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
其實王家的所有物資人員都用何云一搬運也是小事一樁,但王永德低調做人,不想讓自己有法術高強的女婿的事情弄得人盡皆知。 免得三天兩頭上門sao擾,不是要學藝就是要拜師的,那樣就沒法過清凈日子了。 于是眾人將行李打包整齊,坐上馬車往家鄉回了。 趙三舅看著王家大包小裹的財物又從趙家搬離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唉,如果王瑞這個外甥不是斷袖就好了,可以將女兒嫁給他,那么王家的錢豈不是就是自己的錢了,兩家親上加親,和和美美。 不過,現在也不差,這個蟾蜍女婿丑是丑了點,但好歹也很富裕,經營著幾個蛙神廟,除了吐錢外,后續有供奉吃。 想到這里,釋然了許多,看著王家的車隊,站在門口搖手告別。 王瑞坐在車上,掀開簾子,回望了眼趙家的大宅,似乎聽到了銅錢落地的叮咚作響的聲音。 蟾蜍啊,祝你好運吧。 —— 天上下著淅瀝瀝的小雨,道路泥濘,陳如蘭一手撐著油紙傘,一手拎著藥包,小心翼翼的躲避著腳下的水洼,以免濕了繡鞋。 進了自家的胡同,道路好走了些,她便一邊跺著腳甩掉泥水,一邊往家門口走去。 快要到自家小院門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江湖術士的人從自家走了出來。 這男人三十來歲的樣子,圓臉八撇胡,手里拿了個算命幡子,瞧見陳如蘭,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看,但發現陳如蘭不滿的眼神后,趕緊低下了頭。 像陳如蘭這樣年輕貌美的女子,被外男多看幾眼是很尋常的。 她走來這一路就收獲了不少這樣不善的目光。 “娘,怎么又招這種人上門?”陳如蘭對著送術士出門的母親說道,語氣有點沖。 陳母道:“你爹的病總是不好,我叫人給算算,順便也給你問問姻緣?!?/br> 陳如蘭將懷里捧著的藥材亮出來,郁悶的道:“我這前腳去抓藥,后腳你們就又找人算命。我爹得的是病,得吃藥,怎么能靠算命養病呢?!他們都是騙子!”說完,提著藥材直接進了門,頭也不回的往屋內走。 陳母搖頭:“這孩子,真沒禮數?!比缓髮玫某杲疬f給那術士:“多謝了,您慢走?!?/br> 江湖術士接過酬金,點了點頭,默默的轉身離開了。 等陳家關了門,他因為肥胖被擠成一條縫的眼睛露出了一絲陰毒,幽冷的光。 陳如蘭對母親請算命先生的行為很是不滿,賭氣的自己進廚房開始給父親熬藥。 父母就是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父親本來是小病,卻拖著不看大夫,聽鄰居所謂的偏方喝符水,不禁沒好,反而病得更厲害了。 結果呢,一點不吸取教訓,趁她出去抓藥的功夫,又把莫名其妙的江湖騙子弄到了家里來。 陳如蘭氣鼓鼓的用扇子扇著藥罐下的火苗,不時因為冒出的煙熏,輕咳幾聲。 期間母親來看過她一次,她因為“耍脾氣”,冷淡的應了幾聲,便再沒說話,陳母搖搖頭回去照顧生病的丈夫去了。 陳如蘭熬著藥,不是不覺間再抬頭,發現天竟然黯淡了下來。 而她的腳心開始發滿,漸漸麻到了大腿,她以為是熬藥久坐的關系,試著動了動,捶了捶,卻發現麻木的感覺向上到了雙臂處。 她身子搖晃,栽倒在了地上,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她醒了過來,身子也能動了。 “娘……”她慢慢起身,想要去告訴母親,但等她推開了門,看到眼前的情景,她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房屋周圍被一波黑水湮沒了,只有一條細線似的小路,通向遠方,而在這條小路的盡頭,有一個黑豆似的人影正慢慢走來。 陳如蘭駭然色變,將廚房門關緊,跑到后窗處推開一看,外面同樣是黑色的水波,波紋緩緩延展,無邊無際。 “這、這是怎么回事?娘——爹——”陳如蘭大喊,卻得不到回應。 這時,廚房門砰的一聲被打開了,之前那個算命站在門外,臉上露著得意陰冷的笑容。 陳如蘭怕極了,本能的后退:“你、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說我是騙子嗎?呵呵?!彼忝g士窄小的眼睛此時笑得幾乎看不到了,一步步向陳如蘭走去。 她驚慌之下,想要越過他奪門而去,卻被一把抓住了胳膊,接著被推倒在了地上。 陳如蘭只見對方掏出一把利刃,下一刻利刃就刺進了自己胸膛,隨著刀鋒的刺剜,一顆紅彤彤的心捧在了對方手中。 算命術士冷笑著,蘸著她的心血抹了一個手掌大的木人上。 她只覺得自己的魂魄飄飄忽忽離開了死去的身體,附著在了木人上,融為了一體。 “你以后就聽我的調遣,不得有誤,否則……”術士取出一根銀針刺了下木人的胳膊。 陳如蘭只覺得劇痛無比,但身為木人卻哭喊不出,驚恐到了極點。 “告訴你,只需連續刺你三下,你的魂魄就銷了,不想魂飛魂魄,你就老實些?!?/br> 陳如蘭不過一個弱女子,哪敢再反抗,木人的眼睛周圍漸漸有了淚痕。 “呵呵,知道怕了就好,不是說我是騙子嗎?就讓你嘗嘗我的厲害?!?/br> 陳如蘭悔不當初,可是僅僅因為一句話就要人性命,這樣的人豈不是太歹毒了么。 術士將小木人塞進了隨身的文書袋內,大搖大擺的出了陳家的門,沒有任何人察覺。 到了郊外的一處大樹下,他將陳如蘭的木人取出,與另外五個木人并列,一邊看一邊笑道:“你們這幾個人,先替我做事,等你們鍛煉好了,我再給你們找尋大主顧,哈哈?!?/br> 陳如蘭心想在,這是將他們當做鬼仆驅使了,還要販賣。 “陳如蘭,你哭什么?!你老娘給你算命的時候將生辰八字給了我,你要怪就怪她吧?!毙g士揩了自己的胡須:“要不是你說我的壞話,我并不想取你的魂魄,畢竟你的脾氣太暴,不服管教?!?/br> 陳如蘭心中涌起一絲希望,是不是自己不好管教就可以被放走了? 卻不想這人道:“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你做好了,我就留下你,否則就三針叫你魂飛魄散?!?/br> 陳如蘭如墜冰窟,她不能說話,只能用木人的眼睛看著對方。 “鹿銜草去年因為大雪絕收,人間現存的屈指可數。我昨天經過一隊車馬,嗅到行囊中有這東西,你去給我悄悄偷來,你辦得好,我就留下你,你若是辦得不好,哦呵呵,你自己掂量?!?/br> 陳如蘭點了點頭,她現在可以用木人的身體行動,但卻不能說話。 “你現在的身體是木人,可以躲避雞犬這樣靈性動物的眼睛,它們看到你不會有覺察,但你也得萬萬小心,”術士此時眸底閃過一絲陰鷙:“對了,別以為你能求救,一來你不會說話,二來,若是被我發現你搞小動作,你的心臟在我這里,我用銀針扎它三下,你同樣魂飛魄散?!?/br> 陳如蘭用僵硬的脖子再次點頭,表示她會絕對的服從。 “我一會把鹿銜草的樣子告訴你,我給你三天時間你慢慢翻找,逾期找不到,我就銷了你的魂魄?!?/br> 術士得意的冷笑了幾聲,將其他的木人收起來,然后將陳如蘭寄身的木人揣在了袖中,朝著一條大路走去。 毗鄰大路的不遠處建有一家落腳的客棧,平日住不滿的客房,今日因為王家登門,頃刻全部住滿。 大堂內坐著王家的家丁奴仆們吃飯喝酒,廚房熱火朝天,店家的人手不夠,幾乎忙不過來。 沒人注意到一個胖胖的算命術士路過,將一個木人拋在了二樓的瓦片上。 陳如蘭落在瓦片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但好在并沒有人在意。 她艱難的爬向窗子,從縫隙中鉆了進去。 這種小客棧屋內陳設簡單,只有一張床、一個柜子和一個臉盆架。 不過,堆積了滿地的行李,這讓陳如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希望所謂的鹿銜草就在這里。 她站在窗臺上,向下一跳,咚的一聲落了地,摔了個結實。 但卻一點都不疼,可見剛才被針扎疼,的確是那根針的原因。 她找不到鹿銜草會魂飛魄散么。 鹿銜草……鹿銜草……在哪里? 而這時,門吱嘎一聲被推開,走進來一個華服的公子,低頭不停的抖著衣裳:“真是的,湯灑了一身?!?/br> 后面跟著一個上年紀的富態男子,似乎是這位公子的父親:“誰讓你吃飯不老實?!?/br> 陳如蘭馬上躲進了一個放在旮旯的包袱后面,一動不敢動。 她現在變小了,這兩個進來的人,簡直猶如巨人一般,叫她仰望、壓抑。 “這能怪我么,是何云一先動的手,誰讓他先要喂我喝湯來著,我才去喂他的,一不小心就灑了?!蓖跞疬€挺委屈。 “……”王永德直搖頭,表情一言難盡。 王瑞指著其中一個箱子道:“您看,我就說我裝衣裳的箱子被他們抬到您這屋來了吧,在這兒呢!難怪我那屋找不見?!?/br> “你自己的東西,自己不經管好,整日里毛毛躁躁的?!蓖跤赖碌溃骸澳强禳c叫人抬走吧?!?/br> “不抬了,我挑件換的就行,反正明早上也得再裝車?!?/br> 王瑞開箱挑了件衣裳,搭在臂彎上:“那我回去換衣裳了?!?/br> 王永德也起身往外走,道:“你們不許再鬧了,成婚了也叫人不省心?!比缓髮㈥P咔噠一聲關嚴實了。 陳如蘭確定屋內沒人了,才露出了腦袋,邁著步子朝幾個箱子摸索而去。 第135章 動機 陳如蘭一頭扎進了其中一個包袱內翻找, 幸好她現在是沒有呼吸的木頭人,否會在狹窄的空間內憋悶而死。 她毫無頭緒, 也不知道鹿銜草被放到了哪個包袱內。 難怪那個混蛋給她三天時間, 原來是想讓她將這些包袱一個個都摸清楚。 可是事情哪有這么容易,她剛找了一包袱,剛才出去的那個中年男人就回來了。 雖然他回來后沒多久就休息了,但是畢竟屋內有人,陳如蘭不敢放開手腳翻找, 放輕動作,謹小慎微的翻找著。 天快亮的時候,她才將幾個包袱翻看了一遍, 而箱子里的物件,都沒來得及察看。 雞鳴三聲, 天邊亮起了魚肚白,她聽到樓下有人來回走動, 估摸著床上睡覺的人也該醒了, 不敢再有所動作, 使出渾身解數爬進了一個箱子,費了好大的勁兒頂開箱蓋,跳了進去。 她躺在柔軟的衣物里, 沒多久, 就聽到床上的人起身下了地。 她暗暗慶幸,幸好自己躲藏的及時,否則就要被發現了。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 她感到箱子晃悠起來,被人一步步抬下了樓梯,裝進了車內,車輪吱嘎嘎轉動起來。 她將巷子內仔細翻了一遍,可惜除了衣物外,一無所獲。 本想推開箱子離開,卻不想箱蓋上壓了東西,她頂不開,試了幾次,無濟于事。 陳如蘭只得認命的等待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