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
黃曦連道不敢。 “這有什么呢?!背┬Φ?,“上次先生說的那件事就很好。只是我手上還缺了懂繪制之人,您看……” 黃曦一愣。 微微抬頭,對上了楚博那似笑非笑的臉。那張帶了幾分異域的相貌的臉,雖為世家所不齒,可不得不說是張好皮囊??牲S曦卻打了個寒顫,他自比呂不韋,卻忘了楚博不比那個漂泊無所依靠的秦異人。 在楚博的目光下,黃曦終于俯下身去:“學生愿留下?!?/br> “先生大才,哪能做這些粗活?!?/br> “此事既是學生提議,學生也想親自勘繪,望公子成全!” 聰明人,反而更要受些蹉跎。不然自持聰明,反而會干些蠢事。楚博滿意的點點頭,同意了。他需要的是謀士,而不是替自己找個主子。這個小老頭很聰明,但給點小風就容易飄起來,還需要多練練啊。想到此處,心底一笑,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有了這次軍功,回去也能封個爵位了吧。楚博是個很現實的人,自己掙了爵位,相應的誥命依著宗法也是戴在嫡母頭上。加之自己以前對嫡母也算恭敬,在姻親之事上,那個尊貴的女人想來是不會為難自己的。 成親了,才能算是真正的成人。他的父親經過歲月的打磨已經有些暮氣了,可皇帝還很年輕,新帝老臣,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會有一番動蕩。 “京中的水越來越渾了也沒什么不好……”楚博默默念道,“渾水才好摸魚啊?!?/br> 京中,已經好幾日都愁眉不展的小皇帝陳睿在接到甘州大捷后連說了三個好!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陳??聪蚬蜃谙路降某?,“太尉也看看吧?!币慌缘氖陶哌B忙將捷報接過遞了下去。 楚昂謙虛道:“天子之師,天威所至,些許宵小不足為慮?!?/br> “斬首五百,匪首二人皆斬,首級已送京城?!标愵<拥南胍晔?,這是他登基以來親自“指揮”的第一場仗,還派出了中央軍。要說是誰最在意這場仗輸贏之人,非皇帝莫屬。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議功! 皇帝的態度如此明確,這議功議的也頗為順暢。出去的人回來都小升了一級,主帥楚博得封五大夫之爵位。雖然屬高爵之最末幾位,但這是他自己掙來的,按照本朝律例庶子可是襲不了爵的,更何況其本人還年輕,以后的路長著呢。 陳睿心情舒暢了,再看池安那幾本吵架的折子也沒有多么煩躁。拿起褚峰的折子,輕輕一笑:“同樣是都是大族里出來的,這些個卻就知道吵吵吵!” 楚昂裝死,有些話皇帝能說,他卻不能接。 “這個褚峰……”陳??聪虿駨┌?,“丞相可有印象?” 第一五四章 膠著 “這個褚峰……”陳??聪虿駨┌?,“丞相可有印象?” 柴彥安思量著陳睿的心情,緩緩道:“此人為褚正榮之子,領著一地水師,倒是頗有幾分勇猛,也能守的一方平安。這兩年池安雖禁海但也有??軄矸?,卻都沒有成氣候,也有幾分功勞在里面?!?/br> “還是太過年輕了啊?!标愵Uf著這話毫不臉紅reads;。 柴家三郎有些著急,褚峰和博陵侯上折子互相指責對方之事他是知道的,哪怕皇帝不說,褚峰的門人也托到他這里了。聽圣上這口氣,似乎是對褚峰不滿了?! 明明是博陵侯仗著輩分在池安胡作非為,他不信皇帝不知道那老東西在池安運鹽,還擅自動了池安的海船。老而不死是為賊! 柴彥安心頭微動,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輕輕瞧了一眼去,柴三郎頓時萎了。他還不敢在父親面前造次。 “都已經位列九卿之一,竟然還這么毛躁!”柴彥安心中有些不滿。準備下值后回去敲打敲打三郎,皇帝的岳父可不是那么好當,如今明旨還沒下,可不能讓煮熟的鴨子給飛了。 陳睿沒有發現這對父子的小動作。對于博陵侯,只要不太出格,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去池安不運鹽?若他那無法無天的舅舅真這樣做了,他倒是不習慣了。罷了罷了,弄點銀錢,總比整日跟朝中重臣和諸侯王們吵架要好。至于海船,他舅舅也說了為了給太后運壽禮借用的…… 許是見到海船太新鮮了吧,陳睿心道。 這倒是頗為符合博陵侯的風格。 送個小小的褚峰給博陵侯玩,總比在聽到博陵侯朝著魏王身上吐口水這樣的事要強。不得不說楚博的大勝讓陳睿有了個好心情,對于池安吵架的折子也就不批了,那里且不是眼下的重點! 收拾了一下心情,陳??聪蛄瞬袢桑骸白陨潭惲铑C下已快一月,大司農可發現那些不妥之處?” 柴三郎道:“一月內只在甘州、池州二地推行,目前看來倒無多少不妥,只是有些商戶為了避稅投入有功名之人門下,也有部分關卡借此私設名目。不過新令推行之初總會有些亂象,好在二地皆有良吏,最快成效也要三月之后才能得見?,F在已有三百萬錢……其中米糧……” 各種數據一一報上。 陳睿細細聽著,不住點點頭。 開國之初,全國的財政收入不過是八十萬萬,經高祖,太宗兩朝,也才一百三十萬萬錢,如今不過是增收了商稅,兩州一月便多了三百萬錢。陳睿握了握拳,更加堅定了他推行此稅的決心! 經兩朝的休養生息,朝廷十分缺錢,而百姓卻多富者??蛇@天下卻并不安定,外有北狄犯邊,內有各諸侯王們蠢蠢欲動,可打仗是需要錢的??!如今鹽鐵之利的六成還在各地諸侯王手中,這大好江山,皇帝的股份其實只有百分之四十,太危險了??! 真的以為是對荒唐舅舅的無奈嗎?博陵侯是外戚起家的,換個皇帝對于其他諸侯王來說可能沒什么,但對于外戚而言卻是致命的打擊。陳睿下意識的忽略了自己還有個親弟弟,畢竟從小打大弟弟都不是他的威脅,此時博陵侯偷一點池安的鹽,也算是為中央集權做點貢獻吧。 這才是皇帝對博陵侯私自運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根本原因。奈何藏得太深,沒幾個人看出來。 遠在池安的聶冬壓根沒想到自己居然歪打正著,還以為自己打出了替太后置辦壽禮的招牌所以弄得京城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最后只能憋著。 甘州和池州相鄰,楚博大勝的消息又不是什么見不得光的,聶冬很快收到了官方的正式通報。拿著手里的邸報,聶冬卻急得跳腳reads;。 他媳婦還在甘州的李縣?。?!她人呢???! 恨不得將那份邸報看出洞來。 “還沒有消息嗎?!”聶冬黑著臉,頂著博陵侯的皮囊,氣壓更是低沉。屋內幾人縮著腦袋,喏喏不敢言語。 “都啞了嗎???!” “父親稍安勿躁?!被粑溺娪仓^皮道,“已經派人去尋的。陳福也是辦事老練的人了,定不會有事的?!?/br> 這樣刻意說的,反而像是會發生什么一樣。 邸報瞬間被聶冬撕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