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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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崽子本來以為阮半夏也會跟自己一樣高興,卻沒有想到她就一聲“哦”,就沒了。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著阮半夏怏怏的問,“阮jiejie,葉二哥中了解元,你不高興嗎?” 阮半夏轉過臉,假裝扯了一個笑臉后,便又低下了頭,“好了,我已經高興過了,你們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阮冬青聽見阮半夏這樣說,把手里的糖果一下塞進猴崽子的手里,生氣的轉身就去練功了。 猴崽子手里捧著一堆糖果,愣愣的看看阮半夏,又看了看阮冬青,這……又怎么了? 葉卿堯的風頭在十里八村又被推上了新的臺階。 一時間,葉家的門檻都被人踏破了,葉俊生也沒空來阮半夏家里了,阮學成本來考上童生是一件很高興的事,卻被葉卿堯一個解元給壓到了塵埃里去,再沒人提及阮學成考上解元的事。 好事剛來,還沒過幾天,噩耗就緊跟著來了。 北方邊境被鄰國侵犯,官府被迫到地方征兵。 晚上,阮半夏洗了個澡,準備睡覺的時候,院門忽然被人砸的“砰砰”響。 她穿好衣服走出去,打開院門,看見葉俊生一臉愁容的站在門口。 她讓開身子,打算讓葉俊生進來,卻被葉俊生叫住了,“阮meimei?!?/br> 葉俊生的聲音都有點干澀了,他用力的咽了下口水,才說,“我爹讓我去參軍,已經給我報名了?!?/br> 參軍??? 阮半夏心里驚了一下,“你這么小,就要去參軍?” 葉俊生好像一天之內就長大了般,他抿著唇搖搖頭,“我爹說了,男兒志在四方,現在國家危難,作為男子漢必須首當其沖,只有國定,家才能安?!?/br> 這種話確實是葉枝橋才能說出口的。 阮半夏輕輕的點點頭,心里很難過,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葉俊生牽了牽唇角,苦澀的笑了一聲,“阮meimei,我這次去,或許一年,或許兩年,也或許五年十年才能回來了,你……” 他的嗓音忽然哽咽了,看著阮半夏的視線也愈發模糊,他忍著心里的難受,強迫自己把話說了出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你自己,被人欺負了,也別忍著,讓青兒去揍他們一頓,反正打不死人就行?!?/br> 阮半夏的眼眶一下就紅了,她看著葉俊生那張少了一分稚氣,多了一分沉穩的臉,心用力的抽痛了一下,“葉二哥……” 葉俊生抬起手輕輕的掐了阮半夏的臉頰一下,勉強的笑笑,“別哭,我不想看見你哭的樣子?!?/br> 阮半夏抬起手擦了一下眼眶,然后看著他問,“那……確定好什么時候走了嗎?” 什么時候…… 葉俊生仰起臉,用盡全力的把奪眶而出的眼淚給逼了回去,然后慢慢的低下頭,視線鎖住阮半夏的臉,緩緩道,“明天一早?!?/br> 第62章 :我告訴你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阮半夏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間,只要一想到以后都不能再見到葉俊生,她的心里就很難過…… 戰場是個什么東西,雖然她沒有親眼所見,但……她也能想象。 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她忽然起身,點了油燈,把布料拿出來,選了一塊白色素凈的布料,她找到針線和銅鏡,對著稀薄的燈光,一針一線的縫了起來。 天一亮,阮半夏就拿著剛做好的衣服,急匆匆的朝著葉家跑去。 葉家的門外,站著葉枝橋夫婦和包括葉卿堯在內的幾個孩子。 徐氏趴在葉大郎的懷里不停的哭,葉枝橋手放在葉俊生的肩膀上,正在囑咐著什么。 “葉二哥!”阮半夏跑過去,忽略掉旁邊所有的人,直接走到了葉俊生的面前。 葉俊生看到她,心里又喜又悲,本就傷感的心情,在看到阮半夏后更加一發不可收拾,他的眼眶一下就紅了,卻忍著翻滾的眼淚,不讓它們掉出來。 “阮meimei?!?/br> 阮半夏什么都沒說,就把自己做好的小褂子直接套在了葉俊生的身上。 完了后,她仔細的檢查了一下,銅鏡的地方剛好遮住的心臟的前后,她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氣。 葉俊生低頭看著自己身上奇怪的衣服,忍不住好奇的問,“這是什么?” 阮半夏朝后退了一步,抬起手用力的砸在銅鏡的地方,旁邊的徐氏驚得大叫一聲,“你個小娼婦,你要對我兒子做什么???” 阮半夏根本就不理會徐氏的尖叫,吃疼的揉著手腕,抬起頭,笑瞇瞇的看著葉俊生,“疼嗎?” 葉俊生愣愣的看著阮半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不疼,一點也沒覺得疼?!?/br> 阮半夏這才滿意的笑出了聲,抬起手,拍了拍葉俊生的肩膀,“葉二哥,此去戰場異常兇險,我不指望你能夠建功立業,只想你能夠留住命安全的歸來,這件衣服,你一定要隨時穿在身上,在關鍵的時刻,說不定能救你一命!” 那一句“我不指望你能夠建功立業,只想你能夠留住命安全的歸來”讓葉俊生壓抑在心里的情感就像山洪一樣,頃刻爆發出來,他伸出雙手,直接把阮半夏抱在了懷里。 曾經他想了很多次,應該在什么樣的情況下做這個動作,卻沒有想到,卻是在離別的時候,他才終于鼓起了勇氣。 “阮meimei?!彼y受的哽咽了一下,用盡所有的勇氣說,“我不奢望你能夠等我,但是,如果在我回來的時候,你還沒有嫁人,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考慮我一下……” 阮半夏對葉俊生的情誼,一是因為他是阮冬青的師傅,她尊敬他,二是因為在這個村里,只有他是真心對她好,她感激他。 那么多種感情混在一起,卻獨獨少了愛情。 但……葉俊生是去戰場,阮半夏不想在這個時候讓他失望,更不想他抱著必死的決心上戰場,她咬了咬唇,輕輕的“嗯”了一聲。 “如果我未嫁,你未娶,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br> 葉俊生忍了那么久的眼淚,忽然決堤,如暴雨一般的掉了下來,他用力的,緊緊的抱住阮半夏,就像想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中一樣…… 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生兒,該啟程了?!?/br> 身后,傳來葉枝橋的聲音。 葉俊生心里還是放心不下,他的唇貼在阮半夏的耳邊,小聲的說,“我告訴你一個不能說的秘密,其實二哥的武功比我好,青兒你可以拜托他!” 耳邊又傳來葉枝橋催促的聲音,葉俊生才依依不舍的放開阮半夏,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勉強的扯了一抹笑出來,“放心,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阮半夏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心里莫名的傷心難過,耳邊依舊徘徊著他說的話,阮半夏慢慢的轉過頭,視線朝著葉卿堯看去。 葉卿堯沉寂的視線望著葉俊生遠去的方向,忽然單手背在身后,視線淡漠的從阮半夏的臉上掃過,便抬腳進了屋。 這臭架子! 阮半夏頓時擰起眉,負氣的轉身,想也不想就朝著家里走去。 葉卿堯不理她,她還不待見他呢! 真以為考上個解元,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 別人稀罕他,她阮半夏才不稀罕呢! 回到家,阮冬青才從床上起來,阮半夏找了個合適的機會把葉俊生去參軍的事情給他說了,阮冬青竟然沒反應過來,愣愣的在院子里站了整整一個上午,就連猴崽子來,他都沒有理會,就是那么站著,一直站著。 阮半夏嘆了口氣,這樣的事,對于阮冬青那樣的孩子確實是很難接受,他不哭天喊地的就已經不錯了。 阮半夏現在有了地,日子過得很充實,她很慶幸,那三畝地是靠著大山那一邊,一邊情況下,沒有人從那邊經過,正好可以給她充足的時間做大棚。 思來想去,她還是去縣里買來了很多一年生的樹苗,種在了地的周圍。 先種了一季秋季的蔬菜,等到菜長成以后,她并沒有收,而是讓菜直接落了地,長成了種子。 她小心的把菜籽全部收藏起來,半個月后,又種在了地里。 天氣越來越冷,家家戶戶的地里開始種上小麥,整個村除了阮半夏以外,再沒有一塊地里有蔬菜。 日子過得清淡而又平實,阮半夏難得的享受了幾個月的安靜時光。 眼看著冬季已經來臨,已經下過了幾場大雪,阮半夏穿著棉衣從家里出來,身后跟著阮冬青和猴崽子,一人手里拎著一個大木桶。 到了河邊,阮半夏把桶從他們手里接過來,就蹲在河邊洗衣服。 天氣冷,出來洗衣服的人就少了,阮半夏拿起一件衣服費力的在水里甩進甩出。 劉氏一路罵罵咧咧的拎著一個大木桶走過來,看著在河邊洗衣服的阮半夏,她嫌棄的撇了撇嘴,“嘁,還以為攀上了葉家,沒想到人家葉三郎去參軍去了,看你以后怎么嫁的出去?!?/br> 阮半夏聽見了她的話,卻沒有理會,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劉氏把木桶“咚”的一聲放在阮半夏的旁邊,低下頭看著她身上穿的新襖子,一看那么輕薄,就知道里面肯定是棉花填的。 她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穿的,里面全部是爛布不說,而且還厚重的厲害,她動一下都覺得累。 “哎?!眲⑹嫌媚_踢了踢阮半夏的木桶,“你那里還有棉花沒有?” 阮半夏連正眼都沒有給她一個,把洗好的一件衣服放進了木桶,然后又拿了一件出來洗。 劉氏一見,頓時氣得眉毛都立了起來,“我跟你說話呢,聾了嗎?” 阮半夏就像沒聽見似的,完全忽視了她。 這一下,劉氏可是氣得不輕,回頭看了眼站在一邊的阮冬青和猴崽子,她心里琢磨了一下,然后彎腰拎起自己的木桶,裝作要繞過阮半夏去旁邊的樣子。 在經過阮半夏身后的時候,腿抵在阮半夏的背后,她的牙齒一咬,然后用力的把阮半夏一頂…… “噗通”一聲,阮半夏毫無防備的一個前栽蔥,直接翻進了河里。 “姐……!”阮冬青一聲嘶叫,幾步跑到了河邊,看著在水里掙扎不已的阮半夏,心里急得出血! 劉氏假裝“哎呀”一聲,便退到一邊掩著嘴偷笑。 阮冬青想都沒想,甚至連衣服都沒有脫,直接跳進了河里,朝著阮半夏游去…… 冷……河水的冰冷一下灌進阮半夏的身體里,就像赤身裸體的躺在雪上,冰冷緊緊的挨著肌膚,冷得刺骨! 她不會游泳,冷意鋪天蓋地般的將她淹沒,凍得她的嘴唇都不停的打著哆嗦,出于本能,她伸出手,不停的撲騰掙扎著,卻是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往下沉…… 是要死了嗎? 死了就會回去了吧…… 阮半夏輕輕的彎了下唇角,也好,她就再也不用挨餓,再也不用整天想方設法的防著那些想害她的人…… 阮冬青一邊刨著水,一邊緊張的盯著阮半夏,見她被河水慢慢的沖走,他的心都提了起來,“姐……” 他費力的刨著水,終于游到了阮半夏的身邊,他伸出手一把抱住了阮半夏,看著她已經緊閉的雙眼,阮冬青發了瘋般的朝著岸上游去。 “阮冬青,快,把阮jiejie的手給我!”猴崽子站在河邊,朝阮冬青伸出手,阮冬青咬緊牙把阮半夏的身體朝上推,猴崽子終于抓住了阮半夏的手,然后用力把阮半夏給拉上了岸。 阮冬青一上岸,就像一只發了狂的野獸般,朝著劉氏撲去,劉氏看見他這狂怒的樣子,嚇得趕緊扔了衣服就跑,可還是沒來得及,阮冬青上去抓住她的手腕,抬起手對著劉氏的臉就是一拳狠狠的打了下去。 “噗……”劉氏一口鮮血從嘴里噴了出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阮冬青如石頭般的拳頭又一拳打在了她另一邊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