慮過后,南風想到了對策,撩起半邊簾子,躺在車里,如此一來路人都能看到車里躺了一個人,卻看不到他的樣貌,也看不到蹲在另外一側布簾后面打盹兒的八爺。 有了前車之鑒,二人越發小心,心無旁騖,悶頭趕路。 由于不與別人交談,便不知道昨天戰況如何,一直到日落時分,二人才自幾個騎馬而過的江湖中人嘴里聽到了關于昨天斗法的消息,那幾個江湖中人走的很急,二人只聽到了一些零碎言語,那幾個江湖中人貌似并不知道僧道斗法的結果,只知道昨日南面城池有僧人和道人斗過法。 二人先前是自鳳鳴山南下前往獸人谷的,此番是自獸人谷往北方去,走的并不是先前的道路,不過南風曾在太清宗待過,對梁國的路徑有所了解,選了一條略微圈繞的路線,為的是避開太清宗所在的丹陽郡。 當日晚間,二人沒有進城歇腳,而是自山中露宿。 二更時分,下起了大雨,二人擠在車里,雖然很擁擠心里卻很踏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二人現在見到道士就脊背發涼。 官道上不時可見茶攤食鋪,第二日中午時分,二人途經一處茶攤,胖子停車買了梅湯來喝。 茶攤兒外面放著幾張桌子,此時其中一張桌子旁邊坐了一對年輕男女,這對年輕男女亦是武人打扮,喝茶之時說的也是太清宗與無常寺斗法一事,與先前那些騎馬的武人不同,這對年輕男女對此事很是了解,據那年輕男子所說,先前的爭斗太清宗大獲全勝,殺了不少,擒的更多,連新任護國法師印光和尚都拿住了,揚眉吐氣,好生威風。 有心聽二人說話,南風便將那酸梅湯大口喝完,將陶碗遞給胖子,讓他再去購買。 連喝三碗,南風不喝了,他已經知道了先前那場戰事的結果,印光和尚真的被太清宗拿住了,這倒不是他技不如人,而是太清宗壓根兒就沒給他施法的機會,倒霉的印光和尚九天梵音不曾施出就被太清眾道拿下了。 先前的戰事身為太清掌教的天鳴子并沒有直接參與,戰事結束之后他才出現,去到之后立刻對太清眾道嚴厲斥責,怪他們不加請示肆意妄為,隨后又命人為眾僧松綁,但太清眾道并沒有釋放俘虜而來的那群僧人。 天鳴子無奈,只能親手松綁,未曾想捆綁眾僧的繩索竟然不是尋常之物,而是仙家法寶捆仙索,這捆仙索可變化長短,非cao馭之人親口念誦真言不得解開。 天鳴子解不開捆仙索,只能找來馬匹,一馬一人,馱了印光等人往建康去,但凡有份參與此事的太清道人盡皆同行。 天鳴子對外的說法是帶了門人往建康負荊請罪,實則誰都知道他是在向梁武帝示威。 這樣的結果有些出乎南風意料,那印光和尚乃是太玄修為,太清宗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將他拿下,所謂的捆仙索想必不是真的,應該是天鳴子不想給和尚松綁的說辭。此番印光和尚丟人丟大了,天鳴子所謂的負荊請罪,說白了就是游街示眾。 二人本來還想改道建康,得知此事,路線就只能臨時改動,太清眾人正在往建康去,可不能傻頭傻腦的跟過去。 胖子雖是佛門中人,在聽到這一消息之后卻并沒有對印光和尚表現出同情,印光和尚胡作非為,讓太清宗教訓一下也不是壞事兒。 消息一旦傳出,很快就世人皆知,街頭巷尾說的都是此事,說什么的都有,不過歸總下來,大致可以分為三類,一是對太清宗的敬畏,二是對印光和尚的鄙夷,還有就是沒有立場沒有看法的亂嚼舌根。 這第三種情況最為普遍,多是一些過的不甚如意的人,自己不長進,沒出息,便寄希望于別人倒霉,只要有人倒霉,就可以拿來說一說,比一比,以別人的倒霉背時沖淡自己的一無是處,看這家伙多倒霉,跟他一比,我還算好的呢。 即便知道太清宗的紫氣高手都去了建康,二人也不敢松懈,曉行夜宿,一路疾行,七日之后終于到得江邊小鎮。 眼下是夏天,江河多水,過江只有擺渡一途,車馬擺渡困難,只能便宜賣掉,南風背著裝有八爺的籮筐,胖子背著裝有玄鐵大錘的木箱,步行上路。 籮筐里除了八爺,還有幾只雞,這是掩護。 自江邊等候渡船時,二人發現了兩張熟悉的面孔,清羽門的鄭祁夫婦。 “他們去江北干啥?”胖子低聲問道。 南風搖了搖頭,他對鄭祁夫婦的印象并不好,先前在鳳鳴山鄭祁曾經道貌岸然的指責他幫助王叔動機不純,落了下乘。 擔心被鄭祁夫婦發現,二人就往別處走了走,待得鄭祁夫婦乘船離開,方才來到江邊等候下一班渡船。 過江之后南風暗自松了口氣,終于離開梁國了,此行幾次差點丟了性命,著實兇險。 不過細想下來,此行還是達到了當初的目的,不但自王叔那里得了補氣靈丹,還背回了八爺。 外面兇險,沒有靈氣修為實在不宜四處走動,此番回來哪兒也不去了,就在山中養鳥兒練氣。 坐慣了馬車,就受不得步行的苦了,確切的說是受不了步行的慢了,過江之后二人又買了兩匹馬,一人一騎,星夜回返。 三日之后,二人來到龔郡,自這里賣了馬,又買了些日用之物,步行進山。 胖子負重不輕,卻走的飛快,南風知道胖子是急于見到老白,也理解他的心情,勉力跟著。 “哈哈,到家啦?!迸肿酉虮狈缴焦扰苋?。 “慢點走,我看不清路?!蹦巷L快步跟著,家是什么,有人等的地方就是家,狗也算。 “快點兒,快點兒?!迸肿蛹鼻写叽?。 “汪汪汪,汪汪汪!” “咕咕嘎,咕咕嘎……” 第二百四十三章 雞飛狗跳 老白不是狗,但不發威的時候很像狗,聽得胖子聲音,老白自北面林中疾沖而來,到得近前又撲又蹭,吠叫連連,好生歡喜。 胖子也歡喜,撫摸狗頭,嘰里呱啦的與老白說話,這家伙說的是梵語,只有老白能聽懂。 老白的吠叫驚到了八爺,緊張唳叫,“咕咕嘎,咕咕嘎?!?/br> 八爺的唳叫又引起了老白的注意,好奇的向南風和八爺走了過來。 見老白靠近,八爺越發緊張,南風見狀急忙沖胖子說道,“喊住老白,別讓它過來?!?/br> 胖子沖老白說了句梵語,老白聞聲止步,不再上前,不過仍然歪頭打量著八爺。 “跟它說明情況,以后不能與八爺打架?!蹦巷L說道,胖子先前只說了一句話,明顯不是沖老白介紹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