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而現在,江凜之親口承認他不會就這樣算了。 裴丞安心了。 江凜之盯著裴丞的嘴唇看了一會,隨后站起來,走到圓桌邊,隨手倒了一杯水,遞給裴丞,說:“你且再等等?!?/br> 裴丞接過水杯,仰頭一飲而盡。 “嗯?!迸嶝┑吐暤?,算是信了江凜之。 江凜之用眼神示意裴丞,后者會意,裴丞說:“還有點渴?!?/br> 于是江凜之又給裴丞倒了一杯水。 裴丞困意上涌,“二爺,時候不早了?!毖韵轮饩褪墙瓌C之可以離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無事可做,還是沒聽懂裴丞話里的意思,江凜之還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是自顧自的走到書架邊,拿起了一本書,隨后直接坐在圓桌邊。 裴丞一頭霧水,干笑了兩聲,說:“二爺,您院里……” 話還沒說完,只聽到江凜之說:“睡吧,別想太多?!?/br> 就這一句話,將裴丞原先想要說的話全部給堵得死死地,裴丞遲疑了半瞬后,才無奈的躺下去,將被子往上提了提,閉上眼,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江凜之靜靜的看了一下床榻的方向,隨后才低下頭,繼續看書。 裴丞再次醒來后,窗外的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屋內也點燃了燭火,而江凜之還坐在圓桌邊看書,只是看的書已經換了一本。 江凜之淡淡道:“醒了?!?/br> 裴丞迷迷糊糊的點頭,心道江凜之怎么還在? 江凜之走到床榻邊,附身,用手輕撫在裴丞的額頭上。 可能是長期身體不好,所以江凜之身上的體溫比常人要偏低,而還發著高熱的裴丞剛一被江凜之碰到,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江凜之迅速的收手,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懊悔,但面上依舊是一片冷漠,“已經不燙了,但還是要喝藥?!?/br> 裴丞有氣無力的縮在被窩里點頭。 “過幾日有賞燈節,等夫人的身子好了,便一同出去看看賞燈節吧?!苯瓌C之暗中看裴丞的神情變化,說,“在屋里待久了對身子不好,多出去走走?!?/br> 裴丞沒說話,心里有些猶豫。 他對賞燈節沒什么向往,但按照他這段時間對江凜之的了解,對方也不像是會無緣無故的提出要出去看燈節的人。 最后,心底的好奇到底還是打敗了裴丞的擔憂,裴丞點頭同意,“好?!?/br> 得到答復后,江凜之就直接走了。 裴丞有些懵,怎么突然就走了。 沒一會,等江凜之離開后,二喜就端著還熱騰騰的飯菜走進來,沒多久,三喜也端著剛煎好的藥走進來。 裴丞皺眉,他不喜歡屋里都是湯藥的苦澀氣息,于是便道:“把窗門打開,散散味?!倍泊饝宦?,屁顛屁顛的一路小跑著去開窗散味。 西苑。 老夫人捂著唇輕笑兩聲,“這人呢,做事還是不能逼得太緊。原以為這裴丞還是什么厲害的角色,結果這還沒來得及給江言知‘討公道’,人就病倒了?!?/br> 胡夏云笑著附和道:“二叔的身子不好,裴丞的身子也是三天兩頭的鬧病,更別說這言知遇水之后……這東院啊,以后的日子可真是難說了?!?/br> 老夫人嗤笑一聲,毫不留情道嘲諷,說,“做事不厚道,老天都看不過去?,F在不是我們饒不過東院,是上天都不肯饒過東院啊?!?/br> 胡夏云眉宇間滿是喜色,“對。不過,娘。柳家那邊就這樣解決了?要是江凜之胡攪蠻纏的話,您的娘家……” 老夫人擺擺手,說:“我昨晚已經派人回家了一趟,大哥會明白我的意思?!?/br> 胡夏云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松懈了。其實昨天在離開前廳之后,她就一直在擔心,若是柳家因為江言知的事情跟江家疏離了關系,那對江家,對麒兒的未來都是有影響的。 所以胡夏云現在一聽到老夫人篤定的語氣后,立即就松了一口氣,滿臉的慶幸。 老夫人笑道:“對了。過幾日的花燈節,你記得帶麒兒去柳家一躺,順便約著松武娘出去看看花燈,別因為言知的事情,讓兩家人的感情生份了?!?/br> “誒?!焙脑拼饝宦?,其實她心里也是這樣想的,要是真的因為江言知跟松武娘疏遠了關系,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老夫人垂下眼眸,沒再繼續說話,而胡夏云也不敢隨意說話,屋內一時間有些安靜。 書房。 江大爺皺著眉,說:“三弟,你這是什么意思?” 江三爺冷著臉不說話,他昨晚處理完公事后,因為時間不早了,就直接在衙里歇了一晚,所以并不清楚昨天家里發生的大事。 但江三爺今早剛一進府,還沒來得及回屋,就從管家嘴里聽說了江言知被松武推下湖水的事情,馬不停蹄的來到了北苑的江大爺的書房。 江三爺沉著臉道:“難道大哥要替松武包庇不成!言知再怎么樣,他也是我們江家的孩子,總不能這么任由外人欺負!” 江大爺不耐煩:“江凜之跟裴丞這兩個做爹的都沒怎么樣,你一個做三叔倒是在我面前嚷嚷起來了?!?/br> “大哥?!苯隣旛久?,不悅道。 江大爺揉了揉額角,壓抑著怒意,說:“老三,松武到底是柳家的人,我們不能按照我們江家的規矩處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更何況,母親也不認可我們直接去柳家找麻煩?!?/br> 江三爺壓抑著怒意,“可是事情就這樣算了?你們這樣讓外人怎么想我們江家!你讓言知將來怎么在江家抬頭,大哥!” 江大爺絲毫不為所動,他嘴角一勾,說:“老三,你現在對江言知,似乎太過于關注了?!?/br> 江三爺一怔,他皺著眉頭,不悅的說:“大哥,我不明白你這是什么意思?!?/br> “我還記得幾年前,你第一次看到還沒嫁進江家的裴丞時的模樣?!苯鬆敳[著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江三爺,似乎是在確定什么,但又不確定什么。 江三爺蹭的一下就站起來,“裴丞是二哥的人,我怎么可能會對他有那種心思,大哥,你這番猜測未免太過兒戲了!” 江大爺收回打量的眼神,江三爺生氣了,他盯著對方打量的眼神也不能太過肆無忌憚,江大爺的語氣緩和道:“是大哥唐突了。但老三,我能明白你不是對裴丞有意思,可不代表別人理解你?!?/br> 江三爺氣極反笑,“大哥的意思,不就是想讓我以后跟東院的關系遠一點嘛。為什么要把話說的這么難聽?!?/br> 江大爺譏笑:“如果你沒有一聽到東院出事的消息后,就急急忙忙的來找我,我根本就不會想多?!?/br> 江三爺面無表情:“言知剛從偏院回來,我作為他的三叔,理應對他多點關照?!?/br> 江大爺擺擺手,不愿繼續跟江三爺多說,而且面上也有些難堪了,“這種話你不必再跟我說。老三,我現在只是提醒你一句,有些人你不能碰,懂嗎?!?/br> 江三爺板著臉,硬邦邦的的說:“大哥,你若是沒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屋了?!?/br> 江大爺也不指望江三爺在聽到這些話之后還對自己有好臉色,說:“走吧?;厝ズ煤孟胂??!?/br> 江三爺一甩袖,頭也不回的離開。 江大爺坐在書桌后,盯著江三爺的背影看,眉宇里滿是冷肅。 第024章 還披風 三天后。 三天的時間,裴丞的總是病反反復復的,一直沒有徹底好轉,但精神卻恢復的不錯,所以當花燈節開始的時候,裴丞還特意派人去問了江凜之,問他要不要一起出去看花燈節。 說實話,裴丞對于出門看花燈并不是很感興趣,但他有一種預感,裴丞總覺得今晚的花燈節會過的很熱鬧。 二喜很快就跑回來回復了,說:“夫人,二爺的意思是,如果您的身子沒什么大礙的話,今晚便一同出門看花燈?!?/br> “嗯?!迸嶝⒑谏呐L攏了攏,“二爺還說了什么?” 二喜說:“二爺還說了,若是夫人真的想去看花燈,他今晚會來帶著您一起出去看花燈的?!?/br> 裴丞輕輕的點了點頭,對此并沒有特別的反應。 二喜看著裴丞的眼神欲言又止。 裴丞蹙眉,他注意到了二喜的眼神,裴丞語氣冷淡的說:“有什么就直說吧?!?/br> 剛說完,寒風就從打開的窗口外涌了進來,刺激的裴丞打了一個寒顫,不由自主的攏了攏肩膀上掛著的黑色披風。 二喜干笑道:“夫人,二爺的披風,您是繼續用,還是給小人還回去?” 裴丞這才反應過來,忙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披在肩膀上的披風居然是江凜之的,臉色剎那大變。他剛剛沒仔細看,就隨手拿起了一件披風,結果剛好就拿起了這件披風。 裴丞這幾天一直躺在床上養病,腦子不如往常的機靈,想了一下,才想起來這件披風是前幾天自己跪在正廳“逼”老夫人給江言知“討公道”時,江凜之親自給自己披上的披風。 難怪他剛剛還在覺得身上哪里不對勁,原來是穿在身上的披風不是自己的。 裴丞站起來,將披風解開,隨手丟在椅子上,說:“這披風是二爺的,怎么這幾日一直沒給二爺送回去?!?/br> 二喜沒吱聲。 二喜心道,這主人家的事情哪里輪得到他一個奴才來說三道四的,他不想要命了? 等裴丞穿上屬于自己的披風后,心情頓時舒暢不少,連走路也輕快了不少。 二喜走上去,細心的幫裴丞整了整衣服,隨后恭敬的站在一邊,等著裴丞的吩咐。 “言知現在在哪?!迸嶝┰儐柕?。 二喜忙不迭的說:“言知少爺這幾日的身子恢復的不錯,所以二爺今日便讓言知少爺去他的院子識字?!?/br> 裴丞皺眉,直接大踏步的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江凜之這是瘋了吧,江言知還沒徹底恢復好,就讓他拖著一個病體去識字?裴丞覺得自己快要被氣炸了。 二喜見狀,趕緊追了上去。 可是當裴丞還沒來得及走到門口,聽到屋內傳出江言知一字一頓的,充滿了稚氣的讀書聲后,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守門的東來跟二喜對視一眼,東來走上前一步,半彎著腰,說:“夫人好?!?/br> 裴丞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他們開始多久了?” 東來啊了一聲,一時間沒理解裴丞話里的意思。 第025章 他有事 裴丞站在院子聽了一會讀書聲,這才示意東來敲門。 敲門聲打斷了屋內還算和諧的讀書氛圍,東來識趣的站在屋外道:“二爺,夫人來了?!苯瓌C之說:“進來?!?/br> 裴丞這才推門進去,一進門,他就看到坐在小書桌后一板一眼的拿著書,正盯著自己的江言知,嘴角不由自主的一勾起來,腳步輕快的朝著書桌的方向走去,半彎腰道:“身子好點了沒?!?/br> 江言知點點頭,他的臉色本來就因為消瘦而顯得蠟黃,現在一病倒,連續喝了幾天的湯湯藥藥后,下巴更尖了,倒是人更加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