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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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熱鬧還是爭吵,都不屬于他。他在自己所屬的世界里,仿佛也成了一個過客。 對門的生活越來越平和,越來越和諧,常有的爭吵沒有了,蘇景陽卻過得愈發渾渾噩噩,有時候連當天的年份月份都記不得了,也不知道是過了幾個星期,還是幾個月了,他的靈魂好像被留在了某個地方,某個人身上,而現在的他只是一個空空的軀殼。 終于有一天,他手里握著遙控,胡亂的調到了一檔完全不知道講什么的古裝電視劇,并沒有特別的內容,只是里面的男主穿著一身黑衣,身形模樣都非??⌒?,他眉眼含著寵溺的笑,說著什么臺詞, 蘇景陽卻一個字都沒聽到了,他的心臟瞬間就像是被刀子狠狠的割了一刀,鮮血直流。 一直強撐著他的那口氣終于是泄得干干凈凈,他連坐穩的力氣都沒有了,先是靜靜的落淚,然后哭出聲來,極其壓抑的哭聲哭越來越止不住,他開始崩潰大哭,哭得歇斯底里,萬念俱灰。 他想容辭,想孩子,想阿離……他不要一個人在這里,他堅持不住了,他要回去。 容辭跟孩子也肯定很想他。他要回去??墒钦l能讓他回去? 對門的小夫妻聽到動靜抱著孩子過來看他,安慰他,蘇景陽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嗓子沙啞,最后歪在沙發上昏睡了過去。 等蘇景陽再有意識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處高高的樓頂上,面頰上還有冰涼的淚痕,耳邊是呼呼的夜風,他看著腳底下猶如深淵般的黑暗,懵了一會兒,猛地回頭過去,發現對門的那個女人就站在他身后,沖著他笑得溫婉。 蘇景陽頭皮微微一麻,那個女人說:“你幫了我,那我也幫你一把?!?/br> 然后就伸手狠狠將他一推。 蘇景陽的身體開始往下墜,他沒有恐慌沒有害怕,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然后…… 他穩穩的落地了,是腳落地,而不是身體。 耳邊有吆喝聲音,有孩子追逐打鬧的聲音,還有步伐整齊走過去的聲音。蘇景陽心臟猛烈跳動著,驚疑不定的迅速睜開眼睛,仿佛突然一副流動起來的畫面入眼而來,身著古裝的人,來來往往行走在熱鬧寬闊的街頭,街道兩邊有客棧有酒樓有脂粉鋪子有賣菜的攤子,不遠處還剛好有一隊巡邏的羽林衛走過去,下學的孩子們成群結隊,鬧哄哄的。 瞬間,蘇景陽只感覺腦子里仿佛有一道絢麗的煙花炸開,他的表情活過來了,這里是容城,是容城?。?! 這條街道離大殿很近,他以前不知道走過多少次,絕對不會記錯! 他回來了,竟然回來了?。?! 蘇景陽摸了摸自己的又恢復了長度的頭發,看著自己掌心里的紅痣,和身上淡藍色寬袖衣衫,眼底沉寂多時的光彩終于又開始灼灼燃燒。 他克制著快要溢出喉嚨的狂喜大叫,發了瘋似的拔腿朝著大殿的方向跑,守衛大殿的那幾名羽林衛瞧著有幾分眼生,他不管不顧的就往里沖,可是,他卻被毫不客氣的攔下來了。 “——什么人敢擅闖!” 蘇景陽懵逼了片刻,心道哪里來的一群家伙這么有眼不識珠,他無比著急想要見到容辭跟孩子,指著自己的臉道:“我,我??!我是你們城主夫人,快放我進去!” 門口的羽林衛聽他的話,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冷聲嗤笑道:“這是哪里來的瘋子?還城主夫人,我們城主大人年逾八十,終身未娶,怎么可能有什么夫人?” 蘇景陽身體僵住,眼神呆滯了一下,“……你說什么???” 蘇景陽被趕走了,他剛補起來的心又稀碎成泥,他震驚無比的呆立了許久,容辭現在八十歲,所以說他回來是回來的,但是回錯了時間。 容辭如原書那般終身未娶,沒有子嗣,現在也不認識他,還有他那個四個孩子…… 蘇景陽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下子就軟到在了地上。 蘇景陽深受打擊,但每天堅持的往大殿附近跑,想渾水摸魚跟著混進去,可是他哪里知道以前自己進出自如的地方,如今對他來說,卻是猶如隔著一道天塹。蘇景陽第一次深深的察覺大殿的守衛竟然是如此嚴密。 蘇景陽徘徊了十多天,最終連容辭的臉都沒看見過。他心灰意冷的靠坐在一處墻角,疲累的睡過去。等再睜眼,他發覺自己所處的位置有些不對,周圍的墻變了,變成了一間很寬闊雅致的房間,淺色的輕紗隨著風輕輕飄蕩著。 蘇景陽僅僅打量了一眼,不由吸了口氣,這里是水天一色,是他跟容辭住的地方。自己怎么突然跑來這里來了? 雖然心里很奇怪,不過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他只要想到守在這里可以見到容辭了,別的想法和疑問都暫時都擱置在一旁。 蘇景陽突然聽到了外頭有鳥兒清脆的啾鳴聲,還有人在說話,他剛好離窗子不遠,便輕手輕腳的挪過去,然后他看到一個一身深色寬袖衣衫,頭發花白的老人正在外面樹下喂鳥,雖然年紀大了,身姿卻仍然挺拔清瘦,就算有了歲月的紋路,眉眼間也能看出年輕時的奪目風采,他一派閑散淡然,在跟旁邊的一個模樣漂亮的少年說話。 蘇景陽只需一眼就將他認出來了,雙手抓緊了窗沿,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容辭,容辭…… 那少年道:“曾祖父掛念著您呢,只是現在他老人家也行動不便了,不能回來,就讓我們這些小輩多回來容城走動?!?/br> 容辭呵笑了一聲,聲音雖然和年輕時不太一樣了,卻并不顯得老態,反而沉著悅耳,“他在他的易水寧家好好享他的福,總惦記我做什么?” 少年嘆道:“誰讓您終身不娶,身邊也沒個照應的人,怎么讓人放心的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怪這世間沒有仙人,竟沒一個能入得了您的眼?!?/br> 容辭回頭看了少年一眼,搖搖頭笑了,片刻后讓人把鳥籠給提走,才神情微微悵然緩聲道:“大概……是這一世沒能遇到心里的那個人吧?!?/br> 他回頭微微轉身的瞬間,蘇景陽看到了他腰間系著的一塊玉佩,一塊明顯與他身份格調都不太匹配的貔貅玉佩。 蘇景陽蹲下去,抹了抹越來越洶涌的眼淚,心里難過一塌糊涂。 “你哭什么呢?” 蘇景陽嚇一跳,猛地抬起被淚水糊住的眼睛來,發現容辭竟然不知什么時候進來了,還走到他的面前,正微微歪頭打量著蹲在地上的他。 他竟然也沒有絲毫驚訝屋內怎么會多了一個人。 蘇景陽心頭鼓噪著,陡然起身一撲,將面前這個頭發花白了還帥得令人心顫的老頭給抱住,蘇景陽用手背蹭了蹭眼淚,伏在他的肩頭,哽咽說:“容辭,我要嫁給你,你娶我好不好?我要給你生孩子,生四個,你娶我?!?/br> 容辭感受著懷里年輕人清新的氣息和溫度,還有落在頸間灼熱的淚珠,愣了一下,想推開可是手卻仿佛被控制了,根本動不了。 容辭輕輕笑了聲,“不好意思,你可能來得遲了些?!?/br> 蘇景陽一聽,登時松開他,圓乎乎的淚眼將他瞪著:“什么、什么意思?!”剛才不是說沒有娶么,不是說沒有等到哪個人么,怎么就來遲了?怎么就遲了! 容辭眸子看他一眼,轉身朝著外間走去,緩步行走間步伐沉穩,衣衫翩然,少了些年輕時的冷銳,多了份看透世事的淡然出塵。 蘇景陽不依不饒的跟著追問,“為什么遲了?” 容辭走到桌邊坐下,示意他也坐下,還給他面前的茶杯里緩緩注入了一杯熱茶。蘇景陽不喝,只管用那雙大大的眼睛固執的將他盯著,又問:“為什么,你心里有別人?” 容辭問:“你多大了?” 蘇景陽道:“我現在三十歲了?!?/br> 容辭挑了挑眉,“我八十了?!?/br> 蘇景陽頓時就松了口氣,“原來你說的遲了,是年齡啊?!?/br> 容辭忍不住笑,眸色溫和,“不然呢?” 蘇景陽拖著凳子挨蹭到他旁邊坐著,挽著他的胳膊,將腦袋往他肩頭一靠,十分的執著的道:“沒事沒事,我不在乎,我就要嫁給你。你現在就吩咐下去,準備準備我們拜堂成親?!?/br> 容辭微微睜大眼睛,蘇景陽抬起頭來,看著他道:“最好就是今天?!碧K景陽又指著他腰間的玉佩,言之鑿鑿,“你看,這就是我們的定情信物!這是我送你的。既然你都接受了,就得娶我?!?/br> 容辭垂眸看了眼玉佩,又與他對視了片刻,瞳眸微微緊了緊,眼底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暗暗涌,似乎又帶著些許的茫然不解,良久他才將蘇景陽給輕柔堅定的推開,沉沉的嘆一聲,“別胡鬧?!?/br> 這之后不管蘇景陽怎么樣糾纏,怎么樣解釋說他們前世是夫妻,還生了四個孩子,容辭卻始終都不肯與他成親,也不愿意相信他的話。 蘇景陽滿心的幽怨,成天跟著他,他去哪兒蘇景陽就去哪兒,每次想和他親近想抱抱他,卻都被輕而易舉的躲開了,然后附送一個不太贊同的無奈神情。 不過容辭也沒有趕他走,把他安排在偏殿住下來了。于是整個大殿和容城都知道老城主身邊跟了一個人,而且對他特別縱容。 時光仿佛彈指一揮,過得飛快,蘇景陽竟然不知不覺在容辭的身邊陪了五年,他隨著容辭又走遍一次容城,四下游玩耍樂。 走過同樣的路,看過同樣的風景,身邊也是同一個人,只是一個風華正茂,一個頭發花白。 蘇景陽有幾次不經意抬眸,隱隱感受到容辭望著他的眼神里似乎在用力的克制著什么,可等他再細細端詳的時候,容辭卻又淡淡的笑,眸中一片平和將頭給轉開去。 仿佛那一閃而過的情意只是蘇景陽的幻覺。 不管蘇景陽這些年怎么努力的勾搭,容辭卻始終與他保持著一段清清楚楚的距離,不允許他靠近。容辭主動對他做過的最親密的動作,就是摸了摸他的頭。 那是因為蘇景陽跑去他床前趴著痛哭,“生吧跟我生孩子吧!你又大了一歲再不生就生不了了?!?/br> 容辭哭笑不得,見他淚眼迷蒙,可憐巴巴,實在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腦袋,嘆息著打發他走了。 蘇景陽一直以為容辭能活八十歲還這么健康,定是能繼續活到一百歲,一百二十歲,成為長壽老人??墒?,急病來得是這般的猝不及防,他的身體仿佛一下就垮了,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無生息,連喘口氣都費力,蘇景陽這才意識到容辭是真的老了。 蘇景陽守在床邊,哭得頭昏腦漲,嗚嗚咽咽的說不出話來,他的心快疼死了。 容辭的手顫顫巍巍的將枕邊的玉佩抓住,珍而重之的放到了蘇景陽的手里,蒼白虛弱的笑,說話也是斷斷續續,“走吧……離開吧,你只是個迷途之人……但我還是自私的,自私的將你留了五年多,快回去吧,回去……你的該呆的地方……” 蘇景陽已經聽不到他說什么了,一手捏緊了玉佩,一手緊緊握住他冰涼的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握住的那只手倏地沉沉的墜下去,砸在了床邊,蘇景陽仿佛被掐住了脖子,哭聲霎時停止,他的眼淚猶在滴答滴答,看著自己空空的手,渾身發著顫,心口仿佛破了個洞,刺骨的冷意充斥著整個胸腔,一股滅頂的絕望兜頭而來。 容辭,容辭…… 一聲叮鈴的輕響過后,有一道溫柔而又熟悉的嗓音輕輕喚著,“景陽,景陽,醒過來……” 蘇景陽腦袋里仿佛什么東西滌蕩而過,渾身仿佛千斤重,緩緩睜開了濕漉漉的眼睛,手心里好像還握著某個東西,蘇景陽緩緩的舉起了看,是那塊貔貅玉佩。蘇景陽心痛到無法呼吸,眼淚更加兇猛了。容辭容辭,我的容辭啊。 “景陽,景陽?我在這,別哭了?!?/br> 他愣住……剛才喊他的那個聲音??? 蘇景陽眼睛猛地朝著身邊看去,然后徹底愣住了,黑衣束發,面容年輕明俊,眼里有些歉疚的將他凝望著。 這張臉他死都不會忘記,是容辭。 哭得滿臉發花的蘇景陽霍然起身,不管是不是錯覺,張開雙臂就撲進容辭的懷里。容辭將他的身子接住,摸摸他的腦袋,長吐口氣。 蘇景陽張嘴嚎啕大哭,那種絕望又心死的感覺太可怕了,好在容辭還活著,好在他…… 蘇景陽哭聲陡然一頓,他發木的腦子終于回來了些清醒的意識了,他用手稍稍推開容辭,惶惶然使勁的在容辭身上摸,最后又摸容辭的臉,溫熱的,是真的。 不是他的幻覺。 他是容辭。 蘇景陽登時傻了,怎么回事,這究竟怎么回事? 蘇景陽倒吸一口氣,整個人腦子發木的靜止了許久,他像是突然察覺了什么,朝自己身處的環境飛快的掃視一圈。 他現在在一個山洞里,而他身下寫滿了符文的朱紅色符文,還有血的痕跡,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陣法。 蘇景陽掛著滿面的淚痕,茫然了片刻,大腦飛速的轉動起來。 “景陽,是我……”容辭剛要解釋,已經驟然想明白過來的蘇景陽突然就炸毛了,他轉過臉,對著容辭怒目而視,指著自己身下的陣法,咬牙恨聲質問容辭:“所以說這些都是你搞得鬼?????我剛才經歷的那些,都是因為你這個陣法?” 容辭點頭,聲音有些輕:“是……這個陣法叫幻境?!?/br> 蘇景陽渾身發抖,不敢置信的瞪著他:“你準備多久了?” 容辭深黑的瞳眸望著他,“從我的手有傷痕開始。這個陣法就連我都很難掌控,我只能用我的血一直養著,怕它傷到你?!?/br> 蘇景陽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暈厥過去! 原來他沒有猜錯,容辭以前每天要出門,手上每天都有傷,果然就是有古怪??!怪不得他一直嘴上淡定又瀟灑,原來不是不在意,而是早就有了應對的招數!怪不得他一直說,如果要走的話就要提前告訴他,原來就是為了這么一出!心思真是太深了! 這個男人真是始終如一,輕而易舉的就將他玩得團團轉! “容、辭——你這個陰險狡詐的男人?。?!”蘇景陽痛聲大罵了一句,容辭剛要說話,蘇景陽卻又將他撲到在地上嘴唇尋到他的重重的吻住了,容辭眼神微動,伸手將他緊緊的摟著,兩人親的難舍難分。 兩人嘴唇分開之后,蘇景陽又紅著眼睛罵了一句:“我老子果然沒看錯你。你就是要一輩子碾壓我為樂趣是不是?” 容辭啞聲道:“沒有,我是給我自己一個機會,也給你一個機會……我只是想讓你自愿的留下來?!?/br> 蘇景陽趴在他身上又開始掉眼淚,惡狠狠的瞪著他,“你好狠的心,你明知道我走不掉了,還讓我回去一遭,讓我徹底斷了對那兒的念想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