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書迷正在閱讀:四爺寵妻日常、兩生歡喜、惑國妖后(相公總是在造反)、爛尾作者自救之旅、穿入聊齋怎么破、總裁他命不久矣(老祖地球生活指南)、她每天都在撩我、指定辯護人、重生七十年代:軍嫂,有點田、草莓大廚的總裁犬
青年似心有靈犀,直接笑了:“我可以領你去?!鼻按慰桃饬脸龅拟惭酪巡灰?,活脫脫像個好人家的公子,如果沒有這后半句話的話,“但你要先讓我喝點血?!?/br> 譚云山并不意外他提出的要求,這忘淵之中哪有善茬,但他不懂的是:“妖以精氣為食,你卻不要精氣而要血?” 青年聞言皺眉,十分認真思索半晌,竟改了口:“那我不要血了,你分點精氣給我?!?/br> 譚云山不言語了。 靜靜端詳青年半晌,他篤定地緩緩搖頭:“你什么都不知道?!?/br> 他不吝嗇那點精氣或者血,前提是給的值得。 謊言被識破,青年“嘁”了一聲,有失望,但很淺,仿佛這只是個無關緊要的游戲,成了,樂呵一下,不成,亦無妨。 “你可比看著精多了?!鼻嗄曛匦绿上?,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既不清楚妖□□氣,也不知道這里是忘淵,實在很難讓我相信你見過厲莽?!弊T云山仍坐著,只動嘴,沒出手。對方敢這樣肆無忌憚躺下,便是不懼他動粗。 青年厭煩地擺擺手:“什么忘淵,什么厲莽,別和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反正也要忘,聽多了頭疼?!?/br> 譚云山怔了怔:“你知道自己會忘?” “這有什么新鮮呢,”青年凝望黑暗,側臉在這一片混沌虛無中,被宮燈之光勾勒出亦幻亦真的輪廓,仿佛隨時都會消失,“當你一覺起來發現腦袋空空,心里茫茫,再傻也知道是忘了?!?/br> 譚云山:“你不想把記憶找回來嗎?” 青年斜眼瞥他,樂了:“想啊,但你來教教我,向誰找?” 譚云山沉默。 于忘淵之外失憶,還有親朋好友幫你拼湊,可這茫茫忘淵,何處去尋? 說不清道不明的黯然在心底蔓延,譚云山把宮燈放到他和對方之間的地上,讓彼此都能汲取到光,哪怕只被映亮一半身子,也比盡沒黑暗要好。 青年瞄了眼宮燈,再沒嫌它刺目,也沒挑剔譚云山的沉默,反而自顧自繼續道:“我后來也想開了,自己的記不住,那我問問別人的也好,所以有段時間我到處去找你這樣還記著一些東西的人,把問來的聽到的都當成自己的往腦袋里塞,但你猜怎么著?” 譚云山聲音很輕,像嘆息:“你記不住?!?/br> 未料青年立刻反駁:“不不不,我記住了!”他單手撐頭,側躺著面向譚云山,眉飛色舞像在講特別可笑的事,“但是對方忘了。然后過一陣子,我也忘了?!?/br> 譚云山:“但至少你還記得問過別人?!?/br> 青年嗤笑:“我感覺我問過許多人,但問的是誰,我不記得了,問出了什么,我也不記得了,甚至最后一次問別人是多久之前的事,也毫無印象。所以呢,我現在就求著這破地方趕緊讓我把‘我問過人’這件事也忘了,就像那些傻子一樣,每天茫茫然地飄飄蕩蕩,皆大歡喜?!?/br> 譚云山:“你來這里多久了?” 青年皺眉:“都說了不記得了?!痹捠沁@樣講,他還是很自然思索起來,可最終未果,只得無奈撇撇嘴,“應該沒多長時間,否則我哪還用這么鬧心,早樂樂呵呵把這兒當家了?!?/br> 譚云山覺得他過于武斷:“也許就是因為你鍥而不舍問別人,所以才沒像他們那樣把什么都忘了,至少你還記得你不屬于這里?!?/br> 青年緩緩瞇起眼,聲音里的輕佻不見了:“那我屬于哪里?” “外面,”譚云山道,“忘淵之外的凡間,可能是某個山川林海,可能是某個江河湖泊,得看你究竟是什么妖?!?/br> 青年:“那我在外面好好的,為何會到這里?” 譚云山看了他一會兒,正色道:“你不好,你在外面為非作歹,造孽無數,才會被投入忘淵?!?/br> “哦——”青年似不意外,拖長尾音后,是突如其來的反問,“你想找的那個姑娘呢?也是被這么扔進來的?” “不是,她是為救蒼生,與妖獸同歸于盡?!弊T云山的聲音平靜,清晰。 青年點點頭,又問:“她叫什么?” 譚云山:“既靈?!?/br> 青年:“來這里多久了?” “……”譚云山頓住,幾乎能感覺到答案就在腦中,呼之欲出,可嘴唇動了好幾次,仍沒說出答案。 青年笑了,似被譚云山的語塞所愉悅,帶著一絲殘忍的快樂:“你腰上綁的是什么?” 舊問題未厘清,新問題又來,譚云山低頭去看,果見自己腰間捆著兩道繩索,一條淡金,一條紫金,繩索皆落地,卻又不盡相同——淡金的那條落地后延伸進黑暗中,看不清那端,紫金的那條卻明顯被扯斷了,只剩幾尺繩頭,自腰間落到下,末端有寸于拖在地上。 青年也看見了:“為什么還斷了一條?” 譚云山前所未有地皺緊眉頭,記憶仿佛被糊上了一層紙,明明知道下面有東西,卻怎么也看不真。 青年笑得更開心了,前一刻還教育自己的人,這一刻就被無情現實折磨得痛苦不堪,實在有種報復的快意。 譚云山快要急瘋了,與對面的嘲諷之色或者丟不丟人全然無關,就是心中有個聲音一直在說,譚云山,你必須想起來,如果你把什么都忘了,既靈怎么辦? 既靈。 既靈。 譚云山不斷默念這個名字,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刺啦—— 覆蓋著記憶的那層紙終于破掉了。 明明是虛幻的想象,譚云山卻仿佛切切實實聽見了記憶破紙而出的聲響。 輕輕抬眼,他長舒口氣,額頭滿是汗,聲音卻極穩:“她來這里近四十天了,我腰間捆著的是一條仙索,一條妖索,找到她之后,我……” 回答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