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
江殊氣道:“我們家才不是騙子,就是神仙降臨,將我變成了男子的?!?/br> 話音剛落,就見不遠處來了一隊人,其中一個打頭陣興沖沖的朝江殊父子道:“化男的江殊在這兒呢!”然后擁到莫名其妙的江殊跟前:“就是你從女兒變成了男子吧,快救救我們吧,我們家九代單傳,如今我只有一個女兒,你是如何變成男子的,千萬告訴我方法,不管多少錢,我都出!” 剩下的人也都七嘴八舌的道:“多少錢都行,快告訴我們法子罷?!?/br> 王瑞聽了,只想翻白眼,這都什么事兒啊,將滿大街的生子狂都引出來了。 江殊也有點怕,躲著這群人:“我就是簡單的祈禱……然后神仙就降臨了……別的,我什么都沒做?!?/br> 但這些人顯然不信,目光狂熱的追著他問:“你怎么祈禱的,有沒有固定的說辭?就像口訣那種?!?/br> “沒……沒有?!苯鈶恫粊頉坝康娜巳?,瞅準機會,拔腿就跑,眾人則在身后追。 江老爹怕出事,也趕緊在后面追,那個討錢的婆子不依不饒的跟在最后:“你們別想跑?!?/br> “嘖嘖,鬧劇?!被艨锣椭员?,與王瑞他們告別,登上了回家的馬車。 王瑞對女變男沒什么感覺,這個時代的確對普通女性很不友好,如果是化男江殊自己的意愿,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不知道替他實現愿望的是誰,王瑞覺得這個世界的神仙,一般只有遇到了大麻煩,才會降臨收拾爛攤子,至于做好事替人類分憂,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讓江殊化男這位,八成不是好人,他擔心的問何云一:“你覺得是羅門么?” 何云一不置可否:“靜觀其變吧?!闭f完,目送王瑞上了馬車。 無奈的嘆氣,王瑞今天也沒再邀請他去他家里住。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算是徹底的體會了這句話的意義。 王瑞一夜無眠,睡得極好,第二天神清氣爽的去了書院,心情跟天氣一樣燦爛。 原因很簡單,明天就可以休息了,終于又熬到放假了。 才一進書堂的門,就見霍柯面色慘白的雙腳發飄的走了過來,眼神渙散,直到王瑞喊他,他才回過神來。 他將王瑞拉到角落里,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家昨晚上也出現了怪事……門房的一個小廝變成了女人,然后竟然跟一同守夜的更夫睡了,現在更夫的娘子尋死覓活的要上吊,別提多亂了?!?/br> 王瑞這次吃驚了:“男的變成了女人?” “是啊,我是不是也會變?”霍柯說著在身上拍了拍:“我可不想變成女人!” “……江殊變成男人是他自己祈禱的,你家那個小廝應該也是如此,都是自愿的。咱們沒這個愿望,應該不用擔心?!?/br> 霍柯寬慰了些:“但愿吧,不過,這什么世道啊,亂了套了?!?/br>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走進了教室,才一邁進去,突然一個硯臺飛來,差點砸中霍柯。 霍柯一大早正郁悶呢,又被這么一驚,再忍不住了,挽著袖子剛要憤怒的質問是誰扔的,突然一個鎮紙又飛了過來。 王瑞趕緊拉著他躲到一旁,就見課堂內早亂成了一團,兩個人扭打的正歡。 桌子撞倒了一片,一地的狼藉。 有人見到王瑞,好心的解說道:“毛森他娘昨晚上變成了男人,聽說今早晨打了他爹一頓,然后領著他弟弟離家單過去了,喬明開了兩句玩笑話,兩人就打起來了?!?/br> 此時何云一走了進來,迎面飛來一支毛筆,他發現王瑞也在,心思一動,那毛筆便甩中了他下巴,留下一片墨跡。 王瑞見狀,忙掏出帕子給他:“你擦擦罷?!笨磥硭彩钦娴?,連那毛筆都能打中他。 用干帕子擦墨跡,哪里能擦得掉,一抹反而黑了一片。王瑞直搖頭:“咱們去井邊洗洗吧?!?/br> 瞅準機會,跟何云一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后院的井邊,王瑞叫何云一坐在井臺上,他透濕了帕子,給他擦下巴上的墨跡。 他擦得仔細,很快皮膚上的墨跡全被他擦凈了:“好了?!?/br> “是么?”何云一往他跟前湊了湊,這親近的距離讓王瑞能清晰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 王瑞忽然記起在山上被他強吻的經歷,心說你莫不是又要來?! 他便將帕子往他身上一丟:“不信的話,你自己擦吧?!?/br> 丟的時候,手勁兒沒掌握好,大了點,那帕子擦過何云一的肩膀掉進了井中。 王瑞忙俯身去看,如果還飄在上面,就用水桶撈出來。 突然,他發現水底浮起來一張白臉,他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確定不是自己的倒影,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與此同時,那個白臉浮出了水面,手帕拿著他的帕子:“不要往水里扔東西?!备觳惨凰?,濕帕子飛了上來,吧唧一聲掉在了地上。 何云一將王瑞擋在身后,走到井邊,看著里面冒出來的慘白的人影:“你是誰?” 王瑞回過神來,捂著心口走到井邊氣道:“嚇死我了,你沒事躲在水井里干什么?” “我是水鬼,不在水井里還能在哪里?” 這么耿直的回答,竟然讓王瑞噎到了:“咳,水、水鬼?” 書院后院的井里有水鬼,他以前一點都沒聽過。 “是啊,有什么可奇怪的,你死不也變成鬼么,只是我投水死的,變水鬼罷了?!蓖趿傻溃骸斑@次就算了,以后不許往水里丟東西?!?/br> 這不是重點吧,王瑞驚異的道:“大白天鬧鬼了?!?/br> “誰鬧了誰鬧了?別血口噴人,我生前也是這里讀書的秀才,你應該要叫我一聲前輩來著!我現在雖然是水鬼,但也不鬧人?!蓖趿缮舷麓蛄客跞穑骸岸歼@個時辰了,先生都到了吧,你們竟然還在這里玩耍,真是不上進?!?/br> “你、你怎么不去投胎?” 王六郎無奈的道:“我是橫死的,得找替死鬼才行,我不愿意拉人去死,又沒錢賄賂陰司的鬼差,只能熬著了。而且這里允許鬼魂自由的生活,我也不愿意走?!?/br> 這時候就聽身后有人走了過來,王瑞回頭見是崔山長,忙指著井里,還沒等開口。 崔山長就道:“別跟王六郎聊天了,快回去上課吧?!睂χ械墓淼溃骸白蛱斓钠寰?,你想出破戒的法子了嗎?” 王六郎摸了摸下巴:“馬上就要想通了,再給我點時間?!?/br> 王瑞嘴巴都合不攏:“山、山長,他是鬼吧?” “是啊,有什么大驚小怪的,快回去上課?!贝奚介L督促道,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王瑞不好再問了,推著何云一往課堂走去,路上他百思不得其解:“這是怎么回事?” 何云一毫無感覺,雖然化神失敗,他也發現自己內心發生了改變,除了王瑞外,他看任何事物都沒特別的感覺,水鬼就水鬼罷,在他眼中和花木沒什么區別。 王瑞見他沒反應,心知和他說不通,回到屋內,正好打架的兩個人也打完了,大家趁先生進門前擺正桌椅。 “……后院的井里……”王瑞看了下四周,神秘的對霍柯開口。 霍柯淡定的哦了一聲:“王六郎吧,他怎么了?” “你知道他?” “他蠻可憐的,二十年前秋試落榜,一時想不開投水了。之前一直躲著不敢見人,最近想開了,現身出來了,大家都覺得沒什么,他人挺好的,啊不,他鬼挺好的?!被艨碌溃骸皩α?,你要說他什么來著?” 原來真是他小題大做了:“……沒什么沒什么?!?/br> 早晨的吵鬧一點沒影響王瑞的好心情,熬到下學,心里盤算著明天的假期該怎么過。 但霍柯跟馬蕭心情卻不好,原因很簡單,霍柯家出現了男變女,馬蕭跟打架的喬明關系走的很近。 大家一合計,決定去玉滿樓喝點小酒解解悶。 霍柯問王瑞去不去,王瑞不大想去,但這種大家喝悶酒的時候,自己脫隊會顯得很不地道,當即應承道:“當然去了,可不能少來了我?!?/br> 才說完,就感到何云一剜了他一眼,王瑞莫名其妙,為什么瞪他,難道是覺得沒邀請他? 心也太急了吧,還能忘了他怎么著,話也得一句句說,還沒來得及邀請他呢。 王瑞開口道:“何云一,你……” “去!” 對方回答的太爽快了,王瑞眨眨眼:“那敢情好,咱們走吧?!?/br> 何云一路上不時瞟王瑞一眼,你果然還是你啊,三天不喝花酒你就心癢是不是? 進了玉滿樓,大家就發現情況不大對,大堂內吵吵嚷嚷,四處都有客人跟龜公在爭吵著什么。 王瑞他們上了二樓,出乎意料的是老鴇子竟然沒迎接出來,每次她瞅見他們這群來送錢的書生都會親自跑出來迎接的。 馬蕭叫過個跑堂的問:“你們老板娘呢?還有今天這里是怎么回事?” 跑堂的咧嘴尷尬的笑了笑,含糊的道:“幾位少爺,你們先坐著,先坐著啊?!比缓蟪盟麄儾蛔⒁?,轉身就溜了。 此時突然聽到有人喊道:“我已經是男兒身了,不要再磨蹭了,快放我走!” 變成男兒身?幾個人趕緊站起來,跑到二樓的樓梯口看熱鬧。 就見三樓站著一個男子打扮的俏女男子,根據江殊的情況,王瑞判斷“她”八成也是“他”了。 老鴇子叉著腰:“你變成男人又能怎么地?不給夠贖身錢別想走,明天我就給你掛牌子讓你接待好男色的恩客?!笔滞堇锏姆较蛞恢福骸案嬖V你們九個,別以為變成男人,就能逃得了?!?/br> 王瑞愕然,這是批量變性了么。不過也可以理解,伎女希望變成男子,不再做這行,只是沒想到,縱然變成了男子,但沒有贖身錢,也走不掉。 這時有個屋里的人靈機一動道:“那你就去告我們罷,賣身契上寫的是誰誰家的女兒賣進了這里,卻不是兒子。我已經不是我了,賣身契上的不是我!” 其他人都紛紛附和:“我不是我了,快放我們走?!?/br> 霍柯嘆氣:“難怪一樓大堂那么亂,姑娘們都變成男人了,沒人陪客。咱們也走吧,這兒太亂了?!?/br> 一直沒說話的何云一此時出聲:“霍柯說得對,快走吧?!?/br> 出了混亂的玉滿樓,眾人找了個尋常吃喝的飯店點菜,王瑞忽然發現一個眼熟的小二不見了,便問老板怎么不見他。 老板嘖嘴:“嫌干跑堂太累了,昨晚上變成女人,今早上就回鄉了,說要嫁人,找漢子養?!?/br> “……”王瑞等幾個書生面面相覷。 這個世界究竟要變成什么樣子,性別想變就變,照這樣下去,不久之后就得有男人變成女人進宮伺候皇帝了。 選秀的規定弄不好得加一條,必須是天生女體。 王瑞胡思亂想了一番,忍不住看向何云一:“這也太奇怪了吧?!?/br> “是很奇怪?!焙卧埔坏溃骸安贿^,跟咱們沒什么關系吧?!?/br> “改變人體的能力跟你一樣?!蓖跞鹎穆暤?,因為害怕被別人聽到,嘴唇幾乎貼到何云一耳朵上,這讓何云一耳根一熱,趕緊扭開臉:“先靜觀其變罷,現在也不知道這個人要做什么?!?/br> 這時老板賠笑道:“別管那個小二了,我這兒有個新來的歌姬,各位要是想聽新曲子,我就叫她進來?!?/br> 酒樓賣唱的歌女多數是外地來的,常常能帶來新曲子,王瑞忙笑道:“好,那就叫進來罷?!?/br> 才說完,又見何云一冷眼瞥他,一副恨不得用冷酷的眼神將他凍住的樣子。 王瑞提心吊膽的想,想聽曲子而已,哪里招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