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節
北地的主力部隊當然不能全帶出去,還要防著北疆呢。 北地的消息很快便傳回了京城,奏折里闡明王師沒有找到亂軍主力,但還是殺敵無數,算是小勝。這封奏折薊海下了大力氣,光是送給楊若愚的金銀便是無數。 陳??吹綉饒蠛蟊銓⑵浣唤o丞相與太尉等大臣傳閱。柴彥安道:“亂軍素來狡詐,但王師銳不可當,只需時日定會將其剿滅!” 楚昂看來附和了兩聲,便不說話了。 陳睿又拿出一份奏折遞出:“這是吳國祈求糧草的折子,你看們朕批是不批?” 柴彥安思量了片刻,揣度著陳睿的心意,小心說道:“老臣以為,吳國這封折子雖有些夸大,但缺糧一事是真的。吳國一向不富裕,加之今年收成不佳,的確是少糧。老臣以為,圣上可派一隊監軍到吳國后,再做決斷?!?/br> 見陳睿的目光看過來,楚昂道:“臣附議?!?/br> 陳睿點頭道:“丞相說的不錯。朕不能聽信吳王的一面之詞,但吳國需抵御北疆也是實情。既然如此,朕便從御林軍中派一隊人馬前去查看實情,至于領隊之人便交予楚博吧?!?/br> 再次接到監軍任務的楚博也是熟練工了,收拾了行囊后,便立刻帶著圣旨上路了。此時此刻的博陵,聶冬將印信交給霍明明,雖不舍,但還是道:“此去吳國,萬事小心!” 霍明明露出興奮之色:“放心,我肯定會去狠狠敲吳王一次竹竿的!” 聶冬無奈嘆口氣,目光掃向她身后的侍衛們,這些乃是侯府侍衛中精銳中的精銳,以陳福領頭,與霍明明一道前去。 凈義投靠北疆雖然讓他吃了一驚,但并不影響全局。聶冬默默握拳,朝廷的軍隊已經陷在了北地,現在該他走第二步棋了…… 228、二二八章 精神 隨著旱情加重, 吳王已經好幾日不曾好好睡過。哪怕王宮內的太醫日日診脈,扎針,都不能讓他安睡。眼見著吳王越來越消瘦, 丞相禹東白又帶來了一個壞消息:博陵不肯賣糧食和鹽巴。 吳王一聲長嘆,跌坐在王座內, 半晌不吭聲。 禹東白又道:“博陵侯說除非咱么拿吳國的馬匹和生鐵去換, 否則他不會讓糧食和鹽巴流出博陵?!?/br> 吳王一驚:“霍老弟這是要做什么?他那博陵一向安寧,他要馬匹和生鐵又有什么用?!” 禹東白想到臨出博陵時, 博陵侯的一個親信侍衛私下找過他, 此刻便說道:“博陵侯怕是想做個中間商,賺個差價?!?/br> 最能賺錢的買賣,都是壟斷的。馬匹和生鐵是朝廷嚴格管控的物資,除了藩國外,連列侯這一等級的權貴都無法插手。 吳王沉思半響,他能猜到博陵侯的想法。鹽也是朝廷嚴格管控的物資,既然都是冒著掉腦袋的風險來做買賣, 那為什么不將利益最大化呢。如此一來,用鹽來換馬匹和生鐵,也就順理成章了,雙方都不干凈,都是在挖朝廷的墻角, 那風險也就要均攤。吳王心道,若自己站在博陵侯的立場,也會提出這個交換條件, 只是他乃吳王,而現在吳國處在戰時,這些戰略物資是不可能交給博陵侯的。 “霍南鵬乃宿將,怎么會在這個時候要馬匹和生鐵?”吳王暗自詫異。如果吳國是太平日子,博陵侯提出用生鐵和馬匹換鹽與糧食,他倒是可以考慮,這筆買賣還能做。而如今吳國內外交困,博陵侯提出這樣的條件,明擺著是不想做這筆交易。難道是擔心直接拒絕自己拉不下臉面,所以繞了這么一大圈? 吳王心中百轉千回,始終無法琢磨出博陵侯的真實想法。然而北疆已經開始對吳國邊界進行小股騎兵的sao擾,這是他們的慣用伎倆。 吳國防線頗長,兵力分散,可北疆人是騎兵為主,機動性非常高,神出鬼沒,惹得吳王恨不得直接派出大軍直搗北疆王庭。 霍明明一行快馬加鞭,朝吳國而去。此刻她望著遠方的草原,微微勒馬,身后跟隨的除了侯府的侍衛,還有十多人,都是她放在趙縣的人馬。其中一人道:“北疆人仗著馬匹和騎術,每逢開春初夏,便會頻頻來擾。吳王也不可能把邊界上全部修筑城墻,所以這么多年了,守將們總是想不出一個好的對策,大家也就這么僵持著?!?/br> 霍明明卻只從中看到了吳王的軟弱。 除了侯府的侍衛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經歷過吳國保衛戰的,對北疆人的戰力,還是頗為敬畏。反倒是隨行出來侯府侍衛們聽完此言,不由露出了不屑之色。 趙縣來的人,心里不悅,霍明明有這樣的姿態,他們不能說什么,因為霍明明是他們的恩主,而且霍明明的實力放在那里,這群在侯府里嬌生慣養的侍衛憑什么看不起吳王?! 穆鴻便是一位出身吳國的士卒,因沒有聽從長官的命令搜刮干凈小民手里的糧食,被長官編入了輔兵營里。聽同鄉說要來投靠霍明明,心里一橫,想著在吳國待著也要被軍法處置,不如逃了。同鄉因病死在了半途,他倒是跌跌撞撞地去了趙縣。 此刻維護故土的情愫上來了,對那侯府侍衛道:“北疆人出生后不會走路便會騎馬,半大的小子騎術都比普通人高出一截,他們整日與馬相伴,天生的騎兵種子!” 陳福懶洋洋回道:“哦?!?/br> 穆鴻氣結?;裘饕妰蓳苋擞悬c劍拔弩張的苗頭,咳嗽了一聲:“休息夠了,繼續趕路吧?!?/br> 雖然霍明明是穆鴻等人現在的恩主,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就能看著隨便什么人詆毀他們的老主人吳王。到了傍晚,見霍明明休息去了,穆鴻等人決定來找陳福一行比試比試。 侯府侍衛也是打心里瞧不起這群吳國來的士卒,在他們看來這些人不過是一群喪家犬,因他們的小主子好心,才收留下來的。見穆鴻上門挑釁了,自然不甘示弱。 雙方心里都憋著一口氣,一時間打的熱鬧。這樣的動靜,霍明明再聽不到,那可真是聾了。更何況一路上雙撥人明里暗里的互相攻擊,她也有目共睹。 這還沒到吳國呢,她這隊伍倒是自己先亂了,霍明明覺得有點頭疼。 還是隊伍成分不純導致啊…… 眼見著雙方快要動刀了,霍明明終于忍不住吼道:“住手!” “主子!” “將軍!” 雙方訕訕地收回手,老實地站在一旁。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里都在想什么!”霍明明負手走來,目光不善,“在這里,我就把給挑明了!” “陳福,你是不是覺得吳王對北疆的做法有些軟弱了?!” 陳??戳艘谎蹖γ娴哪馒?,果斷點頭:“是!” “說出你的理由?!?/br> 陳福大聲道:“二十年前,博陵侯任衛尉將軍,替先帝鎮守北地三郡,邊界與吳國相當,但將北疆打的退地五十里,兩次直搗北疆王庭,其中以少勝多不計其數!末將以為,還未殺敵,倒是先滅了自己的志氣,這種膽小之人就該以軍法處置!” 霍明明看向穆鴻:“那你呢,你有什么要說的?!?/br> 穆鴻垂著頭,和博陵侯那樣的戰神比起來,吳王的確是不夠看的。他說不出吳王的英勇事跡,只好默不作聲。陳福見狀,頗為得意,吳國從上到下都是這種長他人志氣的窩囊廢。 誰料霍明明突然對著陳福道:“此人叫穆鴻,乃是我當初在吳國認識的一介小校。兩年前,北疆沖破吳國防線,將要攻入內城,他的長官為了大軍撤退,命他去征收撤退時需要的糧草。他因征糧不利,從戰兵被降為輔兵!然而陳福你可知道,因為他沒有完成征糧任務,他負責那五十戶百姓,都安全逃走了。而那些口糧全部被征收的人,全部餓死在了撤退的途中!” “我相信諸君都知道輔兵意味著什么?輔兵意味著是戰場上是一批上的人,是將軍們用來搓敵人士氣的工具,是死了也不心疼的東西!這個吳國小校,他沒有博陵侯那樣神勇,但他同樣守護了一方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