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道君都好幾千歲了，凡人哪里來的那么長的壽命？體內靈力不存，按照壽元……若是當時沒有天才地寶可以續命，怕是當場就要涼了。

    溫雅雖然知道攸寧道君的手段很多，成為凡人也暫時死不了，一樣可以修回大乘期，一樣在修真界可以傲視群雄，但是他的路也就只有那么遠了。

    修成散仙，每階段要渡雷劫，每一次雷劫都翻倍的增加威力，但是修為卻是受到了局限……壽元無盡又如何？總有抵擋不住的一天啊……

    最重要的是，根基被毀，無法飛升證道，這對一個一心向道的修士來講……才是最殘酷的。

    有的人修行是與天爭命，求的長生不老。

    有的人求的是凌駕于凡人之上的自由、力量，作為強者的快感。

    而有的人，求的只是證道……證自己的道。

    攸寧道君那時候在夢魘之中，對證道的向往……溫雅應該很難忘掉，他提起自己的道時，那種肅穆的表情。

    溫雅看著安如雪通紅的臉色漸漸褪去，形成凄苦的蒼白，也有點心疼。

    “另一種呢？”雖然安如雪還在問，但是其實她自己知道答案了，所以她的聲音都微微顫抖。

    “那樣太苦了……”溫雅沒有回答，卻只是嘆了一聲。

    愛上一個人，卻永遠得不到回應，甚至連默默的看著他都做不到，甚至他根本不會知道，也不會在意這世界上，有那么一個人默默的愛著他。

    永遠沒有希望，永遠……都只能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連對方的一個眼神都得不到，那樣得多痛苦。

    溫雅幽幽一嘆：“我這么說，只是希望你能想明白，你們之間需要面對的困難，攸寧道君是何許人，也許根基被毀，他也可以重建根基修行，與他現在一樣，風光無限……雖無法飛升證道，卻也能轉修散仙，所以其實最重要的，還是他愿意不愿意而已?！?/br>
    最終，溫雅還是不想隱瞞什么。

    攸寧道君其實還是可能修成散仙，然后和她長長久久，上萬年的在一起……

    只看安如雪最后的決定而已，如果她能不顧一切只求當下，如果她能讓攸寧道君生了情根，那么一切的結果攸寧道君自然會勇于承擔的，也是他甘愿的，所以能不能在一起……并不是溫雅幾句話就能決定的。

    溫雅覺得自己說了那么多，已經很多管閑事了，并不像她的處事風格，私心里其實還是偏向攸寧道君，希望攸寧道君這輩子能得償所愿……得證自我。

    這樣對安如雪其實并不算公平，但是人心……可能都是偏的吧？她始終還是把攸寧道君當成了老師，當成了朋友……

    如果安如雪自己能放棄了，放過攸寧道君，也是放過她自己，說不定還能找到另一片藍天，不會再那么苦苦追尋著一個人的腳步了。

    “我……我……我沒想到這個，我竟然沒想到……”安如雪蒼白這臉，低喃了一聲，似有些痛苦。

    一時被愛慕之心迷了眼，竟然沒想到攸寧道君是什么樣的人，怎么可能談情說愛？

    一旦生了情根，要超脫……除非心里真的放下了這段感情，一切回到原點，否則要不愿意放棄飛升，要不就只有殺妻證道一條路可走。

    哪一個不是凄慘收尾？

    溫雅看安如雪如此凄苦，已經覺得很對不起她了，所以更不愿意再多說什么，覺得自己實在過分，猶豫了一下，小聲道：“若無法做決定……那就去見他一面吧，不要讓自己留遺憾……”

    安如雪想了又想，最后還是猶豫著點了點頭。

    也是這時，系統突然從天而降，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大嗓門叫著：“哇，不是讓你們等等我嘛，竟然自己先開吃了……說好的禮物我也有份，我沒來晚吧？”

    系統雖然不靠譜了點，傻了點……話又多，又沒什么用，但是好歹有它在的話，還是挺熱鬧的。

    這不，剛才差點就凝結了的空氣，一下就活躍了起來。

    “有有有，我這不拿來了嗎？”

    蘇筱苒也從另一邊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怕不是剛才嚇壞了，竟然忘了自己是修士，一路跑著去的藥峰……

    而且禮物竟然沒有隨身攜帶。

    蘇筱苒跑了過來，累的氣喘吁吁，司徒青將洗干凈的碗拿了過來，被系統直接搶走了一只，然后坐著滿足的喝起湯來了。

    “喏……溫雅，這是我們集思廣益，給你編刻的?！碧K筱苒氣喘勻了一點，就將一個玉簡遞給了溫雅。

    溫雅接過來一看，是一個內容十分全面，十分長的……靈藥靈草知識大全。

    或許這禮物不算多貴重，但是卻是包羅萬象，是溫雅見過的最全面的一本知識大全了，如今市面上出品的很多靈藥知識大全，湊齊十來本，也不一定能講得那么詳盡，而且很多草藥知識，怕是買遍整個修真界的書籍，也不一定能有這樣齊全的。

    所以這真的算十分有心了，也不知道光是想到那么多的內容和資料，就要費多大的功夫。

    只是溫雅匆匆一看，就發現很多聞所未聞的靈藥靈草。

    可見這個修真界，真的是地大物博了。

    “哈哈，因為資料真的好難查，其中藏書閣里的大量資料，光是刻上去，就得花費許多時間和靈力，因為怕時間來不及，所以請了好幾個師兄幫我，司徒師兄和如雪也幫了忙，緊趕慢趕的可算是能在今天完工……”

    蘇筱苒的但眼睛很靈動，巴眨著大眼看著溫雅。

    溫雅其實很高興，這可比送什么都實在，對一個丹師來說……最重要的，不就是關于煉丹材料的了解嗎？

    而溫雅對這方面的知識，也是缺失得最嚴重的，很多草藥，其實她都認不出來，因為來修真界的時間實在太短，而且一直都是獨自修行，和散修其實沒什么兩樣，沒有門派底蘊，就靠自己市面上買的那些書，知識量實在有限。

    蕭冕雖然掌控了太和劍宗的寶庫，但是太和劍宗全是劍修，都是一群鐵血爺們……對煉丹這種需要耐心，還得十分細致的事情，可能真的不擅長吧？

    關于這方面的藏書并不是很多，不可能比得上云閣的庫藏。

    “我……這真的是我目前最需要的，謝謝你們，還送我那么貴重的禮物……”溫雅捏了捏玉簡，還沒來得及感動呢，就被系統跳出來打斷了。

    它現在是喝了好幾碗湯，有力氣了，一下蹦起來，“我的呢我的呢……可不能偏心忘了我?！?/br>
    “不會忘了你的?！碧K筱苒一笑，從袖子里拿出來一個儲物袋，“喏，你最喜歡吃的玄獸丹，我給你煉制了好多好多好多……夠你吃一年的了?！?/br>
    說著，將儲物袋拋給了系統，系統‘嗷’的一聲接住了，匆匆忙忙的拋了幾顆在嘴里，美滋滋的吃了，將剩下的都小心翼翼的藏了起來。

    蘇筱苒又轉身遞給溫雅一張丹方，“喏，這是送給小狐貍的丹方，以后等它吃完了，怕是得勞煩你給它煉制玄獸丹了，這是云閣單獨列出來的煉制手法，煉制出來和外面的有些不一樣，現在統統嘴養叼了，其他的它都不吃了……”

    “這……怎么好意思？”溫雅由不得瞪了系統一眼，系統卻不在意，“我好意思啊，我用小松鼠的毛和你們換……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收集起來的?！?/br>
    赤龍丹的松鼠是丹藥化成的，就是說它身上的每一根毫毛都是丹藥的一部分，所以取出小松鼠的毛送人，那也算是大手筆了。

    畢竟成精的丹藥不多，這可是算得上十分難得的財寶了。

    “是啊，不用不好意思，又不是什么秘密丹方，市面上到處都是，不過就是煉制手法有些不一樣……算不得什么?！碧K筱苒將丹方塞給了溫雅，然后摸了摸系統的腦袋。

    系統將小松鼠的毛拿出來好幾十根，給蘇筱苒他們三人一人分了些。

    溫雅覺得自己也不能太差，在儲物戒指里翻了翻，找了當初在系統商城里兌換的幾種材料，都是現在已經十分稀少，幾乎已經很難找到的靈藥，給他們分了。

    大家開開心心的分享了禮物，又開始吃喝談笑起來。

    而自從聽到了蘇筱苒八卦的那些蕭冕的消息后，溫雅更加堅定了要離開云閣去找他的想法。

    一直以來，似乎都是蕭冕依賴她多些，都是他照顧她，是他在尋她……這一次，終于輪到自己主動了。

    心里雖然隱隱不安，但是卻還是喜悅更多。

    只想著，等到云翳真君開始閉關，她也就可以告辭了。

    時間也只不過剩下三天了而已，而這三天攸寧道君也沒讓溫雅閑著，還是每天指點喂招，然后照常痛扁溫雅一頓，打得溫雅咬牙切齒，恨得牙癢癢，但是卻絲毫沒有辦法，只能抱大腿求饒。

    而且攸寧道君這種脾氣，真的叫人無法不恨啊，每天來痛打溫雅一頓，兩個時辰準時收手，轉身離去，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

    要不是知道攸寧道君的心思簡單，沒那么多彎彎繞繞，溫雅簡直懷疑，他是不是暗地里痛恨自己進入他的夢魘和法域，所以找借口每天來扁她出氣??？

    可是實力的增長卻做不了假，所以只能打碎了牙也合著血一起吞了。

    這天攸寧道君沉默的看著抱著自己大腿的溫雅，她身上幾處傷口都出了血，臉上也劃傷了一道，雖然自己盡量避免了，但是刀劍無眼，而且自己的劍氣最是鋒利，有時候不來真的，又逼不出溫雅的潛能……

    但是其實看她這一身狼狽，倒有點過意不去。

    溫雅簡直要痛哭出聲，死死抱著攸寧道君的大腿，哭道：“不打了不打了，我的門牙剛才差點就被你捶掉了，我不想當一個開口就漏風的美少女，我怕了，怕了……今天放過我吧，道君，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有啥看不慣的你當面說吧……我改，我一定改……”

    攸寧道君頓了頓，才道：“玉不琢不成器?！?/br>
    “我……我……”溫雅對于這種好有道理的話，特別這話是攸寧道君這種人說出來了，簡直無法反駁。

    “今天最后一天了，明日我就離開了?！必鼘幍谰蝗徽f：“云翳已經決定，明日就封山閉關了?！?/br>
    溫雅微微一愣，身上都不覺得疼了，不由得道：“道君，你覺得……師父他把握大嗎？”

    “沒有人在這一關，能說有把握的?！必鼘幍谰龘u了搖頭。

    道理溫雅是知道的，但是想想……云翳真君雖然比攸寧道君大很多，但是也沒有一萬歲，能到此程度，證明天賦資質、氣運悟性一樣不差……所以溫雅就總覺得他可以的。

    “今日就到此為止吧?！必鼘幍谰椭?，看了溫雅一眼。

    溫雅忙松開了手，抹了抹臉上的血珠，笑道：“道君，我有一事相求?！?/br>
    他沒反應，靜靜的等著，也算一種默認了。

    “我有一個朋友，是玄天宗的弟子，小時候曾受過你一句話的指點之恩，想來拜謝你……”

    溫雅知道他明天就要走了，之前承諾過的見面的機會，總得給安如雪一個的。

    攸寧道君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認真的想，但是最終搖了搖頭，“無關之事，早不記得了，讓他也不用執著?！?/br>
    “呃……”這個結果其實并不意外，攸寧道君很多事情，他都不在意的，修士雖然記性好，但是攸寧道君這樣的人，不會記住無關的事情，他生來淡漠，很多事情都會隨風而逝，在他的心里、腦子里，不留痕跡。

    這也是臉盲的一個很大的因素。

    “就一次？我保證她很乖，不是云閣這些瘋狂的追星狂魔！”溫雅舉著手發誓，說完怕他一言不發就跑了，就想動手再去抱大腿。

    攸寧道君似有察覺，退后一步，才點頭道：“既如此執著，又是玄天宗弟子，就讓他來吧。

    溫雅狐疑的看了攸寧道君一眼，總覺得他是聽了自己最后那句話……才決定見一見的？

    云閣的人都瘋魔到什么程度了，看把人家道君嚇得，都有心理陰影了！

    第97章

    安如雪來的時候，比溫雅想像之中的要冷靜許多，還是一身白衣，簡單素凈卻飄飄欲仙。

    發髻是特意梳理過的，不似平日那樣懶散的一挽了事，看得出來……用心打扮過了，但是因為帶著面紗，溫雅很遺憾，不能一窺全貌了。

    “道君在竹舍里等你?！睖匮艑⒇鼘幍谰诘牡胤街附o了她，自己并沒有打算進去。

    “多謝……”安如雪低聲道謝后，也不知道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情，一步步略有些慢的踏入了攸寧道君的竹舍之中。

    溫雅退遠了一些，雖然其實有結界，自己站在外面是什么也聽不到的，但是還是禮貌的離遠了一點。n

    只是沒想到剛將地面的小花數了十來朵，就傳來了‘砰’的一聲關門聲。

    溫雅嚇了一跳，轉身看去，就見安如雪一身白衣飛奔而來……

    “如……”溫雅剛開口，都沒來得及叫出她的名字，安如雪已經飛奔著和她擦肩而過了。

    如果沒看錯的話，安如雪這一跑，十分狼狽，半掩著臉，似乎面紗已經摘下來了，眼睛通紅，眼角還閃著淚光……

    什么都來不及說，招呼都沒有來得及打一個，安如雪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丹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