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鑫跟電視劇里的小日本似的鞠了個躬。

    班主任坐在乒乒球臺上曬他的大腳，兩個狗腿子似的小學生在后面給他捶背揉肩，揉的美滋滋。手里拿著一只水分充足的大哄蘋果“喀嚓喀嚓”啃，他將啃下的蘋果皮捏在手里，問楊鑫：“你是不是在看課外書？”

    楊鑫被他啃蘋果的聲音鬧的咽了幾下口水，只差忍著沒說：給我啃一口吧。

    “是不是？”

    楊鑫知道被發現了，只得老實交代：“是……”

    班主任老師說：“好好聽講。成績再優秀也要聽課。不要以為這次考試考的好，就可以不學習不聽講了。驕傲什么？謙虛一點。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后?！?/br>
    楊鑫說：“老師，我沒有驕傲?！?/br>
    班主任老師說：“上課不聽講，不是驕傲是什么？”

    楊鑫不敢分辯。

    “下次再讓我看到你上課時間看課外書，我就把你的書沒收了。我這是為了你好，你是個讀書的苗子，別浪費了自己的聰明，凈看那些沒用的書。什么武俠小說，射雕英雄傳，對考試有什么用？考試考降龍十八掌還是考九陰白骨爪？”

    楊鑫說：“可是看課外書可以學新字新詞呀，課本上沒有的?！?/br>
    班主任老師說：“考試不會考?？荚嚨臇|西全在課本上，你把課本學會了就夠了?！?/br>
    楊鑫說：“可是課本我已經學會了呀?！?/br>
    班主任爭不過她，說：“總之，上課不許看課外書。再看給你沒收?！?/br>
    楊鑫點點頭：“哦?！?/br>
    班主任老師說：“回去吧?！?/br>
    楊鑫正要轉身，班主任老師把蘋果皮和蘋果核交給她：“給我拿垃圾桶去丟了?！?/br>
    楊鑫說：“哦?！?/br>
    楊鑫挨了一頓罵，得到了一把蘋果皮，跑去垃圾桶扔了，回到教室，繼續看射雕。

    “楊鑫，出來跳繩！”

    雯雯在外面喊她：“不要看書啦！”

    “我不跳了，你們跳吧?！睏铞位卮鹫f。她怕班主任聽見，撒謊說：“我還要學習呢?！?/br>
    雯雯說：“她又在看課外書，課外書有啥好看的呀?！?/br>
    楊鑫沉浸在武俠世界里，很快上課鈴聲又響了。

    第34章 油畫

    楊鑫安分了一兩天，又忍不住, 故態復萌。

    她埋頭桌底, 《神雕俠侶》看的正起勁, 班主任老師的手從天而降, 拿走了她藏在桌框里的書：“上課不聽講，沒收了?！?/br>
    楊鑫臉一熱。

    “上次警告過你的, 還犯?！?/br>
    兩只小手藏在桌子底, 楊鑫有些緊張不安。她不怕老師罵, 但是書被收走就糟糕了。下了課，她老老實實去找老師認罪：“老師我錯了，我不該上課時間看課外書。那是我借的別人的書, 老師你還給我吧，不然弄丟了人家以后不借我了?！?/br>
    班主任老師說：“我上次跟你說的話你當耳旁風了？跟你說了上課要聽講，你不當回事？”

    楊鑫說：“我當回事的?！?/br>
    “當回事了你還看課外書？”

    “我聽講的?！睏铞谓g著手指頭可憐巴巴說：“我一邊看一邊聽?！?/br>
    “一邊看一邊聽, 你還能一心二用??？”班主任老師今天心情好, 樂說：“這么厲害，來, 你給我左手畫圓, 右手畫方?！?/br>
    他丟了塊粉筆給她, 笑指了指乒乓球臺上：“來, 在這畫。你要是能左手畫圓右手畫方, 我就承認你有黃蓉的聰明才智，不用聽我上課了?！?/br>
    楊鑫小聲說：“我畫不了。書上說只有精神分裂的人才能左手畫圓右手畫方，正常人做不到完全同步, 武俠小說是騙人的?！?/br>
    “騙人的你還看？”

    “因為好看么……”

    楊鑫說：“老師求求你你把書還給我吧，我以后再也不看了。這是我借的別人的書，我要還給人家?！?/br>
    “不行?！卑嘀魅卫蠋熣f，“等這學期結束，你考了一百分，我才能把書還給你?！?/br>
    “可是老師，這學期離結束還早著呢?！?/br>
    “那你就安心學習?！?/br>
    楊鑫悻悻地回了教室。

    幸好那本書太破舊，封面已經被撕毀，內容也殘缺的只剩一半，原主人早就不要了，楊鑫才免了賠償。她不敢再看武俠小說，又借了雯雯不要了的舊連環畫，格林童話、伊索寓言來看，結果上課又被老師給收走了。她沒事就看書，隔三差五就被老師沒收，這天又見班里在傳看一本科學百科全書，她向同學一問，同學說：“書是雯雯的，雯雯說不借給你?！?/br>
    楊鑫有點受傷，去找雯雯：“把你的新書給我看看嘛?！?/br>
    她保證說：“我一定不弄臟的，我看書很快的，只要一天、兩天，看完了就還你?！?/br>
    雯雯說：“你老是上課看書，老是被老師沒收，我這本是新書，我不想借給你?！?/br>
    楊鑫說：“那些舊書反正你都不要了嘛?！?/br>
    雯雯說：“我不要了，你也不能把它弄丟呀。我書不見了，回家爸爸又要罵我?！?/br>
    楊鑫有點愧疚：“我等期末就去找老師，把你的書要回來?！?/br>
    她抱怨說：“班主任老師針對我，別人上課看書他不收，就收我的。上課總盯著我?！?/br>
    “你成績好唄?！?/br>
    雯雯說：“期末考試再說吧，但是這個書我還沒看完呢。我看完了，龍龍要看，龍龍看完了，王昊要看，王昊看完了，聰聰要看。他們已經在排隊啦，等我們看完了再借給你看吧。誰讓你老把書弄丟，我們都不想把書借給你?！?/br>
    楊鑫有點難過，連雯雯都生她的氣了。

    她在座位上坐了一會，心里非常地難受，上課也沒聽進去。下課，她獨自一人再次前往班主任老師辦公室，決心這次一定要把雯雯的書要回來，還給雯雯。

    老師的宿舍和辦公室是一起的。一間屋子，里面放著床、衣柜。煤氣灶和電飯鍋放在門口，有一張舊課桌，全當櫥柜使，里面放滿了碗筷勺鏟。進門書桌上放著書，教材，還有孩子們上交的作業。楊鑫敲門進去，發現班主任老師不在，一個年輕的女人在整理床鋪。女人又白又瘦，化著彎彎細眉，涂著紅色口紅，頭發染成棕黃色，扎了個矮矮的馬尾，很溫柔漂亮。楊鑫知道她是老師的老婆，前幾天搬來跟老師一塊住的。

    她禮貌而怯怯地叫了一聲：“師母?！?/br>
    年輕女人溫柔地露笑：“找你老師??？上午沒有課，他不在家，去玩去了?！?/br>
    她笑起來嘴唇薄而翹，異常美麗可愛。

    楊鑫見師母性情好，腦子里頓時有了計策。她立刻乖了起來，可憐巴巴求道：“師母，我前幾天上課看課外書，被老師給收走了，你能不能讓他還給我呀。我是借的別人的書，要是弄丟了要賠償的。你幫我跟老師說一下吧?！?/br>
    師母從書桌底下，找到了一本格林童話，笑說：“這是你的吧？你拿回去就是了?！?/br>
    楊鑫高興道：“謝謝師母！”

    師母招呼她：“你進來，這書桌子底下還有好多書，都是他收來的，你看看哪些是你的，直接拿回去吧。我這也沒地方放?！?/br>
    楊鑫高興地進了門，在書桌下找她的書。

    “師母，老師不會知道吧？”

    “沒事，這些東西，他平常都不收拾。懶得要死，從來不打掃，都落了灰了?！?/br>
    楊鑫把她的書全找到了，歡快地對師母說：“謝謝師母，我回去啦！”

    師母笑說：“去吧?！?/br>
    楊鑫抱著書，飛奔回教室里找雯雯：“我把你的書全要回來啦！我找師母要，師母全都還給我了?！?/br>
    雯雯驚訝地說：“真的呀？”

    楊鑫把書還給她。書都是完好無損的，一本也不少。

    “師母人真好啊?！?/br>
    雯雯收下了書，猶豫一下，說：“那我就把百科全書借給你看吧，你不要再弄丟了?！?/br>
    楊鑫不敢再要了，擺擺手說：“不用的，我等你看完了我再看?！?/br>
    雯雯說：“反正我也不愛看，龍龍他們也都不愛看。這書不好看，你拿去看吧，不要被老師拿走就是了?！?/br>
    雯雯把書從桌框里抽取出來遞給她：“你去看吧?！?/br>
    楊鑫愛不釋手地撫摸了書皮，飛快地將書抱回座位，津津有味地翻看起來。

    楊鑫總算找到對付班主任老師的法寶，就是師母！班主任老師前腳將她的課外書收走，她后腳就鉆進老師屋里去求師母。師母笑吟吟地把書還她，還關愛叮囑一句：“好好學習呀，不要再被抓到哦?！?/br>
    楊鑫點頭如搗蒜：“好！”

    楊鑫特喜歡師母，一見到，嘴巴就甜的跟吃了蜂蜜似的：“師母早上好！”

    “師母下午好?！?/br>
    “師母你好漂亮呀！好像一個大仙女?！?/br>
    哄的師母眉開眼笑，整天幫她說好話。其他小孩見她這樣做得了好處，也都跟著學，整天師母師母的叫。師母跟班主任老師新婚燕爾，感情特別好，班主任老師心情一好，也不打人了，發火也少了。

    沒過多久，老師家里又添人，是一個半歲的小寶寶。小寶寶其實早就出生啦，最近才搬到學校來，和老師師母一起住。楊鑫沒事就鉆到老師屋里看小寶寶。師母一邊哄嬰兒，一邊煮飯，整理家務。她忙的轉不過身，就叫楊鑫：“你幫我看著寶寶哦，我洗一下衣服?！?/br>
    小寶寶坐在席子上玩，楊鑫在旁邊陪她玩，防著她撒尿拉屎。

    楊鑫看孩子特別認真。

    “小寶寶，不要摸插線板哦，有電的?！?/br>
    “小寶寶，你mama在洗衣服，咱們玩撲克牌吧。你喜歡撲克牌還是麻將呀？”

    小寶寶不說話，只會咿咿呀呀地叫喚，地上爬來爬去。班主任老師下課回來了，便從席子上抱起女兒，抱在懷里拍哄，對楊鑫說：“好了好了，你回教室上課吧?！?/br>
    楊鑫要走了，師母又叫住她，遞給她一塊蘋果。楊鑫搖搖頭，說：“師母我不吃?！?/br>
    師母說：“拿著吧?！?/br>
    老師說：“沒事，拿著吃吧?！?/br>
    楊鑫才不好意思地接過了：“謝謝老師?！?/br>
    楊鑫很喜歡老師和師母，覺得他們很融洽幸福，不像自己的爸爸mama，老是打架。她喜歡到老師屋里玩，喜歡幫師母照看小寶寶，也喜歡師母偶爾遞給她的一塊蘋果，一塊餅干。她感覺很快樂。

    孩子們都喜歡看電視，但寄宿生沒電視看。每天下午，班主任老師便給大家布置幾道作業，做完了作業的同學就可以到cao場去看電視。師母拖了個長長的插線板出來，把電視機放在升旗臺上，給孩子們放電視。熱播的《西游記后傳》，里面有轉世的佛祖，武功高強的唐僧，還有西瓜臉的大反派無天，孩子們十分癡迷，全搬著小板凳，坐在cao場上看?！拔鞴夏槼鰜砝?！”“喬靈兒出來啦！”老師和師母便在宿舍門口煮飯、吃飯、刷碗，帶孩子，關上門親親熱熱。孩子們看會兒電視，悄悄去扒門縫，扒窗子，班主任老師穿著白襯衫，歪系著領帶跳出來，趕鴨子似的吼：“滾滾滾！看你們的電視去！偷看啥？”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