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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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鈺:“……” 至此,他終于領悟了師父說的“替譚云山好好哄一下”。 【煩勞轉告羽瑤上仙,她助我成仙,這情我領,害我伙伴,我當她是沖動初犯,但——如果還有下一次,別怪我新賬舊賬一起算?!?/br> 狠話是譚云山講的,但他不怪譚云山,他只想問自己師父,這種擺明會結仇的話就不能中途截下,非要給珞宓如實傳達嗎?。?! 都到宮門前了,自然不能走,何況這是唯一的突破口。 南鈺也不為難仙婢,只站在宮門口的樹下,迎仙風而立,身姿傲然,擺明要等到地老天荒。 一個時辰之后。 羽瑤宮毫無動靜。 兩個時辰之后。 羽瑤宮毫無動靜。 三個時辰之后。 南鈺等不了了,再過一個時辰,會有被貶謫的仙被送至思凡橋,屆時他這個塵水上仙不在,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悲傷一嘆,南鈺終是放棄,隔空取來臨走前再度敲宮門,同前來的相應的仙婢道:“‘塵水遇險阻,言覃盼佳音’,麻煩姑娘將此兩句代為轉告羽瑤上仙?!贝_定仙婢記下了,他又道,“明日我還會來的?!?/br> 總不能等了三個時辰連自己來干嘛都沒說明吧,至少留個話頭,明日也好繼續。 南鈺想得很好,故而留言完畢,瀟灑而去。 走出不過百來步,連羽瑤宮的范圍都沒徹底離開,甚至還不能御劍呢,仙婢已追上了,一臉慶幸道:“多虧上仙沒走遠?!?/br> 南鈺不明所以:“怎么了?” 仙婢氣喘吁吁道:“羽瑤上仙請您速速入宮?!?/br> ……早知譚云山這么有用他何必白白吹了三個時辰的風?。。?! 打動珞宓的自然不是譚云山,而是“譚云山有難”,這會兒南鈺已經毫不懷疑珞宓對譚云山的心意了。 姑娘家,使小性是一回事,若喜歡的人真遇了險,那便什么面子都顧不得了。 “遇上什么了?譚云山現在還好嗎?你怎么不下去幫他??!”屏退仙婢后,珞宓立刻連珠炮似的問。 南鈺挺喜歡跳過寒暄有事說事的明快,盡量忽略無禮控訴,直截了當道:“他落海中毒了,不過不用擔心,已經無恙,只是船毀了,再出不了海,可是妖獸就在東海之中?!?/br> “無恙”兩個字讓珞宓心神稍定,然后那一絲不甘和怨懟就悄悄冒了頭:“不是說我再插手新賬舊賬一起算嗎,那還來求我干嘛?!?/br> 南鈺知道珞宓誤會了自己此番前來是受譚云山所托,不過眼下這情況也只能將錯就錯:“他只是希望上仙不要再動他的伙伴,他也說了助他成仙的情,他領?!?/br> 珞宓咬咬嘴唇,忿忿道:“什么伙伴,不過一個不相干的,能陪著走這一遭塵水都是她的福氣,等長樂……譚云山成仙了,她連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南鈺心里悶,又礙于有求于人,不得發作。 幸虧譚云山沒有心,南鈺想,否則一展望來日他成仙后和珞宓的“再續前緣”,哪怕有一絲絲“兩情相悅”的可能,他都要吐血。 說了兩句氣話之后,珞宓心里終于舒坦些,這才想起南鈺先前的話:“最后一只上古妖獸在東海?” 南鈺不知道她是忘了“需要假裝不知情”,還是覺得眼下這種情況大家心照不宣,也就不用遮掩了,總之他半點情緒沒露,只順著問題回答:“是的,就在東海之中,所以想來求教水行之法?!?/br> 珞宓抿緊嘴唇,凝望南鈺,終于覺出一絲不對。 避水丹在九天仙界不算什么秘密,南鈺顯然不是來求教這個的。 “你怎么知道有水行之法?”她警惕地問。 珞宓再嬌縱任性,也是天帝之女,腦子不說多聰穎,卻也絕不愚鈍。 南鈺沉吟再三,還是將東海之事道來,包括遇見蒼渤上仙的經過。當然譚云山挖坑的事情他沒講,話里話外這都是蒼渤上仙無意中泄露的線索。 珞宓沒想到他們已經遇過自己二哥了,訝異之余,也覺慶幸。若在平時,他二哥不會這樣粗心,稍一想想便能品出這其中的蹊蹺——哪有修行者千里迢迢就為找一只妖獸的,世人修行皆隨機緣,如此有針對性的捉妖,甚至告知了妖不在東海,還要去,怎么想都有問題。 好在他那個情種二哥一門心思都放在那條海蛇身上了。 喜歡什么不好,喜歡一條海蛇妖,差點把娘親氣死,珞宓覺得自己哥哥瘋了。 相比之下,她挑的人多好,雖然這一世有些冷,但只要成仙,想起前塵往事,她相信那個溫文爾雅逢人便笑的長樂仙人自會回來。 到時…… “上仙,再有半個時辰我就必須出現在思凡橋了?!蹦镶晫嵲谛慕?,只得出聲拉回珞宓不知飄往哪里的心神。 “水行之法有,”珞宓不再拖沓,定定看著南鈺道,“但你要發誓,不可以透露給譚云山之外的任何人,要發毒誓!” 南鈺艱難道:“可他又不是一個人……” 珞宓臉色黑下來:“一個人足夠了,閑雜人等不必相隨,成仙的注定會成仙,沒仙緣的跟到死也是枉然?!?/br> “我發誓如果對譚云山之外的人透露此法入忘淵永不超生上仙你快講吧我得趕緊回思凡橋了?!蹦镶曇豢跉庹f完,毫無情感起伏,念經似的。 和珞宓掰扯什么眾生平等天道地德那是大仙的事,他一小神沒這本事——速戰速決,不要再多廢話一句,就是他現在的心情寫照。 珞宓一聽他碎碎念的那么麻木就知道“毒誓”沒走心,不過她也沒更好的辦法了,譚云山是一定要成仙的,她費了那么多心思,不可能斷在這里。 誰先喜歡上,誰就有了軟肋,狠不下心的人永遠吃虧。 “瀛洲,白泉?!辩箦祲旱吐曇?,給出關鍵。 南鈺怔住,白泉是制避水丹的主藥白泉花生長的地方,難道水行之法也在那里? “取一朵白泉花,只要花,不要莖,混一捧白泉水吞下,可在七七四十九天內水行如平地?!辩箦狄蛔忠痪?,聲音不大,卻緩而清晰。 南鈺知道她既說了,便不大可能騙自己,但:“就這么簡單?” 珞宓白他一眼:“當然還有,花必須是七瓣之花,少一瓣或者花瓣又殘缺皆不可,水必須是泉眼處剛涌出的水,且要立即混服,不可耽擱片刻,否則花枯水陳,再無用?!?/br> 南鈺心中了然。 這就是少昊說的了,凡間一切人、妖、獸都不行,因為他們進不了九天仙界,更沒機會親自到白泉邊摘花掬水。 不過他只路過白泉幾次,依稀記得白泉花都是六瓣:“七瓣的白泉花哪里找?” 珞宓心累,同樣是神仙,怎么人家長樂仙就才思敏捷,這位就榆木腦袋:“六瓣花里找!” 天上“相談甚歡”,地上百無聊賴。 南鈺臨走前說的是“速歸”,于是四伙伴就靠在巨石后面,聽著海浪,盼著佳音。 從傍晚等到深夜,從漲潮等到落潮,海浪來了又走,塵華上仙音信全無。 心里存著事,睡又睡不著,眾人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先是聊少昊和那小灰蛇,結果二者究竟什么關系沒得出個定論,倒扯出了一樁“前塵往事”。 閃出這靈光的是既靈。 當時她靠在白流雙身上,正仰頭看星星,聽到馮不羈說少昊一表人才,風度翩翩,不知那小灰蛇成了人形是何模樣,腦中很自然閃過少昊于水中撫琴的翩然身影,那真是既靈聽過的最動聽的一曲琴,見過的最優雅的撫琴者。 不料想著想著,另一個相似的影子重疊過來。 她脫口而出:“譚云山,還記得你家用來鎮水患的石像嗎?” 譚云山早把這東西忘到了九霄云外,隨口道:“怎么了?” 既靈坐起來,隔著馮不羈看他:“你不覺得那個石像的模樣似曾相識嗎?” 見既靈認真,譚云山才正色起來,開始回憶。 結果倒是同樣見過那石像的馮不羈猛然驚悟,一拍大腿:“那該不會就是少昊吧!” 伙伴粗獷的聲音里,譚云山的記憶終于清晰。 那是一個半臂高的石頭雕像,雕的是一個年輕人端坐撫琴,長發豎起,不失風雅,眉眼俊俏,全神貫注在琴弦之上…… 不是蒼渤上仙還會有誰! 難怪可鎮水,人家掌的就是凡間水域! 既靈已從他的眼神里看出領悟,當下掰手指頭數譚二少罪行:“人家幫你譚家新宅鎮水,又幫你擋了二十年應蛇,最后還為了幫你逼出應蛇沉入古井永不見天日……” 馮不羈離得近,正好可以譴責地拍拍他肩膀:“你不說知恩圖報,還給人家挖坑?!?/br> 譚云山想說又不是我把他的雕像請進譚府的,又不是我讓他幫我擋應蛇的,扔他進古井你們倆都有份好嗎,可無數辯解到了嘴邊,百轉千回成一聲輕嘆:“成仙之后,我負荊請罪?!?/br> 可能真是離成仙越來越近了,譚云山想,自第四顆仙痣消失后,他時不時就會這樣,知善知惡,知羞知恥,眼看就要奔著匡扶正義的大道去和既靈結伴了。 他有些懷念從前的自己。 但既靈似乎更喜歡現在的他。 世事難兩全。 他選現在。 ☆、第55章 第 55 章 離開羽瑤宮, 回了思凡橋,送完那位被剝奪了仙格、來世怕也再難有成仙機會的被貶仙友, 再尋到機會下凡,已是初晨。 旭日要升未升, 海天相接處被映成一條金線,驅散微涼的夜, 迎來明媚溫暖。 南鈺于半空一眼找到那塊巨石, 御劍而下, 本以為會看見四個東倒西歪的伙伴,豈料只馮不羈一人睡得四仰八叉,剩下譚云山悠然倚著石頭閉目養神, 微微帶笑的嘴角顯然清醒得很, 既靈和白流雙呢,則好像以為那兩位都在酣眠,自顧自小聲交談,偶爾笑作一團,輕輕柔柔的, 好似清風吹過湖面。 南鈺很少見到這樣的既靈和白流雙, 沒有伶牙俐齒, 沒有嫉惡如仇,沒有武藝高強,就是很尋常的姑娘……呃, 和像很尋常姑娘的妖怪, 活波靈動, 嬌俏可人。 他沒想偷聽她們說話,甚至已經開口準備打招呼了,可剛要張嘴,卻發現既靈在吟詩: 既然北囂未有家, 何不靈山踏云霞。 春去澗水千層浪, 冬來霜枝萬樹花。 白流雙聽得認真,并沒注意頭頂上多了個伙伴:“就因為這首詩,jiejie你才叫既靈?” “對啊,”既靈輕笑,也因一夜悠閑,慵懶而放松,“師父說撿到我的時候,什么信物、留書都沒有,就一張包著我的襁褓,內里繡著這首詩。所以師傅從詩里摘了兩個字,就成了我的名?!?/br> “太草率了,”白流雙皺著小臉不贊同,“二十八個字呢,為什么偏偏是既靈,北何,春冬,踏水,霞花,都好聽呀?!?/br> “……”若師父還在世,既靈現在一定誠心再跪下磕個頭,謝他老人家沒選其他的字。 “既然北囂未有家,何不靈山踏云霞……”白流雙又默默念了一遍,“靈山是jiejie被發現的地方……”她眼睛一亮,似悟出什么驚天之謎,“所以北囂是jiejie的家!” 既靈莞爾,就當這是個“非常難以參破”的事吧,笑著應:“該說我生在北囂,至于家嘛,詩上不都說了,北囂沒有我的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