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說：‘肯定是你meimei尿床了。我打她?！?/br>
    外婆打了兩下枕頭。

    過了一會，jiejie又聽到嘎嘣嘎嘣的咀嚼聲。

    jiejie又問：‘外婆，你吃的是啥??？’

    外婆說：‘這是你外公去重慶帶回來的干胡豆。你要吃不？’

    jiejie說：‘我要吃?！?/br>
    外婆扔了一顆胡豆過來。jiejie用手一摸，發現那是meimei的手指頭?！?/br>
    楊鑫嚇的瑟瑟發抖，大白天的，汗毛都要立起來了。但還是忍不住地想聽。

    “mama，mama，然后呢？meimei被熊外婆吃啦？”

    羅紅英說：“然后，我也忘啦。這是我小時候你外婆跟我講的?！?/br>
    楊鑫很失望：“我還想聽后面的故事嘛?！?/br>
    羅紅英說：“過年去外婆家，讓你外婆給你講吧?！?/br>
    楊鑫說：“mama，你一定不要離家出遠門。不然我和jiejie會被熊外婆吃掉的?！?/br>
    羅紅英說：“行了，太陽落山了，咱們回家吧?！?/br>
    楊鑫高興地爬起來：“好哦，咱們回家咯！”

    “mama，咱們晚上吃啥？”

    羅紅英說：“煮面條吧?！?/br>
    楊鑫說：“mama不想吃面條?！?/br>
    羅紅英說：“給你拌干拌面條?！?/br>
    楊鑫說：“那我不要湯，要多放辣椒?！?/br>
    趕著牛，背著背簍回家。太陽已經沉在了西山上，楊鑫沖太陽揮手：“太陽公公再見！太陽公公我們回家咯！”

    楊鑫聽熊外婆的故事入了迷。吃了晚飯，天黑了，羅紅英叫她洗腳，她不洗，還跑到廚房去，往自己的臉上抹灶灰。

    羅紅英哭笑不得：“你趕緊過來把臉洗了！”

    楊鑫：“我不洗，洗干凈就會被熊外婆吃掉！”

    羅紅英說：“哪里有熊外婆。那是童話故事，編來騙人的?！?/br>
    楊鑫說：“有的！熊外婆就住在水井邊上?！?/br>
    羅紅英把她揪過來，把她小腳按進水盆里：“不洗腳，我就把你丟到豬圈里去，讓豬把你吃掉。你就是只小臟豬！”

    羅紅英在水田邊，撿到了一窩小兔子。

    小野兔，灰不溜秋，毛茸茸的，只有巴掌那么大，還不會跑。楊鑫抱著小兔子愛不釋手：“mama，mama，咱們把小兔子養起來吧?！?/br>
    羅紅英說：“這是野兔子，不是家兔子，不能養?！?/br>
    楊鑫說：“為啥呀？”

    羅紅英說：“野兔子野性大，養不家的。它長大了要偷吃莊稼?！?/br>
    楊鑫說：“可是我想養啊?！?/br>
    楊鑫纏著羅紅英：“mama，咱們把小兔子捉回家吧?！?/br>
    羅紅英說：“小兔子捉回家，它mama就找不到它了。捉回去，沒有mama給它們喂奶，它們會餓死的。不可以捉回家?！?/br>
    楊鑫說：“哦哦！”

    “那我們給它放回窩里去吧！”

    楊鑫把小兔子放回窩里，在兔子窩邊插了根小棍，當做記號。

    羅紅英趁她不注意，悄悄把小兔子提起來，丟進水田里，用鐮刀按，把小兔子淹死了。

    第二天，又來到山坡，楊鑫發現小兔子不見了，纏著mama要。

    羅紅英笑嘻嘻說：“兔子死了！”

    楊鑫說：“??？小兔子為啥會死了??？”

    羅紅英說：“被我丟進水田里淹死了?！?/br>
    楊鑫氣的打她：“mama！”

    羅紅英說：“乖，兔子是壞動物。它們長大了要吃莊稼的?！?/br>
    楊鑫說：“mama討厭！mama壞！”

    羅紅英說：“我哪壞了？”

    楊鑫說：“小兔子不見了，它們的mama一定在找它。你把小兔子丟到水田里淹死了，它mama知道一定會傷心的哭起來的?！?/br>
    羅紅英說：“我要是見到它媽，我就把它媽也做成紅燒兔rou?！?/br>
    楊鑫氣的要哭了：“mama你太殘忍了！”

    羅紅英笑說：“咋？兔子rou不好吃？去年你爸打的野兔子，一盤rou被你吃了一半！”

    楊鑫說：“那不一樣！”

    羅紅英說：“哪不一樣？”

    楊鑫說：“那是小兔子。小兔子死了兔子mama要傷心的！要是別人把我丟進水田里淹死，你會不會傷心呀？”

    羅紅英說：“得了吧！兔子它又不是人。兔子一年生好幾窩，一輩子不知道要生多少兔子，兔子爺爺兔子孫孫，多的它自己都不認識。這野兔子就是繁殖的快。兩個月就能糟蹋莊稼了。你媽一輩子才生你一個，還要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都長了四年了，還跟個蘿卜似的丁點大。你媽這么辛苦，兔子能跟你媽比？”

    楊鑫倔強說：“mama太殘忍了！”

    羅紅英說：“你懂個屁的殘忍。你媽我要是殘忍，你早就沒媽了。我就不管你們姐妹兩個，拍拍屁股走人。我有手有腳肯吃苦，隨便到北京上海哪里去打工，去哪不比跟你爸在一塊天天吵架慪氣要來的強。就憑你爸那德性，我一個人過，肯定比跟他一塊過的舒服?！?/br>
    楊鑫低著頭不說話。

    羅紅英嘆說：“我要是跟他離婚，把你們姐妹兩個，誰交給他帶我都不忍心。你爸是啥人，我早就看透了。我要離了婚，以后肯定不結婚了，找個男人還要給他洗衣煮飯，還要伺候他，給他生孩子，還不如我自己一個人過呢。但你爸他要離了婚，肯定會再娶。前娘后母的，受罪的是娃娃。你爸那德性，他能找個啥正經女人？你們姐妹誰跟了他誰受苦?！?/br>
    楊鑫說：“我們可以跟mama呀?！?/br>
    羅紅英說：“兩個娃娃，我一個人養不起?！?/br>
    楊鑫對她爸，反正是可有可無。她拉著羅紅英的手：“反正我要跟mama在一起，我不跟爸爸?！?/br>
    眼看著已經臨近九月，學校要開學了。

    金盼已經六歲，羅紅英決定這學期必須送她去學校，再晚就大了。

    她用去年賣豬攢的一百塊錢，給金盼交了學費。

    金盼是第一次上學。

    羅紅英用舊衣服，給女兒縫了個花布書包?；ㄒ粔K五毛錢買了個扁扁的鐵殼文具盒，還有鉛筆、小刀、橡皮。這天趕集回來，她將這些東西放在茶幾上。

    楊鑫一眼就看見了，高興地打開文具盒：“mama，mama，這是給我買的文具?！?/br>
    金盼爬上沙發：“這是給我買的，我明天要上學了?！?/br>
    楊鑫爭辯說：“是給我買的。你學習又不好?！?/br>
    金盼說：“就是給我買的！”

    姐妹兩吵了起來。

    “我的！”

    “我的！”

    羅紅英走進屋，對楊鑫說：“那是給你jiejie買的，給你jiejie。她明天要上學了?！?/br>
    金盼得意地搶過文具盒：“我就說了是mama給我買的?！?/br>
    楊鑫頓時很失望。

    “mama，為啥不給我買呀？我也想要文具?！?/br>
    羅紅英說：“mama沒那么多錢。你jiejie要上學，先給她買。等你以后上學了再給你買?！?/br>
    楊鑫委屈地說：“mama偏心?！?/br>
    羅紅英說：“買了兩支鉛筆，讓你姐給你一支?！?/br>
    分配了文具，羅紅英就去廚房煮飯了。

    楊鑫一晚上，跟金盼爭鉛筆，爭的吱哇亂叫。過了一會，她跑進廚房嗷嗷跟羅紅英哭：“mama，jiejie她不給我鉛筆?！?/br>
    羅紅英不耐煩道：“那是她上學的鉛筆，她給你就給，不給你就算了。你又不念書，非要鉛筆做啥？”

    金盼也跑進廚房，伸出小手，使勁在meimei身上拍打了兩下：“小氣鬼！你整天就知道找mama告狀！你還會干啥呀？”

    楊鑫也還手，打她：“你才是小氣鬼！mama買了兩只鉛筆，你一支都不肯給我！”

    羅紅英訓了老二又訓老大：“meimei想要鉛筆，你就給它一支。你是當jiejie的，咋能這樣對meimei?！?/br>
    金盼說：“她是討厭鬼！我就不給她！”

    楊鑫氣地又哭了。

    “mama，mama，她不給我?！?/br>
    她們姐妹倆沒啥是不爭的。新衣服要爭，買糖要爭，一支鉛筆，也要爭的嗷嗷的。

    楊鑫咧著嘴哭說：“新衣服也給她買，讓我穿舊衣服。文具也給她買。啥都不給我?！?/br>
    金盼說：“誰讓你是老二。我穿過的衣服你能穿，你穿過的衣服我又穿不了。等你讀書，就用我的舊文具盒，mama再給我買新的?！?/br>
    楊鑫大哭，拿小拳頭打她，氣得要爆炸了。

    羅紅英被她們嘰嘰喳喳吵的煩死了：“別吵啦，你們兩個先一起用，下次我再給你買！”

    才勉強制止這場糾紛。

    金盼扎著兩個卷卷的羊角辮子，一邊綁一朵粉色的大紅花，穿著新的花布衣裳，蹦蹦跳跳地上學了。楊鑫穿著無袖的小背心，黃色小短褲，毛茸茸的黃色短頭發飄蕩在空中，她跟著金盼一塊坐在幼兒園教室里。羅紅英讓她跟金盼一塊去學校，可以聽聽課。主要是最近農忙，羅紅英又沒空閑帶她了。

    楊鑫人還沒有課桌高。

    她對上學很新奇。見金盼只顧和同桌說話，她便霸道地占據了金盼的文具盒和鉛筆，在新本子上寫寫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