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這話說得有些重了,連夏夫人臉上的笑意都僵了。 這豈不是在說,王妃沈蘭池空有皮囊,沒有才華,鎮南王陸麒陽則是個只看臉的草包? 誠然確實是如此——這沈蘭池雖有張艷冠京城的臉,卻既不會吟詩作賦,也不會跳舞吹笛,才藝少的可憐。和夏茵兒這等才女相較,確實是相形見絀。 可人家到底是王妃! 陸麒陽聽了,不怒反笑,道:“夏姑娘說得對?!?/br> 聞言,夏茵兒愣了一下,面露微喜之色。 看來,王爺也并非是個只愛慕美色的庸俗男子,那她尚且有可能嫁入王府。 只要能嫁入王府,憑借她的橫溢才華與溫柔小意,何愁不能擊敗那空有皮囊的王妃? 陸麒陽似看透了她心底想法,慢悠悠道:“空有美色之人,將來定會色衰而愛馳。而我愛重王妃,則是因她最為懂我。便是將來她老了,臉上盡是一條一條的褶子,我也會待她如初。夏姑娘看得透徹,王妃當真是我的解語花?!?/br> 聞言,夏茵兒一愣。 在口中反復琢磨了一番“王妃當真是我的解語花”這句話后,她幾欲要羞死過去。自尊心作祟,她仍欲掙扎一番,道:“何謂‘最懂王爺’?茵兒實在是一知半解……” “比如,”陸麒陽以袖掩鼻,蹙眉道,“知曉我不大聞得慣沉羅熏香,因此從不在衣上熏這氣味?!?/br> 夏茵兒想到自己今日衣服上熏的正是沉羅香,腳步頓時不穩。 她連王爺喜惡都不懂,又何來顏面說要做他的“解語花”?再抬頭看看王妃,卻見那女子始終掛著似笑非笑神情,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腕上玉鐲,似在看一場好戲,夏茵兒心底愈發羞憤。 夏夫人也知道,這件事怕是辦不了了,只得低頭道:“既然王爺都怎么說了,那我與茵兒便不叨擾了……只是茵兒的婚事,還望王爺能在陛下面前提點一番……”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婦人;陸麒陽若無其事,從容道:“能幫忙處,小王當然愿意幫忙。只是這樁舊婚事,還請夏夫人忘了吧?!?/br> 連王爺都這般發話了,夏夫人哪敢再言?只能帶著女兒,逃也似地出了鎮南王府,哪管夏茵兒在路上哭濕了袖口。 *** 夏家母女離去后,陸麒陽的面色就有些不好。 “陛下實在是有些不安分了,攛掇夏家女來我這里生事,莫非是想分走王妃寵愛?”他越想越納悶,道,“這些女的也是厲害,從前一個個眼高于頂,覺得我游手好閑,樣樣比不上我那兩個堂兄,怎么如今反而如此熱情了?” 陸子響總是橫插一腳,難免讓他心底不爽。 沈蘭池剛想說話,門房那邊的婆子就來報,說是王妃娘娘的一位舊人上門拜訪。 聞言,陸麒陽警覺道:“該不會是蘭蘭你也有什么狗屁婚約吧?” “是名女子?!逼抛雍眯牡?,“王爺莫氣?!?/br> “是女子才更著急??!”陸麒陽道。 沈蘭池:…… 不,不是,你的關注點是不是有些奇怪? “那位小姐說,她乃是王妃娘娘從前的堂妹……”婆子又道。 堂妹…… “沈、沈苒?”沈蘭池驚動,她走近婆子,問道,“是沈苒么?” 婆子道:“老奴不曾見過苒小姐,這我也不好說……” “請她進來坐便是?!鄙蛱m池道。 沈家落難后,沈苒便被充入教坊,再沒了消息。陡然聽聞沈苒的消息,沈蘭池便有些悵惘。 昔日兩人皆是沈家的小姐,便是肖氏為人刻薄,也尚算是一段好日子??扇缃?,卻早已物是人非。她沈蘭池好運,有陸麒陽照拂關愛;可沈苒卻應是顛沛流離,受盡凄苦吧。 沒一會兒,沈苒便跟著婆子進來了。 沈苒打扮得一身樸素,渾身上下全無釵飾,手背上還有幾道細小的未愈傷口。她從前在肖氏面前總是做出唯唯諾諾模樣,如今卻像是換了一個人,大氣了幾分。 興許是教坊的日子,令她不得不堅強了起來。 “苒meimei,真的是你!”沈蘭池大吃一驚,扶她坐下,道,“你這是……” “蘭jiejie,我如今乃是奴籍,與你有天差地別?!鄙蜍鄱硕ㄉ?,低垂眼眸,道,“我本想著,一輩子都不再麻煩你,可我實在是走投無路,這才厚著臉皮上門求助……” 說罷,她絞住了袖口。手上的傷口蹭來蹭去,似乎又裂開了,滲出淡淡血絲來,看了便令人心疼。 “發生了什么事?”蘭池問。 待沈苒仔細說來,沈蘭池這才知道發生了什么。 沈苒被充入教坊后,沒幾日便被吳家庶子贖走,在吳家做了個小丫鬟。因吳修定本就不得寵,她也不太好過。陰差陽錯之下,她得罪了江夏郡主,如今郡主要她性命,吳修定又沒法子護住她,無奈之下,只得上門求助沈蘭池。 沈苒說罷,低頭注視著自己手上的傷。 不知為何,吳修定待她極好,也不忍心差使她。他乃是庶子,可他卻用不知道哪兒來的錢財,在外頭盤了間小院,讓沈苒住在里頭。沈苒雖是丫鬟,卻不怎么干活,也沒有機緣受傷。 這手上的傷口,是她來見王妃堂姐前,自己劃的。 用剪子劃的有點深了,現在疼得難受。 陸麒陽瞧見姐妹倆說話,忽然插嘴道:“就算王妃是你堂姐,鎮南王府不會白白幫你忙。這個道理,沈姑娘定然是懂的?!?/br> 沈苒點了點頭。 她安靜了一會兒,抬頭道:“若我說,我能為王爺做一件獨一無二的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