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
“滿京城都是傳言,就王爺不知道?”張海生道,“都說王爺當年去北關,就是為了躲這樁婚事?!?/br> “……”陸麒陽更不高興了,“沒影的事兒,少聽旁人道聽途說!” “哎!我這張嘴,”張海生知錯了,小小自扇了一巴掌,又道,“總之呀,這女人心,就是海底針。王爺要是想跟王妃和和美美,想要那小丫鬟日后活得好好的,還是趕緊跟她斷了吧?!?/br> “她好的呢?!标戺桕柼裘嫉?,“不用你多cao心?!?/br> 正說話間,阿蘿出來了,對陸麒陽道:“王爺,王妃娘娘在找您呢?!?/br> 阿蘿話音剛落,門里頭就出來個衣裝倩麗的女子,一襲燦燦錦衣,髻上珠釵生光,好不富麗雍容,正是沈蘭池。 “阿虎,叫你送敬樺堂弟出去,怎么送了一炷香還不曾回來?”她有些惱,說話便不客氣了。抬眼間,正好和張海生望了個對眼。 張海生愣了一下,顫顫后退了一步,又一步,道:“王、王妃娘娘……” 他面色變了又變,額上滴下了豆大冷汗。 ——這么漂亮的臉,那可是極其少見的,可不是從前陸麒陽身邊的那個小丫頭? 沒想到她一語成讖,丫鬟真的成世子妃……不,成王妃了! “咦?”沈蘭池覺得張海生有些面熟,一時又想不起他是誰來。 卻見得陸麒陽攬住張海生肩膀,笑道:“老張啊,我說了吧?她好的很呢,不用你多cao心?!?/br> 第72章 養虎捉雞 沈苒入宮不過幾日, 便承蒙陸子響寵愛, 升作了今上身邊頭一等的女官。 陛下向來不近女色,與皇后季飛霞伉儷情深。乾福宮中, 突然多了這么一位風華正茂的女官,難免引人猜測。 陸子響對旁人道,這位沈姓女官雖從前家中蒙罪,但卻頗有才學, 擅詩歌詞賦;因此,他才將沈苒留在身旁。凡有旁人問起, 他便當場抽問沈苒書詩學史, 沈苒果真對答如流, 絲毫不輸男子。因此,外人也緩了三分惑意。 至多, 只是奇怪幾分, 沈苒一介庶女,又是從何處習得這般多的東西? 就連陸子響也不知道, 沈苒是怎么學會這些東西的——要說起沈家的家風, 便不像是會壓著女兒學書的。沈苒的兩個嫡出jiejie, 都不大喜歡讀書, 沒什么才名。每每陸子響問起沈苒這事, 沈苒便說,是自己在閨中時便愛看書, 因而了解頗多。 沈苒入了宮, 陸知寧鞭長莫及, 再也碰不到她。 只不過,陸知寧仍不死心,想要封上沈苒的嘴巴。在回江夏前,陸知寧入宮覲見了一次季皇后,悄悄將陸子響寵愛身旁女官之事告知了季飛霞。 陸知寧的算盤打得極好:季飛霞自小金嬌玉貴,又哪能受得了這般委屈?定然脾氣大發,將勾引陛下的沈苒逐出宮去。 可誰知,季飛霞聽完后,卻只是很溫柔地笑了笑,道:“郡主怕是想多了,陛下惜才,這才將沈女官留在身旁。這等閑話,以后莫要再提?!?/br> 陸知寧有些恨鐵不成鋼。 陛下將一個女子留在身旁,還能打什么主意?可偏偏季飛霞卻這么天真,非要相信陛下的言辭! 陸知寧還欲再說道幾句,季飛霞卻有些冷淡了神色,疲憊道:“江夏郡主不日便要啟程離京,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宮中的煩心事,便不用郡主cao心了?!?/br> 瞧見季飛霞的神色,陸知寧微微一愣。 出嫁前的季飛霞何等天真活潑,幾時露出過這等神情? 興許,她不是不信自己的說辭,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想到此處,陸知寧心底涌出一分“也是個可憐人”的憐憫之情來,不再多言,退出了紫鸞宮。 待陸知寧走后,季飛霞走至床邊,雙手托腮,趴在窗欞上。她眸光有些怔怔,口中喃喃道:“宋大人,我又何嘗不知道陛下與沈女官的事呢?那沈苒本就是蘭池jiejie的堂妹,一顰一笑無一不像,陛下會心動,那也是自然的?!?/br> 許久后,窗外都無有人回應,只有春日的風吹著一片卷葉而過。季皇后這才幽幽一嘆,道:“呀,我都忘了,今日宋大人要在陛下面前當值,不會偷偷過來呢?!?/br> *** 陸知寧本想再尋時機,想辦法封住沈苒的口;可時光匆匆,沒幾日她便要啟程回江夏去了,她只能不甘地離開了京城。 這一次出京,她的夢便徹底斷了。她走了,而陸長思卻留在京城娶妻為質。她與兄長的緣分,興許也到此為止了。 江夏王一家離京時,已是春暖花開的時日。未多久,伴著幾場細細密密的午后陰雨,京城便入了夏。今年的吏部入等皆是才華橫溢之人,其中有個叫吳修定的,在陛下面前大出風采,被點作了殿試第一甲。一夜間,吳修定就從籍籍無名的庶出子,成了名滿京城的登科狀元郎。 吳修定滿腹才華,將來定然是陛下面前的紅人。朝廷上下、數家權貴,皆有意拉攏于他,家家都在打點禮單,登門拜訪。 陸麒陽雖沒有這份心思,可還是要做一下明面上的禮數。沈蘭池幫他挑揀了幾份禮物,差人送去吳修定新修葺好的府上。 她打點禮單時,陸麒陽就在她邊上一直轉悠著,嘴里念叨著些莫名其妙的話。 “北關呢,最好玩的便是騎大馬?!彼种割^,努力給沈蘭池說北關有多好,“京城入了夜就有宵禁,不能騎馬;平時街上人頭攢動,也不方便策馬而行。但是北關就不一樣了,大片的地,隨便你賽馬?!?/br> 沈蘭池“哦”了一聲,翻過一頁禮單,敷衍道:“我不會騎馬?!?/br> “不會騎馬也沒事,我可以教你?!标戺桕栒f罷,又豎起一根指頭,“我父王曾在北關待了十三年,那里的百姓都是極其愛戴我父王的。如果我們去了,必然也是受歡迎的?!?/br> 沈蘭池又“哦”了一聲。 北關這個詞,對她來說有些太遙遠了。從小到大,她都沒怎么離開過京城。 “還有啊……”陸麒陽努力地從唇齒間憋出下一句話來,“北關有種小馬駒,溫順漂亮,京城里見不到,一匹值千金。你若去了北關,我就可以尋來送你?!?/br> 他已經絮絮叨叨說了一個早上了,沈蘭池終于醒悟了些什么。 她將手中禮單交給管家夫人,道:“夫君,從今早上起,你就不停地和我說那北關有多好。你這是……想要帶我去北關玩兒一陣子?” “是是是?!标戺桕枖D出一個笑來,忙不迭點頭,“我想帶夫人去北關散散心?!?/br> 說是“散散心”,可事實上,卻全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