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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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進南跟他爸在外面干活。特別辛苦特別累,唯一的娛樂,就是偶爾空閑拿出手機玩貪吃蛇。他常??梢砸煌婢褪且粋€小時,甚至不吃飯。生活太枯燥了。 “原來是這樣的啊,我知道了。你再玩下一關?!?/br> 陳進南說:“我去把廚房和外面的燈關了吧?!?/br> 楊鑫點頭:“你快去?!?/br> 陳進南去廚房關了燈,回來繼續陪她玩貪吃蛇。他玩的好,楊鑫便一直看他玩。她怕他干坐著會冷,把被子讓了一些給他,讓他蓋著胸口和腿。 后來就有點困了。 她抱著貓,精神恍恍惚惚的,兩個眼皮子像打架,不知不覺就閉上了眼睛:“我要先睡了,不跟你玩了。手機呆會放在枕頭邊,我設了鬧鐘?!?/br> 陳進南困的要死,迷迷糊糊也睡著了。 半夜,楊鑫感覺身邊有人,才意識到她和陳進南睡了一張床。陳進南躺在床邊上,一條腿還懸在床外,枕頭枕了一半,被子也只蓋了一半,估計是玩著玩著忘記了。她感覺不自在,但陳進南睡的很熟,呼吸帶著細細的鼾聲。楊鑫感覺他人傻愣愣的,也沒什么惡意,不好意思叫醒他,也就往床內挪了挪,離他遠了一點,讓出位置來,閉了眼繼續睡。 后半夜降了溫,夢里感覺到渾身冷,她睡糊涂了,感覺旁邊有體溫,也想不起是誰,只是本能地將身體靠過去,偎依著抱住對方。抱了一會,對方好像也感覺到了,伸出手也抱著她。 她被摟到一個非常溫暖寬厚的懷抱里,好像睡在一張鋪著席夢思和電熱毯的大床上。 從來沒有過這么溫暖的懷抱。自從五六歲記事以后,夢中再也沒有過溫暖的感覺了。記憶中的睡眠,不是父母在吵架,就是爸爸在抽煙,或者自己孤零零一個人,從來沒有得到過真心的呵護。她感覺真幸福,真希望能永遠像這樣。 大笨蛋陳進南,也有他的好,是別人都沒有的。 只有一床被子,蓋不太嚴,陳進南被凍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發現了摟在他胸前的楊鑫。清醒了一會兒,他連忙下床,從別的屋里抱了一床厚點的被子來給她蓋好,悄悄回自己屋里去睡去了。 楊鑫考慮自己的將來。 爺爺去世了,春狗和羅紅英會留在家嗎?好像不太可能,她爸媽不想在家務農。留一個人在家,他們夫妻分開了又容易吵架。跟爸媽去城里嗎?她挺想去城里讀書的,可是城里念書又限戶口。 她隱約聽春狗的意思,是想讓她住親戚家。她很討厭,不想住親戚家。如果爸媽真的要走,她心想:我可以住陳進南家嗎?陳進南跟她一個村的,也算一半親戚吧。主要是陳進南對她挺好的,陳家房子也很整潔,她挺想住陳進南家??梢宰尠謰屆磕杲o陳進南的爸爸拿點生活費,陳叔叔肯接受嗎?她已經十二歲了,不需要人照顧,只是有個去處。 她試探陳進南的意思,陳進南當即點頭說:“當然可以了,只要我跟爸爸說,我爸爸會同意的。他什么都聽我的?!?/br> 楊鑫聽他這么說,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感動。陳進南攛掇她:“你跟你爸媽說嘛?!?/br> 楊鑫有點不好意思。老覺得住在陳進南家,就會跟陳進南有點什么關系似的。她可不會跟陳進南有什么關系,畢竟陳進南年紀大她那么多,還是個小學沒畢業的??伤难劾镉滞ο敫愡M南在一起。陳進南對她好,像個純良的大男孩,長得也不賴。楊鑫覺得,他其實長得有點好看的。他不像唐老師那樣會打扮,愛修飾,像一叢水仙,玉石雕刻的花,玉石雕刻的葉,光輝瑩瑩,永遠美麗,永遠不凋謝。他真誠樸實,像山上的石頭。 她坐在廚房桌子前,吃著陳進南做的早飯。 陳進南做飯挺好吃的。沒媽的孩子,跟家庭主婦似的,天天在家給他爸煮飯。豬油炒的蘿卜丁,還有rou丁,和米飯一起燜,燜的特別香。柴火灶燜出來金黃的鍋巴,浸透了豬油香和蘿卜味,香的流口水。楊鑫好久沒吃到這么好吃的飯了,感覺陳進南根本不像個男的! 她咬著鍋巴,小聲說:“回頭跟他們說?!?/br> “不過我和爸爸過了年可能不在家了?!?/br> 陳進南商量說:“要不你跟我們去縣城住吧。我爸爸在縣城買了房子,已經裝修的差不多了。過完年他要在縣城那邊攬活,我也要跟他在一起?!?/br> 楊鑫聽他這話,頓時抬頭,有點錯愕:“???” 她沒想到陳進南父子這么能干,都已經在縣城買房子了。春狗羅紅英打工這么多年,都沒說買的起房。她頓時有點失望,縣城太遠了,她去不了。 “你們買房子了呀?” 第72章 美麗 陳進南端著碗,一邊扒米飯一邊說:“我爸爸說早點買房, 早點給我娶媳婦?!?/br> 楊鑫咬著筷子, 好奇道:“花了多少錢???” 陳進南說:“加裝修有八萬多?!?/br> 楊鑫暗暗咋舌:“你們哪來的這么多錢???” “我媽拿出來了兩萬。就是原來我爸給的錢。我爸說給我買房子, 問著她要, 她拿了一些。問親戚借了兩萬,其他都是我爸爸賺的。今年我爸還要還債?!?/br> 爸爸mama老說讀書, 不讀書的人沒出息。人家陳進南爸爸卻挺有本事, 陳進南現在也算挺有出息的。人各有所長, 只要上進不懶,命這種東西誰說的準呢?興許她將來還沒陳進南掙得多呢。 她幫著陳進南洗碗。 陳進南不要她,說:“我自己洗就行了, 你去看電視嘛,或者去玩手機打游戲?!?/br> 楊鑫堅持要幫忙,陳進南也就默默接受了。陳進南洗碗, 她用毛巾, 把碗上的水擦干,放進櫥柜里。收拾完畢后九點多, 打掃了一下屋子, 陳進南鎖上門, 裝好鑰匙, 表示要送她回家。 楊鑫說:“我自己回吧, 大白天我認得路?!?/br> 陳進南說:“反正我也沒事嘛?!?/br> 路上,陳進南問起她楊文修的事情。 楊文修是怎么死的? 每個親戚見了她都要問。那一晚發生的事,只有她知道, 眾人好奇地詢問她,都想知道這個十二歲的小女孩是怎么經歷了親人的喪生。然而她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她知道那些人并非真的關心她,也并非真的關心楊文修怎么死,只是單純的八卦撩閑。她說了也不會得到同情,只是把自己的傷口撕裂給別人解悶。 她不愿意說。隨著年紀漸長,她越來越不肯同人交流心事了,包括她的父母。對她而言,所有人都是陌生人。 而陳進南,終究還是跟其他人不同的。 楊鑫知道他沒惡意。 她低著頭,大概的講了一些,說楊文修發病,自己去請醫生,醫生沒有請來。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也沒有什么情緒,也聽不出任何悲哀。陳進南聽了安慰她:“你不要傷心,爺爺總歸都要死的?!?/br> “我不傷心?!?/br> 楊鑫說:“我只是不知道以后要去哪。爸媽要掙錢,家里沒人,我也不知道怎么辦?!?/br> 陳進南說:“到時候你就來我家住嘛?!?/br> 她蹙著眉說:“再說吧?!?/br> 回到家中,春狗和羅紅英也正在商量這事。 楊文修死了,孩子在家沒人能帶了。 大女兒好說。金盼早就想出去打工了,這回沒有楊文修攔著,她當然如愿以償了。就是楊鑫麻煩,她還要接著讀書。 壩子里坐了一圈人,親戚們一邊抽煙吃茶一邊給春狗兩口子參謀。舅舅說:“你們就把她帶城里去念唄,一學期不就幾千借讀費。她才這么點大,又是女孩兒家,你把她一個人留在家怎么辦。吃穿住都沒人照管,也容易受欺負?!?/br> 春狗說:“不是借讀費的問題。借讀費貴嘛貴,貴我也認了。關鍵是轉出去咋辦?她馬上要初二了,轉出去讀一年,初三又得轉回來。你外地學生沒法參加中考,這是政策規定,沒有本地戶口,這條給你卡死了。本來她學習好好的,給轉來轉去,不同地方教育水平又不一樣,上的課也不一樣,剛剛適應了又要轉走,折騰來折騰去的,反而把孩子成績給耽誤了。你沒看那些跟父母打工到城里讀書的孩子,讀了個啥?要么進那種農民工子弟學校,教學質量還不如我們這的公立學校。那些孩子成天就是混著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學校要么沒辦學資質,要么這不合格那不合格,今天要拆明天要拆的,三天兩頭在變,跟政府打游擊。要么花大價錢送進本地學校,或者私立貴族學校。人家那里面的小孩都是本地人,要么非富即貴,看你一個農民工的孩子,誰會跟你玩?學校老師也歧視你。孩子送那種地方去,天天受欺負,能讀什么好書?!?/br> “這都不算大事,關鍵是,中考咋辦?高考咋辦?沒法升學,那你讀那個書有啥意思。她要是不打算讀大學,我就把她帶出去隨便讀幾年,反正混日子??伤胱x大學。孩子成績好,我們也想她將來有出息,能考大學,讀個好學校。真把她轉去外省那反而是害了她?!?/br> 羅紅英紅著眼睛說:“我們啥都不要啊,就希望孩子有個讀書的地方。不需要政府掏錢,也不要什么九年義務教育。你說我們在家又掙得到錢,供不起學,去外省孩子又不能升學,有義務教育也享受不到,那有啥用。都把我們叫去城里邊打工,不讓落戶,孩子不讓讀書,丟在家里邊沒人問沒人管,一點辦法都沒有。誰想出去城里啊,吃的是菜市場撿的爛菜幫子,住的是狗屎大的一旮旯,天天上十二個小時,白班夜班輪著倒,賣了命地干,掙兩個辛苦錢只夠填肚子。要是家這邊能找到工作,誰愿意去當外地人受歧視。她爺爺活著還能帶,現在她爺爺死了,我們也不曉得咋辦?!?/br> “要不還是我們在家帶吧?!?/br> 羅紅英無奈道:“等她過了十五六歲,上高中了就好了。上高中了我再出去?!?/br> 春狗反對說:“咱們不掙錢,以后她上大學,一年就要一萬塊,我們哪去拿錢?” 羅紅英說:“實在不行,就把她帶城里去吧,反正讀一讀,中考高考再轉回來?!?/br> 春狗說:“你這是害了她。她在這讀的好好的,學校老師也寵著她,你給她弄城里學校去,學的課程不同,學習進度不同,環境不同語言不通,爹媽又沒錢沒本事,不受欺負才怪。多少農村的小孩,本來成績好好的,弄到城里學校去就給毀了。她在老家至少學校里不會有人欺負她?!?/br> 羅紅英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能咋辦!” 春狗說:“還是留在家吧?!?/br> 春狗和羅紅英往姑婆家走了一趟親戚,回來告訴楊鑫,要把她托付給姑婆,去姑婆家里住。 “反正你平常都住校,半個月才回去一次。呆在她家的時間也不多,上了高中就不需要了,也就初二初三這兩年。你姑婆那是厚道人,肯定不會虧待你的。我們已經跟她們一家都商量過了。他家里有人,你姑婆常年在家里務農,你姑爺在家里包活干。他們也叫你去,說了會好好待你,不會讓你做家務干活?!?/br> 春狗就怕女兒放在別人家,會被當勞動力使喚,煮飯洗碗做家務。這種事在農村很常見的,父母不在身邊,兒女寄托給親戚家照顧,八成就是給人當牛馬。整天使喚其做這做那的,挨打受罵是常事。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使喚打罵起來不心疼。孩子小小的要遭罪。 春狗一再強調姑婆是厚道人,不會讓楊鑫干活。 然而楊鑫不肯去。 她皺著眉頭說:“我想去陳進南家住,陳進南說他爸爸同意的?!?/br> 春狗去跟陳進南爸爸問了一下,回來就反對,說:“不行不行,人家爺兒倆都不住在村里,你一個去了咋住。再說了,他父子兩個男的在家,家里又沒女人,你一個女孩去住,這樣不好,對你有危險?!?/br> 楊鑫急了:“有啥危險的??!又不是不認識的!我跟陳進南是同學,不會有事的?!?/br> 她說:“我又不是傻子。好人壞人都分不清。好好的誰會欺負我啊?!?/br> 春狗一聽,懷疑她跟陳進南在早戀,更加不許她去了。 楊鑫堅持說:“我不會跟他們住一起的。陳進南說了,他和他爸爸住在縣城,老家房子空著,只要給我一把鑰匙就行。我自己會煮飯,會洗衣服,不需要人照顧。我周末自己回家?!?/br> 她氣的要哭了:“我不想去姑婆家!” “我跟他們家又不熟,以前都沒怎么去過,我干嘛要去??!我不想去!人家覺得我是要飯的,到別人家里蹭吃蹭喝。我不去!實在不行,我就還住在鎮上,你幫我租個房子,每個月給我兩百塊錢生活費。你只要給我錢就行了,別的我自己管,不用你們cao心?!?/br> “你還小?!?/br> 春狗說:“你才十二歲,男孩子就算了,你是女孩子,必須家里要有大人照顧,否則我跟你媽在外面不放心。我們的考慮是周到的,你不懂事,不要跟我犟?!?/br> 楊鑫委屈哭了。 “我就想一個人??!不要人管!我都十二歲了,憑什么不能自己住啊。你們就是不肯給我交房租?!?/br> 陳進南跟他爸爸說了楊鑫想來住的事。陳叔叔曉得兒子喜歡這個女同學,想著那說不定將來能說進家門來當媳婦呢!陳進南十九歲了,他爸對兒子的大事還是很cao心的,便主動跑到楊家來說,讓楊鑫以后去他家里住。 “她想住哪都行?!?/br> 陳叔叔點了根煙,很大方地說:“要還住村里,我就把門鑰匙給她。平常她回來,自己開門就行,家里米面什么都有。我們也就偶爾回來一趟。要想去城里也行,我們剛在城里買了房子,讓她轉學去縣城讀嘛!縣城初中還教的好些。在縣城里讀書,在我家住,隨便她愛咋住咋住?!?/br> 楊鑫覺得陳叔叔說話挺入耳,結果春狗面上敷衍,背后把人嘲諷一通。說姓陳的太精明太會算,不愧是在外面干包工的。我女兒十二歲,才初中呢,他姓陳的就盯上了。打什么主意呢?我女兒是要讀大學的,他以為就跟平常姑娘似的,十五六歲讀個初中高中就談朋友結婚了。他兒子小學都沒畢業。等我女兒讀完大學,他兒子都三十歲了,這樣還想娶我的女兒,他想得美嘛!嘲得不得了。楊鑫聽他說,氣壞了:“人家又沒說那個話,只是好意讓我去,你不接受就算了,說這些干什么呀!人家陳進南爸爸掙得錢比你掙得多多了?!?/br> 春狗說:“他那姓陳的精的跟鬼似的,他的心思我還能不知道?就想用這點小恩小惠收買你當他家媳婦?!?/br> 楊鑫生氣說:“陳進南就不精!陳叔叔人也挺禮貌挺厚道的?!?/br> 春狗說:“他肚子里精,你看不出來。誰不知道他,咱們村就數他最有本事最會掙錢。他以前開過公司的,要不是凈被女人騙,早就身價幾十萬上百萬了?!?/br> 陳進南站在籬笆外頭喊她。楊鑫紅著眼瞼,低頭出去,聲音有些低:“你走吧,我爸爸不讓我去你家住?!?/br> 陳進南的表情非常失望。 他擔憂道:“為什么呀?我已經跟我爸說了呀。你跟你爸說了嗎?” “說了?!?/br> 楊鑫心里特別難過:“他讓我去親戚家?!?/br> 陳進南說:“我爸爸同意的。你直接到我家住就是了,也不用給生活費。都說好了,我昨天還跟爸爸商量說收拾哪間屋給你,怎么又突然不去了。你再跟你爸說說吧,住村里多方便啊?!?/br> 楊鑫搖搖頭:“我爸爸說,哪有一個小姑娘,跟兩個單身漢一起住的。他不讓我去?!?/br> 陳進南說:“我跟爸爸不會經常在家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