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而已,喬一橋卻仿佛被無形的手點中了笑xue,滾在床上抽風一樣地笑了好久,渾身洋溢著歡騰喜慶的氣息,整個人別提多容光煥發了! 簡直可以想象得到對面小弟此刻的內心世界是多么的紛亂荒蕪…… 等等,等等! 爽完以后,還是先安撫一下那可憐孩子吧,不然再把他逼成黑粉就壞了……喬一橋覺得自己黑粉已經夠多,不必將古代這個也搞黑化…… “跟你開個玩笑啦,我的化妝技術很不錯吧?對了,你現在找到安全的落腳點沒有?” 啟動轉移話題大法! 而對方顯然在轉移話題這一領域擁有更深的迫切、以及更毫不偽飾的坦誠——他根本就無視了喬一橋前面那半句,什么開玩笑什么化妝技術,根本不予置評。 葉無傾的筆跡看似十分潦草,實則筆筆如刀,筆筆力透紙背! “……暫時落腳在一個山寨里?!?/br> 喬一橋:“山寨?!是少數民族那種,還是山賊的老窩???” 葉無傾:“山賊的老窩?!?/br> 喬一橋:“??!你不會是要落草了吧……” …… 葉無傾坐著的那把小矮凳不知何時已經成了三條腿,地面上倒是多了一層細小的木屑。他拿著陶碗里新傳過來的紙條,看完后挑挑眉,執筆寫道:“如果,我說是呢?” 你是不是就覺得我是一個惡棍了?心生鄙夷話都不想再跟我多說了? 紙條幾乎眨眼間就回來了:“傻蛋,我認識的是你??!” 我認識的是你啊…… 葉無傾將那短短的一句話含在口中品味了許久,突然暢意地笑了起來。 小喬總是這樣,即便上一刻,你還想將他扯過來狠狠收拾,下一刻,就又可愛貼心的讓你恨不得捧在手心揉揉毛了。 他還未執筆再寫,陶碗里便又多了一張紙條。 “我想起來了,我們剛認識的那會兒,你正在給誰上墳嗎?是你的親人?他(她)是被你們那兒的權貴害了嗎?所以官逼民反?天哪我實在太遲鈍了,現在才想起來。小傾你節哀吧,無論遇見什么不好的事,都至少要顧惜己身,就算要報仇也別沖動。你功夫再好,也擋不住人多力量大,所以落草挺好的,耐心發展自己的勢力,就像我們太祖說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總有一天你會報得大仇的!我相信你!” …… 喬一橋趴在床上以頭搶地,深恨自己怎么這樣蠢,明明剛開始那疊燃燒的紙錢差點把他嚇尿??!怎么能忘得一干二凈呢! 就像捋出了一條線,喬一橋最擅腦補,分分鐘就將葉無傾定位成了被當地權貴欺壓的無處容身的小可憐?!端疂G傳》里多少現成的原型??! 而他還在這小可憐飽經摧殘的心口處再扎一刀…… 羞愧無地了都。 他搶完地,又給葉無傾寫道:“你們那個大周朝,已經開國多久了?”如果還在盛世,當山賊就危險了…… 葉無傾的回復幾乎眨眼變至:“我知道的,放心。你們太祖?就是毛爺爺上的這個人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單憑這句話,便不愧一代人杰了?!?/br> 果然猜對了??!喬一橋生怕再勾出葉無傾的傷感來,巴不得引開他的注意力,運筆如飛道:“其實,毛爺爺是昵稱啦,官方名稱應該是人民幣……我們太祖姓毛,上澤下東,他是真的超牛逼,渾身都是掛??!我給你寫一段他寫的詞吧——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盡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sao。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寫完之后,正待往那邊送,便看見陶碗碗底正靜靜躺著一張疊好的紙條了,他展看一看:“周朝開國已二百年?!?/br> 喬一橋趕緊翻出手機,查北宋的起始年表。 周宋雖然不同,但就他這個歷史渣分析,估計開國時間前后也差不了幾年,區別僅在于柴榮有沒有英年早逝、宋太祖這位后周大將有沒有造反。 查出來的結果是,北宋建國于公元960年,至于歷史上著名的方臘起義,則發生在公元1120年,一年后失敗,那時候北宋就已經內外交困了,又過了幾年便是靖康之恥,兩個皇帝都被剛滅了遼的金國擄走,一群權貴慌忙棄都城南逃,過了長江一路跑到臨安,在那里建都,史稱南宋。 這么一算,北宋只存續了160多年??! 那怎么幾乎是同卵兄弟的周,都開國兩百年了還健在呢? 他在太祖的《沁園春雪》后面隔兩行又寫道:“你們北面的少數民族政權是啥?遼還是金?” 葉無傾回道:“這首詞當真大氣!果然帝王氣象。周朝以北一直都是遼啊,金是什么?” 喬一橋目瞪狗呆:“金都蝴蝶了?!滅遼的女真族??!完顏阿骨打!” 葉無傾也很懵逼:“你是說女真?那邊我去過,女真人倒是兇悍的很,但生活的地方極為苦寒,他們人少,還都分散成一個個小部落……在你們那邊的歷史記載中,滅遼的竟是女真嗎?!那成吉思汗又是誰?” 喬一橋生怕自己知識淺薄,回答錯誤,都是從網上查過了才往紙上寫:“成吉思汗是蒙古人,算算時間,如果沒被蝴蝶掉的話,估計就要出生了吧……女真人滅了遼,又滅了北宋,成吉思汗更牛逼,一口氣把金、南宋全滅了,連西域那邊,直接打到歐洲??!蒙古鐵蹄所向披靡,在那個時代那就是個bug……” …… 可憐的葉無傾,才被喬一橋的搞事視頻崩毀了世界觀,轉眼間又被丟了無數威力十足的預言級炸彈。他雖然向來不甚關心國家大事,并深深不齒于朝堂上只知貪鄙的君臣蠹蠢,但就像二十一世紀成天吃著藥丸的升斗小民一樣,如果哪天國家真的藥丸,那種震驚難言的心情……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 興亡百姓苦,每個朝代的更替,都意味著要死無數的人,中原大地十室九空。 何況是毀于異族之手? 他生于其間,難免為之觸然生痛。 其實,就憑現在朝堂上的人為了爭權奪利,都能將忠心耿耿能征善戰的邊關大將滿門抄斬,這個國家就早爛進根子里了。國之將亡、必生妖孽,再發生什么破廉恥的事都不足為奇。 他和喬一橋的話題竟轉移的如此飄忽,都不知怎么的就扯了一堆國家大事。畢竟兩邊的歷史從大周剛剛開國時就分叉了,之后到底什么走向,又豈是他們兩個能扯得清的? 可能是覺得歷史啊家國啊什么的太過沉重了,兩個人聊了一會兒無果后,就不約而同地又換了個話題。 喬一橋說:“你快研究研究那個手機!很簡單的,比如攝像就是點那個相機的圖標,點進去出來的是后置攝像頭拍照,按中心圓點,就會將屏幕顯示的人或風景照成相片……點右上角那個圖標,就會變成前置攝像頭……點住屏幕往左滑,出來的界面就是攝像了,按一下開始,再按一下結束,你稍微試幾次就會了,真的炒雞無敵簡單!等你會了以后,趕緊也拍一段給我看??!我要看你長什么樣!還要看山賊的老巢!啊啊啊快點迫不及待了都!” 葉無傾:“……” 他將那手機拿在手里,壓下心中泛起的別扭情緒,照著小喬說的那樣,點開相機的圖標。 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雙修長的腿。 他將手機移開,低頭看看,又將手機挪回來。 盡管已有心理準備,依然忍不住十分驚嘆。 這種神奇的寶貝,也不知未來之人是如何制作出來的…… 他又點了一下右上角那個圖標。 屏幕一轉。 映出一張劍眉星目的臉來。 作者有話要說: 葉無傾:……從來沒這么清楚地看見過自己的臉??! 第11章 葉無傾當然認得出這是自己的臉。 他以往都只是從銅鏡或者水的倒影中看見,能指望有多清晰? 哪像現在,每根睫毛都能纖毫畢現,他很不習慣地將手機挪遠一點,又拉近了細看。 看著看著,腦海中又不合時宜地涌現出小喬叉著腰滅哈哈哈時的樣子,嘴角抽搐幾下,他做出了一個經典的嫌棄表情,眼白都翻出來了一大半…… 到底不如喬一橋這種專業面對鏡頭搞事一百年的高高手,葉無傾很快就又將手機攝像頭從前置改成了后置。 這下終于舒服多了。 他調到拍攝界面,按下中心圓點,屏幕的右上方便出現了00:00:00的字符,且最后的那兩個開始不斷地變動。 不得不說,葉無傾真是個絕頂聰明的人。 小喬一旦啰嗦起來,什么詞都敢往外冒。加上有很多簡體字是后世所獨有的,隨便換一個古代老夫子叫他看信,肯定是一頭霧水兩眼冒蚊香圈,然后再大罵幾聲狗屁不通、有辱斯文啥的。 葉無傾卻連蒙帶猜,至少可以看懂八成。 有不懂的,實在礙于理解便直接問小喬,可暫時放過的便直接印在腦子里,等見的多了,總有一日他能不看釋義、便直接意會到那些字詞的真正含義。 就像掌握一門外語最有效率的方式,不是讓他枯燥地去背單詞背語法,而是直接把他丟到那個語言環境里,保證不用半年就能無障礙溝通了。 ……一個聒噪的小喬,就可以打造出需要一群人才能形成的語言環境,就問你服不服?! 葉無傾頭一次接觸手機,就靠著喬一橋同學極不靠譜的指點,掌握了一手精湛的手機拍攝技術。 只見他手腕極其平穩,鏡頭絲毫不見晃動,出來的效果都能比得上專業固定式攝影架了。先轉著圈把這間簡陋無比的泥坯房照了個遍。 外面陽光已過了最好的時候,古代的房子又沒有玻璃窗,窗戶都開的很小,糊著灰黃色破了好幾個洞的舊紙,門也很狹窄,所以就算白天室內都會顯得十分昏暗潮濕。拍攝到鏡頭里的畫面,自然陳舊逼仄,與喬一橋那邊的燈光璀璨滿室華彩形成了及其鮮明的對比。 “這就是我現在落腳的地方?!?/br> 葉無傾并不懼將這些窘困的東西拍給小喬看,他走南闖北這么多年,一早便磨練出了堅韌的心志,雖遠未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但像那種“貧苦山里人面對光鮮城里人”的自卑自憐,他根本不會有。 拍完房間內部,他抽掉門上的木插,準備推門出去的時候,想了想,又從懷里扯出一塊淡青色的帕子來,將過于顯眼的手機顯示屏遮上了。 回過身,將泥坯房的外部形狀照了照,便信步選了一個方向慢慢走,邊走邊拍,偶爾出聲解釋兩句:“這是校場,山賊們平時練武的地方。那邊是聚義堂,山賊們平時商議大事的地方?!?/br> 不遠處剛聽完一場墻角的山賊頭目們遠遠看著葉無傾的奇怪舉動——他他他、他在和誰說話! 而且他手里舉著的東西又是啥??! 家里來了個惹不起還趕不走的蛇精病是個什么滋味兒,今天一眾山賊們可是都嘗完了。 他們又不好放任著葉無傾獨自亂走,只好一臉苦逼地遠遠縋在他身后,還都不敢離得太近,免得刺激了這位爺,他萬一一邊嬌滴滴笑著一邊把所有人都戳死,等他們入了地府,也肯定要憋屈的再死一次…… 葉無傾哪能不知道后面有人跟著? 但他毫不在意,跟就跟唄。 他走著走著,就到了山寨后面用來關押rou票的地方。 “今天我上山之前,還抓了一些走私販子,全都打暈了關在這里,也不知道這會兒醒了沒有?!?/br> 兩個小嘍啰正百無聊賴地守在門口,其中嘴里叼了一根草的嘍啰先看見了葉無傾,嚇得嘴里的草都噴了,扯扯身邊同伴的衣袖,倆人一臉畏縮地齊齊往地上一趴:“爺、爺爺您來啦?那些東西大哥都吩咐我們了,分文沒動!都給您留著呢!您現在要點點嗎?” 葉無傾無語半晌,這才點點頭:“行了都起來吧,以后見了我站著說話就行。東西都放在哪兒呢?” 嘍啰們將葉無傾領到了旁邊一個面積更大些的屋子里。 屋子里滿滿當當,葉無傾只需打眼一掃,便知道全在這里一點不虛,那使狼牙棒的漢子看著粗狂,不想辦事卻如此光棍,沒留一點機關,輸了就認慫,把人當佛爺一樣供起來,不給他半點翻臉的借口。 葉無傾都開始有些欣賞他了。 見過太多自以為聰明的人,難得有真識時務的,倒免了他一番手腳。 將那些偽裝的極好的破壇子爛包袱打開,有的里面裝得都是超過一乍長的野山參,有的則是各種顏色的珠寶玉石,他還從一層爛被套中,翻出來了兩張極上等的火狐皮,毛色柔光發亮、紅的太正太漂亮了。 “好家伙!這些私鹽販子的手筆不小??!” 葉無傾回頭一看,卻正是那個識時務的胸毛大漢,看著葉無傾手上那兩張流光溢彩的火狐皮嘖嘖稱嘆:“火狐少見的很,光這兩張皮子,賣到都城貴人的手上,至少得值這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