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玉芝還要說話,許靈已經捂上了耳朵:“不想聽不想聽!” 玉芝:“……” 阿寶:“……” 玉芝抱著裝銀鑲玉頭面的精致盒子,寒星和阿寶抬著那匹白綾,三人一起出了廳子往外走去。 剛走出大廳,玉芝就看到迎面走來了兩個女孩子,前面那個衣裙華麗的女孩子圓臉大眼睛,生得十分明麗,分明是大家閨秀模樣。 后面跟著的鵝蛋臉,肌膚微黑,柳葉眉,丹鳳眼,高鼻梁,頗為秀麗端莊,正是好久沒見的秀蘭。 玉芝一陣驚喜,正要迎上去打招呼,那個圓臉女孩子便大步走上前,打量了玉芝和阿寶一眼,見這高些的小廝生得實在是好看,頓時大怒,伸手指著玉芝大聲道:“你這小廝是誰?難道是新近勾住我靈表哥的小sao貨?” 玉芝:“……” 小sao貨?說的是誰? 不會是我吧?我這個人別的不說,全身上下可充滿了浩然正氣! 阿寶吃了一驚,忙站在了玉芝前面,展開雙臂要保護玉芝。 玉芝笑著把阿寶輕輕推一邊,上前半步:“你說誰小sao貨?” 她才不讓小孩子擋在自己前面保護自己。 圓臉女孩子氣得臉都紅了:“你一個小廝,明明是男的,偏偏做張做致,雌伏在男人身下——” 秀蘭在一邊,有些著急地看著玉芝——她已經認出玉芝了——想要說話,卻又怕挨表姑娘的打。 寒星忙道:“表姑娘——” 他顧不得別的,忙叫了另一個正在燒水的小廝寒月過來送玉芝他們離開,自己與這位表姑娘解釋了起來。 這位彪悍的表姑娘根本不聽寒星的解釋,用力推開寒星,急急向大廳跑去。 那小狐貍精似的小廝剛拿著賞賜從大廳里出來,靈表哥應該是剛完事,這會兒一定在大廳東邊的臥室里,正好進去捉jian! 許靈坐在大廳的交椅上,修長的食指纏繞在一起想著心事——他要派人再去天神廟探探,若是玉芝和阿寶所報屬實,他正好將計就計,把混入城中的天神教徒一網打盡…… 計議已定,許靈正要叫人進來安排此事,便聽到外面傳來了表妹林美琪的聲音,眉頭立即皺了起來。 他家的事本來就夠復雜了,一天天雞飛狗跳的,如今這最好生事的表妹也過來了,家里就更熱鬧了! 片刻之后,許靈打定了主意——男子漢大丈夫,該面對還是得面對,就當這是老天對他的試煉! 林美琪怒氣沖天沖進了大廳,看到端坐在交椅上的許靈,一下子剎住了腳步:“表哥?” 她原本以為許靈會衣衫不整在臥室床上呆著,誰知他竟然端端正正在這里坐著! 第59章 看著一向愛笑的許靈板著臉坐在那里,林美琪不禁有些畏懼,可是想到有姨母撐腰,她頓時又有了底氣,伸出白嫩的手指指著許靈道:“靈表哥,你不能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下賤胚子鬼混了!” 許靈抬眼看向她:“別說我沒和人鬼混了,就算我和人鬼混了,你憑什么管我?” 林美琪:“……” 她沒想到一向好脾氣不笑不說話的許靈還有這樣的時候,頓時有些慌亂。 許靈眼睛微瞇,聲音帶著股冷意:“你是我的親娘?還是我的妻子?” 不等林美琪回答,他便冷笑一聲,眼睛帶著一股陰狠:“我的親娘在我家里安安生生呆著,我兩任未婚妻都被我克死了,我還沒妻子呢,你以為你是誰,你敢來管我!” 林美琪很害怕,下意識使出了自己用得最熟練的武器,梨花帶雨哭了起來:“靈表哥……我……我是你的表妹??!” 許靈“哼”了一聲,眼中滿是不耐:“我的表妹?我的表妹多著呢,王家表妹、孫家表妹、白家表妹……太多了,我都認不過來了,你是哪家的表妹?” 林美琪沒想到一向好脾氣的許靈一旦翻臉居然這么刻薄,又是傷心,又是害怕,梨花帶雨看著許靈,見他無動于衷,還不肯來哄自己,便一跺腳:“我去找姨母去!” 說罷,她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 許靈坐在那里,靜靜看著林美琪跑得遠了,這才開口道:“拿了我的名刺,去請知縣周大人過來!” 寒星答了聲“是”,自去安排。 秀蘭見林美琪沖進了大廳,忙壓低聲音道:“玉芝,你怎么在這里?” 沒等玉芝回答,她急急忙忙道:“剛才那個是我們大人的嫡親表妹,很是嬌蠻,動不動就讓小廝拿了狼筋打人,你快跑吧!” 玉芝凝神看向秀蘭:“那你呢?” 她發現秀蘭比先前胖了些,也更好看了,發髻上戴著幾樣時新花翠,很是嬌艷。 秀蘭湊過來一笑,道:“我在府里一直伺候老太太,老太太和大姑奶奶待人很好的,我只是臨時被林表姑娘抽了壯??!” 玉芝聽了,這才略微放心了些。 因為擔心自己牽連秀蘭,她便沒有立即離開,站在那里側耳聽了片刻,忽然拉著阿寶離秀蘭遠了些。 寒月是個極沉默的小廝,一直一聲不吭抱著裝著那匹白綾的氈包站在一邊。 玉芝剛和阿寶站穩,便見到林美琪從大廳里沖了出來,一邊哭泣著,一邊往外奔去。 見林美琪跑遠了,玉芝忙看向秀蘭:“你現在回去么?” 秀蘭抬眼看向大廳,思索片刻,仿佛做出了決定一番,道:“你快走吧,我一會兒再回去!” 玉芝早看出了秀蘭看向大廳時眼中的繾綣,想了想,道:“玉芝,無論做什么事,都要想好了再去做……” 守備府瞧著不像是省事的樣子,秀蘭可別深陷進去。 秀蘭嫣然一笑:“你快走吧!” 玉芝凝視著秀蘭,心里嘆了口氣。 女孩子總是被男人高貴的身份和英俊的容貌吸引,卻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大多數親事,講究的都是門當戶對,所謂的愛情,早晚會敗給高貴的門第和出身。 想到前生的自己,玉芝苦笑起來。 她當真是用自己的一條命證明了這個道理。 玉芝頗有些傷感,不過她看到金燦燦陽光下綠意盎然的白楊樹,頓時又充滿了力量——不管前世如何,如今總算是重活了一遍,一切都重新來過吧! 她笑嘻嘻和秀蘭道了別,伸手要去接寒月手里拿著的氈包:“寒月小哥,我自己拿就可以了!” 寒月知道玉芝是女孩子,因此有些猶豫。 玉芝笑了起來,道:“一匹白綾不過三十七八兩重,別說一匹了,就算是十匹我也拿得動!” 說罷,她接過氈包,帶著阿寶一起出去了。 阿寶每日和玉芝一起做鹵rou,自然常常見到玉芝端起幾十斤重的砂鍋,因此也不和她搶,拿著頭面匣子,提著茶葉罐,笑嘻嘻隨著她一起出去了。 秀蘭看在眼里,不禁莞爾:“寒月,你放心,她幾斤重的東西,她的確拿得動!” 寒月“嗯”了一聲,點了點頭,轉身往大廳走去。 秀蘭忙也跟了上去:“寒月,等等我!” 她這會兒回去,林表姑娘一定會遷怒于她,說不定要拿了狼筋抽她一頓。 若是她留在這里,回去了就說大人要她留下的,不但老太太和大姑奶奶會更看重她,而且能逃了一頓打,豈不是兩全其美。 更重要的是,雖然大人不會理她,可是能看看大人那張好看的臉,也是值得的??! 玉芝回到家里,把那套銀鑲玉頭面給了王氏。 她上輩子最是愛美,最愛胭脂水粉、珠寶首飾和綾羅綢緞,單是各色寶石都收集了好幾匣子。 這輩子她不是不愛了,而是出身微末,卻有這樣的美貌,實在是不敢過分顯露。 王氏打開匣子,見黑絲絨底座上嵌著一整套銀鑲玉頭面,簪環釵梳樣樣俱全,白銀亮閃閃的,玉則墨綠色的玉石,瞧著很是精致。 王氏又是歡喜,又是感動,百感交集看著黑絲絨底上嵌著的銀鑲玉頭面:“這是不是人家說的翡翠?” 玉芝拿起一對環形銀鑲玉耳墜看了看,道:“娘,這玉是獨玉,不是翡翠?!?/br> 她又補充了一句:“獨玉是產自豫州宛縣的一種玉?!?/br> 王氏拿帕子試了試眼角,微笑道:“你這丫頭怎么知道?” 玉芝笑嘻嘻道:“我猜的!” 翠綠色的獨玉看著像是翡翠,其實翠綠色獨玉的綠□□脈中常有黑色的色斑,而翡翠中很少見到。 而且這玉的玉質堅韌微密,細膩柔潤,色澤斑駁陸離,正是上好的獨玉。 玉芝又讓王氏看那匹白綾:“娘,你不是沒有白綾襖么?干脆買些二斤清水綿,做兩件白綾襖冬天穿!” 大周流行穿白綾衣白綾襖,一般講究些的男女都會有幾件白綾衣白綾襖。 王氏撫摸著白綾笑了:“我做兩件白綾襖吧,你一件我一件!” 玉芝忙道:“我的要做寬大些,我一直在長個子,萬一到時候穿上短呢!” 王氏笑著答應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想起了自己交給玉芝的任務,便看向玉芝:“讓你買的紅薯苗、茄子苗和青椒苗呢?” 玉芝:“……我忘了……” 她笑嘻嘻依偎著王氏:“娘,我明日再去買!” 王氏攬著玉芝,柔聲道:“你忙一日了,回去睡會兒吧,這里有我守著呢!” 玉芝早上實在是起得太早了,便不和她娘客氣,和阿寶一起回各自屋子睡去了。 天擦黑時玉芝才起來。 她發現灶屋里亮著燈,走過去一看,卻發現是阿寶在做晚飯:“阿寶,爹娘呢?” 阿寶一邊熟練地翻炒著炒鍋里的臘rou和芹菜,一邊道:“爹傍晚回來的時候,帶回了不少菜苗和莊稼苗,還有一些菜籽,現如今娘正在和他在后院忙呢!” 不知不覺間,他開始跟著玉芝叫陳耀祖和王氏為爹娘,陳耀祖和王氏也都應了。 第二天午后,玉芝正和阿寶坐在鹵rou館窗內看店,卻看到一群全副甲胄的士兵走了過來。 玉芝往外看去,卻見這隊士兵進了東隔壁的守備衙署。 她大致數了一下,發現這隊士兵足有七八十人。 一直到晚上鹵rou館打烊,這些士兵也沒從守備衙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