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節
鄭之南走出咖啡店,林霄也悄悄離開,來到鄭之南身邊牽起他的手,他們兩人走在人行道上,林霄說:“我以為他會和你打起來?!逼鋵嵑脦状嗡加X得要打起來了。 鄭之南故意開玩笑道:“那我們打起來,你是幫誰?” 林霄想都沒想道:“當然是你了?!蹦闶俏业奈椿榉?,我們明年就要舉行婚禮,還有注冊,我怎么可能去幫另一個人。 關于同性婚姻合法化,已經越來越明朗了。 林霄只等著那天的到來,他要立即去預約排隊,第一個和他注冊成為合法夫夫。 其實林霄聽不到他們聊了什么,只能看到一些神情和舉止,其實這就夠了,他來只是想保護鄭之南不受傷,至于徐安然和他說了什么,林霄并不關心。 他相信鄭之南的性格是可以完全分得清話的好壞。 他相信鄭之南。 鄭之南也相信他。 彼此什么都不用交代囑咐,就什么都懂。 后來,發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說徐安然在和鄭之南聊過后黯然離開,而后給初戀的家庭寄了很多他和初戀的合照,親密的照片,告訴她,這個男人騙婚。 他繼續畫畫,沒有再去sao擾林霄和鄭之南,離開這個城市,和所有人斷了聯系。 再比如說,12月的代表大會順利通過了同性戀婚姻的提議,關于同性戀婚姻的事情陸陸續續的在解決。 后來的后來,鄭之南和林霄舉行了婚禮,拿了結婚照,林霄在他的社交平臺上放了鄭之南靠在沙發上看電影,看著看著睡著的側顏,還有結婚證。 五年后,在繪畫上天賦驚人的鄭之南順利舉辦了他的個人畫展,從此一炮而紅,大眾知道了這個從前籍籍無名的畫師是如此的犀利,畫風讓人能夠屏主呼吸陷入到畫作中,色彩多變,卻總能感覺到他想要表達的是什么,獨特,個人風格驚人。 雖然畫師的顏值很高,但這并不影響大家對他畫作的認可。 有一種人,就算顏值高,但作品更加吸引人。 顏值高不過是錦上添花。 藝術家不靠顏值,靠的是作品。 兩人在各自的領域開花結果,感情也一如既往的快樂和諧。 似乎快樂的時光總是過的很漫長。 當鄭之南躺在病床上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以為自己已經油盡燈枯,徹底的消失在這世界中。 他的確在這個世界油盡燈枯,甚至消失在這個世界。 只是等他再次睜開眼后,那些記憶回到他的腦海里時,他的臉色有些青白。 從前的他,因為友人的經歷,痛恨同性戀,歧視同性戀,甚至給他們找麻煩使絆子,雖然后來經歷了許多世界,他慢慢的理解了同性戀,學會尊重。 可他一直沒承認他自己其實就是個同性戀。 不認為自己是同性戀的人,去了沒有任何記憶的世界,愛上了一個男人,并和他白頭偕老甚至山盟海誓。 不是別人逼的,也不是別人引誘的。 是他自己,主動喜歡上一個男人,甚至愛上他,追求他,回應他。 這一刻,他也終于明白了系統這么做的原因。 一開始他以為系統是想故意坑他,讓他做不成任務,從而長期輪回,不能回家。 但現在他不這么認為了。 系統是讓嘴硬心硬的他看清自己。 他抵制了那么久的同性戀,其實他自己也是個同性戀,真的……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更可笑的是,因為他認清了自己,還獲得了系統的額外獎勵,在原來的基礎上加了400點。 雖然系統依舊用那機械音提示他任務成功。 他并沒有找錯對象,可鄭之南卻久久說不出話。 在經歷了那么多世界后,鄭之南在這一刻才徹底的認清自己的心。 關于書中世界的經歷在他越來越清晰的頭腦中漸漸淡化。 完全明白了系統的意圖后,鄭之南深吸了好幾口氣終于再次振作起來。 而這一次,了解系統想做什么的鄭之南,再也不懼任何模式,只是擔心選瘋狂模式會消耗太多時間和心力,因此任務點已經5500的他選擇了高階困難模式,等做完這個高階任務,下次再做一個困難模式便可以回家了。 終于……可以回家了。 第281章 鄭之南穿著藍灰色的太監服將食盒從御膳房臨走, 不用去摸就知道已經有些溫了, 加快了腳步往回走。 據管事太監說,他六歲就進宮了,現在他十六歲, 這十年無波無瀾, 從普通的小太監到普通的冷宮灑掃處太監。 在鄭之南離開御膳房后,有人和同伴縮在角落里,盯著他的背影說閑話, “聽說這位沒進宮之前,是富家子弟?看模樣就知道和咱們這種窮苦人家進來的不一樣?!本退愦┲覔鋼涞囊路?,但仍舊能看得出來他模樣俊逸秀麗, 就算微微垂首也掩不住那絕色容顏, 反倒平添了幾分別樣顏色。 知道點內情的人壓低聲音說:“什么富豪子弟,是富可敵國”敵國倆字被他壓的極低, 生怕被人聽到一般, 然后接著說, “聽說這鄭家當初也是江南一帶的世家,一部分子弟農耕,一部分子弟經商, 加上鄭家家規嚴厲, 十年之前那叫一個人才輩出啊, 不僅如此, 他們許多子弟都有經商天賦, 還有人善于冒險, 敢闖海上貿易,據傳言啊,當初抄家時,那墻壁里面包著的都是金磚,地面也是金磚鋪地——嘖嘖嘖” “竟這般家世?那怎么落的如今地步?”剛來到此處當差的小李子一臉錯愕,吸了口氣,沒想到那人家世竟然如此顯赫,想到這里,眼神便越發的感慨唏噓。 “還不是惹惱了上頭那位,南巡時,發現鄭家富麗堂皇,比皇宮還精致,壓著氣回了京,隨后鄭家便被人參了一本,那位派人徹查下去,果然查出了貓膩,不僅受賄,族中子弟還有人買官,可不就觸了逆鱗,滿門抄斬,罪名沉重,鄭家不足八歲的男童全部凈身進宮為奴,女童全部進入教坊司充為官妓,其余人等菜市口砍頭示眾,以儆效尤,鄭家老夫人也是個烈婦,在被抄家之前就帶著所有鄭家女和鄭家媳喝了毒酒?!?/br> “那這宮里還有其他鄭家子弟嗎?”語氣好奇。 “只一個他,因為當年鄭家子弟只有他不足八歲,是鄭家最小的兒子,正經的嫡子嫡孫,其他的全部砍頭示眾?!?/br> 竟是這樣的慘烈。 雖然都說鄭家是因為行賄買官,干盡壞事,可心里有數的人誰不知道,定是那財富滔天,被上頭的人惦記上了,這便引來了殺身之禍,落得個下場凄慘。 被議論的正主并沒有議論之人那么感慨,他六歲進宮,年紀尚小,就算那是記得一些事,后來在這宮里熬著日子,便也慢慢的淡忘了。 什么富家子弟,什么家世顯赫,都早已與他無干,他現下要做的就是盡快把這食盒拎到如月宮去。 他在如月宮當差。 從前是如月宮的小太監,如今大太監到了年紀退了,他這個小太監就被動的升到了大太監,因為沒人愿意到這冷宮當差。 雖然是如月宮的管事太監了,可這如月宮滿打滿算也不過兩個太監,一個是他,另外是新來的小太監,跟當初無錢無人的他一樣,沒有門路,自然就進了這快要長草的冷宮來。 沒有一點油水,連野貓都不愛過來晃蕩。 鄭之南彎著腰對里間云嬪的丫鬟慶兒道:“慶兒jiejie,午膳給您拿來了,請主子趁熱吃,再過一會兒怕是要涼?!?/br> 慶兒掀開簾子笑著走出來說:“今日怎么是南公公親自過來送午膳?!逼饺斩际切《棺优苓@個腿,不怪慶兒奇怪。 鄭之南一臉抱歉地說:“小豆子今兒有點不舒服,廚房重地,怕被怪罪,我就代他這一回?!?/br> “那就有勞南公公了?!睉c兒雙手藏在袖子里,下意識摸了摸,什么都沒摸出來,也摸不出錢銀來,一時神情尷尬,不是因為摸不出錢而尷尬,而是早就沒錢了,卻還保留著這樣的動作。 云嬪剛入宮的時候也是風頭無二,但近些年選秀改為兩年一選,新人來的多,加上她硬要與另一寵妃爭寵,最終從妃被貶為嬪,這冷宮一待就是兩年,能用的錢早就用光了。 好在這如月宮的管事太監并不是個貪財的,也從不會因為她們沒給錢就為難她們,相處這兩年來,慶兒覺得這南公公頗為不錯。 “那奴才先退下了?!编嵵洗怪淄肆顺鋈?。 鄭之南出了主殿,來到奴才們住的地方,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小豆子正爬起來想喝水。 鄭之南看到后,走過去,給他倒了杯熱水,里面加了一塊糖,只有這么一小塊,放進去,茶水立即變得甜絲絲的。 小豆子臉色蠟黃,但因為喝了這甜絲絲的茶水后,眉眼舒展開,似乎臉色好多了。 “多謝哥哥?!毙《棺邮畞須q,本來剛來的時候,準備認鄭之南為師父,鄭之南看兩人也不差多少,便沒有叫他這么做,當人師父責任可大多了,便讓小豆子管他叫哥哥,當然只是私底下這么叫,明面上還是要按規矩來。 雖然這冷宮沒什么人來,除了清苦了一些,關起門來,其實還是挺自在的。 鄭之南摸了摸他的額頭說:“今天感覺怎么樣?” “好多了?!弊蛱煨《棺佑行┌l熱,燒的暈暈乎乎的,半夜的時候,鄭之南險些以為這孩子要保不住了,好在今早起來再一模,燒已經退了,現在看他精神也好了一些,心里才稍安。 “肚子餓了吧,我給你住個面片青菜湯,正好我也跟你一起吃一碗?!泵看稳ビ貌?,他們這種沒什么身份和地位的太監吃的都是剩菜剩飯,夏天還好,冬天則完全沒辦法咽下去,冷的都要結冰了。 鄭之南當年凈身后,發燒,燒了許久,差點就跟小豆子一樣燒過去,后來挺過來,關于從前的記憶就沒什么印象了,雖然能聽到一些風聲,說他是什么鄭家的嫡子,從前有著顯赫的家世,但他沒有記憶,便也沒有多在意,而且,就算在意了又能怎樣?還是得先cao心自己的吃喝。 這十年鄭之南也不是全無收獲,比如說,用積攢了好幾年的錢托人帶了菜種子進來,在這冷宮的偏殿花壇里種了兩片青菜和兩片蔬果,除了自己吃,還會定期給主殿那邊送一些過去。 這米面則是另外給錢托人能來的。 一聽有青菜面片湯,小豆子立時舔了舔嘴巴,眼睛里都是興奮的光芒。 “好!”他昨晚沒胃口,今早喝了一碗粥,中午也沒怎么吃,這會兒恢復了精神,胃口也來了,一說吃的,當然就餓了。 冷宮沒有灶,但有兩個煎藥燒水用的小爐子,一個在主殿慶兒那,另外一個本來應該已經扔掉的爐子被鄭之南撿回來收拾了一番,偶爾在廊下煮個東西,燒的自然不是炭,是收拾儲存的野草和樹枝。 因著是非常偏僻的冷宮,加上偶爾才燒這么一次兩次夜宵,倒也沒人會特意跑來看看,特別是冬天,鄭之南估計,這冷宮就算走水幾個時辰,沒人發現都太正常了。 就算看到了,跑來問也只說是主子煎藥,沒有炭,只能用一些木柴,也就糊弄過去了。 鄭之南這借口也沒用錯,主店那位云嬪的確時不時的就要請醫問診,三五天就得煎藥服用。 用這個借口,最不引人懷疑。 煮好了面片青菜湯,加了一點鹽,就算沒有一滴油,小豆子吃著這熱乎的,身心都舒坦自在,不多一會兒就把一碗面片青菜湯給吃的干干凈凈。 吃了夜宵,小豆子舒舒服服的睡下了,第二天已經好全。 有了小豆子在宮里守著,鄭之南按照約定來到了偏僻處,等著相熟的采買太監與他做一些交易。 交易不外呼一些糖和鹽,以及米面,都是一小袋一小袋的給,不敢多給,怕到時候遇到侍衛巡視,解釋不清。 這次竟然還獲得了一瓶藥和一小瓶香油。 鄭之南將米面藏在衣服里,用繩子系在棉袍里面的腰間,他偏瘦,因此藏在里面也沒人看出來,把藥和香油都塞進袖子里,便天衣無縫了。 其實香油有沒有都行,但這對于旁人來說普普通通的傷風感冒消炎藥卻難能可貴。 下次誰生病了,就不用硬熬著,有藥吃,當然是吃藥,好得快。 拿了東西后,鄭之南把攢下來的家當遞給對方說:“藥錢和油錢下次再一并給你,這次不知道幫我買了這些,沒帶夠錢?!?/br> 和鄭之南交易的太監叫錢公公,比鄭之南大兩三歲,嘴甜會來事兒,加上跟了個有上進心的師父,如今混上了個采買的差事,當初錢公公和鄭之南一起進的宮,兩人還擠過一個大通鋪,患難過一小段日子,再后來在御膳房碰到后,鄭之南和錢公公搭上了線,從此這冷宮的日子便沒有那么難熬了。 錢公公聞言道:“無妨,這藥是我師傅不要的,不要錢,這香油也就這么一點,算的了什么,我想著扔了浪費,特意拿來給你,你就別多想了,收著吧?!闭f完拍了拍鄭之南的肩膀迅速逃離了現場。 怕侍衛巡視過來,鄭之南也沒有再多說,干脆利落的跟著往如月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