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節
陳睿道:“曄兒是朕的弟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會繼續照看著他的,不會讓他在齊地吃苦的。您也知道,齊地一向富饒,曄兒本性純良,不會被一些小人給蒙了眼睛?!?/br> “你們男人總是在外面忙著正事,豈不知內宅若不寧也能壞大事啊?!被籼蟮?,“他如今還沒成家,又沒個娘子照顧,外面那些個鶯鶯燕燕的,哀家可不喜歡!” “母后不必擔憂?!标愵T缬袦蕚?,“兒子知道您一直掛心曄而的婚事,也命宗正留心此事?!闭f罷,命人將京中權貴之女的畫像和資料抬上。 “此女乃方少府之女,年芳十三,去年正月時,還入宮給您請過安,您看如何?” 少府乃九卿之一,身份是夠了。然而霍太后的心病可不是簡單的一樁婚事就能了結的。如今陳曄即將遠行,她這個太后也必須強硬一次了。 “這孩子倒是不錯,只是當正妃還差些?!被籼缶従徔聪蜿愵?,一字一句道,“曄兒將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從齊國來京城,路上就要花一月有余。哀家也到了知天命的年齡了,也不知還能看你們兄弟幾時……” “母后!”陳睿大驚,“莫要說這些,有我們孝順您,您一定是長命百歲的?!?/br> “睿兒,你可還記得你小時候想吃那碟子糖糕?” 陳睿微楞,自他親政后,太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稱呼他了。 “宮里的小孩子們吃東西都是有數的,不能喂多了,怕傷了脾胃。你那兄弟就把自己的那碟子偷偷藏了起來,想要等你下了課給你??伤麑嵲谑翘?,糖糕沒藏好惹來了螞蟻,害的你們兄弟二人一同被先帝罰在太陽下占了半個時辰?!?/br> “那時候曄兒還小呢?!毕爰靶r候的趣事,陳睿難得放松下來。 “寶兒嫁人后,你和曄兒兩個還去她的公主府,那個瘋丫頭帶你們去爬樹,卻被駙馬撞見了。你們兩個威脅駙馬不許說出去,結果寶兒自己卻說漏了嘴……”霍太后說的很慢,面容卻十分柔和,仿佛在回憶孩子們小時候那段親密無間的歲月,“那時候哀家還只是先帝后宮里的一介小小美人,真是擔心你們兩個闖禍啊?!?/br> 陳睿內疚道:“是兒子不孝?!?/br> “不……”霍太后微微搖頭,“母后是擔心你們闖了禍母后沒有能力去維護你們,美人上面還有容華娘娘,婕妤娘娘。母后當時是害怕因為沒有照顧好你們而失去你們?。。?!我的睿兒、曄兒,要去叫后宮里別的女人一聲母親了??!” “如今你們都長大了,一直都陪伴在哀家身邊,哀家這輩子也無憾了。你與寶兒都在京城,哀家能時刻見著你們,唯有曄兒一人,將要遠去。哀家只盼他身邊能有一個人,像哀家、像你、像寶兒一樣的對他好?!?/br> 陳睿沉默許久。 半響,終是道:“兒子明白了,母后放心吧?!?/br> 在齊王陳曄即將歸國的消息在京城里傳了有三四天后,又傳出一事惹得京諸人頻頻側目圣上有意擇博陵侯第五女為齊王正妃。 195、一九五章 信徒 雖然沒有下明旨,但京中的消息還是通過各種途徑傳到了侯府。此時距離霍文鐘失蹤已經過去十天, 得知霍五娘將要配給齊王后, 聶冬被這個從天而降的餡兒餅砸的頭暈目眩。這是近親結婚吧,以后生的孩子會不會有問題?。?! 等等, 這好像還不是重點! 齊王一個諸侯王,博陵侯一個列侯, 這般豪門聯姻,陳睿竟然同意了? 聶冬一字一句的讀著太后和周陽侯分別寄來的書信。 太后說的比較簡單, 讓府里好好教五娘, 她會有個好前程。周陽侯就寫的很細了,在宮里傳出消息后,他便找了個機會入宮給太后請安, 問問自己這個meimei到底是怎么回事。 聶冬看完書信后說道,“陳睿雖然多疑, 但也有幾分孝心。太后的示弱換來了這場婚事。只是五娘這門婚事看著顯赫, 齊王卻未必是良配。先不說他們兩個的血緣了,陳睿這次似乎是要正妃側妃一起封, 側妃乃方少府的次女……” 霍明明皺著眉頭:“那又是誰?” 聶冬道:“少府, 乃掌管皇帝私庫之人,非親信不能為之。周陽侯信上說,方柳海不僅是少府, 他年少時與柴彥安都是拜在同一位老師門下學習,有同窗之誼。這位方家的小娘子恐怕才是陳睿真正選中的齊王妃,只因太后打了感情牌, 所以才換成了五娘。然而二人都是經過皇室側妃的,這位側妃的家世按照譜系來算比侯府還要高上幾分,他們是世家,從前朝就開始為官了。她與五娘一同嫁給齊王,卻屈居一個側字,你覺得這小姑娘會甘心嗎?哪怕是方柳海也不會甘心吧,只是皇帝選了他們,也是出于一種信任?!?/br> 霍明明對這種制衡之術頗為不屑:“簡單說也就是皇帝對博陵侯府不那么信任,對齊王也是一樣防備,放一個自己親信的女兒在齊王后宮,也是為了監視齊王。明明這二人是親兄弟,陳睿的皇位如今坐的頗穩,何必如此小家子氣?!?/br> “帝王心海底針啊?!甭櫠@,“我就是擔心侯府的那個小丫頭能不能應對這樣復雜的局面。齊王的后宮,肯定也是一片腥風血雨。瞧瞧,這都什么事兒!明明結婚是個大喜事,怎么就這么復雜了,搞不好還會送掉小命。那丫頭也才剛及笄,十五歲啊,放咱們那兒也就是個高中生。怪不得古人比咱們早熟呢,咱們十五歲能有個早戀都不得了,這里十五歲都要嫁人了!” 他可是熬到了大學的時候才跟霍明明表的白。高考后二人都考到了外地的學校,趁著彪悍的霍老爹不在,他才敢去拱霍家那水靈靈的小白菜。 霍五娘還不知自己將要成為齊王妃,只是覺得嬤嬤們對她的管教更嚴了。聶冬難得看了一下霍五娘的課程表,每天都有女紅、詩詞、古琴、女紅這樣的基礎教程,宮里來的嬤嬤還安排了禮儀學和世族的譜系學。 霍明明也看了一眼,頗為同情:“古代女人要學的東西也不少啊,到底是哪個白癡說的女子無才便是德?!?/br> 聶冬道:“這些都是素質教育,得放一放了?!?/br> 霍明明挑挑眉:“難道你打算給她開個語數外?” 聶冬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不要老說冷笑話!得加強思想政治教育!” 霍明明:………… “要不你去教?”聶冬道,“你性別上有優勢,我去不合適?!?/br> 霍明明呵呵笑道:“沒空?!?/br> 聶冬認命地垂頭?;粑迥镫m然有些貴族女子的驕縱,但去了一趟京城后性子成熟了不少,現在走出去也是一個頗為規范的貴族女子了。只是這樣規矩的人是無法在齊國生存的,后宮里可沒有小白兔!聶冬想了半天,面色頗為猶豫。 霍明明見他支支吾吾一個屁都放不出,急的捶了他一拳:“你要說什么就說,矯情什么勁!” 聶冬提出了一個大膽的建議:“你覺得……讓霍文萱去教怎么樣?” “她??” 霍明明頗為意外。 雖然她與霍文萱的接觸并不多,然而這個詭異的古代女子卻是令她印象最深的一個。尤其是聶冬對她講述過霍文萱與博陵侯的那些恩怨之后,霍明明對霍文萱都有些敬而遠之。她霍明明自認是個膽大的,然而霍文萱卻是個不要命的。 “她能在博陵侯瘋癲的時活下來,還會念書知字貴族女子該會的一樣不落,若不是咱們誤打誤撞來了,她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的殺了博陵侯不讓人懷疑,成功將霍文鐘推上來……”越分析,聶冬越覺得嫁到齊國的是霍文萱就好了,那他們只需要替方家小娘子默哀就可以了。 霍明明問道:“你不怕她教壞霍五娘?讓霍五娘也開始仇恨博陵侯?” 聶冬卻道:“除了剛開始的那段日子,我總覺得霍文萱也有些變了,好像沒有那么仇恨侯府了。她恨得一向是博陵侯對她與霍文鐘不公平的待遇,然而現在不存在這些了啊……”聶冬自認自己做人還是比較成功的,自從他穿成博陵侯后,就沒有再招惹霍文萱了,還讓霍文鐘當上了世子,商行也讓霍文萱摻了股份,對沈江卓也有所提點。 “僅手段而言,霍文萱去教肯定是最合適的?!被裘髅骶従彽?,“一來她是這個時代的人,比我們更熟悉這里的規則;二來她心思縝密,手段狠辣,這些都是五娘所欠缺的?;粑溺姷南眿D管家治家雖有一套,卻不適合在波云詭異的環境中生存??赡阋趺慈フf呢,霍五娘將成為齊王妃,霍文萱這個正宗的侯府嫡女卻只是嫁給了一介縣尉,難道她不會心生怨念?” 她這樣一說,聶冬也發愁了。他與霍明明雖然能看清楚大局面,可具體到了細節……兩個人到底專業不對口啊??捎没粑妮?,又擔心她教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