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顧衍之輕飄飄哦了一聲:“是么?正好我也不喜歡他?!?/br> 房間里這么靜謐,窗簾透過一層薄薄淺淺的光。我被顧衍之輕柔地抱在懷中,他半撐著額角,眼尾有點笑容,一手緩緩撫摸我的后背。這樣的鎮定從容。 我不能否認,我真的很喜歡這樣的感覺。恨不得就此時間能靜止,或者一起瞬間到白頭。只想挨著顧衍之近一點,更近一點,把他每一個表情和動作,乃至體溫都妥帖收藏,完美記憶。有時又希望可以鉆進他心底,堂而皇之占據他最緊要的位置。最好牢不可破,高不可攀,我永遠都不可以被代替。 我低著頭,慢慢攥緊他的衣襟,上身用力。摸索著一點點靠近他的臉龐,盡量做到不動聲色。然后在最后幾公分的時候抬起頭,像是抓捕獵物一樣,快速而用力地親上他的嘴唇。 我沒有把握好力道,牙齒一下子磕在他的下唇上。很快顧衍之低低“唔”了一聲。我懷疑他在皺眉頭,可是不想就這么放開,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試圖像他以前親吻的那樣親回去。然而自己都覺得自己技術層面不夠,親了很久都不得當,既不能撬開他的齒關,更沒有勇氣拿舌尖挑引掃蕩。并且很快就覺得身體虛軟無力。終于有點惱羞成怒地開始往回縮,被他掐住腰肢,一把拎了回去。 被反客為主得很迅速。后腦勺被掌住,有舌尖勾纏進口腔,重重地吮吸。不容置疑。鼻息之間哼出的呻^吟有一半被他卷回去。眼前的黑暗讓這一切發生得更加清晰??谇恢虚_始被吮得發疼,直到眼前漸漸有白光,終于被放開,大口喘息。顧衍之的聲音里有點笑意:“喜歡這樣?” 我立刻否認:“不,不是很喜歡!” 他笑了一聲,抱住我親了親,不再講話。周圍這么安寧,通過窗簾的紗霧一般的陽光在緩慢發酵。隔了一會兒,我小聲說:“我昏迷了很久嗎?” 他說得漫不經心:“三天半?!?/br> “說真的,”我舔了舔嘴唇,“你究竟是怎么察覺出不對勁的呢?又怎么會知道我遇險的呢?” 他嗯了一聲,說:“鎮上的人們都很好,沒有失蹤傷亡的報告。李相南已經回了他自己的家,也沒有受傷?!?/br> “我覺得你這個回答跟問題不太匹配…” 顧衍之繼續說:“燕燕也很好。她叫我轉告你,要你乖乖配合治療,不要多想?!?/br> 我認真地提醒他:“你這個回答還是跟問題不太匹配?!?/br> 顧衍之沉默了片刻,終于低緩開口:“綰綰,我們在一起這么些年。我總是不能相信,你是不愛我的?!?/br> 我張了張口,仰臉看著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后有些眼熱,一股腦緊緊地抱住了他。耳后的一綹頭發被他的手指卷住,繞了兩圈,顧衍之的唇角有點笑容:“我還以為你會第一時間問葉矜的事?!?/br> 我啊了一聲,扭過視線,盡量鎮定地說:“她的事你想說就說不想說也沒關系啊。反正我也不是很在意?!毖畚矑叩剿兊盟菩Ψ切Φ谋砬?,梗了梗脖子,終于還是忍不住,低聲嚷嚷,“你給她送項鏈了。你還陪著她去宴會酒會慈善晚會,你還讓她離你離得那么,那么近!” 他說:“項鏈是花的她的錢。宴會酒會慈善晚會加起來一共去過四場,實話說我之前也不清楚怎么葉矜都會在那里,這幾天才知道有鄢玉在其中活動的原因?!?/br> 我總懷疑顧衍之講鄢玉這兩個字的時候有一些咬牙切齒的語氣在,可他眨眼之間就已經將情緒收斂得一干二凈,我甚至懷疑剛才只不過是我自己的幻覺。聽到他又說:“你餓不餓,想不想喝粥?”說完就要起身。 “不是很餓?!蔽易プ∷男渥硬幌胱屗x開,眼睛不眨地望著他,“你今天不要去公司嗎?” 一邊說一邊把袖子抓得更緊。其實還是像顧衍之曾經說過的那樣,心口不一。但無論如何,還是得逞心愿,讓他又躺回身邊。聽見他輕描淡寫開口:“在你病好之前,我都不去其他地方。一直陪著你?!?/br> 我對顧衍之所說的“不去其他地方”帶來的后果沒有太具體的概念,直到第二天顧衍之的秘書過來病房,抱來厚厚一疊的文件,并且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匯報這幾天顧衍之未能出席的一系列的會議結果。有些看似事情很急,需要顧衍之親自并且立即處理,然而他只是嗯了一聲,絲毫沒有打算理會的意思。過了一會兒顧衍之出去接電話,秘書看了看我,露出微笑:“杜小姐覺得身體好些了沒有呢?” “還好?!蔽艺f,“聽你剛才講的那些日期,顧衍之已經很久沒有去過公司了嗎?” 她想了想,說:“顧董在六天前突然做決定去了a城,很快又讓我訂從a城飛往成都的機票。到了成都后又立即去了大山里面。結果被暴雨阻住。幸虧顧董設法聯系到了直升機調度,到得及時,大家一切安好?!彼χf,神情很誠懇的模樣,“杜小姐安然無恙地經歷了地震跟泥石流,這樣命大,日后也一定會有大福的?!?/br> 我無意為難她,只是覺得她的話有些寬泛,不能不讓人有點苦笑的意味:“只還剩下兩個月,大福會指什么呢?” 她的語氣很肯定:“就算是晚期,也有被治好的例子?!?/br> 我說:“鄢玉在兩個月前就同我明確說過,即使配合最先進治療,我也只還剩下四個月可活?!?/br> 有些令人沮喪的話其實一直盤亙,只是不想同顧衍之說出口。比如我的性命終將在今年夏天的最后一段光陰里停止。即使顧衍之將這一結論否定得直接而果決,可我仍然無法保有信心。我寧可相信這是假象,只是他說來安慰我的。他總是相信我會相信他勝于任何人。 這句話說得并沒有錯。只是區區一把微弱性命,無論如何敵不過死神鋒利鐮刀。即使顧衍之無所不能,卻也要認命。 然而秘書笑了笑,給我的回答卻云淡風輕:“鄢醫生嗎?既然鄢醫生信誓旦旦聲稱給顧董干預成功的心理控制術已經被證明完全失敗,那么他其他地方的醫術也就不必被奉為圣旨了,不是嗎?” 第四十九章 你不屬于死神(五) 我說:“…” 她抿唇又笑了笑,神情間愈發有些天高云淡的意思:“杜小姐以后再見著鄢醫生,請不要把我說的這話給他知道?!?/br> 我又說:“…” 病房的門被推開,露出顧衍之那張好看的臉龐來,揚了揚眉問:“在說什么?今天中午吃清蒸桂魚好不好?” 我說:“隔壁有個跟我一樣病癥的小孩子今天中午吃西紅柿炒蛋?!鳖D了頓,很誠懇地看向他,“我也吃這個好不好?” “你什么時候跟隔壁小孩子打過交道?” “就今天早上啊,你出去的時候?!闭f著給他舉了舉手里的手機,“我們還交換了聯系方式來著?!?/br> 顧衍之看看我,笑了一下:“我要是沒記錯,隔壁那好像是個男生?” “啊,是男生沒錯。剛上高一,名字叫瞿畫白?!蔽艺f,“跟那個革命烈士只差一個字。是不是很好記?” “很難聽?!彼哌^來,“那個男生好像剛做完手術,你別打擾人家。你們今天早上聊什么了?” “哦,他說他之前有個女朋友,是個模特,長得比我好看?!?/br> “他在胡說八道?!鳖櫻苤诖惭刈聛?,手指搭在被單上,漫不經心道,“這個瞿什么白的眼光有些問題,也難怪他只有前女友,沒有現任女朋友。下次他再這么講,你就說你有個丈夫,能力家世長相都超他成百上千倍?!?/br> “我是這么講的啊,可是他說他不信?!?/br> “下午你把他叫過來,當面談?!?/br> 我們說著這樣不著調的對話,可以看得出顧衍之的秘書在強忍笑意,過了一會兒她悄無聲息地離開。茶幾上擱著她留下的一堆文件,顧衍之沒有要去翻一翻的意思。我躺在顧衍之的腿上,就中午要吃什么的問題展開討論,討論的結果就是叫人把西紅柿炒蛋和清蒸桂魚都送來。 以前我們相處的大多數時光,也都是這樣平緩而溫和地度過。沒有什么大事情,只是一些瑣碎小事。葉尋尋有次問我跟顧衍之都能聊些什么,她表示在她眼里顧衍之就是枝高嶺之花,完全不能想象這種人每天三遍問別人想吃什么的情形。我當時說顧衍之不是請你吃飯過,你應該見過他問過這種話的啊,葉尋尋一臉認真地反問我:“是這樣嗎?可我后來回想的時候,覺得我那應該就是個幻覺啊?!?/br> 我說:“…” 顧宅的廚師對粵菜很有一手,做的清蒸桂魚味道很好。顧衍之把魚刺挑到一邊,拿筷子一口一口喂我。我努力想咽下去,隔了一會兒發現徒勞。今天早上瞿畫白跟我聊天時還說他早餐和昨天的晚餐都沒吃,我當時聽了其實很有同感。 癌癥晚期的病人基本都脾胃虛弱,食不下咽是很正常的事情??墒枪悄[瘤這個東西本來就是營養消耗,不吃只有越來越消瘦下去。鄢玉很早之前就跟我強調過這一點,然而理智是一回事,真正遵照醫囑做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心不在焉吃了兩口,覺得再難吞下去。轉而奮戰魚湯。過了一會兒魚湯也不想再喝,但還是咬牙將一碗全喝光。到最后覺得這一系列知難而上的動作簡直耗光積攢了這一天的力氣。閉上眼靠在床頭只想睡覺,隔了一會兒感覺床沿微微下沉,顧衍之掀開被單側躺在身邊,手掌輕輕撫順我后背。 自我們重逢,他將所有與難過相關聯的情緒都掩飾得很好。眼神平靜無波,表情不著痕跡,輕描淡寫的樣子像是我僅僅感冒發燒了而已??晌抑?,他并不真的是這樣。昨天半夜我因骨痛轉醒的時候,只是稍微呼吸急促了幾分,就讓他一下子睜開眼睛,打開燈的時候我看見他的眼神很清明,像是根本沒有睡著。他靠近過來抱住我安撫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他眼底清晰可辨的血絲。 我曾經最不希望看到的情況就是這樣。 一點感冒發熱可以假裝得很痛苦,順便要求一點額外的任性,如果用葉尋尋的話講,女生這樣的造作是天經地義。這是情趣??墒钦嬲纯鄟砼R的時候就反過來,不想看到顧衍之跟著擔憂。自己既然已經無可避免地疼痛,然后死亡,就不想眼睜睜無能為力地看著另外的人跟著勞神下去。 今天中午顧衍之去和醫生談話的空當,我在床頭的抽屜里翻到了新的病歷診斷書。里面很清楚地寫著骨癌四期,惡性腫瘤已出現肺轉移。顧衍之的秘書說這世上未必不會有奇跡。但奇跡這個事情,就像是學術上那經常存在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之外的那百分之零點零一。這樣的小概率僅僅是為了保證學術上的精確性,并且,奇跡這個詞能說出口其實也就意味著,我已經病入膏肓,除去那一點點的奇跡之外,只能等待死亡。 這樣的事實不能不說很殘忍。 房間中安靜了一會兒,我幾乎要睡著的時候,聽見顧衍之輕聲叫我的名字。我應了一聲,他停頓片刻,低聲開口:“后天上午,我們做個放射治療好不好?” 我很快清醒。睜開眼,看見他低垂下來的深長睫毛。他又補充道:“不會疼。只是放療后會覺得沒有力氣?!?/br> “聽說放療的時候臉上會被畫一條條的紅杠…” 他說:“那是以前?,F在沒有了?!闭f完靠過來,在額頭上親了一下,“我會陪著你?!?/br> 房間里的掛鐘一下一下搖動。過了片刻,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和顧衍之一樣的平靜:“好啊?!?/br> 他一下下撫摸我后背,接下來講了一些睡前故事,內容大致和我認識的人有關,皆是內幕秘辛,其中包含新聞媒體掘地三尺也想不到的那些真正緣故。所有種種都這么被他若無其事地講了出來。聲線微微低沉,仿佛能滴出水來的輕柔。我起初想著放療的事,并沒有什么睡意,隔了不知多久,眼皮卻真的慢慢變沉,聽著他的嗓音仿佛越來越遙遠,只有規律輕拍在后背的手很近。 我又恍惚夢到了父親。 這一次夢境前所未有的清晰??梢钥辞宄車牟季?,他穿的衣服,他的每一寸面容,乃至他眼角的細碎紋路。我仿佛還是十多年前的那個身量,圍在他身邊時夠不到他肩膀。我甚至在夢中可以很清楚地觸摸到他的手指,有些涼意。我在夢里喊他:“爸爸,你和我講一講話好嗎?” 我喊了兩遍,他的嘴唇動了動,卻終究沒有說話。 這些年每次去山中掃墓,皆是給父親母親一起。然而我夢到父親的次數要遠遠多于母親。也許和幼年與父親更親近有關,也許是別的原因。然而我還能記得,幼時被他馱在肩膀上四處跑走,我幼稚地張開雙臂,企圖攏住風的樣子。這一幕也曾出現在夢中??墒敲看闻c記憶無關的時候我夢到他,他總是不會開口講話,這次也是一樣。不同的是以往我可以看到他模糊的笑容,這一次他眼神清晰,沒有笑意,只是沉默地看著我,隱隱帶著擔憂的意味。 我將他的手越抓越緊。有些賭氣的意味。隔了一會兒開口:“你不講話,我就不放你走?!?/br> 他仿佛嘆了口氣,伸出手,像是小時候那樣,摸了摸我的發頂。眼神溫柔,帶著鼓勵,卻仍然不講話。這樣做的時候他的身影開始在夢里變得模糊,我心里越來越急,眼淚都快掉下來:“你不要走好不好?爸爸,我很害怕。你可不可以和我講,這次我還能不能活下去呢?我真的把我的福氣都提前用光了嗎?我不想離開這里,爸爸,我不想走,可不可以?” 我攥住他手指的力道越來越用力,卻還是不能阻止他的身影從模糊到消失。終于只剩下我一個。四處轉圈尋找,怎樣都找不到。心里難過到極點,渾身一震,終于醒來。 房間里只有我一個人。隔壁套間的門沒有關嚴,有壓低的對話窸窣傳來。我分辨了片刻,聽出那是顧衍之和蘭時。凝神聽了一會兒,蘭時開口:“聽說這兩天你在聯系西部捐款的事?顧衍之突然廣散家財,就為給愛人挽回一條活路。這種帶點兒迷信的消息要是曝光,你就又給整個t城新聞業提供了半月的口糧?!?/br> “你的消息總是挺靈通?!?/br> 蘭時淡淡笑了一聲:“我聽說國外最近研制出某個抑制腫瘤的新方法,有可能的話不妨嘗試一下?!?/br> 片刻的對話空白后,顧衍之才開口,聲音微微低?。骸拔以谙脒@些是不是都由我自己造成。算命的那些不是說過,八字特殊的人會克制周圍的人。對于我來說,雙親早逝,杜綰還這么小,呆在我身邊只有十多年,就突然遇上這種病。這都是不應該發生的事?!?/br> 蘭時說:“不要多想。有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提就是?!?/br> 又過了一會兒,他們的交談結束。我在顧衍之回來病房之前閉上眼,裝作仍在睡著。感覺到他半彎下腰,視線在我的臉上逡巡一圈,隔了一會兒,突然笑了一聲,幾根手指勾在我的下巴上:“睡了一下午,還要再裝睡?!?/br> 我睜開一半眼皮,先看到的是他唇角的一點笑容,眉眼間輕描淡寫,仍然是那種若無其事的態度。視線往下動了動,便看見他半挽起袖管,淺色襯衫上解開兩顆領扣,這樣半彎下^身的樣子,便可以瞅見他下頜的模樣美好,以及延伸至脖頸以下的隱隱行云流水般的線條。 我看得有點目不轉睛,片刻后掩飾性地一聲咳嗽:“哎,剛才是有人來了嗎?” 顧衍之隨口嗯了一聲,一邊將我托起后背扶在床頭:“蘭時?!闭f這話的時候離我很近,然后直起身,動作有些緩慢。我不由自主地上半身靠過去,一邊說:“你們都講什么了?” 他不以為意說:“葉尋尋最近出門散心,蘭時一個人閨中寂寞而已?!?/br> “…” 我眼睜睜看他直起身后,離我有一條手臂的距離。不死心靠得更近一點,上半身幾乎探出床沿,然后微微用力合身一撲,眼看就可以完美撲到他身上,卻乍然被他后退小半步,一邊說:“想找什么?” 我完全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啊了一聲,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向地上沉去。感覺自己像是個沙包,就要重重摔到床下,忍不住緊緊閉上眼。卻在同一時間感覺到速度的停止,上半身被人嚴絲合縫地摟住,緊密并且牢固。 耳邊有顧衍之有點笑容的聲音:“色^誘的效果挺好?!?/br> 我呆滯了一下,醒悟過來后很快有點惱羞成怒:“你是故意的!” 他慢吞吞嗯了一聲:“很久沒逗弄你了,突然有些懷念?!?/br> “…” 第五十章 你不屬于死神(六) 蘭時的到訪拉動了病房里來往腳步的頻率。次日上午來探望我的人走馬觀花一樣一波又一波,有些我以前根本沒有見過,也沒有印象,這些都被顧衍之攔在了病房外。還有一些,諸如江燕南這種人,踏進病房時的表情跟往日沒有什么不同,神態泰然自若,語氣輕松無波:“哎,我聽說a城王醫生都讓你給弄來了。顧家本事越來越大了啊?!?/br> 顧衍之正在喂我吃蘋果,眼皮不抬道:“你連個果籃都不帶,還好意思進來?” “那東西有損我英俊偉岸的風度跟儀態?!苯嗄陷p飄飄說完,轉頭看向我,笑著說,“今天杜綰看著心情挺好?!?/br> 我說:“我天天心情都挺好的?!?/br> “那就好。得什么病心情都要保持好,這一點比吃多少藥都管用。你看尤其你身邊還有個姓顧的。雖然他只是你的前夫,你倆現在并沒有什么關系,但要是你在難過的時候往他肩膀上咬兩口,我覺得他心里也挺樂意的,你說呢?” 顧衍之平靜說:“說得跟你沒離過婚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