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徐家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英王要與蕭震算賬。 正德帝若有所思,好像在想象蕭震持刀闖宮的情形,然后帝王的臉,越來越難看。 英王趁機添油加醋:“父皇,還有一事,當時赤面虎躲進深山,他的四個手下懼怕父皇的禁軍,殺了赤面虎來投降。按理說,如何處置那四人,武英侯該請父皇做主吧?再不濟也是與兒臣商量商量,可他居然擅自下令斬首四人,他是得了民心,卻將皇家至于何地?當時百姓都高呼武英侯英明,可沒提父皇您??!” “真有此事?”正德帝怒容問。 英王馬上道:“兒臣句句屬實,不信您派人會徽州查!” 正德帝臉色更難看了,見兒子還跪在那兒,正德帝繞過來,親手扶起英王道:“唉,事情鬧得那么大,你這次真的是太讓朕失望了,不然朕也不會罰你,至于蕭震,為了寬慰民心,朕暫且不能動他?!?/br> 英王眼睛一亮,父皇的意思是,早晚他會動蕭震? 正德帝遞給兒子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英王看懂了! 父皇果然還是器重他的,不然怎會因為他的三言兩語,就對蕭震有了戒心? 這么一想,英王一點都不委屈了! 兒子意氣風發地走了,正德帝坐在龍椅上,良久都沒任何動作。 就蕭震那木頭疙瘩,會有反心? 反倒是老二,正德帝真的很失望。 作者有話要說: 正德帝:為你好反而不對你好,不為你好反而對你好。 蕭木頭:皇上你在說啥? 英王爺:父皇你在說啥? 正德帝:你們都滾,朕不與蠢人說話! ☆、第107章 英王解禁后, 正德帝對蕭震的態度明顯冷落下來。 以前朝堂上, 蕭震與別的臣子鬧口角, 甚至頂撞正德帝,正德帝基本都偏心蕭震,也不在意蕭震的直脾氣, 現在蕭震與臣子爭執,十有八次, 正德帝會斥責蕭震。蕭震只是脾氣直,并不傻, 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但,該說的時候還是要說! 大周西南邊陲有個安國,一直向朝廷進貢,三月里安國被鄰國偷襲,危在旦夕,安國派來使臣, 向大周求援。 朝堂議事,有臣子提議朝廷明著發兵救援, 實則趁機占據安國,納入大周國土。 正德帝頗為心動。 蕭震覺得不妥,一來安國地勢偏遠, 當地百姓全是不通教化的夷人,便是占領了也不好控制,二來安國對大周忠心耿耿, 老老實實地上供金銀珠寶,大周卻乘人之危攻打安國,有失道義。 “武英侯的意思是,朕與其他諸臣都是無德之人,就你一人有德?”正德帝繃著臉質問道。 蕭震低頭,拱手道:“臣不敢,臣……” “朕看你非常敢!”正德帝打斷他的話,盛怒之下,以“不敬”之罪罷了蕭震的官! 蕭震氣得,瞪圓了眼睛,拂袖而去,破官當得憋屈,他寧可不干了! 滿朝文武皆京,英王瞄眼蕭震狼狽離開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蕭震沒了官職實權,空有個侯爺爵位,燕王周元昉就相當于少了一個助力。 蕭震氣沖沖回了侯府。 自從被正德帝冷落,蕭震每天都會吃些氣,蘇錦已經習慣了。如果錯在蕭震,她會勸蕭震改改他的脾氣,但問題明顯出在正德帝身上,帝王若不想用臣子了,臣子做的再好,帝王也能揪出臣子的錯來。 為何正德帝突然態度大變? 蘇錦有點睡不著了,蕭震丟了官她不在乎,前來給女兒提親的人數銳減,蘇錦也不是太在意,那種因為蕭震丟官就放棄她女兒的墻頭草,根本不值得女兒嫁。此時此刻,蘇錦最擔心的是阿徹,看樣子,正德帝八成是要立英王為儲君了,待英王登基,燕王會是什么下場,她的阿徹呢? 蘇錦擔憂,燕王府幽靜的書房,周元昉對阿徹道:“是我連累了侯爺?!?/br> 阿徹道:“王爺多慮了,家父性情剛正口無遮攔,皇上偶有不喜,乃人之常情?!?/br> 偶有不喜? 周元昉仔細咀嚼了這四個字,奈何父皇的心思,無人能準確揣度。既然阿徹不甚在意,周元昉就不提此事了,笑著問阿徹:“是不是快當父親了?” 想到家中大腹便便的妻子,阿徹沉靜的眼眸多了幾分溫柔,臉上也露出了不自覺的笑:“四月中旬吧?!?/br> 周元昉拍著他肩膀道:“你我幼時相遇,轉眼你都要有兒子了,等孩子出生,我一定去侯府討杯喜酒?!?/br> 阿徹微微皺眉,道:“皇上剛免了家父的官,王爺……” 周元昉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多說,當然他也有自己的道理:“你我交好非一日兩日,若我因侯爺失寵便疏遠你,父皇難道會高興?” 阿徹笑了,確實如此。 傍晚,阿徹回了家,聽說母親陪父親去逛花園了,猜到母親正在開解受了委屈的父親,阿徹就沒去打擾,直接去見妻子。 霍溫清還有一個月就要臨盆了,衣擺高高撐了起來,阿徹見她出門來接他,不禁加快腳步,走過去扶住妻子,低聲道:“不是叫你別亂動?” 年輕俊美的男人滿眼關心,霍溫清柔柔地笑:“娘還叫我沒事多走走呢,說是這樣生的時候更容易?!?/br> 阿徹就沒話說了,母親生了他們兄弟四個,肯定比他懂。 夜里歇下,阿徹與妻子說悄悄話:“官場的事有我們,你不用擔心?!彼缕拮右矠楦赣H丟官一事發愁。 霍溫清比他想的透徹,低低道:“多事之秋,父親罷官回家,未必不是好事?!?/br> 阿徹一驚,第一次發現妻子居然還懂政局形勢。 霍溫清靠到他懷里,握著丈夫的手放到肚子上:“我沒事,你在燕王身邊,才要多加小心?!?/br> 阿徹輕輕擁住妻子:“我明白?!?/br> 四月中旬,霍溫清生下一個六斤重的男娃,母子平安。 家里添丁了,還是一個替馮實繼承香火的孫輩兒,蕭震很高興,一掃之前的郁氣,開開心心地與蘇錦來看孫子。剛出生的男娃,臉龐像阿徹,眉眼隨了霍溫清,蘇錦喜歡,蕭震更喜歡,要是這孩子也長了雙酷似沈復的桃花眼,多多少少都會有點添堵。 “父親,您幫孩子娶個乳名吧?!卑匦χ?,大名不急,孩子養到周歲再取也不遲。 蕭震熟練地抱著孫子,想想好兄弟馮實的脾氣,感慨道:“賤命好養活,就叫六斤罷?!?/br> 蘇錦捂嘴笑。 十四歲的阿滿差點笑岔氣,瞅著兩個弟弟道:“幸好你們倆的名字都是娘起的,不然照爹爹的意思,你們倆都得叫七斤?!?/br> 睿哥兒、勝哥兒互相瞅瞅,再看看一臉威嚴的父親,都很慶幸他們躲過了一劫,六斤算什么名字,太搞笑了! 阿徹、霍溫清都很喜歡這個小名,六斤六斤,叫起來多親昵。 孩子洗三,侯府沒有大辦,只請了霍維章、華氏與霍云騰夫妻來家里做客?;粼乞v去年娶的妻子,是個商家姑娘,霍云騰自己看上的,華氏滿意兒媳婦,霍維章對兒媳婦的身份并無要求,親事辦得歡歡樂樂。 兩家子坐在廳堂看孩子,孩子太小,不能長時間待在外面,剛抱回霍溫清身邊不久,下人來報,燕王殿下到。 蕭震、蘇錦帶頭,一大幫子人忙去前面迎接。 阿滿牽著勝哥兒,走在最后面,到了門口,她好奇地抬頭,就見門前站著一個身穿玉色長袍的男人,那袍子上繡著常見的云紋,料子好雖好,卻顯現不出一個王爺的尊貴,再看燕王,淺笑著與父母見禮,平易近人,好像他只是哥哥的同窗好友。 阿滿之前見過一次燕王了,并沒有很驚訝,只覺得與上次見面比,燕王更高大了。 蘇錦卻震驚極了。她記得清清楚楚,小時候的三皇子每次來自家,只是找阿徹、阿滿玩耍來的,對她這個半老徐娘,三皇子總是繃著臉,嫌她礙事的時候,臭小子還會陰沉沉地瞪她,絲毫不為她的美色所動,不像街上亂跑的孩子,看到漂亮嬸嬸都會比平時乖一些。 眼前的燕王,生的面如冠玉芝蘭玉樹,目光也是平和帶笑的,再無之前的冷傲。 蘇錦都快傻眼了。 蕭震經常在朝堂上見到燕王,沒什么可驚奇的,將人請進了家。 女眷們自動去了后院。 周元昉飛快掃了眼阿滿,小姑娘穿著一件桃粉的長裙,背影纖細,蝴蝶似的飛遠了。 匆匆一瞥,周元昉先是滿足,隨即悵然若失。 周元昉的心不在與蕭震、霍維章客套上,阿徹很快就看出來了,提議父親們喝酒,他陪王爺去花園里走走。距離開席還有半個多時辰,總得做點事消磨時間。 花園里有涼亭,周元昉想下棋,阿徹命平安去取棋子,兩人對座。 每當阿徹低頭走棋時,周元昉就偷偷掃視一圈,期待能看見那個穿粉裙的小姑娘。 可惜得知燕王去了花園后,蘇錦就及時提醒家里的孩子們別去了,阿滿小事貪玩,大事上都聽母親的,乖乖地陪嫂子。 周元昉白白在侯府花園待了半個時辰,一無所獲。 宴席男女客分開,周元昉更是沒機會見阿滿,倒是看到一張新面孔。 阿徹給他介紹:“這是舍弟蕭祿?!?/br> 蕭祿就是蕭震的堂侄,蕭家二房回通州老家后,蕭祿單獨留了下來,還是住在外面那棟宅子,身邊有丫鬟小廝伺候。今日侯府辦喜事,當然得請親戚過來。蕭祿勤奮好學,人也老實,蕭震、蘇錦都挺喜歡這孩子的。 一個膚色黝黑的農家子弟,周元昉沒放在心上。 翌日周元昉進宮,散朝后,正德帝將兒子叫了過去。 “父皇?!敝茉獣P恭敬地喊道。 正德帝看他一眼,面無表情問:“昨日你去武英侯府了?” 周元昉微微驚訝,隨即坦誠承認:“是,馮徹喜得麟兒,兒臣替他高興,特上門賀喜?!?/br> 正德帝冷哼:“那孩子若隨了馮徹還好,就怕隨了武英侯的脾氣?!?/br> 帝王的話里,充滿了對蕭震的不滿。 周元昉想了想,道:“若隨了武英侯,卻是我大周之喜,又添一員保家衛國的猛將?!?/br> 正德帝看眼兒子,冷聲道:“朝廷人才濟濟,不缺他一個?!?/br> 周元昉回視父皇,垂眸道:“兒臣覺得,有總勝于無?!?/br> 正德帝挑眉:“你這是在指責朕不該罷免武英侯的官?” 周元昉撲通跪了下去,朗聲道:“兒臣不敢,父皇責罰武英侯,必定有您的道理,只是父皇屢次教導兒臣,上位者當有賞識人才之眼力,更要有容納奇才怪杰之心胸,那日武英侯反對朝廷攻占安國,句句在理,卻被父皇罷官,兒臣不懂其中緣由?!?/br> 正德帝沉默半晌,最終只道:“下去罷?!?/br> 周元昉低頭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嗯,阿滿的春天要來啦,明天中午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