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你你你,你趕緊給我把面具戴上!”沈蘭池迅速看了看四下人群,又對柳如嫣喝道,“要是讓別人撞見了你二人在此幽會,那又如何是好?柳三小姐,你還要不要你的名聲了?” 柳如嫣細眉微蹙,直白道:“名聲?我柳如嫣做事向來敢作敢當,又有什么不敢認的?瞧上了這個男人,就沒有反悔的道理。歡喜就是歡喜,討厭就是討厭,何必遮遮掩掩?” 她說的振振有詞,可憐旁邊的沈庭遠面龐刷得變為一團紅,幾乎要滴出血來。他顫著嗓,小聲道:“三小姐,勿要多言,勿要多言……” 沈蘭池又吸了一口冷氣。 好一個柳三小姐,比她還敢說話。 柳如嫣眼珠一轉,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她伸手,緊緊扣住了沈蘭池的手臂,冷眼瞧她,逼問道:“你該不會出去亂說吧?我倒是不在乎這名聲,可是這書呆子卻是極重名聲的。沈蘭池,你要是敢出去胡說八道,我不會輕饒你?!?/br> 沈蘭池懊惱:“是柳三小姐傻了,還是我傻了?我為什么要出去說嘴我親兄長的事兒?” “哎……”柳如嫣也反應了過來,有些訕訕。她松了手,目光微逃,小聲道,“我……是我傻了?!?/br> “這不是柳三小姐?”就在此時,一道聲音響起。 幾人抬了頭,便見得一位錦衣皂靴的公子哥慢悠悠晃了過來。 是陸麒陽。 他看到面前這副陣仗,長眉微挑,道:“喲,這是在……幽會吶?” 柳如嫣的臉色迅速變白了。 ——沈蘭池是沈庭遠的親meimei,必然不會將此事說出去??蛇@鎮南王府的世子爺,那就說不定了。 “柳三小姐何必如此緊張?”陸麒陽道,“不過是些男情女愛之事,又有什么可大驚小怪?” 只可惜,柳如嫣的面色依舊如張白紙似的。 見柳如嫣依舊警惕不已,陸麒陽微嘆一聲,一副無可奈何模樣。 他騰出一只手,摟住了沈蘭池的腰,將她納入自己懷中?!傲T了?!标戺桕柕?,“誰又沒有幾個小秘密?既我與蘭蘭知悉了柳三小姐的秘事,那不妨做個交換,也讓柳三小姐知道一下我二人的秘密?” 他扣著沈蘭池的腰,面色如常,唇帶笑意。周遭燈火通明,盈盈生光;雕車香滿,魚龍交錯。不遠處人群里,雜藝班子耍著幾把寶劍,看客叫好聲陣陣如雷。 “如此一來,柳三小姐便不會擔心了罷?!标戺桕枠O是體貼,笑道,“若我將此事說出去了,柳三小姐大可報復回來?!?/br> “陸麒陽,你這廝……”沈蘭池半惱著抬起頭,嘀咕道,“我不是叫你在那邊等我?”說罷,一把將那般伽羅國的面具扣在了他的腦門上,一副要悶死他的架勢。 雖然語帶嗔怒,她卻并未掙扎,儼然一副老夫老妻的架勢。 柳如嫣的臉色,千變萬化。 沈庭遠的臉色,更是千變萬化。 “等等……meimei…你怎么與世子…三小姐…你聽我說…meimei,不是……三小姐…世子……不,不不不,meimei你和三小姐…不是,是世子你怎么可以…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沈庭遠語無倫次,左轉右轉,不知該先對哪個人先說話。 許久后,他重重一抽自己面頰,道:“我這是……我這是,在做夢吧?” 第38章 出言試探 沈庭遠萬萬沒料到, 事情竟會變成眼下這副模樣。 他與柳如嫣相識于老安國公壽宴。后來,柳如嫣瞞著母親,備下厚禮, 偷偷摸摸向沈庭遠道謝,兩人從而結識。柳如嫣惜賞他于書畫上的造詣才華, 沈庭遠也覺得這位柳三小姐性情直率, 與眾不同。一來一往, 便互生情愫。 沈庭遠知道柳家與沈家勢同水火,便是為了柳如嫣的前程, 他也該老老實實與柳如嫣斷了??善珂滩辉?,還罵他是個懦夫, 這才讓沈庭遠大了膽子,瞞著家中人, 與她繼續見面。 誰能想到,此事竟在燈會上被meimei抓了個正著。 被抓著也就算了, meimei竟然和那鎮南王府的世子爺在一塊兒, 這可比他與柳如嫣的事兒要緊多了——早前meimei鬧著說心儀世子爺,不要嫁給太子, 沈庭遠還道她只是說著玩的。如今一看, 竟然是真的, 又如何不叫他吃驚? 這世子爺平常不顯山露水,一副游手好閑模樣, 卻不動聲色地看上了沈蘭池, 真是不敢讓人小覷。 祖父早前說陸麒陽并非池中之物, 他還以為是祖父年紀大了,看人不準,這才將一個紈绔子弟瞧成了待磨璞玉;如今一看,祖父倒也沒說錯——于博取女子歡心這一方面,世子爺誠然“非池中之物”。 沈庭遠將沈蘭池拽到一邊,擺出一副兄長模樣來,教訓道:“你還不曾定下人家,就這樣與男子摟摟抱抱,成何體統?雖無人瞧見,可未免也太出格了些?!?/br> 沈庭遠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沈蘭池卻只拿眼角瞧他。等他說完了,沈蘭池嗤道:“哎喲,哥哥還敢來教訓我吶?我還以為我倆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呢?!?/br> 沈庭遠立刻閉嘴了。 兄妹兩確實是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誰都不能翻下去。 沈庭遠見不能從沈蘭池處下手,便改瞪陸麒陽。他竭力擺出一副兇狠的表情,只可惜他本就是個文弱書生,再兇也兇不到哪兒去,反而像是急紅了臉的小媳婦:“世子爺,這般行徑可算不得磊落君子。蘭兒自幼長在深閨,不諳世事,因而行為舉止常有些錯漏之處。她犯了錯,世子又怎能將錯就錯?” 陸麒陽“哦”了一聲,說:“那又如何?” 沈庭遠爭辯道:“既然錯了,便該改過來。蘭兒還小,不懂事,世子怎么能當真了?” 陸麒陽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懂事?” 沈庭遠道:“這又豈能不知道?” 陸麒陽:“我看沈公子就是不知道?!?/br> 沈庭遠抬高了聲音:“我知道!” 陸麒陽:“唉,你知道什么?讀書人不是有句話,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我看你連魚都不如?!?/br> 沈庭遠愈急,結巴道:“這事……這事!總之,世子爺不能繼續錯下去。女子還未出嫁,便與之來往,于禮不合……” 陸麒陽露出惑色:“沈公子也懂得這個道理???可我覺得那邊的柳三小姐似乎不大樂意你這么說?!?/br> 沈庭遠噎了一下,聲音小了下去:“我,我,在下知曉,這等行徑實在不好,乃是錯謬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