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想起朱儀秀,溫含章又嘆了一聲,接著就將已經繡了幾日的繡棚拿在手上。先前她在道觀繡的那個不合格產品,鐘涵天天揣在懷里。溫含章每每看到都覺得臉紅,便決心要奮斗出一個能讓鐘涵拿得出手的荷包。 真正專注做一件事情時,時間是很容易就過去的。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簾門再次掀開,鐘涵面無表情的俊臉便出現在她面前。 溫含章打量著他的神色,便知道鐘涵這一回與二皇子的見面應是不大妥當。她讓人將夜宵呈了上來,陪著鐘涵用了半碗小米粥,鐘涵才呼出一口氣道:“二皇子要我在他與昭郡王之間做出選擇,讓我在兵部的差使上給昭郡王下些套子?!?/br> 溫含章抬手給他倒了一杯茶,鐘涵將茶杯握在手中,心中卻在想著方才與二皇子見面時的情形。 方才他見到二皇子時,他面上的巴掌印已經消散了,身上死氣沉沉,眼底卻有著不同尋常的瘋狂。二皇子與他說了一件事,鐘涵才知道年夜二皇子鬧事另有別情。 鐘涵對溫含章道:“兩江總督回京述職,二皇子舊時與他有些交往,私下邀他吃了一頓飯?;噬媳阍诙首用媲皩埓笕私榻B昭郡王,又讓二皇子沒有差使不要與大臣隨意接觸。二皇子心中不忿,年夜時才在昭郡王面前說了些醉話,皇上似乎覺得他對弟弟不夠友好,便在眾人面前掌摑了他?!?/br> 溫含章嘆氣:“皇上也太……”糊涂?偏頗?作死?溫含章覺得這些都挺符合明康帝的性子。 鐘涵輕聲道:“二皇子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昭郡王想要將其他軍隊的口糧挪出一部分支援西北,他的意思是,讓我出面與昭郡王抗爭?!碑吘箤庍h軍在鐘涵手中,只要鐘涵答應下來,這件事便成了一半。 溫含章問:“你想怎么做?” 怎么做? 方才鐘涵在二皇子面前說的是:“臣當然唯殿下馬首是瞻?!钡跍睾旅媲皡s是道,“明日秦思行便到昭郡王府中報道了,他身后站著安樂公主和秦首輔,我欲將糧草籌集之事讓出來,若是秦首輔出面施壓,我便不得不答應了?!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溫含章瞅了瞅鐘涵的表情,總覺得這件事有些別的隱情。她想了想,湊到鐘涵耳邊問道:“二皇子對皇上是不是有些怨懟?”溫含章的用詞有些小心翼翼,說完后便緊緊看著鐘涵的眼睛。 鐘涵卻肯定地點了點頭,跟著又道:“不僅如此?!被噬献尪首舆@段時間呆在府里,但人在憤怒之時,獨自一人呆著,心中的憋屈只會一直積壓在心中。二皇子也是如此,他的不忿越壘越高,終于滋生出一個以往從不會在他心中出現的念頭。 又有明康帝那一夜讓太監們把過來求情的袁貴妃關在宮室中。袁貴妃經了這一回,在宮中的威信蕩然無存??上缸觽z落到這般田地,都沒得到明康帝的半分憐惜。 鐘涵搖了搖頭。 溫含章聽著鐘涵說這件事的后續發展,輕嘆道:“皇上真像個后爹?!?/br> 鐘涵聽她這么說,卻是笑了:“皇上對袁貴妃母子一向如此?!?/br> 溫含章卻是突然想起侯爵之家流傳的一個八卦,說是選秀進宮的袁貴妃其實并不得皇上的心意,她是母憑子貴,皇帝后宮子嗣稀少,她肚子爭氣才有了貴妃位。就是因著袁貴妃不得寵,袁家人才寧愿支持皇太孫,畢竟皇太孫是皇家嫡長一脈,比較有保障。 溫含章嘆了一聲,女人在這個世道是真的艱難。 漆黑的天際中,淡淡的華光從月亮中溢散開來。同一輪月色下,喜善宮中,鐘貴妃聽著宮女的回稟,面容憔悴的臉上突然升起一個嘲諷的微笑。 她的三皇子,袁貴妃的二皇子,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反而寵著一個不知道什么來路的昭郡王。 當年那個孩子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接生出來的,明明就是一個死胎。鐘貴妃記得非常清楚,那個嬰兒一出生就沒氣了。她嚇得好幾個月都睡不著覺,一閉上眼睛就見著床上無窮無盡的血印??苫噬蠟榱俗屗谕忸^的私生子與鐘氏扯上關系,居然謊稱那個孩子被人偷走了。 鐘貴妃想著在府中關了兩年多的三皇子,心中壓抑的怒氣突然冒上心頭。 第130章 貴妃姑姑 溫含章于鐘貴妃的印象,只停留在先前新婚時的那一回, 聽到鐘貴妃派人出宮傳話時, 她還有些愣了一愣,想了想, 便將來人請到了嘉年居的梢間里。 鐘嬤嬤看見溫含章,面上帶笑,心中卻嘆了一聲。先前老太太做七和周年祭時,她就見過這位寧遠侯府的女主人幾回??上睾聦︾娰F妃的示好,并無親近之意, 表面上的禮節一一做足, 內底卻總有一股置人于千里之外的客氣和冷淡。 溫含章的態度,便代表著鐘涵的態度。鐘貴妃即是氣憤又是無奈。 可惜她再生氣也沒用,現下的情況是, 二房和三皇子雙雙敗北,鐘貴妃只能反過來討好大房的侄子。 鐘嬤嬤心中覺得有些事情,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年多前鐘涵寧愿分宗也要扶靈出京, 貴妃娘娘當時還覺得府中爵位已經定下勝負。沒想到風水輪流轉,爵位居然又會回到大房手中。又有鐘晏的罪名一一公布人前,雖有皇上留他一命,可宮中誰都知道大逆不道的鐘晏與鐘貴妃一向交好。 那段時間,鐘貴妃唯一的兒子被圈禁在府,娘家兄長又出了事, 宮中的太監們向來是看人下菜碟,鐘貴妃就算有一個貴妃的位分, 日子也是十分艱難。 鐘嬤嬤是侯府丫鬟出身,從鐘貴妃年少時便陪著她進宮。這一年多的,她眼看著鐘貴妃借著老太太的名義時不時賜下祭禮,又有逢年過節也是殷勤著賞下節禮,與鐘涵的關系才逐漸回溫。這個世上從來都是由簡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鐘貴妃從先前的高高在上到現下不得不放下架子與侄子求和,其中真是各種滋味。 溫含章猜不出鐘貴妃突然讓人出宮是為了什么,與鐘嬤嬤寒暄了幾句后,才道:“不知道貴妃娘娘此時著人出宮,是有何要事?” 鐘嬤嬤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她探頭看了內室幾眼,轉頭過來,就見著溫含章的面色淡了下來。 溫含章一向和氣,突然如此,鐘嬤嬤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舉動冒犯了,苦笑了兩聲,歉意道:“不是老奴不愿說,是貴妃娘娘交代了此事只能讓侯爺知曉,煩請夫人行個方便?!?/br> 鐘嬤嬤說出這句話也是不得已。她苦勸了鐘貴妃許久,貴妃娘娘都不愿回轉心意。鐘嬤嬤只得謹慎了又謹慎,喜善宮再招不起禍事了。 溫含章端正了面色,語氣不緩不急,道:“娘娘許也聽說了回紇之事,侯爺最近公事纏身,說不準什么時候回來。嬤嬤若有事情不如與我先說,我回頭再轉告侯爺?!?/br> 鐘嬤嬤這么說,真是高估了鐘貴妃在鐘涵心中的地位。溫含章想起先前鐘涵與她提起鐘貴妃時的神情,厭惡中透著冷淡,她敢肯定,就算鐘涵此時在府中,也不會出來與鐘嬤嬤見面。 鐘嬤嬤眼中露出著急之色,看了一下日頭,宮妃遣人出宮也是有規矩的,過了今日,鐘貴妃便要等到下個月才能使人出宮了。她想了想,咬咬牙道:“煩請夫人屏退左右?!?/br> 溫含章有些好奇鐘嬤嬤的來意,便順著她的心意讓嬤嬤下人們退了出去。然后她就暗叫了一聲僥幸。 鐘涵昨夜才與她說過,鐘貴妃似乎搭上了二皇子的這條線?,F下她突然讓個老嬤嬤傳話說她想揭開衛紹的身世上的謎點。 她心中究竟怎么想的? 為二皇子試探鐘涵的心意?還是真的就是想報復一回皇帝? 溫含章按耐住疑慮聽下去才知道,許是皇帝對袁貴妃母子的涼薄將鐘貴妃刺激狠了,所以她才滋生出這個念頭。鐘貴妃似乎覺得鐘涵與鐘氏既已分宗,便不會愿意見著鐘氏借衛紹之勢翻身,壓在他頭上。 溫含章心中涌起一股不可思議之感。鐘貴妃既然知道皇上無情,便不該想著去挑戰皇上的底線。明康帝這時候對著衛紹正是熱乎的時候,她在這時與皇上唱反調,不怕步了袁貴妃的后塵嗎。 鐘嬤嬤說完這件事后,就緊緊盯著溫含章的反應。 溫含章半是為了維護衛紹,半是真心這么想,誠懇道:“嬤嬤最好勸著貴妃娘娘一些,昭郡王既已經過了滴血認親這一關,就是堂堂正正的皇子。若是貴妃娘娘不愿示好,也別傷了彼此的情分?!?/br> 誰說不是呢。鐘嬤嬤很想應和一句,但她畢竟是鐘貴妃的貼身嬤嬤,只能道:“貴妃娘娘也是不愿意咱們鐘氏被人占便宜?!?/br> 鐘貴妃是怕鐘氏有了另一個選擇,三皇子便被棄若敝屣吧。溫含章心中猜測著鐘貴妃的心思,和煦地笑道:“娘娘說的這件事,今夜侯爺回來我便告訴他?!?/br> 鐘嬤嬤頓時松了口氣,又道:“夫人可得快些,若是侯爺有些什么想法,煩勞夫人讓人進宮告訴娘娘一聲?!?/br> 聽鐘嬤嬤這么說,溫含章瞇了瞇眼睛。無論鐘貴妃心中打些什么主意,現在最主要的是先讓鐘貴妃守口如瓶。 什么才能讓鐘貴妃放棄試探的念頭? 溫含章想了想,溫柔地笑道:“嬤嬤是知道的,娘娘長年在深宮之中,我一嫁進來就逢府中守孝,想與娘娘親近也沒法子?!彼舫鲆豢跉?,“說起來嬤嬤別笑話,老太太在世時,每回見著老太太,我都覺得老太太十分寂寞。當時我對貴妃娘娘是有些誤會的,都說女兒是母親的小棉襖,若是貴妃娘娘能經常讓人出宮關心一下老太太,老太太必然不會一直愁緒不展?!?/br> 鐘嬤嬤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溫含章為何突然說起老太太。她想幫鐘貴妃分辨幾句,溫含章卻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而是嘆道:“當時我年輕,為人母之后,便覺得先前的想法過于簡單。娘娘畢竟是皇上的妃子,宮規森嚴,老太太怕也知道如此,才一直沒有作出過分的要求?!?/br> 溫含章如今想起老太太,心中也只剩下唏噓。 她搖了搖頭繼續道:“我懷孕生子之后,越發能明白老太太的心情。母親便是如此,對子女不會有半分私心。后來我聽侯爺說起皇上與昭郡王的事情,又覺得父親其實也是這般?;噬腺即蟮哪昙o,聽聞有皇子流離在外,便心急如焚想要將愛子尋回。之后對著昭郡王的慈愛,也讓人十分動容?!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昭郡王畢竟也算是喜善宮的隱敵,鐘嬤嬤對溫含章所說的并不能感同身受,但她還是耐心聽了下去——溫含章愿意花費這么多口水,必定有些深意。 果然溫含章話音一轉,便道:“嬤嬤方才說的,我聽在耳里,只覺得皇上對昭郡王拳拳愛意,為著讓他有一個正常的身份,不惜瞞天過海,翻出十幾年前的舊事?;噬蠈φ芽ね跞绱艘暼粽鋵?,怎么會對當年的真相不作處置?” 溫含章喝了一口茶水,雖然她消息不靈通,但也能猜出,當年其他知情人都應該是被處理了。 鐘嬤嬤也聽出了幾分味道,道:“貴妃娘娘畢竟是皇上的表妹,鐘氏是皇上的母族,總該有幾分不同?!?/br> 溫含章笑了笑,由仆看主,鐘貴妃應該一直以來也是這么想的,所以她才敢拿衛紹的身世做文章。 可惜鐘貴妃再一次估計錯誤。溫含章道:“嬤嬤這句話,若是老太太在世時許是如此,但現在我是不認同的?!彼龑⒉璞旁诎干?,抬眼道,“嬤嬤許是不知道,侯爺接掌寧遠軍后,咱們鐘姓的族人在高級將領中的人數占了不到一半,這兩年皇上對鐘氏的賞賜也不如從前豐厚?;噬蠈︾娂以S還有幾分情面,但也就如此了?!?/br> 鐘嬤嬤聽著溫含章的話,突然有些警醒。鐘貴妃在宮中處境如何,她是最清楚的。如果昭郡王的身世只剩下鐘貴妃一人知道,這件事無論如何運作,鐘貴妃都逃脫不了懷疑。鐘氏的處境要是真如溫含章說的這般,皇上難道還會因著鐘家的求情對鐘貴妃網開一面嗎? 溫含章終于在鐘嬤嬤面上看到感激的神色,心中松了一口氣,看樣子這個老嬤嬤是把她的話聽在心里了,這樣便好了——若是衛紹的血統上有了疑點,他以后要向上一步就沒那么容易。 鐘涵是回來之后才知道溫含章為他解決了一個麻煩,他道:“鐘貴妃醉翁之意不在酒?!彼俏还霉门逻€是沒有看清自己的處境。 她以為她還是那個一句話,鐘氏族人就要為她跑斷腿的貴妃娘娘嗎? 鐘涵心中很清楚,鐘貴妃不過是不忿鐘氏族人全都在衛紹麾下罷了。 衛紹母族不明,皇上為他挑選了鐘氏。鐘氏族人無論信不信,都只有感激的。就算只是借個名分,皇家在明面上也得優待他們。這不是有沒有情分的問題——外戚與朝臣是兩股不同的政治力量,衛紹根基淺顯,皇帝若是想扶持衛紹,就得倚賴外戚的能量。朝中幾大喜歡送女進宮的家族都有了支持的皇子,只有鐘家因鐘晏和三皇子而一蹶不振,這時候將衛紹塞過來,鐘氏才會盡心盡力幫扶于他。 鐘涵揉了揉眉頭,鐘貴妃會突然作出這般試探,許是后頭也有人在指使著。西北戰事持續進行,衛紹那邊卻始終只有一點小打小鬧,二皇子心中許也生出疑慮。 二皇子似乎暗中在做些什么事情。李家人傳話道,汶縣的金礦運走了一大批金子,瞧著路線似乎是兵分兩路,往江南和京城而去。 鐘涵雖然想讓明康帝重走一回上輩子的老路,卻不想二皇子在西北戰亂時生事。 第131章 憨人 秦思行從兵部出來先一步看到鐘涵,立刻回轉了頭, 用后腦勺對著他。 鐘涵見到他這模樣, 鎮定地走了過去,道:“聽說表嫂懷孕了, 我家娘子讓我代為問候一番?!?/br> 秦思行哼道:“表弟妹的好意我收到了,你的先放到一邊去?!鼻厮夹羞@段日子可被鐘涵坑慘了。他挺想問鐘涵一句,既然他跟昭郡王有仇,為何還要把他引薦到昭郡王麾下。 這下可好了。鐘涵與昭郡王在大事上出現分歧,不愿聽昭郡王的話把寧遠軍的糧草讓出來, 他夾在中間受了許多夾板氣。昭郡王是日日讓他到鐘涵面前與他扯皮。上回事態緊急, 他吹胡子瞪眼睛的磨了一整日,鐘涵才勉強在文書上蓋章簽字。經了這一回,秦思行心中對鐘涵十分有意見。 鐘涵瞥了小氣的秦表哥一眼:“一碼歸一碼。我家娘子說了, 若不是府上還在孝中,我們必要在福平樓擺兩桌酒給表嫂慶祝一番?!?/br> 秦思行指了指鐘涵道:“你也幸好有個會辦事的娘子?!睖睾虑皫兹站褪谷怂土硕Y物上門,里頭還放了一本她總結的孕期經驗小冊子, 這些日子梅氏一直捧在手里看得如癡如醉,就怕忘了些什么讓孩子遭罪。 看在鐘府的禮物頗得妻子心意的份上,秦思行打算大度一回,原諒鐘涵。他看了一眼門房里的壺漏,問道:“你這時候過來干嘛?” 鐘涵這些日子一直在cao練士兵。秦思行圍觀了幾回鐘涵在校場上的模樣,甲胄在身, 威風倒是挺威風的,就是麾下有許多刺頭想挑事。 軍中一向是手底下功夫見分明。鐘涵是文官出身, 一朝襲爵突然就拔擢為寧遠軍主帥,之前從無任何鋪墊,鐘氏的族人接受良好,但其他異性將領們卻一直想著下一下他的威風。 鐘涵這廝,自知拳腳功夫不出彩,單打獨斗絕對出糗,居然在軍中舉辦了一場演武比賽,另辟蹊徑將刺頭將領全都提了出來,令兩方對壘,比一比行軍布陣。@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秦思行從小和鐘涵一塊長大,最是知道他在讀書上的慧根,那簡直是一點就通。他先前身份如此尷尬,為何能被旬大儒收入門下,概都是因著他身上這點聞一知百的本事。 無論在文武功課上,鐘涵都算得上是天分過人。行軍布陣這種偏腦力的活計,鐘涵當然也是不在話下。雖然沒有實戰經驗,但校場演習與真正在沙場沖鋒陷陣也有極大區別。秦思行不過看了兩場,就知道鐘涵的顏面是暫時保住了。 鐘涵也是才從校場上下來的,他道:“我過來尋找昭郡王有事情,你若是無事也可以過來聽一聽?!?/br> 秦思行想了想,揮揮手道:“我回家陪娘子去?!泵肥系奶ゲ淮蠓€,這些日子公主府的人都是戰戰兢兢,累得秦思行與妻子相處時也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就怕把兒子給嚇壞了。 兩人在兵部門前分開,秦思行光明正大地翹班,反而是鐘涵,看著馬車的身影好一會兒,才嘆了一聲走進兵部大門。不知為何,看著秦思行這般吊兒郎當的模樣,他居然有些羨慕。 衛紹作為皇子之尊,在兵部獨自占有一間辦公場所。 鐘涵一過來就見著他手里端著茶碗在等他,想來是已經有司吏過來匯報了。 鐘涵與衛紹也不是每日都見,自從鐘涵將秦思行引薦過來后,他就專注于整肅軍隊之事。他與衛紹都清楚,寧遠軍才是他們手上的資本,若是寧遠軍一直不能為他們所cao控,他與衛紹兩人的安全都無從談起。 衛紹一臉的疲色。最近除了兵部之事外,明康帝接見大臣時都令他站在一旁學習。衛紹不得不花更多的時間去記住大臣的履歷,又有西北那邊除了糧草外,還有軍衣軍械車馬等需要跟上,他忙得兩只眼瞼下都生出黑眼圈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現下看著鐘涵沐浴完畢后身著一身柔軟的布衣,笑道:“你這是過來刺激我的?”他身上這身衣裳都兩日沒換了。府中沒有女主人,新來的下人不敢隨便開口,明康帝不宣召他進宮的時候,他能一連幾日都把兵部當家一般待著。 衛紹現下仍然安置皇帝御賜的宅子中。他晉了郡王后,原本內務府為他準備的皇子府便不合適了,但若要重新修筑,花費的銀錢可要不少,衛紹見著內務府提交上來的府邸修繕細項后,便主動與明康帝提說國庫不豐,開府之事暫時延遲,為此還在清流中博了一個美名。 鐘涵也知道衛紹忙起來就像個拼命三郎一般,道:“你這話我可擔不起。若是讓皇上知道了,心里定又要心疼了?!痹S是皇帝對衛紹的寵愛過于明顯,衛紹現在落下了一個病癥,一聽起旁人說起皇上對他的疼愛便不自在。 衛紹果然輕咳了兩聲,轉移話題道:“你找我何事?” 鐘涵最近一回找他,還是想要他配合著做一出戲迷惑二皇子,衛紹也不愿意二皇子從其他地方給他找麻煩,便答應了下來。他沒想到的是,鐘涵提起的還是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