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
第412章 半渡而擊(二) “小老兒有幸聽都尉大人說過,運動戰的要旨,是要通過不斷的機動,在敵人之間穿插迂回,尋找、創造戰機,使得已方能集中優勢兵力,同時又要盡可能去分散敵人的兵力,以便能形成敵弱我強的局面,一股一股的消除敵軍。半渡而擊,趁敵立足不穩僅是其一,更主要的是利用天然的河道去分隔敵軍。鐵爺的手段還真是高明,左鷲所部四千追兵,這時候硬生生被鐵爺拆成三股,我們只要能在一炷香的工夫,將當前克烈部千余精騎擊潰,這時候其他克烈部蠻兵必然還來不及渡過河參戰,此戰必勝!” “不要再呱躁了!”鐵鯤這一刻心里煩躁不安,大吼一聲,制止陳海繼續他在耳邊大聲的呱躁下去,摧動身下的雪狼,猝然間也將速度提到極致,同時舉起手里的淬金戰戟,往左鷲那桿朝他胸刺來、有如黑色閃電般的戰矛迎去! “要不是看你的心神,被左鷲強烈的戰意壓制住,我需要這么呱躁嗎?”陳海比劃著嘴形無聲嘀咕道,但他壓住身下獒狼沖刺速度的同時,也伸手往姚文瑾那邊拔了一下,免得姚文瑾沖得太快,陷入四面接敵的混戰之中,到時候他再想掩藏住身份,又要保姚文瑾安然無險,就太困難了。 姚文瑾對妖蠻從來都不存什么好感,不需要陳海提醒,他也會將速度稍稍壓下來,只是看到鐵鯤出手的樣子,他心里震驚無比。 鐵鯤一出手,手里的戰戟就接連刺出九道戟影,幾乎在眨眼之間同時完成,而且九道戟影所透漏的氣機似江河湖水般滔滔相連不絕,以致戟影就像巨浪一般,一道比一道猛烈,如九疊怒潮一般瘋狂的洶涌起來,往左鷲朝他當胸刺來的戰矛卷過去。 “裂天戟!”看到這一幕,姚文瑾震驚的看向陳海,他這段時間也開始修煉十二裂天戟,自然認得出鐵鯤出手就九道戟影斬出,是裂天戟中與十步斷水斬齊名的一式絕學怒潮九斬,而且鐵鯤還將這式戰戟絕學修煉到極致,從中參悟出怒潮真意。 燕州的武道絕學,初入境界,通常只能摧動自身的氣血精元提升威力,唯有極個別的絕學,修煉到極致,能夠從中參悟到武道真意,舉手投足之間,與天地氣機契合,就能夠將天地元氣融入戰技之中斬殺強敵。 陳海在基礎武道秘形基礎上,所推演出來的十二裂天戟,便是燕州這種堪稱最為頂尖的武道絕學了。 明竅境在六識感知提升到神識層次之后,能通過神識與天地元氣的感應,將天地元氣納入術法神通施展出來,威力極其強大,但在天地元氣混亂的戰場之上,一方面神識想要駕馭天地元氣極為困難,同時成千上萬精銳戰卒的殺伐意志凝聚成一起,形成殺伐兵氣,對明竅境的神魂會形成極大的壓制,這使明竅境以上的玄修強者,在戰場之上,通常只能依賴自身的真元法力施展術法神通,所能發揮的作用,受到極大的壓制。 而在戰場之上,武修從武道絕學之中參悟出武道真意,實際是將武道修煉到合道、入道的境界,這時候就能通過相對應的天地氣機,將部分天地元氣融入絕學戰技之中,提升武道絕學的威力。 雖然武道絕學的出招講究一個“快”字,極瞬之間所能融入的天地元氣相對很有限,卻能夠不受殺伐兵氣的影響。 這一增一減,就使得武修在戰場之上,比玄修發揮的作用要更大一些。 當然也因為武道絕學的出招講究一個快字,因為每一式絕學,氣機相接的戰技越是密集、頻繁,最后所能疊加納入的天地元氣就越是磅礴,威力也是越強。 鐵鯤出手就是九道戟影,一道強過一道,就是像怒潮一般,每一道戟影都將更多的風煞罡元融入進來,以致在第九道戟影斬出時,竟是將左鷲乘御青蠻巨獸怒沖上來的身形,硬生生的擊退一步。 說實話,鐵鯤這時候竟然暴發如此之強的戰力,不僅他左右的鐵崖部蠻將都是大吃一驚,身形硬生生被打頓下來的左鷲,更是覺得不可置異。 論rou身的強悍程度,左鷲絕對要強過鐵鯤一籌不止,但鐵鯤九道戰戟斬來的感覺,不僅快得難以想象,同時還玄奧得難以想象,第一擊,氣力明明還差他一大截,左鷲自信能一個打殺鐵鯤兩個都綽綽有余,但到第六擊時,斬來的戰戟就重如萬鈞崖石,氣力已不在他之下;而到第九擊時,左鷲不僅被硬生生擊退一步,雙臂竟然還被震得發麻。 也恰在雙方都認為鐵鯤要比左鷲弱,所以鐵崖部借著局部兵力占優,有兩名蠻將從左右殺出,準備與鐵鯤一起合力去戰左鷲;而克烈部局部兵力處于劣勢,戰力強悍的蠻將要照顧更多的地方,也沒有想過左鷲有被鐵鯤壓制可能,故而這一刻,克烈部并沒有哪個蠻將,想著要與主將左鷲聯手。 因此在這一刻,左鷲雙臂被鐵鯤震得發麻之際,竟然沒有人替他擋住兩桿從左右如閃電如毒蛇刺來的戰戟。 “咔嚓!” 左鷲所穿的魔蛟戰甲,堅韌無比,替左鷲擋住致命的兩擊,但鐵鯤的左右副將,也都有著堪比人族明竅境巔峰武修實力,戰戟斬出,有開山斷石之威,雖然沒能刺穿左鷲的戰甲,但聽著咔嚓兩聲脆響,在這兩式重擊,也是令左鷲側胸骨斷裂。 左鷲托大之下,在名聲還沒有怎么揚起的鐵鯤手里,第一個回合竟然就受到重創,這說出去誰會相信? 姚文瑾也是難以置信。 他通過公開的資料,早就知道鐵鯤早期是柴氏控制的蠻奴,在陳海到燕京后,才從柴氏那里落到陳海的掌握之中,但一直到逃離秦潼山,鐵鯤在陳海膝蓋服侍,也就短短不到一年時間而已。 陳海竟然將燕州無數人為之瘋狂的武道絕學,傳授給一名蠻奴。 姚文瑾之前覺得鐵鯤在黑石汗國的身份及地位都不高,陳海不大可能是冒險過來找他,這時候突然意識,陳海此次冒險北上,很可能想見的就是鐵鯤,只是眼下時機還不適合,才沒有直接表明身份。 “吼!”左鷲他自己都不相信第一個回合就會大意受創,怒吼一聲,一道猿魔般的虛影在他身后凝聚成形,在這一瞬間,左鷲予人的感覺,身形似乎拔高了許多,體內爆出更澎湃的力量,使得兩腋的傷勢,都會影響到他實力的爆發。 陳海眼眸微微收斂起來,他知道左鷲身后那道有如猿魔般的虛影,妖蠻視之為血脈力量徹底爆發所形成的蠻魂,但實際上與宗門玄修在踏入道丹境之后所修煉的元神相似,只是妖蠻不知道收斂之法,在激發血脈力量時,體內的血脈氣機泄漏出來,才會凝聚形成這道虛影。 要說左鷲修煉過十二裂天戟一類的武道絕學,此時絕對能將鐵鯤打得跟狗一樣,畢竟單純從血脈力量的激活上,左鷲要比鐵鯤高出一個等級,但妖蠻的武道修煉,還是簡陋了一些,鐵鯤還是能勉強接住左鷲爆發血脈力量之后施展的攻勢。 而只要鐵鯤能將左鷲纏住,一方面左鷲雙腋的傷勢就會漸漸壓制不住,而在接下來一盞茶的時間,鐵崖部狼騎占據兵力上的絕對優勢,特別是剛才一接手,左鷲就受創,雖然發生的時間極短,但這極短的時間,就已能讓鐵崖的蠻將蠻兵抓住機會,將優勢擴大到更大。 當然,這還不至于讓鐵崖部獲得碾壓性的大勝,陳海將身后所背的一張戰弓取出來,取出一支鐵箭,隨手就朝左鷲瞄準過去。 這張戰弓普通之極,是用拓木制成。 因為妖蠻的制弓技術談不上精良,不要說煉入能增強弓力的篆符了,整張戰弓的處理都很粗暴,保養也有欠缺,此時弓臂蓄力就只有三五百斤的樣子,是其他蠻兵不用的棄弓,才臨時給陳海用,以致陳海生怕力氣稍大一些,就直接將戰弓拉崩裂了。 而搭在弓弦上的鐵簇箭,用鐵也沒有經過精鍛,鋒銳程度不能跟河西最為普遍的精鍛重鋒箭相比,更不要說比重鋒淬金箭了。 然而陳海開弓,卻沒有想過要將弓弦上的箭射出,只是朝左鷲指去,又好似左鷲與鐵鯤斗得太快,他遲遲找不到射箭的機會。 這一幕令鐵崖部的蠻將看了焦急不已,心想這老漢真是糊涂了,想想他什么修為,即便能射中左鷲,還不是給他撓癢癢? 然而左鷲此時卻絕不好受,就覺得有一縷比鐵鯤剛才那一式怒潮九斬強出數倍的殺機,像狂濤般侵凌過來,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三五個呼吸,他就再難以維持身后的猿魔虛形,這時候再也難以壓制體內的傷勢,張口狂吐一口鮮血,整個人再次被鐵鯤所施展的怒潮九斬從坐騎上擊飛出去…… 這一幕,是左鷲所部蠻兵蠻將絕不愿看到的。 擔心左鷲有事,克烈部兩員蠻將御獸往后回撤,使得克烈部騎陣的前部,頓時間就像是被折斷刃口的戰戟,眨眼間的功夫,前部就有數十蠻兵像是滾雪球被斬落在地…… 第413章 半渡而擊(三) 誰能想象左鷲會被鐵鯤的戰戟擊飛? 鐵鯤胸中頓時無比快意,戰意澎湃,手里的戰戟,像是驚濤駭浪般,斬出層層疊疊的戟影,往克烈部的蠻兵狂卷而去。 克烈部,能在左鷲身側并肩而戰的蠻兵,皆是千里選一的精銳,此時卻沒有一人能擋住鐵鯤的攻勢,聽著鐵鯤像雷霆般怒吼著,心驚膽顫,只能且戰且退,而鐵鯤左右的鐵崖部狼騎,這時候畢竟精神大振,渾身似有著使不盡的氣勁,將手里的戰矛、戰戟、戰斧、戰錘,往敵軍刺去、捅去、斬去、劈去、轟去…… 巫蠻們也是張口噴吐鮮血,以自身的命元真血,在空中凝聚一道道詭異的符紋,散發出強烈的能量波動,很快凝聚一道道冰錐、巖刺、雷柱,往敵軍頭頂上傾泄過去。 克烈部是先渡河進入西岸的千余騎兵,與鐵崖部狼騎最先接戰,也是最先支撐不住,待百余精銳扈衛簇擁著受創不輕的左鷲退回到河灘,整個陣形就已經崩潰。 也正因為左鷲的受創以及這千余騎兵的崩潰速度太快,使得克烈部在西岸河灘列陣的千余蠻兵都來不及反應,就看見潰兵被壓得往河灘這邊倒卷過來,這種情形,根本就沒有辦法在河灘前組織有限的防御,只能慌不迭的往東岸逃去。 趕著這時候還有數百克烈部蠻兵,要從東岸渡河過來增援西岸,一時間銀石灘里混亂一片,使得不少蠻兵跌倒在都沒有他們腰腿深的水里。 鐵崖部狼騎這時殺得最暢快之時,不僅擊殺西岸的潰兵,一支支戰矛,還像閃電一般,朝銀石灘里的克烈部潰兵,又狠又準的擲去,洞穿防御粗陋的皮甲,令一具具像鐵塔似的身軀倒在攪得渾濁的河流里,鮮血很快將銀石灘染紅,又很快往下游的河水洇去。 此時陳海也是與姚文瑾突入陣中,手持一柄長矛,來往沖殺,他雖然看上去年級大了,動作難免緩慢,但總是能躲開刻不容緩的一擊,很輕易的反手一矛,刺中蠻兵的要害。 姚文瑾雖然遠沒能恢復修為,但畢竟有著道丹境的眼力跟技斗經驗,與陳海一樣,專找普通的蠻兵纏斗,也解決不少克烈部的蠻兵。 當然,左鷲所部精銳畢竟是精銳,西岸廝殺得再慘烈,其未能渡河的兵馬,并沒有能徹底的驚慌,還在東岸結陣,盡可能用弓箭、擲矛限制這邊河灘上的血腥屠殺,也極盡可能掩護潰兵從銀石灘撤回到東岸去。 當然,銀石灘混亂一片,東岸的兵馬一時間也沒有辦法進入西岸,只能眼睜睜看著未能及時撤出的潰兵,被鐵崖部狼騎飛快的切割、包圍、追逐、剿滅…… 待到天色漸晚時,一陣蒼涼的號角聲從東岸更遙遠的地方響起,很快河對岸一列一列的戰騎相繼露出了矯健的身影。 拓跋顏發現事態不妙,親率三千精騎趕來增援,但相距三百余里,等他趕到銀石灘,西岸的追剿戰都已經是尾聲了。 鐵崖部的狼騎已經將克烈部那些散亂的騎獸收攏過來,又將滿河兵的戰兵、弓弩撿起來,將那些破爛的鎧甲從死尸身上扒走,任克烈部的蠻兵死尸赤裸裸的躺在草地、河灘,或干脆扔到水里;同時也已經將己方戰死的將卒尸體,綁到獒狼的后背,準備再次往堯山方向撤出。 左鷲睚眥欲裂,兩眼通紅,向前來查看他傷勢的拓跋顏大吼道:“幫我殺了他們,幫我殺了他們!” 拓跋顏嘆息了一聲說道:“蒙戰率兩萬戰兵已經從堯山西南麓出來了,我們如果不立即撤回去,跟主力匯合,而留在這里跟這兩千狼騎糾纏下去,恐怕這次我們帶出來的兩萬精銳,都要葬送在堯山了?!?/br> 左鷲死死地盯著拓跋顏,拳頭握得死死的,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他們的鋒銳受挫,實在是不宜繼續糾纏下去,鐵崖部占到便宜,不可能真正在銀石灘跟他們擺開戰陣廝殺決拼的。 只是吃了這么大的一個悶虧,還是損在鐵鯤這個無名小卒的手里,左鷲怎么也難甘心,急怒攻心之下,一口鮮血噴出,又不省人事昏了過去。 拓跋顏皺了皺眉,先讓克烈部的蠻將護送左鷲先撤,他率兵殿后,一起往東面三百里外的主力匯合過去,他們此時還沒有跟蒙兀部決戰的實力,只能還是想辦法將蒙兀部的戰兵更多的吸引到堯山東麓來,等克烈部及拓跋部組織更多的兵馬過來會戰。 …… 看著對岸克烈部與拓跋的聯軍緩緩退走,饒是鐵崖部族人體力過人,這時候松懈下來,也是一個個的坐在草地上喘著粗氣,掏出干rou、水囊,大口嚼著,想著以最快的速度恢復體力。 稍事修整,鐵鯤就率領狼騎帶著斬獲,緩緩往堯山方向撤去。 鐵崖部只有兩千狼騎,要與數倍于己的強敵糾纏下去,必須要借用堯山的地形,不能長時間暴露在一馬平川的草原上。 此役,斬殺一千五百余敵,奪得克烈部鐵甲一千五百余副、戰騎九百余匹以及其他戰矛、戰斧、戰戟、鐵弓若干。 雖然說大部分兵甲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壞,但是帶回去修補,還是能夠使用。 擁有更多的兵甲、騎獸,意味著就能將更多的鐵崖部族人武裝起來,鐵崖部的實力也將變得更得更強。 以兩千破四千,自身的傷亡都可以忽略不計。 這在從榆城嶺北撤以來,鐵崖部可以拿到整個瀚海西岸大草原狠狠吹噓一通的大勝,鐵崖部的狼騎蠻將,看鐵鯤的眼色也與以往不一樣了。 鐵鯤原本是鐵崖部的宗子繼承人,但他被柴氏擄為蠻奴之后,鐵崖部以為他已經死去,在他的父親死后,是他的大哥鐵都繼續了族長之位。 雖然說鐵鯤回歸鐵崖部,早年修行出了岔子,身子一直都很虛弱的鐵都,有意直接將族長之位傳給他,還將部族所有的戰兵交給他統領、指揮,但他在人族為奴的這段歷史,在部族諸多子弟眼里,始終是洗刷不去的羞恥。 這使得鐵鯤以往即便在部族治軍卓有成效,但鐵崖部、在瀚海西岸的草原上,并沒有很高的威望,這甚至還影響到在部族里推廣練兵實錄所授的cao訓之法。 這一仗過后,或許會有一些變化。 畢竟誰都不會嫌命長,大家都整日里刀頭舔血,在紛爭不斷的瀚海,能有這么一位偉大、能不斷率領大家斬獲勝戰的首領,是所有蠻兵戰士的渴望。 距離堯山還有三四十里地,就有幾十狼騎從遠處飛馳過來。 鐵鯤揮手示意,鐵崖部族緩緩停了下來。 那幾十狼騎來勢甚急,不多時便來到鐵鯤面前,當先一位蠻將下馬行禮道: “奉左都將令,著鐵崖部狼騎就地修整,大軍最遲明日上午趕來匯合……” 照原先的計劃,穆圖、蒙戰率主力在堯山西南麓構筑防線,而鐵鯤率兩千狼騎在更廣闊的草原穿插迂回,使得敵軍不能分出小股兵馬,去擾襲堯山以西的草原,這樣就能保證蒙兀部的族人、牧群,不需要都退避到沒有什么水草資源的深山里,也能保證堯山西麓的筑城、挖掘地宮,能有條不紊的進行下去,不至于中斷。 當然,鐵鯤在銀石灘重挫敵軍的鋒芒,蒙戰率兩萬戰兵出來尋找戰機,也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 鐵鯤就地安扎營寨,派出狼騎斥侯,將周圍百里都嚴密監視起來。 …… 月朗星稀,偶爾有蟲子的鳴叫聲,將大草原襯托的分外安靜。一個個帳篷中鼾聲如雷,激戰了一天的鐵崖部族蠻兵大部分都進入了夢鄉。 而在中軍大帳里,卻是燈火通明。 “今天我和左鷲在拼殺時,你那一箭為何一直引而不發?”鐵鯤銅鈴般的巨眼盯住陳海,陳海駝著背,多少有些老態龍鐘,雖然鐵鯤這時候還沒有將眼前這個老者跟曹文這個名字對應上,但那種熟悉感卻揮之不去。 “老朽的修為太弱了,那一箭射出去,哪里可能傷到左鷲?然而,我引弓不射,左鷲始終都要防備著老朽這一箭是不是有他所料想不到的殺手锏,畢竟未知的事情才是最可怕的,這也是相疑之計的精髓啊。鐵爺你想想啊,要不是這左鷲蠻將始終分神準備隨時應付我這一箭,鐵爺您再勇猛,也不能這么快就將他擊敗啊?!标惡Qb老人裝上了癮,說完還咳嗽了幾聲。 “未知的事情才是最可怕的!”鐵鯤喃喃的重復了幾句,隨后問道,“那依你之見,接下來的戰事還要怎么打?” 陳海在腦海中梳理了一下最近幾日收集的信息,無論是奴隸里的傳言,還是戰俘的口供,以及他對遺跡附近雷殛痕跡的研究,看來黑石之主穆豪退去祖地潛修之時,受創不輕,而且克烈部及拓跋部顯然是采信了這些傳言,才驅兵前來,這使得蒙兀部及鐵崖部等附屬部族眼下實際處于一個極兇險的境地。 陳海沉吟片晌,才緩緩答道:“左鷲與拓跋顏所率兩萬精銳,僅僅只是克烈部與拓跋部的前鋒,雖然往東稍稍退去,但相信克烈部及拓跋部很快會集結更多的兵馬開赴堯山。鐵爺要是信老朽,即便勸說族長,率領鐵崖部族人、戰兵,脫離險地,即刻南下。在敵軍占據絕對優勢之時,陰謀詭計是發揮不了作用的……” “克烈部及拓跋部有援軍,我黑石汗國又怎么可能沒有援兵?大不了一戰而已?!辫F鯤不屑地說道。 “鐵爺認為我們真會有增援?”陳海瞇起眼睛問道。 “怎么會沒有?”鐵鯤盯住陳海,似饒口令的問道。 “我在山口筑城時,聽其他苦奴說,汗王之前進入地宮里,可是受創不輕啊,此時才不得不委任左王穆苛執政。鐵爺想想看,要是穆苛有覬覦汗位的野心,他此時最想除掉哪些人?”陳海問道。 “大膽!這些事是你能胡說八道的?”鐵鯤一拍桌子,怒目低吼道,“這次便當我沒有聽到,下回你再敢胡言亂語,小心我砍下你的腦袋當尿壺?!?/br> 陳海卻也不理會鐵鯤的言語威脅,瞇著眼睛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