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面對迅速積聚的人群,衙役忙去通報了知府,弄得知府肝火上升,親自出來對人群道:“不錯,本府昨日也查清這個王姓少年,并非殺害卞胭脂的兇手,現在人已經放了,通緝令也會下令撤回。至于誰是真兇,本府還會繼續偵查!” 掃視了周圍人群一眼,見無人吭聲,繃著臉走回了衙門。 衙役則拿水火棍在人群間一陣揮動:“都散了,都散了?!?/br> 其中一個衙役朝卞大夫譏笑道:“你這老頭兒可真不簡單,每次都能驚動知府大人?!?/br> 卞大夫沒有吱聲,默默的轉身離去,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可不只是驚動知府那么簡單了。 —— 周宗晨因為身體的關系,最近無暇政務,每日坐立不安,解手成了一天中最難挨的時間。 害怕“養子”們發現自己的異樣,除了最喜歡的幾個,其余的統統打發了,而最愛的幾個,若是情況不允許,也不能留。 在焦躁中等了兩天后,白廣平突然一拍腦袋:“想到了,我想到辦法了!”趕緊跑來找周宗晨。 周宗晨沉住氣,故作漫不經心的問:“你想到什么了?” “大人只需練成一種功法,不僅騸父宰奈何不了你,您也受益無窮。這門功法很簡單,我教你吐納的口訣,很快便可練就?!?/br> 周宗晨忙問:“是何功法?” “大人可聽過金剛罩鐵布衫?練這門功夫唯一的弱點便是那處,所以真正練成此功的人都會縮陽入腹,達到真正的無敵。 大人,練會此法,不用的時候,將其縮進去即可。這樣就算騸父宰來了,也奈何不了您,他總不至于每日都跟著你罷?!?/br> 周宗晨想給白廣平一拳,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 但是同時又無可奈何,眼下好像只有此法了,誰讓他叫人給盯上了呢。 不管怎么說,總算是個暫時解決的辦法:“也是個辦法,不過,你到底什么才能解決那個騸父宰?你解決了,我便在城東劃出一塊地來給你們建造廟宇,高過佛寺?!?/br> 白廣平歡喜的道:“謝謝大人,您真的不讀‘五部六冊’么?” 周宗晨漠然道:“事不宜遲,能幫本官的話,現在就開始罷?!毕麓谓馐?,他可不想再淋一身了。 “好,先移接了,我再教您口訣和吐納之法?!?/br> 于是,眼看一頭驢又要做出犧牲。 就在牽著一頭健康的驢子進門之后,白廣平突然啪啦一聲,回頭一看,手里的繩子變成了石頭,掉在地上摔成了碎塊。 他呆住,這是怎么回事?然后伸手去扶桌子,桌子立即也變成了石頭的,用手敲了敲,質量過硬,是石桌沒錯。 周宗晨揉了揉眼睛,他親眼看到紅木桌子變成了青石桌:“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張桌子可是他重金買來的。 不是他做的,白廣平小心翼翼的碰了下椅子,瞬間椅子也成了石頭的。 這、這是怎么回事? 只聽過點石成金,從沒聽說過點東西成石啊,白廣平感到額頭冒出了冷汗,他下意識的擦了一下,接著驚恐的趕緊拿開了手,不過,幸好他沒有變成石人。 周宗晨也發現了事情不對:“你、你怎么回事?” “不可能!”白廣平伸手觸摸屋內的幔帳,一摸,又化作了石頭,他驚慌失措的看向周宗晨。 周宗晨往后退:“你不要過來!” 白廣平又將目光移到了驢子身上,他伸手摸了一下,這一次,驢子沒有變成石頭,還呲牙嚎了一嗓子,表示它是活物。 他松了一口氣,又去摸百寶閣,這一次,百寶閣再次變成了石頭做的。 就在他想伸手摸百寶閣上的瓷瓶來再次驗證的時候,周宗晨大叫一聲:“住手!不要動,那些都是寶物!” 白廣平縮回手,不停的咬著嘴唇,他似乎發現了規律,摸沒有生命的東西就會變成石頭,摸有生命的則沒關系。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這是天虛子做的么?叫他摸什么都變成石頭,意欲何為? 為什么不直接打他一頓? “騸父宰就在附近,大人,要不然今日咱們就不要移接了吧?” 周宗晨見他摸什么都變成石頭,哪敢讓他亂動,雖然不用手接觸,但誰敢放心啊。 他結結巴巴的道:“好、好啊……不過,你為什么摸東西會變成石頭?你是不是自己也沒法控制?” 白廣平往后退了幾步,到了門邊:“我、我明日再來?!闭f罷,轉身開門出去了,就在摸到門板的瞬間,門也變成了石頭的,推開頗費了一番功夫。 這一定是天虛子的法術,他回到家中,扛起自己那個箱子,牽起兒子:“咱們走?!?/br> 突然肩上一沉,扛著的已經是石箱子了。 幸好,他開箱看了眼,里面的東西都還是原樣,似乎只有跟他直接碰觸的東西才會變成石頭。 不管那么多了,沉也扛了,他扛起箱子,牽著兒子快步離開了所住的地方。 “爹,咱們去哪里???”虎子不解的問父親:“您最近不是在巡撫那里幫忙嗎?不幫了嗎?” “先避避風頭再說,爹身上發生了怪事?!?/br> 這句話若是給以前他的說,一定會引他發笑,歷來只有他讓別人身上發生怪事的份兒。 虎子剛才也看到木頭箱子變成了石頭:“爹,這箱子原本好像是木頭的啊……” 白廣平不說話,他現在只想暫時躲藏起來,慢慢解開這個奇怪的“詛咒”,然后再想辦法對付天虛子。 至于周巡撫和他答應的大廟宇,且走且看吧,現在自保最要緊。 不知走了多久,他們來到了一處搭建在郊外的茶棚前。 他走得口干舌燥,在身上摸著:“咱們買口茶喝?!?/br> 誰知道摸出來的卻不是銅板,而是石頭的錢串子。 天啊,難不成以后都沒法花錢了?! 他強作鎮定,對兒子道:“爹左邊的衣袖內還有點銅板,你摸出來去買兩碗茶?!?/br> 虎子驚訝的看著他爹:“您摸東西會變成石頭?但是您剛才一直牽著我,我沒變成石頭啊?!?/br> “別說話了,先買茶吧?!闭f著,走進了茶棚,選了一張靠邊的桌子,叫虎子給了茶婆銅板,要了兩大碗茶。 他暫時將石箱子放下,讓自己肩膀輕松一下,如他所料,端起的瓷茶碗變成了石碗,里面的茶水還是好的。 但就在他嘴巴碰到茶水的瞬間,茶水也凝固成了石坨。 他驚訝的瞪眼,當即發了一身的冷汗,這不是鬧呢么,他沒法喝水了? 他不甘心的道:“虎子,爹兜里還有錢,你再去要一碗茶水?!?/br> 等第二茶水來了,他心一橫,仰頭往嘴里倒,水流接觸他舌頭的瞬間,凝固成了石錐,扎得他鬼哭狼嚎般的叫了起來。 幸好疼是疼了些,但性命沒有大概。 這時候其他茶客聽他嚎叫不停,有點放下茶錢,起身走了。 茶婆見客人都走了,不滿的走過來:“你這漢子亂叫什么,嚇走我的客人?!?/br> 白廣平怒道:“滾開!否則拆了你的店!”手往桌上一拍,木桌子變成了石桌。 沒想到婆子眼睛一亮:“原來你會法術啊,那敢情好,你將其他幾個桌子也變成石頭的吧,否則風吹雨打,用不了多久就得換新的,能變成石頭的太好了?!?/br> 白廣平雙手拄在桌山,捂著眼睛:“不要跟我說話……” 婆子笑道:“不說不說,一會別忘了將其他桌子也變成石頭的,我再給您上一碗茶啊?!?/br> 很快另一碗茶放在了白廣平面前,現在他才知道飲水如此不易。 ……好像只有自己皮膚接觸的死物,才會變成石頭的。 而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沒受影響變成石頭,可能是天虛子怕他光著有礙觀瞻,才對衣裳網開一面。 既然如此,如果自己用衣服墊著點呢。 他把手縮回衣袖內,隔著衣料捧起了茶碗,這一次茶碗沒有變化,還是瓷的。 他心里一喜,但接下來,嘴唇碰到茶水的瞬間,又沒喝到嘴里。 望著一碗石頭,他崩潰了,他總不能嘴巴也隔著布料吃東西吧,就算牙齒墊著布料能把東西嚼碎,吃到腹中也會變成石頭啊。 還有活物雖然不會變成石頭,但就算活著吃雞,雞到胃里,也會死,死了則變成石頭。 這不是要餓死他么。 而且他想起來,自從早晨開始,他還沒有吃飯,這會不僅渴,更餓。 突然他聞到了一股rou香,直往他鼻子里鉆。 就見王瑞跟何云一正走進涼棚,他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動不了,看兒子的表情,也是無法動彈了。 他倆坐到他們父子旁邊。 王瑞用油紙包了塊醬rou在手里拿著,一邊吃一邊看他。 白廣平簡直要瘋了,你們這是傷口上撒鹽,眼珠子瞥向何云一,士可殺不可辱! 何云一杵著下巴看他,這個姓白的是人類,而且看起來骨頭很硬,屬于那種‘打死我也不說’的,打他只會白費力。 所以要收拾他,得用別的法子。 “還餓嗎?不夠吃的話,我這里還有?!焙卧埔怀跞鹦Φ?。 王瑞想了想,慢悠悠的道:“有點想吃紅燒排骨了,用上好豬排來做,顏色紅亮誘人,看起來就好吃,雖然整體味道咸香,但是我更愛吃里面豬排特有的甜香味?!?/br> “好,咱們就吃這個!”何云一說完,桌上多了一盤剛出鍋香噴噴的紅燒排骨。 虎子咽了下口水,白廣平干脆閉眼,心里默背起了‘五部六冊’中的語句。 王瑞一咧嘴:“我又不想吃了,這醬rou還沒吃完呢,排骨紅亮亮油汪汪的,看著有點膩,我想喝酸梅湯?!?/br> 白廣平心里繃得一本弦仿佛斷了,你不吃你要什么紅燒排骨??!成心給我聞味兒折磨我呢么。 這時他耳朵里聽到了水流的聲音,接著是王瑞解渴的舒慰聲:“清涼可口,真好啊,剛才嗓子都冒煙了。 嗓子難受可真叫人受不了,活像又個手抓撓一般的發癢,喉嚨干的仿佛往里灌了一把沙子,又干又燥。 這會好了,酸梅湯又甜又涼,進入腹中,好像整個人都涼快了?!?/br> “涼”“甜”兩個字像錐子一般的扎進了白廣平耳朵里,而且似乎聽王瑞描述完口渴的感覺,好像更渴了。 他睜眼瞪他,就見他捧著瓷碗笑瞇瞇的看著,然后就這么看著他,咕嘟咕嘟的喝了幾口酸梅湯:“……啊……真好喝啊……” 王瑞瞅著白廣平微笑,盡量展示出自己“和藹可親”的目光,像爺爺看孫子似的充滿了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