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眼睛不是很清楚的看見了特桑亞塔露的輪廓，同樣的也看見了那個人的輪廓，梵卓。

    我們很快就可以一起死了，涼夜。

    夜涼如水，我只是靜靜看著視線中模模糊糊的一片，聽到那個熟悉的腳步聲，我開口“越零理悅?！?/br>
    那腳步聲頓住，我再度開口“如果我的雙眼恢復了的話，我希望能第一眼看到你?！?/br>
    然后與你從此別過。

    我不想對這個孩子再動手了，下再多的心思又如何，我當初費盡心思保護他付出了太多力氣，我不想把這份保護也變為可笑的樣子。

    “那么，我也想看到蕓晶的眼睛和以前一樣。閃動著，好像映出了整片夜空的光芒?！?/br>
    我輕輕笑著，但是不想回頭看他。

    “我將這里封鎖了，那個人不會進來的?！?/br>
    我有些訝異“雖說你體內有他的基因，但是我記得梵卓并不是這么好說話的人?！弊屗贿M來他就不進來，梵卓可是那個說一不二的君主。

    特桑亞塔露似乎想說什么，但是被他打斷“這位就是那位隱世家族的公主？一代種嗎？果然很漂亮啊?！?/br>
    我不奇怪越零理悅說特桑亞塔露漂亮，畢竟特桑亞塔露與我母親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子。

    “但是和蕓晶，還是有差距的?！?/br>
    特桑亞塔露輕聲笑道“不然的話，為什么血族這些年只有宮蕓晶的名頭？雖說一直不服暮冢千雪那樣為了一個男人就把自己的地位放得那么低，但是不得不承認她的女兒很好?！?/br>
    “蕓晶不需要你來承認?！?/br>
    “嘖，這就生氣了嗎？可是這位小哥，宮蕓晶也不是你能肖想的哦?！碧厣喫段恍Α八墒茄宥嗌儋F族以及平民中的女神，你，不夠格?！?/br>
    我皺著眉看向她“你一天到晚說什么胡話，剛剛說越零理康，現在說越零理悅，越零家的兄弟是怎么得罪你了？滾滾滾，不要煩我了，叫你來問個事情沒問上偏偏對我勸了好一通，真是煩人?！?/br>
    “那我就走咯，不過蕓晶哪，我的兒子，一直給那位小殿下留著哦?！?/br>
    我氣得拔了旁邊一朵花就往她的方向扔過去“滾！”

    把這家伙趕走了我才順了順氣，回頭看向越零理悅，莫名的覺得這家伙很像越零理康，我覺得自己真是想多了才會覺得他像越零理康。

    看來是我對理康的愧疚太深了嗎？

    果然，感情這種東西真是不能沾的。

    “我會在這里休息四年，那個時候我的眼睛就會完全恢復了，這四年在勞煩你，不過，小子，我可是把你的安危照看了上千年，也算你回報我的，如何？”

    他沒說話，很久很久，我才聽到他的一句“隨便你?！?/br>
    嘖，這個家伙，真是古怪。

    這種陰晴不定的性格，莫名的，讓我感覺熟悉。

    可是，絕對不可能是他的，理康與我，再無可能。

    “那么，謝謝了?！?/br>
    他看著我，但是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他周身的氣勢很沉重，想開口說些什么，聽到他說“不用?！?/br>
    很簡單的兩個字，他語言越來越簡潔。

    我善意的笑了笑，然后閉上眼，將精神放松了下來。

    “喂?！?/br>
    我叫住起身好像是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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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他。

    “怎么了？”

    “雖然這么說很對不起你，但是這段時間，能陪著我嗎？幫我演一陣子的理康？”

    他一直沒回答我。

    “不愿意的話就算了?！蔽业馈斑@個要求也確實強人所難?！敝皇呛芟朐僖姷轿业睦砜?，很想很想。

    “好?！?/br>
    我募地抬起頭，睜開眼，想看清眼前的人，這個聲音……

    “和他像嗎？”

    原來是理悅在模仿理康的聲音嗎？

    我閉上眼，點了點頭，忽然有些想哭。

    “很像很像?！蹦且凰?，我真的以為是理康在我身前。

    “謝謝?！?/br>
    他揉了揉我的頭，聲音溫柔的不可思議“蕓晶，不要哭?！?/br>
    混蛋，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聲音這樣對我說話，我會更想哭啊。

    “他們什么都不知道?！?/br>
    我輕聲說“理康，我才是配不上你的那個?！?/br>
    這骯臟的身子，不堪的過往，殘忍的性格，一切的一切我早就配不上那個陽光下為我系上絲帶的少年了。

    我明顯的感覺他的身子滯了一下，最后我聽見他說“說什么傻話?！?/br>
    我拉著他去我在這無聊時搞出來的秘密基地。

    我瞇著眼睛將花壇下面的一塊石頭掀開“哪，你看?！?/br>
    “玻璃珠？”

    “是寶石珠子好不好？”我說“以前月姨和我說過這些珠子的原材料似乎都是天空中的星星，對著星星許愿會很靈的，所以我把它們藏起來了，第一層記憶恢復的時候我從元老院地下室里把他們挖出來了。我還沒許過愿望呢?！?/br>
    “蕓晶，相信這個？”

    “相信啊，我們吸血鬼，是沒有靈魂的，不是嗎？雖然擁有無止盡的壽命，但是我更羨慕人類呢，那么短暫的一生，卻過得那么精彩。所以這些珠子也一定是代表了天神的心意吧?！?/br>
    “神，會庇佑我們嗎？”

    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br>
    所以從未許過愿望。

    “但是還是很希望可以的吧，如果能成真的話，真希望回到初遇理康的時候。那個時候雖然想回到人類的世界，可是在理康的身邊真的很溫暖很安全?！?/br>
    “最初的時候？”

    我將這些珠子放在手心，最后回身將他們塞進理悅手里“幫我將它們交給理康，告訴他，我最后的心意都在這些珠子上面了。要按照現在這個順序給她，記著這個顏色?！?/br>
    “為什么不親自交給他？”理悅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縹緲。

    我聽著，只能笑著實話實說“因為會舍不得啊?！?/br>
    看到了理康，又怎么會舍得去死呢。我這樣自私的存在，不配有任何牽掛的。

    “好?！彼f“我替你交給他?！?/br>
    我由衷的說“雖然你體內有那混蛋的基因，但是你確實是個好孩子?！?/br>
    隨之是他哭笑不得的聲音“你現在的這具身體也就二十多歲，比我還小?！?/br>
    “可是，感覺自己活了太多年了?！蔽倚χf“你知道嗎，除了那段時間，總感覺每一個夜晚都是血色的，我行走在血夜中，時間漫長的可怕?！?/br>
    “因為孤獨？”

    我想了想“你也是一代種，也應該會明白的，一代種本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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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稀少，即使一定要給自己找個配偶也會很困難?！?/br>
    不是因為孤獨，而是對生命漫長的恐懼。只是現在我沒了那份恐懼，也厭惡極了這些夜晚，因為，我找不到能讓我有生存欲望的理由。

    只要我與梵卓同歸于盡的愿望實現，我就沒有任何執念再留在這個世上。

    我活得很累，死的時候我想輕松一點。

    “為什么，不對自己多一點留戀呢？”

    忽然，他這樣問我。

    我有些驚訝這小子的敏銳程度，但是只是笑而不語，我覺得對這小子我并沒有一定要告知的理由。

    留戀這種情感，我很清楚的知道是什么感覺但是對自己有沒有，我不知道。

    千年前我能毫不猶豫的粉身碎骨等待再生，千年后我也一樣選擇了徹底死亡。

    我想，對于我來說，大概死亡就是最好的解脫。

    “蕓晶沒有想過嗎，自由自在的活著，開心了就笑，傷心了就哭，無聊的時候可以跑出去玩，忙碌的時候偶爾發個小呆犒勞自己？”

    這樣悠閑詩意的的生活，還真是我最希望得到的。

    “不可能的?！?/br>
    我笑著說“只要梵卓在，就永遠不可能的?！?/br>
    要我如何解釋對梵卓的厭惡？

    我想不用再解釋了，我對他的恨意深入骨髓，已經是習慣了。

    但是真正殺了涼夜，我想我也沒有任何理由讓自己活下去的。

    怎么說呢，我還真是矛盾。

    “即使我的兄長也無法讓你從那片陰暗中走出嗎？”

    聽到這句話，要說沒有掙扎是不可能的，但是終究我還是嘆了口氣。

    “理悅，抱歉，就算是理康，我也不能放棄我的想法，我本身就配不上他了，又何必與他死死糾纏？”

    “仇恨，會吞噬你，而手上沾染了太多血，蕓晶，決定了就無法回頭了?！?/br>
    我搖了搖頭，不知為何，忽然睜大了眼“你……看出來了？”

    “傻丫頭?！?/br>
    這還是第一次被人叫傻丫頭，我有些無語。

    我本來就沒有打算回頭的。

    “他知道嗎？你最初的心意？”

    “我不知道?！蔽蚁肓讼?，還是給了他最真實的回答。

    “可是我已經不是最初的那個我了，就像剛見到理康的時候，我是李蕓，可是我現在是宮蕓晶，所以最初的那些心意，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br>
    “不，蕓晶，最初你見到他的時候，還是宮蕓晶，你始終都是，宮蕓晶?！?/br>
    我愣了愣，卻不是道為什么，頭忽然疼得厲害，我抱著頭，最后陷入了昏迷。

    越零理康抱起她，對著不遠處的身影淡淡的開口“你聽到了?！?/br>
    梵卓緊緊閉著眼，不知道是因為那句話還是因為自己心底的悔恨。

    “她確實深愛過你?！?/br>
    可是，那是最初。

    梵卓睜開眼，深深地看了眼那個女子“我會繼續之前的計劃，”他挑起一抹殘忍的笑意“屠殺所有的一代種?！?/br>
    “你不怕，她永遠不原諒你嗎？”

    梵卓冷聲道“她已經不原諒我了，那么我就毀了所有她在意的吧?！?/br>
    真是個瘋子，越零理康這樣想著。

    （本章完）